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如水。

顾倾城倚着走廊尽头处栏杆，几杯浓烈之后眼眸氤氲着雾气，垂眸望着着这三十层楼的高度似有股巨大的张力似磁铁般，让人纵身一跃的神志不清。

凉风略过脸庞，雾气凝结成泪化为凉意刮伤心底。

脑海片刻默片重现，她盛装心悦而来，却是一场无奈的告别。

身后电梯“叮”的一声脆响，似盗梦空间陀螺旋转停止，将她拉回现实。

拭泪，转身，电梯门开刹那，廊道的暗与电梯里的明碰撞出一道激烈的刺明，她方才适应黑暗许久的眼睛似要被灼伤，屏气敛神，惊鸿一瞥是少女怀春时候的男人，但仅是短而伤的一个梦。

申清然白天敲定下近10亿美金的合同，生意场上的得意，这位一向倨傲的铁血精英此时冷洌眉宇之间难得稍上几分惬意，卸下几分凉薄、淡漠，几许谈笑风生。

商业性私人聚会不乏声色犬马，申清然不是重欲之人，只是偶尔兴致上来便也顺其自然。

因此这一夜便是男人的低吼沉吟以及女人的似水呻吟，一场男女尽兴的抵死纠缠。

三天后，申清然飞机上随意划着平板电脑，时而看下腕表，等待航班起飞回国。

片刻之后，耳边一道温柔婉耳的声音：“申先生，你好，真巧！”

顾倾城朝他莞尔一笑，申清然俨然已经恢复一副不怒自威、拒人千里的冷血总裁派头，淡漠挑了挑眉“嗯”一声便没有继续。

顾倾城尴尬顺了顺耳边的鬓发，随后烟波杏眼弯起一道弧度，“慕先生，我是特意跟你一个航班的。”

闻言，申清然停下手中动作，骨骼清奇的手指修长，轻轻地叩着桌子，声线性感低沉，“顾小姐，你是嫌我昨晚给得少？”

顾倾城眼睫微微翕合，昨晚他貌似满意度不错，临走前留下一张支票。

顾倾城精致白皙的脸蛋漾起了红晕。随后，清了清嗓子，“申先生，非也，我可不是会所的小姐”

申清然勾起食指，摩挲下巴，沉思片刻，昨晚包厢内确有人嘀咕“怎么多了一个小姐”，旁边还有人应和多多益善。

他眉心拧了下，言简意赅，“你想干什么？”

顾倾城挺直背脊，笑意央央，若有所思，“我爱慕申先生多年，昨晚是我刻意而为，希望做你女朋友”，心想，当然夫人更好，不着急，一步一步来。

申清然闲适地躺在椅背上，狭长凌冽的眼眸含着戏虐，似笑非笑，“所以，你想一炮定情？”，转瞬又绷紧俊朗硬挺的五官

顾倾城抿了抿嘴，定了定神，笑眼迷人，“是情至深处，才发生的”。

申清然眼神微眯余光侧量，那天晚上，她在他酒店房间门前，美人既醉，朱颜酡些，温热红唇轻啄他的两片冰凉，声音似水，气若幽兰撩人，眼波生烟，装得技术含量倒是挺高。不禁蹙眉，脸上染着愠意。

“顾小姐，我没那个耐心跟你周旋，不管你什么目的，耍心机看似聪明实则愚蠢，女人要学会见好就收”，声线低沉冷冽，警告意味甚浓，说完侧身背对顾倾城闭目休息。

以申清然纵横商场多年的沉积下来的阅历、地位、段数、城府，没有一个自恃聪明的女人能占他丝毫便宜。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落地，顾倾城拖着拉杆箱疾步追赶神一样的男人。

穷追不舍的高跟鞋急促敲打地面，申请然暗暗不爽，顿住，转身盯着顾倾城，她极速刹车差点撞上，而后撩了撩唇，柔声细语乞求，“慕先生，我一个女孩子带这么多东西打车不方便，顺路捎一程？”然后使尽吃奶的力气掂了掂28寸的箱子以证所言非虚。

申清然抿着嘴，飞机上她一路纠缠至现在，他俨然已失去所有耐性，一个箭步向前逼近她，“狗皮膏药一样往上贴的女人，只会让男人觉得拙劣廉价，失去兴趣”，语气狠厉，俊朗立体的五官线条更加冷硬。

申请然生平极其不爽两种人，一种是谄媚小人，另一种则是往上贴的女人。

突如其来的巨大身高压迫感，顾倾城怔了怔，撩了下唇，“那我现在离你远点，你对我，就还保持兴趣？”始终昂扬斗志。话音未落，只听见车门“砰”一声，申清然车子已扬长而去。

而后半个月顾倾城没有再见到申清然。原因之一，找落脚的地方，之二，找工作。

这天顾倾城来到珠城某个临江会所，内里环境清幽雅致，荷风清韵，别有一番惬意。但近两个小时的打车堵车，顾倾城已无闲情逸致欣赏，急冲冲上完厕所补了个妆，合上口红一刻，眨了下眼镜子里面分明一排小便池，身材高大颀长的男人做着小解的最后动作，抖了抖。

申清然瞧着她呆怔的模样，脸色清冷，几分不屑，“怎么，不认识了？想欲擒故纵？”

机场她得意洋洋的那句话合着“砰”的关车门声，偏生回荡在耳边，不知天高地厚。

顾倾城眉头微蹙，拉回神色，本是清丽动人此时却故作撩人姿态，媚眼一挑，往前掂脚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知我心者，清然也”，嘴唇轻啄他性感的唇，却又立即放开，转身推门离去还不忘回眸一笑。

好友范梨喝着咖啡等了顾倾城两个多钟，咖啡因中毒即将发作一刻，顾倾城款款现身。

“你说你找了那么一个破地方，还天天浪费时间爬楼梯”

范梨小脸蛋尽是嫌弃，顾倾城租了个老城区年代有些久远的公寓，8楼，不带电梯。

“有时老旧是情怀”，顾倾城一见公寓楼满墙的爬山虎，诗意且怀旧，当即决定租下，又半玩笑半认真，“哎，现在我是破落户儿，人人诛而驱之，得省着点”

顾家当年屋漏偏逢连夜雨，公司经营不善又遭人落井下石，破产之后顾倾城父母遭人逼债抑郁不久双双烧炭自杀。

“别悲观，明晚聚会，没准你就要脱离苦海咯”，范梨眉眼笑意盎然，语气半点认真，没准还绑个金龟婿。

顾倾城唇边扯了扯笑，范梨男友乔彬三十又二，商界成功男士，他的圈子跟青涩小鲜肉不沾边。

“不会是一群肥头油耳的老男人吧？”

“三十几岁怎么就成老男人了，瞧我家乔叔叔显着多年轻”范梨戳中顾倾城心思，以自家帅气男友反驳。

“没兴趣，老夫少妻配，那方面不协调”，顾倾城慢斯条理搅动咖啡，其实心理关注重点是年龄差代沟问题，故意逗弄范梨，仅此而已。说完这句，脑海浮现出申清然沉敛冷俊的脸。当然，这个男人除外。

一屏风之隔的另一包厢坐着个等人的男人，如数听到她们的聊天，申清然凌冽眉眼微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