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苏儿，吴常心中一甜。嗯，快回家。今天迟了，苏儿应该在等我吃饭了吧。
不知小丫头会做什么早餐？希望有她拿手的葱花煎蛋！今天没来得及和她一起准备早点，真不应该。吴常乐呵呵地推开门。
咦？苏儿？干嘛蹲着？在哭？！
“阿常！”苏雅回过头，眼中果然有晶莹的泪光。“鱼，鱼死了！”
“什么？”吴常一看，苏儿手中的玻璃盆内，果然有条碧绿色的小鱼翻了白肚。见到这一幕，吴常心中也一阵黯然。
苏雅是很热爱生活的人。租来的家里没什么家具，她就买了很多花草，还有一盆五彩小鱼。三两下，也把这个简陋的小家打扮得生机盎然。
鱼和花草，这些可爱的小生命，小夫妻两人平常都很疼爱呵护，甚至给每条小鱼都取了名字。没想到才没几日……
“怎么会？昨天还好好的。小绿……”苏雅不甘地望着一动不动的小鱼，泪珠滑下。
“我们送送它吧。”吴常把苏儿轻轻拉进怀里，心中感叹。生命，其实很脆弱，生老病死，谁也无法避免，口中却轻声安慰：“也许它会去一个新的世界，开始全新的生活。我们送它一程吧。”
“嗯。”苏雅把头使劲埋进吴常怀里，小声道：“你在外面，要小心。”
走在上班的路上，吴常微皱着眉。小鱼的死亡让他有些心神不宁。想起苏雅伤心的样子，吴常决定去买本养鱼技巧的书来好好看看。
因为起得早，所以离上班还有大把时间。今天也不想跑步，索性一路散步吧。
市中心附近的路段很繁华，虽然还是清晨，已有三三两两的人群。
吴常随意看着熟悉的街景。
嗯？路边全天营业的银拱门店外，一对乞丐模样的父女，吸引了吴常的目光。
这对乞丐父女，其实很平常，和所有的乞丐一样席地而坐，衣衫破烂，眼神慵懒。男人大约四、五十岁。女孩估计七、八岁。相貌都很平凡。说他们是父女，也不过是吴常随意的猜想。
吸引吴常的，是乞丐父亲手中一块脏兮兮的纸牌。
纸牌上，十几个脏兮兮的大字——
教授正宗形意拳！包教包会，起价十元！
吴常愣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包教包会，起价十元？不知道他怀里会不会还藏着一打一打的各种秘籍，作价出售。
吴常犹豫了一下，还是摸了摸口袋。不管怎样，也算同道中人了吧。能帮，就帮一下吧。
小女孩很是机灵，一看吴常动作，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就紧盯过来，那眼神中，满是渴望！
正在此时，迎面走来几个穿着跆拳道袍的青年。这些人大概刚刚做完晨练，来这里吃早餐。
其中一个三角眼的矮壮青年，不知怎么的，就看到了乞丐手中的牌子，顿时来了兴趣，三角眼一瞪，故作凶狠道：“老头！牌子上写的什么！形意拳？什么狗屁形意拳！中国还剩什么好拳？什么太极咏春形意，呸！最近你们那些大师挨揍得还少吗？都是些骗人的傻叉玩意儿！看大爷这身衣服，知道么，跆拳道！现代搏击艺术！懂不懂？你妈的，还在这丢人现眼！”
那乞丐倒也淡定，只是淡淡看了青年一眼，就把眼睛闭上了。
“奶奶的，还装！”青年露出一脸邪笑，看来是打定主意欺负人了，口中不干不净的骂道：“给你个教训，下次要骗人，也换块招牌，现在谁他妈学这种鸟拳！”脚下一个高踢，就把那纸牌踢到了半空，脚法，倒也利落。
中年乞丐，一副又惊又怒的样子，可眼神，却很无奈。
吴常的双眉，沉了下来。
“爹，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那绑着冲天辫的小女孩却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三角眼。
中年乞丐浑身一震，眼中的无奈，终于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淡然。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吴常捏紧的拳头，松开了。他惊讶地看着那乞丐缓缓抬起手，这时候，吴常突然觉得，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那乞丐一个人，一只手。而那手，就是天地的中心！
“你干什么？”三角眼恶狠狠地一瞪眼，却显得有些外厉内荏。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再忍了。”乞丐淡淡道。
“神经病！”三角眼的情绪瞬间失控，他用尽全力打出了一拳！
接着，只听“砰”的一响。那乞丐只来得及“哎呦”了一声，就被这一拳打得连退数步，翻倒下去。脸上一行鼻血，徐徐流了下来。
“爹，你又选择留手了！”那小女孩愁眉苦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小不忍则乱大谋！”乞丐捂着肿得老高的脸颊，丝丝吸着凉气，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人看着都觉得很惨。
“妈的，我让你忍！”三角眼似乎来了兴致。他刚抬起拳头，就发现自己的面前，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青年。
这个青年，表情冷漠，衣着普通。身材，既不太高，也不太壮。站在那里，只小声说了句：“停手吧。”就没了下文。
居然……又他娘的来了个装叉的！
三角眼眉头一皱，骂了句：“神经病！哥几个，吃饭去。”就大摇大摆地走进餐厅。
欺负乞丐，他很愿意。当街打一个普通人？他还不想莫名其妙惹这种破事。
乞丐父女俩人一人手捧一块汉堡，当爹的还能勉强矜持，小女孩就已吃得满脸色拉，却还嫌吃得不快，玩命地往嘴里塞。
吴常蹲在两人身旁。由衷露出笑意。
那乞丐父亲边吃边说：‘其实你这也不算什么美食，想当年我们父女俩在那极乐仙都，吃的可比这个，比这个……”话未说完，已被食物噎住。
“我知道。”吴常认真地点点头，“可乐也喝点。吃完就走吧，那几个人还在店里。我上班去了，再见。”
“等等，等等！”乞丐汉子一使劲，咕咚一声，终于咽下口中食物，随吴常一起站了起来。
“还有事？”吴常笑道。
“正是！”乞丐整整衣扣，朗声道，“其实我不仅形意拳打得厉害，在问天打卦一术上，也有神通！今日小友你结缘于我，本该传你几手形意神拳，不过看你这体格，也不是学武的材料。索性就为你打上一卦吧，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说着，也不等吴常答应，就闭目喃喃算了起来。
吴常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那乞丐煞有其事的模样，只好苦笑了一下。乞丐却已睁开眼，神色冷峻道：“不好，大凶！小友，你有血光之灾！”
“那我该怎么办？花钱消灾？”吴常无奈地问道。心里已在考虑是不是直接走掉就算。如果不是余光看到那小女孩一直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己的老爹，吴常还真不会在这陪演这场傻乎乎的大戏。
算了，无非还想要钱，反正我兜里也不剩几个了。都给他们吧。这两人，是真的饿得狠了。
吴常手已放进衣兜。
谁知那乞丐却脸一臭，摇头道：“不可能，命理天定。不出三日，你必有大难，十有八九，就是一死。我帮不了你。”说完坐下，重又吃了起来。
吴常呆了半响，苦笑起来。这叫什么事啊？好心帮人，却换来一段诅咒。哼，上班去吧。
一日的时光，匆匆过去。不知为何，这一天，吴常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没有停过。
终于，如血的夕阳，在城市的钢铁丛林间缓缓下降。
公寓的楼梯上，下了班的吴常一路纵跃而上，几乎不知电梯为何物的他，在常人看了都要发晕的无数楼梯上轻盈跳跃，身形快得可以留下道道残影。只是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高速有多么惊人，依然呼吸平稳，嘴角带笑，脑中想着的，已是苏儿可爱的笑脸。
很快，他便来到了自家门前，原本兴奋的脚步，却在此时猛地停了下来。
那门，竟是大开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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