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伤筋动骨没那么容易好。陆列风的腿伤还需要住院观察两周。

他倒一副没所谓的模样，从来性格偏冷的人反而转了性似的，整日与程悠腻在一块，颇多撒娇意味。

程悠着急无法，索性在病房里帮他的腰伤做推拿。

“我……很少做，可能不是很熟练。要是疼的话你就叫出来。”

“好。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吗？还是趴着不动就行了？”

“我来就够了。”

陈星在病房外刚想敲门的手就停下了。饶是自诩见惯风雨，依旧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里面这是在做什么？他现在是该进去还是不进去？还有……这两人分工错了吧？

他颤颤巍巍掏出手机发微信：【阿风？你、你现在方便吗？】

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一下，料想这个人现在应该没空看消息。

没想到陆列风很快回复了：【有事？】

敲门进去看到的画面虽然不是他想的那样，也够刺激了。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我妹妹那里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关门离开的背影看起来十分果断。

陆列风：……

不是，兄弟，你都发短信问了，为什么不直接走，非要开门看一眼再走？

本来没什么，被陈星一出弄得反而有些尴尬。程悠把东西收拾好，犹豫着准备回去。

陆列风抱着她的手，也不说话，就是委委屈屈的样子。

“今天要和我爸去吃饭，得早点回去啦。”

“那你明天早点来好吗？”

“好了好了知道啦。你要好好休息别玩手机了。”

直到走出医院，程悠还是感到一阵一阵头疼，同时混杂着一丝无奈和好笑，也许生病真的会使人变得粘人吧。

一旦生活回归简单的三点一线，时间就变得很快。

程悠的生日也过得很简单，陆列风还在医院，瘸着半条腿哪也走不了，她自己做了两碗长寿面带到医院。曲不凡他们定了个蛋糕送过去，也没吃完。

陆列风很自责，问程悠会不会怪她，不能为她组织一个精致的生日。理所当然得到程悠一脸他是不是在小题大做的回答：“这有什么，我基本不过生日的。”

话虽如此，陆列风却更加心疼了，他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暗道以后一定要补回来。

除夕前两天，陆列风终于得到可以出院的批准，在家休养了两天后，大年三十一早起来搔首弄姿，等他东挑西拣地穿上衣服，已经是大中午了。匆匆吃过午饭便迫不及待去找程悠。

奶奶远远瞧见了，也没有阻拦，噙着笑挥挥手，便让他们走了。

他们先走去了江边散步，冬日冷风吹不到火热的心里。少年人的稚气与早熟的气质掺杂在一起，十分令人动容。

聊到未来你的问题，腰伤尚愈的陆列风突然说自己想要放弃走篮球特长生的道路。诚然，程悠也了解他的身体状况，更明白篮球于他的意义。

“你相信我吗？”一向骄傲自信的男生小心翼翼，犹疑的语气中暗藏期待。

阳光亲吻着程悠的唇角，她不由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恩，阿风哥哥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一瞬间，陆列风觉得自己仿佛生出无限勇气。

为了她，也一定要好好努力，他想。

两个人逛着逛着来到一家电影院，索性进去看了一部贺岁喜剧。出来时还不晚，天色却已经很黑了。

由于他们都还要回去与家人一起吃年夜饭，纵使不舍，也只能分开了。

陆列风陪程悠走回家。

除夕夜，江边人很多，对岸时不时升起烟火。他们便靠着栏杆看了会烟花。

又一道烟花炸开时，陆列风俯过身轻轻吻了吻旁边的人脸颊，低低道：“新年快乐，悠悠。”

直到家中，程悠脸上的红晕依旧未退。天知道她是怎么僵硬地疾步跑回来的！吃完饭后她和爸爸奶奶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长辈们都被小品逗得不行，只有她眼在心不在的，脑子里全是傍晚脸颊上炽热的温度。

突然又想到与陆列风分开前自己只言未语，连忙坐起来，捂着脸给他发消息：【新年快乐……未来可期！】

陆列风刚刚结束与远在大洋彼岸的母亲视频通话，双眸布满寒星，直到收到程悠的消息，黯淡的双眼才终于亮了亮。

他用手机抵着下颌，反复咀嚼品味着这几个字，随后露出安心的笑容。

未来可期。恩。

*

春节过后不久，江城中学迎来开学。

高一段的学生们显然未从懒散的寒假生活中走出来，教室里多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打闹，掺杂着着急借作业抄的叫喊。

老师们也理解这群小崽子们激动的心，睁只眼闭只眼没有管。只是晚自习下课前，程悠班主任上台强调了收心学习的重要性，毕竟高一下学期意味着分科选择和分班大洗牌，尤其是竞赛班，有人进有人出，他真的不希望与哪个同学分开。

鸡血还是要打的，万一有用呢。

方谢红抱着一寒假未见的程悠叽叽喳喳，控诉了自己春节放假不打烊，被抓去补课的血泪史。不过好在与家长沟通以后，他们表示会尊重方谢红的选择，想读文科就读文科，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

“我肯定不后悔好吧！我看选了理科才是要后悔一辈子！”她语气夸张地做了个鬼脸，程悠不由被逗笑。

她们回到宿舍，接受了乔茜雅和苏丽人好大一波投喂。心满意足地在熄灯前吃了几颗巧克力，方谢红摸摸肚皮躺下，开启了今夜的卧谈会。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分离，走前宿舍间遗留的不愉快仿佛已经消失。江小婉也愿意参与她们的谈话了。言谈间才知道她也想选文科。

“这样我们宿舍就有三个人转到文科啦？”夏晴天清脆可爱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好舍不得呀。”

方谢红难得没有呛声，事实上她还在消化江小婉也要读文科的事实，这不就意味着……天哪还要和她做同学，甚至有可能做室友？郁闷。

“没事的，以后可以常出来聚聚呀。”许是气氛太沉闷，苏丽人温温柔柔地安慰道。

程悠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觉，聚散无常，最重要的是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无论是朋友还是……喜欢的人。

开学第一周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陆列风退了校队，教练虽然惋惜，也清楚他的情况，只是拍拍男孩的肩膀，祝他实现心愿。

虽然之前落了太多文化课，高一的知识要补还是简单的，他的重点还是在数学竞赛上。

退队的事还没几个人知道。他的一票粉丝迷妹只是奇怪，平日篮球场随时可见的男神怎么失去了踪影。

程悠所在的竞赛班里也有不少同学开始准备竞赛，比如她的同桌林瑾时。奋笔疾书，一套又一套试卷，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刷题机器。

程悠从手中的课外书中抬头，用叹为观止的眼神膜拜了一下学神的刷题速度。正好撞上林瑾时的目光，他询问地看了她一眼。

“没事没事。”程悠摆手。林瑾时点头，想想刚开学不久，都有心情看课外书了，他的同桌应该还没碰上什么数理化上的难题，便继续做题。

太可怕了，仿佛他们读的不是同一个书，程悠心想。

晚自习结束后留下来再学一会的同学也多了起来，陆列风便不好再趁这个时候去找程悠。平日里又耳目众多，这样一来在学校里就没什么一起走的机会。

见面倒是挺常见的。毕竟在同一个楼层，打水、上厕所，两个人拼命在课间创造“偶遇”机会，你来我往心照不宣。

可怜的是方谢红和曲不凡他们，为了配合朋友的爱情，不知道多少次“被想上厕所”，“被想喝水”，比任何时候都期盼两周一次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