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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何处问多情》133、清鸿死士 入营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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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军营,很是吵闹,种种声音掺杂着,让这夜晚变的不甚至平静。

有大捷之后的按捺不住的喜悦,有收归降兵的纷乱,有收拾战场之后的零散,各种声音在这夜晚的军营中飘散,明亮了半壁的夜空。

无眠,因为这声响,却也不全是。

今日的风翊扬,再度书写了他身为“战神”的传说,数万人马阵前投诚,单骑无甲独闯敌营,“梁墨”主将一招斩杀,百人围堵不敢近身,偌大的阵营竟被他直入无人之境般的进出。

若不是鸣金的快,只怕今日“梁墨”十数万大军尽要收归他的麾下,饶是如此,两军的实力高下已定,再打也是无谓了。

军心已失,易清鸿再想要收复,太难了。

可是,隐隐的,总有些怪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伸手撩开了帘帐,护卫的士兵恭敬垂首,我目光远眺,火光里人影来来去去,脚步纷杂,本想寻觅风翊扬的心思又落了回来。

此刻,是最为忙乱的时刻,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小姐……”远远的,娇俏的人甩着辫子奔了过来,叫嚷着,不等我开口已冲进了营帐中,气喘吁吁,“小姐,有事。”

“姐姐哪不好了?”自从易承烈亡后,便是一场接一场的大战,我不愿招惹姐姐的伤心,只交代了亦蝶随身照料。

“有,有点吧……”小丫头有些不确定,却也未明说,“公主这几日食不下咽,吐的倒比吃的多,我本来想叫军医看看的,可是军医都在治疗伤员,只好来找您,不如您去看看?”

吐?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去看看。”提步才行,一道人影伴随着无数人恭敬的声音远行而来,俊美的容颜在月光下愈发的绝世,在见到我的刹那,眼中的温柔轻现,嘴角的紧抿化为清浅弯弧。

脚步,生生的顿住,轻拍了下亦蝶的手,“晚些,我再去。”

亦蝶点头,甩着辫子飞快的去了,而那颀长身姿,已行到了我的面前。

“你此刻不该是在安慰受伤的将士,或是在大帐中议事的吗?”仰起脸,竟也忍不住的微笑,“身为主将,频繁出入公主大帐,不怕为人笑?”

那眼神,微微一扫,像是警告。仿佛是当年那个被我撒娇无奈偏又要镇定威严形象的哥哥重归,软了人的心,多了三分贴近的孺慕情。

自元都大战开始,再至分别领军,又至重逢同心,纵然有过言语承诺,有过定情之约,我与他,始终谨言慎行,反不如曾经膝头笑闹来的亲近。

抿唇一笑,似是挑衅,又带了三分的撒娇。

他的手,握上我的掌心,不着痕迹的捏了捏,警告的意味十足,惹我笑意更浓。

扫了眼身边垂首不敢抬的卫兵,他声音平淡中透着一贯的威严,“伤营人手不够,你们去着李将军再带些人过去照料。”

两人领命,埋头猛跑,眨眼不见了踪迹。

他镇定的撩开帐帘,牵着我行入。当那厚重的帐帘落下隔绝了一切,只余我们两人的时候,他眼角的笑容此刻才展露全容,带着些许轻快,“在等我?”

一向严谨的他,人前刻板威凌,极少有这样的神情,让我恍惚了瞬间,想起那个窗台上坐着的无赖赫连。

“若我说不是,风将军可会离去?”笑着退后,想要夺路而逃。

才刚动,手间被一股大力带动,下一刻,已落入他的胸膛间,熟悉的气息弥漫着,充斥了我的呼吸。

他的双手,紧紧拥着我的腰身,掌心贴着后背,轻轻摩挲。脸颊之下他的胸膛,起伏着,悄然的告诉我他此刻的紧张。

“凝卿……”他的声音呢喃,很轻,“我胜了。”

默默的,点头。

这段时日,大家都犹如崩到了顶点的弓弦,思想,心境,感情,都不会有太多其他的多余考虑,只想着如何胜利,如何周旋坚持。

“我说过为你赢下这江山,可是我从来没有必胜的把握。”他的声音在耳边飘飘忽忽的,就像桌上一炉青烟,才升起,便散了行迹。

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浓重的呼吸,沉默了良久,才悄然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这江山之争,岂是意气或英勇二字所能道尽?要的是无畏的决心,生死置之度外的豪迈,还有千里决胜的能力,更要有隐忍的意志,坚韧的思想。

“凝卿,都说风翊扬战场之上勇往无前,都说风翊扬身先士卒浴血疆场,有谁知道风翊扬根本不敢死。”他的臂膀拥着我,紧的让我们之间再无一丝缝隙,“年少时,我若死了,便是风家无后,不孝。稍大,每每见你盼归的眼神,欢欣的笑颜,我更不敢死,若是我死了,谁照顾你的病,谁哄你喝药?”

贴着他的胸膛,我的手悄悄的摸索上自己的腰身,触碰着他的手指,很快被他握着,紧紧相扣。

“时至今日今时,我若死了,又如何娶你过门?”他长长的吐了口气,似是在抒尽心头长久的压抑,最终,依然还是一声叹息,“凝卿……”

“我知道。”还是这淡淡的三个字,没有过多的语言,没有激动到难以自持,回应他的,如此简单。

“我知你明白。”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顶,亲昵摩挲,“否则又怎会阵前允嫁,只为让我坚持。”

十几年,我几是在他的保护中长大,他比父亲更加了解我的心性,我又有什么是能瞒过他的?

不需解释,也勿庸多言,只是这般悄然沉默相依,已知足。

“啊……”身体忽然一轻,我低呼,还不及挣扎,已落在他的膝头之上,他沉在椅中,双手紧拥着我,一如少时。

“凝卿,我有多久不曾这般抱过你了?”他的发垂落在胸口,散散的,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不记得了。”男女有别,纵然是兄妹亦不可太过亲近,年纪稍长之后,我们之间便不在有肌肤的接触,那些记忆,远的彷如隔世。

只是这亲昵,于他于我,都不是曾经的过往,而是将来的约定。

唯有夫妻,方能这般。

他的手,揽上我的肩头,轻轻一带,我蜷落他的肩头,靠着。

两人都沉默,同时缄沉了声音。

“今日的战局,你如何看?”良久之后,他才开口,却不是我意料中猜测的语句。

本以为,他会续着前言,问我对他的情感,却是这句不合此般时宜的话。

烛光跳动,他的容颜被烛光衬着,侧脸犹如雕琢至极的玉,唯有目光隐在阴影中,看不到。

“奇怪。”战场,没有我置喙的余地,只是道出我心头始终盘旋着的感觉。

“奇怪这仗胜的容易吗?”他抚着我的发,声音平静,“奇怪易清鸿不该如此输的惨烈,是吗?”

是,一直都是,从他致力于我合作却急急开战开始,这种奇怪的感觉便一直萦绕。

但……

“或许不是他的错,风翊扬的锋芒太盛,若不早战只怕更是艰难。”我沉吟片刻,“若我与你为敌,也会选择趁你威名未震之时,他与你同殿为臣,更了解你。”

“战是极力而战,没有破绽。”风翊扬想了想,“是他的战将能力不够,还是易清鸿文臣出身,用兵稍逊?”

“梁墨”战将最为杰出的,不过易承烈。纵然易清鸿治国天纵,战场之上始终是不如风翊扬少年扬威十载历练,到了战场生死相搏的时候,将帅之材的差别方能体现。

“今日的你,放了那面具。”我轻吐了一句,想起那掷地无悔的瞬间。

风翊扬对容貌的反感,是我从小便知的事实。身为战将,勇猛威名震天下,却是一张过于俊美到男女莫辨的容颜,身为主帅的他,常年遮掩的容颜,只为了能让下属臣服,敌手丧胆。今日的举动,大出了我意料之外。

“有些坚持,不必要的,便该放了。”他的回答,很是模糊。

无言以对,便只有沉默。

忽然,他的眉宇间燃起一股浓烈的杀气,微阖的双瞳猛然睁开,嘴角掠过一丝冷冷的笑,“我想,易清鸿这一次是真败了。”

诧异,还不及询问,我已被他放下了地。

长剑出鞘,一泓秋水,护卫的姿势挡在我的身前。

“嘶……”大帐被撕开,数十道光影如无形的网,罩向了我。

清脆的交击声起,在不大的帐中点点响着,快的让人无暇去算计到底有多少剑多少人。

铺天盖地的剑影,交织着,却在风翊扬的手中无力的消散,他的手很快,动作也很快,一只手抱着我的腰身,将一方天地撑起。

短暂的交锋,十余条人影全部被逼退,面前的地上,多了数柄精光长剑。

这一停顿,我已然看清了面前的人,也正是因为看清,才更加的迷惑。

他们的身上,还穿着“红云”将士的衣服,有的还裹着几道包扎的棉布,看上去更像是刚刚从伤兵营里走出的人,只是那容貌……

为首一人,表情冷漠,气息平稳,静静的望着我们,紧了紧手中的剑,再度低喝,“上,以死相拼。”

就在数日之前,他们还在易承烈的阵营中,以性命护卫了我的周全,今日,他们却成了假扮伤兵,入营偷袭的刺杀者。

他们,是易清鸿的死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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