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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尔墩传》第八章 胡金彪借机报复 窦尔墩忍辱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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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尔墩一到黑龙江将军府,萨布素立刻把他分配到军营。因为到军营得先

去找千总报到,便在别人的带领下来到千总住的帐篷,一进门就见千总胡金彪正一个人坐在桌前喝酒,早已喝得半醉,光着膀子,眼珠子通红,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酒壶,见窦尔墩进屋,说话都费劲:“你,你,你就是窦尔墩?”

“是,千总。”窦尔墩先给胡金彪拱手施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这有萨将

军的手令。”

“萨,萨,萨将军的手令,手令算个吊!”胡金彪的气不知从哪来,不但张

嘴就骂,还把手中没啃净的鸡腿照着窦尔墩脸上用力一抛,“这,这,这是老子,老子说了算!来,来人哪,把,把这个,这个王八蛋窦尔墩,窦尔墩给老子,老子拖下去,重,重打,重打四十,四十大板!”

“你们要干什么?”窦尔墩见有四五个军士应声围上来抓住他,身子一晃

便把军士都甩到了一边,冲着胡金彪大声质问,“千总,无缘无故,凭什么就打人?”

“哼!打,打人?老,老子还要杀,杀人!”胡金彪说着,一脚把桌子踢翻

,腾的站起,仓啷抽出腰间佩刀,手一动便按在窦尔墩的脖子上,狞笑着,“窦,窦尔墩,真,真是冤家,冤家路窄!窦,窦尔墩,老,老子告诉,告诉你吧。老子,老子就是,就是你当年起义,起义那地方的总兵官。你,你聚众造反,造反,皇,皇上多次下诏,命,命老子带兵,带兵抓你,抓你。老,老子抓不住你,抓不住你,皇上,皇上怪罪,把,把老子撤职,撤职查办,流放

流放到这边关。窦,窦尔墩,你,你知道老子,老子当年,老子当年有多,多风光吗?整天,整天吃香喝辣,吃香喝辣不说,那,那女人就,就排成队。光

,光小老婆,小老婆就十多个,送,送礼的,送礼的就日进斗金。窦,窦尔墩

,是,是你把老子,把老子这凤凰弄得落,落魄不如鸡,来,来到这荒山野岭

,过着这不是人,不是人过的日子。窦,窦尔墩,当年,当年老子,老子没抓住,没抓住你,今,今天是老天,老天有眼,让你,让你落在老子,老子手上

……”

“你,”窦尔墩气得脸色铁青,额头青筋乱崩,“你想怎样?”

“怎,怎样?”胡天彪竟得意地仰天哈哈哈大笑,笑够故意用力按了按压在

窦尔墩脖子上的佩刀,“窦,窦尔墩,你,你别忘啦!咱,咱皇上英明,英明

,就,就怕你不服,不服天朝管,才,才特意给你,给你留个小尾巴,小尾巴攥着。把,把你的两个,两个儿子暂收官奴,等你,等你立功,立功再赎回。窦,窦尔墩,老子,老子虽是个小千总,大小,大小也是个头儿。你,你就是有天大的,天大的能耐,也,也得归老子,老子管。在,在老子的矮檐下,你

,你就得低头。窦,窦尔墩,你,你放明白点,你,你要是把,把老子孝敬好啦,老,老子放你一马,老子,老子在萨将军,萨将军面前多给你,多给你说

,说几句好话,否,否则……”

“你,”窦尔墩气得说不出话,牙齿咬得格格响,“你,你……”

“弟,弟兄们,”胡金彪把按在窦尔墩脖子上的佩刀拿开,不怀好意的怪笑

着,“今,今天有窦,窦尔墩这个倒霉,倒霉蛋,以,以后你们,你们夜里站岗,站岗放哨,就由他,就由他全包,全包啦!还,还有,今,今后扫厕所,

刨,刨马厩,一,一切葬活,葬活累活也,也都让,都让他干……”

“哼!”窦尔墩一甩袖子,转身要走,却被两个士兵拦住,其中一个黑大汉

二话没说,啪啪啪狠狠打了窦尔墩几个大耳光,随后又揪住衣领,连推带搡,凶神恶煞般的吼着:“,妈了个×,快点,伙房没水啦,挑水去!”

窦尔墩本想发作,却强压怒火,只白了黑大汉一眼,便愤愤的走进厨房,

只见厨房里排着一溜几十只盛水的木桶,每只木桶都能盛十几担水。那些是士兵故意为难窦尔墩,把桶里原有的水都掏出去,只剩下空桶。军营里有几百人吃水,再加饮马,担水还得到一里外的黑龙江去,如果只一个人,就够担一天。窦尔墩却拿了两只担水的小桶和一个盛水的大桶,来到江边,把大桶放在岸上,脱掉鞋子,挽起裤脚,两手分别拎起两只小桶,走进江里,哈腰把两只小桶按在江水里灌满,提起走上岸倒进大桶里,如此往返多次,便把大桶装满

。放下小桶,走到装满水的大桶前,哈腰一手抓住桶沿,一手抓住桶底,双臂用力,立刻把装满水的大桶搬起,再一用力,便举过头顶,竟像朝鲜妇女那样将大水桶顶在头上,不紧不慢的走回军营,进了厨房,不慌不忙将大水桶放回原处。随后又拿了一个大水桶,到江边再装满水顶回来,就这样来来回回,仅一个时辰,就把所有水桶都装满。过往的行人和军营里的将士无不惊叹,一个个都长大了嘴巴,看得直了眼。

顶完最后一个大水桶,窦尔墩用衣袖抹了抹满脸的汗水,见厨房外有一堆

烧火用的木拌子,便坐在上边想喘喘气,那个黑大汉士兵早已领着几个士兵等在旁边,连话都没说,抬脚就把窦尔墩踹个仰八叉,随后一把抓住膀子就扯起来,啪啪啪又煽了几个大耳光,黒着脸吼:“妈了个×!你他妈的活干完了吗

?就他妈的想偷懒?快他妈了×的去马厩收粪!”

“这位大哥……”窦尔墩本想争辩几句,一见黒大汉和几个士兵那气势凶

凶的样子,只好闭上嘴,跟着黑大汉去了马厩。几百匹战马,一天的马粪都拉几马车,又几天没收,黑大汉故意为难窦尔墩,不让用马车拉,只让他用粪筐一筐一筐往外端。窦尔墩什么也没说,操起家把式就干了起来。收完马厩的粪,黑大汉又让他去掏厕所。军营里都是简易厕所,地下挖个大坑,上边横两根原木,原木上钉几块木板,四周用小木杆一围,上边又没有棚盖,既不挡风,又不遮雨。粪坑里的粪尿雨水都漫了漾,亏得这里的天气冷得早,刚过重阳就已下了霜,蚊蝇都被冻得少了许多,可半寸长的大蛆却成了堆,臭气熏得人都喘不上气来。窦尔墩看这厕所是建在一个山坡上,便在厕所粪坑后顺坡挖了一个顺水沟,让粪尿顺沟淌到坡下的流水沟里。等这一切都干完,天已黑了

,吃完晚饭,窦尔墩刚撂下饭碗,黒大汉又凶巴巴的来让他去站岗。平时军营里士兵轮流站岗,以一柱香为准,燃完一柱香一换岗,可窦尔墩站岗却没人来换。窦尔墩天一黑就站岗,现在已过半夜,军营里都熄灯睡觉,只剩他一个人守在岗楼里。这里的气候本来就冷,昼夜温差又大,北风飕飕,遍地白霜。窦尔墩穿的还是在北京牢里的单囚服,岗楼是用木头搭起的架子,没有遮风的地方,又离地几丈高,比地面更冷的多,如果是普通人,早已被冻僵。窦尔墩运起了气功,一股股暖流从心底涌向周身,不但不觉冷,鼻尖还冒了汗。

夜深人静,片片乌云随风游走,就像那些远离家乡的游子,带着无尽的愁

思,遥望故里,却不知魂归何处?没月的黑夜犹如一个宽大无边的幔帐,白日那些美不胜收的千景万物,全都藏在里边静静的睡去。脚下的黑龙江涛声阵阵,恰似儿女不在身边的老人,梦中“儿呀,儿呀”不住的在呼唤……

窦尔墩劳累一天,又困又乏,因为站岗不敢睡觉,硬挺到半夜,迷迷糊糊

正打个盹儿,却见营房里闪出一个人影儿,悄手蹑脚,左拐右绕,竟到了岗楼下,扬起脸,两手做喇叭装对在嘴上,压低声音对着窦尔墩喊:“窦尔墩,我是王铁钢,你下来一会儿,我有话对你说!”

“不行,王兄弟,我正在站岗。”窦尔墩也俯下身子,对着下边悄声说,“

擅自离岗要是被长官知道会杀头的!”

“那我上去跟你说。”看样子事情很急,王铁钢说着,便噔噔磴跑上岗楼

,见了窦尔墩没等说话,便当胸给了一拳,气急败坏的说,“窦尔墩,你真他妈的没长小子骨头!胡金彪明明是他妈的官报私仇,你他妈的连个扁屁都没放

?”

“王兄弟,”窦尔墩却不气不急,把王金钢按坐下,心平气和的说“我窦尔

墩以前虽是做王的,反对朝廷,可以不服朝廷的王法。现在是来当兵,当兵就得守王法,服从军营的规矩。胡金彪虽是官报私仇,可他也有他的难处。从肥得流油的总兵官,降到边关当千总,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是因我而落到如此地步,现在见到我,拿我出出气,也可理解。我只要不违军规,相信他不敢把我怎样,如果他真要把我整死,他也活不成。王兄弟,我窦尔墩不是没骨气,做大丈夫得能屈能伸,我来是为保国守边,抗御外虏,不能为了个人恩怨而误了国家大事……”

“窦大哥,”王金钢显得十分激动,紧紧地攥住窦尔墩的手,摇晃着说,“

我们早就听说你的事,真是耳听不如眼见,想不到你的心能这样宽?窦大哥,

小弟当了几年兵,有亲身体验,今天不能不提醒你,大哥你把军营想得太简单啦!这军营里不但当官的吃咱们当兵的,欺压咱们咱们当兵的,就连当兵的也分三六九等,老兵欺负新兵不说,那些满人更欺负咱们汉人。那个打你的黑大汉名叫倍勒尔,是个满人,现在的王法也不公道,他们满人别说打咱们汉人,就是杀了咱们汉人都不犯死罪!”

“王兄弟,”窦尔墩把气得站起的王金钢又硬按坐下,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满人,汉人,咱们炎黄子孙都是一家人,就像手足兄弟一样。兄弟之间争吵打架,是咱们自家的事。可咱们这里是边关哨所,祖国的大门,面对的是敌人。没有家鬼引不来外患,内乱外敌才会乘虚而入。如果咱们这些守大门的内部就是和,我们的敌人还会想尽千方百计让我们不和。如果不和自相残杀,

造成窝里反,我们的敌人更是巴望不得。我们不能因小失大,能忍则忍,能让则让,以诚相待,人心都是肉长的,同在一个战壕里摸爬滚打,苦吃在一起,汗流在一起,生死相依,日久生情。平时我们吃点亏,打起仗来我们就会同心协力,百战百胜。”窦尔墩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塞到王铁钢手里压低声音说:“王兄弟,大哥身在监牢,出来后身无分文,多亏朋友相帮送给点银票,这是一千两,托兄弟兑换分送给营中众兄弟,大家都有妻儿老小,靠微薄军饷很难维持生计,钱不多,是我对大家的一点心意!”

“窦大哥,”王铁钢抱住窦尔墩,激动得热泪盈眶,想说什么,干张嘴说不

出来,“窦大哥,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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