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列风和往常一样在床上醒来，有条不紊地穿戴整齐，用过早餐，临出门前带上篮球、背包，和程悠的书包。

一切看起来和前两天没什么区别，甚至他的出门时间还比往常提前了十分钟。

早晨七点三十分，陆列风往旁边公园张望的第四次，没有人经过。

早晨七点三十五分，没人。

……

早晨八点整，依然没人。

早晨八点三十分，还是没有人。

……

太阳渐渐上来，有些热了。公园里的人也陆续多起来，小孩们玩闹的声音吵得陆列风心烦。

“啪”他把球重重往篮板砸去，等球从筐里掉下来，周围传来小学生的欢呼声，他最后扫一眼四周，抿唇走了。

接下来的三天，陆列风都没等到程悠，他由一开始的不解到后来为自己解释：她可能有事或出门玩去了吧。

饶是如此，他也有点脾气。把程悠书包甩给正好来找他打球的曲不凡：“程悠书包，返校时还她。”

手里突然被塞了一个书包的曲不凡：“……”

愣了几秒，曲不凡反应过来了，追上去想八卦，然而熟知陆列风脾气的他又不太敢问。

天哪好想知道！

他哪来的程悠书包？

他在哪里碰到的程悠？

程悠书包为什么在他那里？

他和程悠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

陆列风确实一点都不想理他。

--------------------

周日返校，玩够八天的大家一脸餍足，开始聚精会神补作业。

晚饭后五点多左右，7班班主任来了，对教室里同学们的返校情况和安静学习的氛围很是满意（并不知道他们其实只是在抄作业）。

“那个，同学们，我说几句啊，月考成绩出来了……”

正在补作业的大家：“……”

“不是吧？刚回学校就要面对成绩！”

“这血淋淋的人生啊……”

“我不听我不听！”

“咳咳”，台上的班主任作势轻拍了下讲台，“大家安静，先听个好消息，我们班这次总体考得都不错！”

然而班主任的话并不能安抚躁动的同学，毕竟是高中第一次月考，既是认清自己在班里的实力的时机也是对自身的鼓励和日后高中学习生涯的信心来源，轻易轻视不得。

不过班里还是大神居多，颇有些风雨不动的淡定。

程悠知道自己的数学会拖好一大截后腿——中考便是如此，不出意外，未来大大小小的考试甚至高考都应该如此——数学保命，她只能拼命靠文科拉分，但估计总体也好不到哪里去。

“值得骄傲的是，我们班的林瑾时同学总分在年段排名第二……”

话音未落，有掌声也有哀嚎声，“老师先别说了！班课会再说好不啦！”

“对啊对啊，就让我们再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嘛。”

许是他们班这次真的考得不错，班主任难得和颜悦色，“行了，那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己去ftp上下载来看吧。总分和单科排名，各科成绩明细都有，一会学习委员叫几个课代表去考务室把我们班同学的答题卷拿回来发下去，晚上你们先对着成绩明细校对吧！”

程悠注意到第二名林瑾时依然一副不关我事的悠然，距晚自习开始尚有四十多分钟，作业他已经早早做完放在一边了，没在刷题，那他是在看什么呢？程悠难得对身边这位学霸的日常感兴趣。

像是感受到程悠的目光，他把书往外移了一下，好露出书页，程悠瞥见居然是一本足球杂志……

居然是一本足球杂志？！足球？杂志？靠！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好委屈！她也好想看课外书！然而她每天却要花比别人多几个小时的时间做数学！结果还算不出来！

她刚刚好像还瞥到林瑾时嘴角愉悦的微笑。

真的太令人挫败了！好难过！她上辈子一定狠狠伤害过数学，不然它现在为什么会这么对她！

看着手里正在做的题，她简直能想象人形的数学精嘴角露出邪魅微笑：女人，玩弄了我就想跑？

想到这，程悠浑身激灵。

班主任交代完事情就走了，刷着数学题却走神了的程悠正为自己被数学折磨的悲惨命运兀自感伤着，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她往窗外看，是曲不凡。

“程悠，这是你的书包吗？”曲不凡把手中的绿色书包递给她看。

乍见到书包，程悠愣了一下，随后不得不想起自己假期胆大妄为的窥视行为，借着夜色，耳根轻轻地红了，“是……我的……”

她伸手要拿，却被曲不凡躲过，只见他贱兮兮地笑了一声，“快从实招来，你的书包为什么会在阿风那里！为什么阿风不亲自还你？为什么……”

曲不凡把对着陆列风不敢问的八卦一股脑丢给了程悠，程悠面皮薄，怕走廊上人多围观，把他拉到另一边的楼梯口说话。

“不是你想的那些啊，我就是放假晨跑的时候在公园遇见陆列风打篮球——没想到他家也在附近，他不小心砸到我，请我吃早餐，结果我把书包落在早餐店了而已。”

“哦——那阿风怎么不自己还你，说吧，他对你做了什么，导致他现在没脸见你！”

妈的，你是猴子派来的戏精吧……脑补这么多！

程悠在心里疯狂吐槽，然而对于他如此直白的问话，还是感到不好意思，所幸楼道这边的光线暗，就算脸红到滴血也看不大出来。

“他——我——他可能对砸到我感到抱歉吧！”说着，程悠快速从他手里拿过书包并再次道谢。

“不说了，我要去拿月考试卷了！”

晚修的铃声正好打响，她逃似地跑了。

被留在原地的曲不凡一脸玩味。

--------------------

程悠去拿完语文试卷回来的一趟功夫，班里已经乱哄哄炸开了锅，讲台上挤着五六个人在看成绩。

“悠悠大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程悠给同学发试卷时突然被班上向来爱搞怪的男生拦截，奇怪他怎么突然来这一出。

结果周围人开始起哄，“悠悠你真的太神了，我的天，语文96这种成绩是怎么考出来的啊！”

程悠：“……”

她还没说她中考语文146呢……

语文试卷会扣分的地方无非阅读和作文。这次的试卷是百分制，阅读一篇是课内的，一篇是课外的，课外那篇是小说，题目都是按套路走，不难。

至于作文——

“你们看明细了吗，悠悠作文只扣了1分！”

靠！大家这才放过程悠，叹口气，作文这种事——还真是不好说！七分实力三分运气，大神也难救他们！

这边小闹着，那边林瑾时也回来了，一进门就接受了讲台上看成绩的各位同学的膜拜：“林大神，以后请多多指教！”

林瑾时：“……”

方谢红对旁边发着试卷的程悠解释道：“林瑾时这次数学考了98分，物理100分，化学96。”

程悠对她同桌肃然起敬，这已经不是学霸级别了，她以后敬他是尊学神。

公布成绩几家欢喜几家愁，总的来说，大家都是松口气的，因为如班主任下午过来打的预防针所言，他们班考得都不错。总分平均分更是名列年段第一。而且班里一共四十位同学，每位同学排名都在年段400名以内，可以说非常不错了。

程悠看了自己的成绩，大约在年段两百名左右，在班内处于中上水平。

有趣的是，她的数学成绩和语文成绩正好相反，语文96的她数学只考了69分，巧合得令她有些想笑。

而事实上，她一向不动声色的同桌林瑾时学神，在看到她如此戏剧性的成绩后也确实笑出声了。

他们班数学平均分是82，程悠很光荣地拖了一大截后腿。另外的物理和化学成绩也都堪堪摸到平均分边缘。不过，程悠对自己的成绩总体还算满意，在理科如此拖后腿的情况下，她的文科倒都十分给力，堪堪将她的排名往前拉一大步。

然而一次成绩并不能说明什么，程悠在心里对自己说。

很多时候，成绩并不完全等于实力，不过是某一阶段学习态度最真实的反映，而程悠在意的，只是那份态度而已。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了，班里的同学也都由一开始的躁动渐渐安静下来。

校对试卷、订正错题、请教他人的，每个人似乎都已经接受现实。毕竟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月考，虽然第一次总要被赋予特别的意义，但人是历史性的动物，往长远看，第一次在漫长的历史洪流中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次罢了。

程悠想，这也是大多数没有考到自己心理预期水平的同学们最应该抱有的想法吧。

不知道陆列风考得怎么样？

刚给自己灌了一碗鸡汤的程悠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晚自习课间略微吵闹，翻来覆去订正着月考数学试卷的错题的程悠突然想到他，顿时觉得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

他应该没多少时间花在学习上吧？

虽然他数学好，但现在的很多科目还是需要背记的，不知道他是否考砸？

不过——看他也不像是会在意成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