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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归墟》第九章: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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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域西部,雪域,千雪山脉。

雪域常年飘雪,除了世代生活在雪域上的住民,极少有外人踏足。而在雪域深处,一座蔓延数百里的山脉,猛烈的寒风到了这里却诡异的消失了踪迹。盘龙般的山脉终年被一团稀薄的云雾所笼罩,像是被蒙上的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个地方,就像是中原的盛都,对于雪域的住民来说,千雪山脉就是他们的圣地。雪域的由来是因为经常四季飘雪,剧烈的寒风不断。梨花王朝建国之时,著名的游士司马元曾在他所著的《七域常识·地理卷》中提到过,千雪山脉其实就是雪域的寒气的眼,雪域的寒气是由于雪域地脉有着永冻土的缘故,导致地表层的温度无法上升而形成剧烈的寒气。

而千雪山脉则是雪域地表层最薄弱的地方,地表层的寒气就从千雪山脉中破土而出,进而形成了常年席卷雪域的寒风。

除此之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千雪山脉中有着一个古老的门派,千山雪殿。虽然不像渺疆和朔北那样处在梨花王朝的版图之外,但由于雪域特殊的气候条件,梨花王朝也并没有对雪域进行实际的管辖治理,雪域在实际上还是属于无权自治。

而千山雪殿对于雪域的住民来说,既是他们的守护者,也是他们的领导者。对于雪域的住民来说,千山雪殿就是他们的信仰,也是他们的权力中心。

千山雪殿的后山之上,寒风的剧烈程度仅次于千雪山脉中的炼雪池,这个地方建有一座大的练武场,但由于炼雪池只有千山雪殿的雪后和千雪一族的内族人才能进入,这个地方平时就作为千山雪殿弟子的修炼和比试之地。

此刻,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傲立在练武场旁的一座巨大的剑碑之上,狂风偶尔席卷而过发出剧烈的风响,而少女负手执剑,闭着眼眸,立在剑碑之上纹丝不动。

少女的肌肤白皙盛雪,还有些稚气的尖尖小脸上露着一种冰雪般的冷硬,浅淡的英气眉虽然没有剑眉的锋利,却多了一些女孩的柔和,秀黑的长发扎成了竖马尾,额前是整齐的刘海,发尾在寒风中狂曳,上身是层叠精巧的白衫,下身是镶嵌着白银滚边的白裙,脚下踏着貂绒靴子,在风中肆意飞扬的裙摆像是盛开到极致的雪山白莲。

少女在剑碑上纹丝不动的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收了剑,从剑碑上飞跃而下,轻盈的落到已积至几寸深的软雪上,竟是只留下了一点模糊的脚印。少女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空气里竟就形成了一道清晰的寒迹。

“是时候了。”少女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拿了放在放在剑碑旁的貂绒披风披上。

“哟,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妃儿师妹啊,都说妃儿妹妹天资聪慧,看来也只是比别人多花了一些功夫而已。”就在少女系着披风绑绳的时候,一个略带娇媚的声音从少女的背后响起。

妃儿皱了一下眉,一边系好绑绳一边转过身,距离妃儿不远处的练武场旁,比妃儿年纪大上一些三个和妃儿相似打扮的少女站在一起,斜着眼看着妃儿这边,骄傲的脸上带着几分轻视。

妃儿拿了剑,双手藏进披风里,冷硬的笑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淡淡的道,“笨鸟先飞也总比笨鸟不会飞的好。”

“你……”暗嘲妃儿的那个少女听了妃儿的反嘲,冰雪般的小脸上有了一些怒气。

妃儿知道那个少女的身份,千山雪殿大长老的独生女,雪清竹。据说大长老非常宠溺雪清竹,她甚至有可能会继承大长老的位置。仅仅是这一种可能性,就让雪清竹在千山雪殿年轻一辈当中就直接到了最耀眼的位置。她就像颗明珠,就应该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上,要星星便就有星星,要月亮就有月亮。

她曾被誉为千山雪殿百年一遇的武修奇才,五岁便正式接触武修,十岁便踏入了三流修武者的行列,甚至有望在她今年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就能够完成内力回路,迈入二流修武者的境界。

如果真是这样,她就是千山雪殿除现任的雪后,大长老和雪洛云之外,第四个在十六岁就突破二流修武者的人。年轻一辈的人都知道,雪清竹想要的根本不是大长老的位置,而是千山雪殿最上面的那个位置,雪后。虽说雪洛云的天赋比她还要高,但是雪洛云是男子,是没有资格去争抢雪后的位置,而且雪洛云自己也说过,他最后是不会留在千山雪殿的。

从雪清竹各个方面的表现情况来看,不论是天赋,还是后天的努力程度,都完全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雪后。雪清竹觉得别人就应该羡慕她的出身,羡慕她的天赋,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一个人的努力程度只是决定了能够走的多快,而一个人的出身和天赋才决定了能走的多远多高。

她本应该成为其他同龄人仰望和追赶的对象,她本应该按照一条完美的人生轨迹,理所当然的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这一切在两年前都看起来那么合理,直到妃儿的出现,这个那么合理的结果看起来却有了极大的风险。

妃儿并不是在千山雪殿出身的,也不是千山雪殿从雪域各处的有潜质的婴儿中挑选出来的,妃儿是在两年前直接被雪后带回千山雪殿的。雪清竹还清楚的记得,妃儿第一次来到千山雪殿时的情景。

雪后的凤驾停在千山雪殿的千阶下,所有人都沿着千阶毕恭毕敬的跪下恭迎雪后回殿,凤驾的三层珠帘被侍女拉开,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年仅十一岁的妃儿被雪后拉着,走出凤驾,清冷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就连陪在大长老身边,跪在在千阶最上面的雪清竹都有一种恍惚的错觉。

那十一岁的女孩明明是在千阶之下,却像是在所有人的最高处,居高临下,让人仰望。

从那一刻开始,雪清竹就知道,这个被雪后带回来女孩,会是她最大的敌人。

雪后对所有人的介绍是,妃儿的姓氏是雪。这个姓氏,在千山雪殿,雪这个姓氏就是最尊贵的象征,雪氏是千山雪殿的直系一族,也只有雪氏才有资格继承雪后和长老之位的。而每一位雪氏的成员在族谱里都是有记载的,雪清竹拜托大长老去查过,族谱里根本就没有雪妃儿这个人。

大长老为了这件事还和雪后有过争论,最后却是不了了之。

妃儿也从没有在意过雪清竹的想法,两个人虽然算不上是敌人,但也绝不是朋友,这样的冷嘲热讽在两人之间早就已经是常事了。如果每件小事都要记在心里耿耿于怀的话,妃儿怕是早就和雪清竹打起来了。

“雪妃儿,就算有雪后护着你,你也别得意的太早,早晚有一天,你的身世会被彻底的查清楚的,到那时,看雪后还护不护你。”雪清竹冷声道。

“你可以试一试,希望到最后,不是大长老千方百计的想要护住你。”妃儿亦是冷声对道,轻功一展,从雪清竹的身边飘过,去往山下。

雪清竹心里一阴,内力一动,一道暗劲从掌间飞出,裹着风,贴着地面飞向妃儿的后背。

这时,练武场的一边,一道白影急速的闪到妃儿的身后,轻松的破掉了这道暗劲。看清了插手的人之后,雪清竹眼神里的嫉妒和怨恨更胜了几分。

护住妃儿的不是别人,正式在千山雪殿里这一辈中比雪清竹天赋更高的雪洛云。雪洛云一身白色的长袍,眉目清秀,深邃的眼瞳里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右手提着一把白银色剑鞘长剑。寒风起落,他的长袍也跟着起落,英气逼人。

“雪洛云!”雪清竹愤愤的喊了一声。

千山雪殿本就是女子多男子少,在阴阳两仪中,女子为阴性,在水和寒上有着天生的优势,于是,千山雪殿在七域之中又有着千山女殿之名,再加上雪域的女孩相对来说对很貌美,而千山雪殿更是美女如云,难得有这么一位天赋和样貌都极佳的少年郎,自然就成了这些豆蔻年华的少女们倾心的对象。

而这个年纪的少女们,大多有着极高的心性和特别的嫉妒,看着雪洛云和妃儿那么亲近,甚至帮她挡住一下偷袭,雪清竹自然怒从心起。

论天赋,样貌,她觉得都不输给妃儿,但是不论是明争也好,暗斗也罢,她都输了,输的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清竹师妹,暗地偷袭这种事,被其他人知道的话,岂不是会降了你的名声。”雪洛云低声提醒道。

“不用你管。”雪清竹怒道。

雪洛云笑笑,没再多说。妃儿这个时候转回身来冷眼看着雪清竹,在雪洛云的身边轻声说了一句,“没必要帮我。”

“不是帮你,只能算是帮她吧。”雪洛云道。

“没用,有些事反正是要了结的,早点晚点而已。”妃儿淡淡的道,径直的走向雪清竹。

见到妃儿一步步走来,雪清竹反而觉得一种无形的压力正面压来,越来越强。雪清竹恍惚了一下,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一天,千阶之下的那个人,目光带着绝对的冰冷,绝对的尊贵,绝对的威压。

妃儿在距离雪清竹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雪清竹反应过来,连忙集中了注意力,紧盯着妃儿。这样的对峙,如果她输了,那她就是彻底的输了。

“雪妃儿,都说你很强,那就不要总是让别人护着你,有本事我们两个单打独斗,总是躲在雪洛云的后面,以为自己是个很好看的花瓶吗?”雪清竹尽量提高了分贝。

“我知道你很想打败我,但有一句我老师教我的话希望你也记得,强者生,弱者亡,失败的人,会死的。”妃儿冷声道。

雪清竹楞了一下。

“拔剑吧,给你一招的机会。”妃儿淡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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