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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臣记》第一百八十二章 荒决地子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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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转眼也是几度凄凉。

才书臣与龙贝蒂之间的战争,也随着局势慢慢扩大,这已经不再是两个人之间的恩怨,而是天朝与蛮荒的战争,在这场战役中,双方谁都不是胜利者,双方死伤惨重,堪称与当年荒丘之战的再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死亡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大多数都只是一个数字。

龙贝蒂三次派遣龙军甲,两次亲征,一次挂帅,都未能将才书臣拿下,这让龙贝蒂大为恼火,集结着所有的军队,伺机下一次的进攻。

才书臣采取迂回战术,成功的躲避了龙贝蒂的精锐部队,正面战场已经是龙贝蒂占据主动,才书臣想要正面交锋,奈何在兵力上早已经不是龙贝蒂的对手。

当初率蛮荒子弟,连横合纵,奈何根基早已大伤,明义军已恢复不到当初的实力,未名也与残血同归于尽,夏辰三十万兵马,古剑埋荒冢,大哥阿隆木,三弟平十元,军师才秀生相继死去,现如今跟随才书臣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若不是靠着水连风和噬铁琛这些年在江湖上的影响,匡且安的财富,才书臣想要招揽些人才都是个问题,更别提招兵买马扩充兵员了,但是在天朝之地,听说是与龙贝蒂交战,不少人早已选择退出,这是龙贝蒂的地盘,她号称百万之军,她的龙军甲战无不胜,尽管才书臣打破了这个神话,但是在大多人心中,还是不愿意和龙贝蒂交战。

也正是因为这种心理,才书臣的军队较之于龙贝蒂,少的可怜。

留不住的人终究会走,留下的都是心甘情愿。

姬瑾儿带着烟凤寨的人马,水连风和噬铁琛带着铁石城的将士,战将率领着最后仅剩的明义军,明婕、阿诗妮、武艳纷纷各领一路兵马,步归原、尺百浪以及鎏龙蝎虎四家臣,在才书臣的带领下,再次向龙贝蒂发起进攻。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冲锋了,一批又一批倒下的将士,一批又一批冲向前去。

才书臣看着战局,龙贝蒂也紧盯着局势,现在双方谁都不敢小瞧谁,但是谁也不肯认输,龙贝蒂的兵力远胜才书臣,所以在用兵之道上,纯粹是以命搏命,尽管她的兵马死亡人数是才书臣的数十倍,但只要能够消耗才书臣的兵力,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龙军甲新的四小统帅,兵分四路,将战将和明义军兵割包围,姬瑾儿率领着烟凤寨的姐妹前去营救。

白冰和花心云手持长剑,联合对阵黑禽,刀光剑影。

明婕、阿诗妮、武艳三人联合对阵谷老大,形势可危。

步归原和尺百浪身先士卒,早已是血染红袍。

这一战,从清晨打到日落,从黑夜降临,打到启明星起。

谁的身上没有数十上百的人命?

谁的双眼又不是充满着无比狂躁的愤怒和仇恨?

龙贝蒂想要置才书臣于死地,才书臣想要杀龙贝蒂也不是一天两天,积怨已久,不死不休。

几乎是同一时间,才书臣和龙贝蒂都向战场奔去。

任何一场战役,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不会变,只要龙贝蒂和才书臣只要有一方被杀死,这场战争就会结束,天下也就真的太平了。

两个师出同门却同室操戈,两个人都是无比的霸气,这天下共主,也只有一人称王。

看着天空中龙贝蒂和才书臣的身影,底下的将士都忘记了厮杀,两眼死死地盯着这两人。

他们才是这场战争的关键,也是这场战争唯一的聚焦点,也只有他们分出胜负,这场仗就不用打了,也不会再有人死亡了。

明婕、阿诗妮、武艳停手了;

水连风、噬铁琛、姬瑾儿不打了;

步归原、尺百浪也在张望,就连龙军甲也不再前进了;

新的四小统帅的目光和他们一样;

谷老大,黑禽也是抱着双手看着这两人。

这一切,是因为他们二人而起,也该由他们二人所息。

天空中才书臣看着龙贝蒂,目光平静,看不出丝毫的畏惧。

龙贝蒂看着眼前这个她做梦都想杀死的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才书臣扒皮抽筋。

“当年,我一时仁慈,竟然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隐患,看来做什么不好,我非要做个好人?”龙贝蒂略带自嘲地冷笑道。

“做好人?呵呵,这话从你嘴中说出来,真是可笑,我从来不认为一个嗜血的魔头会懂得什么叫做温柔,你当初灭我青羽寨,天阶争霸也想置我于死地,我被困师傅为救我与你对峙,千里逃亡躲避你的追杀,后来四足鼎立,你能奈我何?我虽在蛮荒,你趁机派人策反明义军,导致明义军名存实亡,众将士死不瞑目,未名被灭,大将战死,这些难道就是你所说的想做一个好人?”才书臣诘问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要怪就怪他们不识时务,怨不得他人。”龙贝蒂不屑地说道。

“你杀人如麻,祸乱苍生,为一己之私弃天下于不顾,更是视士卒之命如草芥,你我三战,那一战不是死者上千上万,你有半点怜惜之心吗?天朝三十二座城池,哪一座不是血流成河?漠北冥城、铁石城、古剑城。。。。。。难道这些当初不是你麾下的城池?对待自己人尚且如此残忍无道,你逼迫天子退位,武字龙家一家独大,百姓民不聊生,颠沛流离,这些是你的子民,难道也不曾归顺于你?你自以为受命于天,执行天罚,多少忠臣死在你的手上,多少国之栋梁被你残害,难道这些人不是为国而死?而你又要称王为国君,难道这就是你对待忠臣之道?”才书臣大声问道。

“这天下,从来就不缺乏人,死几个又如何?能人异士不计其数,有才有德者比比皆是,若是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认不清自己,这样愚蠢的人,就算有才有德有本事,我一样照杀不误。”龙贝蒂凄厉地斥道。

“你该死,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才书臣从后背抽出天刻刀对着龙贝蒂说道。

“天刻刀?呵呵,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在你的手中,果真是和当年有点相像,这个场景。”龙贝蒂有些嘲笑道。

这个场景,别人不知道,但是龙贝蒂却是记忆犹新,那年才人鼎也是背负着天刻刀和她决战在断崖碑之上,那同样有些消瘦地身影,却成为龙贝蒂的梦魇,那一战若不是玄行道以大功法化解,龙贝蒂和才人鼎或许如今都不会存活在世上,只是多年的阴影却时刻笼罩在龙贝蒂的心头。

“你个负心人,今日我要杀了你。”龙贝蒂像是发狂一般,朝着才书臣奔去。

所有人不明白龙贝蒂为何如此发狂,再看才书臣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但只有才书臣知道,当年的那个传说是真的,龙贝蒂的确和才人鼎决战在断崖碑上,而且看这情形,龙贝蒂显然是有些惧怕,因爱生恨,因爱生怖,因爱失去了理智。

“游龙八连斩。”

才书臣对着龙贝蒂就是一刀。

龙贝蒂像是没有看见一般,翻身躲避八道虚龙影,嘴中念道:“九影翻身术。”

九道身影在八道虚龙影中来回穿插,多过了一击又一击,直到八道虚龙影渐渐散去。

“九影八步。”

才书臣在看了龙贝蒂的身法之后,果断施展九影八步,九影八步与九影翻身术旗鼓相当,同样是九道虚影,倒是彼此间却是在相互碰撞。

“一步沙起。”

才书臣看着龙贝蒂喊道。

龙贝蒂翻身。

“二步塔崩。”

龙贝蒂再翻。

“三步鬼手。”

“四步倥侗。”

。。。。。。

“八步天龙。”

龙贝蒂在才书臣不断变快的步伐中,也是翻身的越来越快。

“九步魔影。”

才书臣像是使出最后的力气一般,大声喊道。

那快速的身影已经不能用肉眼去寻找,龙贝蒂不断翻转的身子,也在一瞬间停下。

“就在此刻。”才书臣心中说道。

一柄寒冷入骨的匕首从才书臣的怀中掏了出来,龙贝蒂来不及闪躲,只是一个瞬间,后背被匕首划了一条深深的印痕。

龙贝蒂感受到那寒冷的匕首,若不是身穿铠甲,起到了一定的阻碍作用,这一击,她不死也废。

“他竟然将七弑都给了你。”龙贝蒂眼中慢慢变得愤怒,这些原本属于才人鼎的东西,现在都在才书臣的手上,而且两人竟然是如此的相像,宛如当年一般,才人鼎又找她来了。

“啊。”

龙贝蒂大吼一声,看着临近的才书臣,“既然他如此的看重你,那么你要是死了,那负心汉该有多伤心,呵呵,我就是要看到他伤心的模样,我要让他这辈子都记恨着我。”

才书臣不答话,两眼瞬间变成血红色。

三十六支箭从才书臣的身上射了出去,龙贝蒂只是瞥了一眼,飞身躲了过去,连同暗中藏有的十二柄飞刀都是一招破去。才书臣的功法,龙贝蒂太熟悉了,这简单的破杀七弑,她又何尝没有学过?

若说先前才书臣能够伤龙贝蒂,那纯粹是龙贝蒂将他当成了才人鼎,心魔一旦产生,自身也会恐惧,可是一旦战胜自己的心魔,那么也就变得无所畏惧,龙贝蒂选择挨了一刀,疼痛使她清醒而不至于再次入魔。

现在再看到才书臣使出的招式,龙贝蒂笑了,“若是你只有这点本事,我劝你还是自我了结了吧,免得我动手。”

面对着龙贝蒂的嘲笑,才书臣不以为然,他也深知自己能伤龙贝蒂纯属侥幸,而且龙贝蒂与他师出同门,在武学上的造诣比起才书臣只高不低,想要用所学的去杀龙贝蒂,显然已经是不可能。

“是吗?”才书臣看着龙贝蒂问道。

龙贝蒂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才书臣,她也想知道才书臣究竟还有什么本事,能够在她面前如此自信。

看着那一脸毫无表情的才书臣,龙贝蒂心中恍惚,真的很像那时的才人鼎。

而此时的才书臣仅仅只是闭上了眼。

“呵呵,是玄命天劫吗?”龙贝蒂看着才书臣的起手式,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对于玄命天劫她一点都不陌生,因为她也会,而且玄行道也曾说过,她的天赋的确适合练武。

才书臣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现在的他全然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而他唯一的感知就是有一团小光亮围绕在他的身边,照在人身上,暖洋洋地,很舒服。

可是当才书臣想要用手触碰那道光团的时候,那光团又消失不见了,留下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一眼看过去,仿佛眼前的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光亮,有的只是孤独和绝望。

才书臣拼命地睁开眼,却始终发现只有黑暗,没有一丝地光亮。

“我这是在哪里?”才书臣大声地喊道,喉咙却像是被阻塞一般,任凭他再怎么吼叫,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才书臣不明白外界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在和龙贝蒂大战,他要杀了龙贝蒂,因为双方只要死一个,这场战争就真的结束了,可是现在他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甚至连龙贝蒂在哪他也不知道。

看着无尽的黑暗,才书臣心中也是感到有些恐慌。

莫名的情绪压在他的身上,对未知领域的害怕,还是对孤独和绝望的担忧,总之他能想到的一切方法,在这里好像都行不通。

“有没有可以告诉我,我这是在哪里?”

“我又怎么会到这里来,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

无人回答他,只有一片黑暗地地带,看不出是好是坏。

感觉到自己的生机慢慢被这黑暗侵蚀,连意志也在慢慢变得薄弱,才书臣好像就此睡去,他的眼皮此刻显得格外的沉重。

也不知道挣扎了多少次,又闭上了多少次,反反复复,睁开,闭上,闭上,睁开。。。。。。

当所有的光亮随着时间而消散,当所有的希望都变成绝望,当世界充满了黑暗,人们是否也会寻找光明?当世界没有了爱,还会不会有哪些曾经的温暖?

才书臣不知道,只是绝望过后,他的心也开始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天,三天,一个月,还是一年,甚至是十几年、几十年。

总之,在这黑暗中,时间仿佛已经不存在了。

才书臣能够感受到生机已经消耗殆尽,自己成为一堆白骨。

岁月将人从生变到了死,却再没从死变到生,也许轮回是一种解脱,可是才书臣不想,纵然他现在是一堆白骨,但是他的意志还在挣扎,那一丝的倔强让他不愿意就这样地认输。

那一丝意志就像是风中的蜡烛,随风摇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掉。

天地归于平静,才书臣也不再去想外界的事情,人活一世终究是白骨一堆,成也好,败也好,又有何用?

现在他那一丝可有可无的意志,仿佛融入了黑暗,也不再反抗,万物自有定律,春花秋月夏杜娟,四季轮回,一切都是命数。

一味地追寻,反而追寻不到,苦的是自己,难过的是他人;

一味地想要得到,其实已经是在失去;

生,是开心的,死,也不必悲哀,生生死死来来回回;

人生短暂几个秋,争名夺利,不死不休,到最后,一抔黄土掩风流。

才书臣明白了,那抗争的一丝意志也在这一刻消失了,他瞬间被黑暗笼罩侵蚀了。

无边的黑暗,不经历最痛的觉悟,最恨的爱情,最绝望的希望,自己永远不会知道,得到和失去,人为何天道,自有定律。

在黑暗中,才书臣放任自流,该哭哭该笑笑,像疯子一样。

人生本该洒脱于人世,切莫辜负一生狂妄不羁。

那久违的小光亮此时却又出现了,那原本成为白骨的身躯,慢慢变得饱和。

消失的意志也回来了,才书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失去了还会得到,绝望后还是有希望,黑暗的背后就是天明,人生不该自暴自弃,心存希冀,总有自己想要的会来找你。

才书臣握住那团小光亮,温暖,祥和。

那小光亮转眼消失在才书臣手中,演变而成的是一颗菩提树。

才书臣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顿悟了,相传佛祖在菩提树下顿悟,才有了大乘佛法,如今,在这激烈的战斗中,才书臣竟然也顿悟了,说这是巧合,还不如说这是个机缘。

一瞬间,才书臣明白了很多,不是说想明白了很多,而是之前他未涉足的领域,还有那陌生的世界,他心中追求的和向往的更高层次的精神,已经不再只是小小地黎民百姓,而是更大的胸襟和爱。

再次审视玄命天劫,才书臣才发现,武学浩大,岂是一本秘籍就可以呼风唤雨,玄命天劫不过是个拓本,却在如今的世界所向无敌,可想而知,真正的武学该是什么样子?越是了解越是觉得其博大精深,越是发现自己孤陋寡闻,如浩海之上的一叶扁舟,又如蜉蝣渺沧海一粟,仅此而已。

在真正得到玄命天劫、幻魔大法、魂断残梦三本武功秘籍之后,才书臣练成了荒决地子经,这集三本绝世秘籍的大乘者,也不得不弯下腰,谦卑地鞠躬。

才书臣看着眼前的景象,是界碑中的碑灵,还有摩古石崖的出现。

相传界碑出现的地方,就有摩古石崖,这话一点也不假,可是当才书臣拿走荒决地子经之后,碑灵散了,摩古石崖坍塌了。

往后再也没有界碑,摩古石崖了。

才书臣朝着界碑和摩古石崖鞠躬,它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就如同人一般,为了守护某种东西,直到生命走到了尽头。

“谢谢。”才书臣看着那些烟消云散,低声地说道。

万物皆有灵性,界碑、摩古石崖如是,人是百灵之长,有时候却真的不如,才书臣无奈地摇了摇头,它们的使命完成了,可是他的还没有呢。

想到这里,才书臣看着远处的天空,说道:“也是时候出去了。”

才书臣自然不知道,此时他所谓的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已经是龙贝蒂发起的第一千零一十二次攻击了。”明婕一脸焦急地说道。

也只有她才会记得这么清楚吧。

“是啊,也不知道书臣怎么了?”武艳看着那一团光晕说道。

阿诗妮没有说话,现在她的双眼还因为哭的太久,导致两眼通红。

不止是明婕这边的人感觉到奇怪,就是龙贝蒂也很郁闷,本来她和才书臣决斗,可是突然之间被一团光晕隔离了,纵然是她再怎么进攻,都破不开那道光晕,连续进攻了多次,还是毫无所获。

“是沧龙镇海。”阿诗妮看着那光晕,说了出来,先前只知道心急,一时之间也没细想,现在想想,这一团光晕不正是古佛的沧龙镇海,只是这沧龙镇海能够自己改变形态,这才让阿诗妮后知后觉。

“什么?古佛的沧龙镇海?”不少人心中大惊,要知道古佛的名声,只可惜,自古佛被灭之后,谁都不知道古佛的沧龙镇海去哪里了,没想到竟然落在才书臣的手上了。

而对于原本知道沧龙镇海在才书臣手上的人,反而舒了一口气,也就没了先前的担忧。

“这就是沧龙镇海?”龙贝蒂显然是听到了,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这团光晕,她虽没见过,但能成为古佛的镇佛之宝,又岂非是等闲之物?这让龙贝蒂不得不重新去估量才书臣的战力,或许,他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在承受第一千零一十三次攻击的时候,那团光晕突然炸裂开来。

没有了先前的柔和,而是强烈的气浪,席卷了整个天空,靠近的一些人都被卷为粉末,若不是龙贝蒂发觉的及时,怕是也难逃悲剧。

光晕散尽,一个男子从光晕中慢慢走了出来。

“才书臣?”

龙贝蒂看着这个犹如天神降临一般的人物,一脸不可思议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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