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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虚奇榜》第一章 月下石野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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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轻翻残云,群星更衬皓月。

可惜那明月再圆群星再亮也照不清这片森森石野,奇形怪状的巨石彼此遮掩着,幽影迷迭。这时正有一辆马车独自行驶在石野中的小径上,它的前檐两角各自垂下一油灯,随着小车的起伏照得车内也是忽明忽暗。马蹄踏地的“咔哒”声、车轴擦磨的“格叽”声,和石野里“嘶嘶”不停的鬼语紧密交织,响成了一片,徒增了一丝寒意。

车厢里的洛琦从梦境中昏沉沉醒来,他面容犹如刀削那样棱角分明,黑发又似流水般顺滑,另有一分潇洒气质。只是此时的他才刚刚从梦中苏醒过来,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便见他瘫坐在长椅上,眼睛半搭着有一下没一下的瞧着周围。等他看清了这马车的构造,发现了周旁还有同行的三男两女的时候,也已经清醒了不少。洛琦见他们都是半睡半醒的呆坐着,只觉十分奇怪,忽觉车外嘶嘶声像极了鬼哭,惊了一声道:“呀,我这是哪啊?”不过这句话倒牵动了他自己的思绪,回忆起在这之前的最后一幕来:

那时天色已黑,但城市之中华灯通明,车行如似流水,炫彩缤纷。他的住处距离上班之地不多远,每次便都是步行回去,这日也是一般。却不料待他路过一个酒店门口时,忽然见到大厅之中有一个醉醺醺的酒鬼,拿了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挥舞不停。洛琦不喜欢围观,心里也有些害怕,便想要绕开些,免得缠上什么事,但心中好奇,不免多看了那人一眼,只见那人不但手上动作癫狂,面色却也极为狰狞,口中挂了涎水不住大笑。定睛一瞧才发现他竟在伤害一个女子,那女子背靠着透明玻璃,早也不再动弹,大片殷红的鲜血洒了一地!周围的店员和过往的人都惊呆了,一时谁也不敢上前阻止。

洛琦不知哪根筋跳了起来,几个箭步便冲到近前,紧紧握住了那醉酒之人的胳膊,大喝一声,道:“喂!你在干什么!!”

洛琦这怒吼便像是一道惊雷,那人双目圆睁,酒醒了大半,不想他刚一清醒便知自己大祸已经闯下,再度失了理智,“啊!”的一吼,只顾逃跑。只见那人脸上满是鲜血,洛琦吓得怔怔呆住,竟忘了松手,连带着也被那人接连两刀捅翻在地,人事不知

“哎”洛琦轻叹了一声,时至如今,虽是不知那被伤害的女子变得怎样,但此时想起了这段事,心中对那酒鬼还有些后怕。但见这一会儿的功夫,车内又有两女一男三个人清醒了过来,一听到鬼声都在不安地环顾周围。其中一男子看了过来,问道:“先生,你你知道这是在在哪么?”言语中皆是颤音。

洛琦见说话这人满面的书生气息,声音虽是有些发颤,倒也不失亲和,只是心想自己要是知道了还用得着在这里烦恼么?听着车外瘆人的鬼哭声,苦笑道:“我哪里知道。”但想之前见到门帘外坐了一车夫,只是自己不敢猜测他是人是鬼,便出言怂恿道:“不过门外那车夫或许知道些什么,你不如问问他去。”

这问话的男子名叫孟思乡,年纪也不甚大,一脸的书生气,胆子本来不大,但说来也怪,居然说问就问,道:“劳驾,敢问这里是在何处?”那门前的马夫和几人隔了一层帘布,灯光照耀出来的影子正垂在帘布上,却不听他回答,影子也没有变化。

这车里醒来的还有两位女子,相貌平平,年纪大些的名叫马晗雨,另一少女是叫陆欣灵,初闻车外的鬼哭之声便已经有些惊惧,这时听了孟思乡的发问,也都看了过来。

过得片刻孟思乡深吸了口气,又问道:“劳劳驾,这是在哪!”这次底气便有些不足,想来是有些怕了,但声音毕竟大了不少。果见这一次门帘上那车夫的影子突然坐直了,却先转身来拨开门帘。几人看了过去,孟思乡离得最近,此时却猛地跳开座位,大喊一声“妈啊!”坐倒在车板上,洛琦等人也一下站了起来,神情更是不堪入目,若是手头上有个什么,定然已经招呼上去了。原来那车夫探进来的脸上竟是全然漆黑,半点轮廓也没有!

却见那车夫此刻忽而抬起了左掌,在几人惊惧的注视下摘去了斗笠。

嗨这时灯光照到他的面庞,脸上虽有些皱纹,却只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罢了。几人不过是被车外的鬼哭声弄得杯弓蛇影了,便闹个笑话。

那车夫不似坏人,见了几人的窘态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哈哈,瞧你们那熊样儿。”洛琦等人原本惨白的脸上,又忽的红了起来,很是羞愧。这时车夫想起孟思乡问他的话,回道:“你问这里?这里还在‘鬼风岭’,前面再走一段就到绿野新镇了。”说着将整个门帘掀得大开,伸手向前方给几人指去。

洛琦等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却见到车旁一个个地怪石张牙舞爪,姿态万千,月光无法照透全貌,白一截黑一截的,让人不敢多看,但总算才知那骇人的鬼哭声原来只是风声,心中稍微平稳了些。再往前看去才见到一个与石野相接的小镇,古色古香,在月光照耀下栩栩生辉,似是罩上了一层银幕,煞是好看,估计便是那车夫所说的绿野新镇了。

洛琦呼了一口气,见这里虽然阴森可怖,倒也没什么惊悚灵异的事情,但想自己定该是死了无疑,又怎会到了这里?问道:“那这里是阴间么?我们都是丢了性命而来,但你能接上我们,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那车夫听了却是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你问的这些事早有无数人问过我了。但我只管按一个老头的吩咐来接你们,赚个营生罢了,哪里知道那些事。”便见车夫伸了个懒腰,又回去倚着门框偷闲,自顾自睡了,果真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几人都还有一肚子的问题,但于此地人生地不熟,都不太敢打扰那车夫,万一他其实是个恶魔,岂不糟糕。洛琦也生怕见到什么幽魂野鬼,却掀开了侧面的窗帘,探头往外看,偏又好似见到了才能安心。

小路不长,也不见有什么邪魔秽物,小车行不多会儿,便驶进了那月光下的小镇子,路面变得平整了不少,不那么颠簸,好受了许多。但见这路的两边,小屋多由碎石垒砌而成,个个歪歪扭扭的躺在两边,简陋非常。又走一段,周围房舍渐渐分离开来,变得豁然开朗,房舍围绕中间的广场排成了一个圈环,马车到了此地才停了下来。

忽听马车旁一个温和慈祥的声音响起:“下来吧,年轻人们,你们到了。”这说话的看起来便是让那车夫接人的老者了,只见他站在两个身着甲胄的卫士中间,银白的须发迎风飘飘,脸色润红,却像是个小孩儿的皮肤,一身青白相间的素袍直拖到了地上,但在月光下隐约映着光华,竟似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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