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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皇劫》第010章 生命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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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那鸟毙命,呼喝一声,齐齐自躲藏处奔了出来,振臂欢呼,向那人围拢过来,那人亦是十分高兴,自那鸟腹中拔出一物,却是一枚打磨十分精细的石刺,那人高举石刺,翻身跃上一块大石,这才看清他的面貌,只见他浓眉大眼,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和众人一样,**着身子,只在腰间围着一张兽皮,露出一身黑黝黝的肌肤,瘦骨棱棱,只是举手投足间,身手灵快,自有一股精悍之气,他方才虽然搏杀恶鸟,只是恶鸟那一下却也在他背上抓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涌出,他却浑不在意。。

众人围着那少年和怪鸟高声欢呼,足足有一袋烟功夫,这才渐渐地静了下来,人群中走出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道:“好,十九郎,你这次招呼大家躲开,以身诱鸟,翻身将恶鸟杀死,已是我们部族最杰出的勇士了。”那少年听得老人褒奖,极是高兴,叫道:“族长,那我可以进那祖宗山洞吗?”那老人笑道:“我已经年老了,再不能带领族人拼杀了,你是我们族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勇士,自然可以进那祖宗山洞。”

众人听得那老人如此说,又是一阵欢呼,那老人看了看那恶鸟小山一般的尸体,道:“这些年已经少见这么大的恶鸟了,你博杀此鸟,正可以此鸟祭告祖宗,也可以正式接任我们神木族族长的位子了。”当下喝令众人将那鸟尸堆放在山谷中央的一块高地上,那老者率领大家跪祭了天地祖宗,唤过那少年,道:“十九郎,我今日便将射日族族长之位传授给你,你可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来保护族人老幼的安全?”十九郎道:“我愿意。”

那老人道:“好,你切跪下祭拜祖宗。”十九郎依言跪祭,那老人神色忽地渐转严肃,温和的脸上更多了一层凛然之色,大声道:“十九郎,我来问你,我们族为何称为神木族?”那十九郎道:“那是因为我们祖宗曾依古树而居,那树生自女娲娘娘补天之时,粗约十围,高约百丈。”

那老人点了点头,又道:“那何以我们如今却又背井离乡,住到了这山谷中?”十九郎道:“只因那古树上生了一只妖蛇,不得己,我们才搬到这里。”

那老人又道:“我们自那神木处搬到此处,历时多久,翻越了多少山,趟过了多少河?”十九郎道:“我们祖居那神木位于太阳落山之处,只因世人传言,东方太阳升起之地,没有妖兽鬼怪做乱,当年我们祖宗一路东行,过了不知道多少河,也不知道多少山,只记得花开花落,共计二百四十七次,族长轮换八次,才来到此地。

那老人“嗯”了一声,微微点头,又问道:“我们一路历尽千辛万苦来到此地,这里当真没的妖兽鬼怪吗?”十九郎道:“我们一路自太阳落山之地而来,处处皆有妖兽鬼怪出没,当年我们祖宗自太阳落山之处出发之时共有八百四十七人,来到这里已只剩下九人,这山谷中本来盘踞着一只猛虎,是第二十四任族长杀死猛虎,大家伙才得以在这里安身繁衍子孙。”

那老人又道:“我们在这里居住了多少代,如今我们又有多少人?”十九郎道:“我们在这里已居有七十三代,其间无数妖兽恶鬼要来抢夺我们山谷,全凭历代祖宗奋力博杀,才保住这片山谷,如今我们族中已有一千四百五十二人。”

那老人又道:“我们遇妖兽而走避,为何人数越来越少,如今奋力搏杀,反到族人越来越多?”十九郎道:“只因天地之道自来便是弱肉强食,处处都有妖兽恶鬼,更无半处无净土,只有奋力搏杀,才能杀出一线生机。”他这几句话说的慷慨激越,身后众人听了,齐齐拍地吆喝,大声喝道:“杀,杀……”一时间声震山谷,让人听了,不由自主的热血沸腾,狠不得立时便出山谷去找那妖兽拼杀一番。

那老人待众人吆喝渐毕,这才举手示意众人安静,又道:“你为何名叫十九郎?你的父母兄弟又在何处?”十九郎道:“只因我兄弟二十一人之中排名十九,是以便叫十九郎,我的父母兄弟都因与妖兽搏斗而亡,如今只剩下我一人。”

那老人又道:“你父母兄弟都与妖兽搏斗而亡,你心中可有遗憾,可有惧意?”那老人说到最后两句时,语意渐转严厉,大有质问之意。十九郎道:“我父母兄弟都与妖兽搏斗而亡,他们死的其所,他们是族人中的英雄,我以他们为荣,是人总难免一死,能为族人而死,能为子孙而亡,是我们的骄傲,只要我族人不灭,我一人生死,只要死得其所,又有何可惧?”众人听得慷慨激昂,又是鼓地大叫不止。

那老人听十九郎说到这里,眼光也渐转柔和,轻轻抚着十九郎的头,赞道:“十九郎,你很好,好。”说着自那石台上拿过一柄大刀,那刀身漆黑无光,却是一柄石刀,那刀背又宽又厚,几约半尺,刃口却又极薄,那老人道:“十九郎,我如今便将我族这柄传世大刀传给你,只盼你以此刀斩尽妖兽恶鬼,保得我族人平安。”

十九郎双手接过,挽了个刀花,随手劈下,身旁一块巨石应手裂成两半,这刀竟是锋锐异常。那老人道:“好,十九郎,你便进那祖宗山洞去吧。”十九郎听得老人说话,面露喜色,将石刀抱在怀中,径向左边一个山洞行。

十九郎走进山洞,点燃了洞旁的兽油巨烛,照的一洞皆明,只见那洞壁上以烟墨刻着不少图画。

原来,这祖宗山洞中刻着的是神木族历代祖宗与野兽妖鬼搏斗时的场面,这神木族自二十四代族长搏杀野虎,在这山谷中定居,便定下一条规矩,族中之人每次与妖兽恶鬼搏斗,便要将经过在这洞中刻画出来,本来这是祖宗要为后世子孙留下经验教训之意,只是到了后来,只因能进这山洞的都是族中首屈一指的勇士,因此这里又成了族人彰显勇力的地方,凡族中青年之人都以能进这祖宗洞为荣。

十九郎在后洞刻下自己搏杀怪鸟的经过,又举了火烛向壁上其他的画幅瞧去,只见一幅幅画虽然线条简介,但却清晰准确,将族人当时与妖兽鬼怪搏斗的场面清晰地记了下来,这些画中的经验技巧,族长早已传给了大家,十九郎看了几眼,便不再看,转身将火烛插在洞壁上,出了洞去,只觉背上被怪鸟抓破处微微麻痒,却也不甚在意,远远地只见一上黑影快速奔来,走到近前,却是一只小小的五彩锦鸡,忍不住笑道:“凤凰儿,你来接我的吗?”手臂一伸,那五彩锦鸡双翅一扇,登时便稳稳地站在他手臂上。

这只五彩锦鸡原是他有一次打猎时,无意间捡到一枚鸟蛋,扁圆洁白,极是奇怪,心下好奇,便将他孵化出来,谁知却是一只五彩锦鸡,只是那锦鸡甚是古怪,长到拳头大小,便不再长,如今三年了,却依然是拳头大小,只是他飞行快速,天性又自好斗,见到蛇鼠虫蚁,往往便恶斗不休,而且因他身体灵巧,每次恶斗蛇鼠虫蚁,竟然鲜有败绩,一次十九郎遇到一只恶虎,倒亏得这鸟儿先猝不及防,啄瞎了恶虎的两只眼睛,十九郎喜爱这鸟的勃勃斗性,便将他留了下来,只因他生的鸟羽漂亮,便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凤凰儿。”

当晚大家欢欢喜喜地分食了鸟尸,各自睡去,十九郎睡到中夜,忽听的洞外守卫的族人大声呼喝,知是有怪物来袭,忙向洞外奔去,只是奔的急了,只觉头脑一晕,竟差点摔倒在地,勉力站起,摇了摇脑袋,只觉脑袋中一片眩晕,只是他素来强悍,也不如何放在心上,急走出洞外看时,只是来了几只山猫,早已被族人杀死了。

众人各自回洞,十九郎只觉身软腿酸,倒床便睡,心道:“想是我白日博杀那大鸟,用力太猛了吧。”谁知睡到天亮,只觉后背上麻痒痒的,有如无数虫子在咬一般,勉强站起,头脑一晃,却又一头栽倒床上,众人看时,只见他背上被大鸟划过的口子处红肿生脓,竟然发出阵阵恶臭,众人一时彷徨无计,急忙叫来老族长,那老族长必竟见多识广,忙唤来老人用草药敷在他的伤处,却也毫无用处。

忽忽不过两天,后背上被大鸟抓过之处已是肉烂见骨,十九郎更是昏迷不醒,这一日晚间微微清醒,见众人都围在自己床前,十九郎勉力摸出那把石刀道:“老族长,想不到我无福带领合族老幼好好生活,这把刀仍还给大家。”说着将那刀递给老族长,老族长不接,道:“十九郎,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伤,只要养好了伤,你仍是大家的族长。”

十九郎不语,将那刀放在床上,挣扎着站起身来,道:“我要到祖宗洞去。”众人知他是要将那鸟爪上有毒之事记下来,勉得日后子孙再蹈覆辙。

只因那祖宗洞中画像珍贵异常,唯恐有人不慎将他损毁,神木族立有严令,非是族长,不得慎入其中,只有族长方可进入此洞,观察壁上的画幅为大家讲解。

十九郎挣扎着到祖宗洞中将此事记下,将那火把插回原处,只觉手软脚酸,似是气也喘不上来,慢慢倚在洞壁上微微喘气,忽觉脚下一暖,多了一物,低头看时,却正是凤凰儿,那凤凰儿身子一动,轻轻飞立在他肩头。

他自知将死,心下哀伤,轻轻抚了抚凤凰儿的羽毛,道:“这洞中除了族长,不许他人进来,你虽是禽兽,也不能进来,咱们出去吧。”说着正要出去,眼睛一斜间,忽地一怔,却见火烛旁边的几幅画甚是怪异,本来这洞中刻画的都是历代族人与野兽搏斗时留下的画,每一幅画中都是一人一兽相搏,又或是多人多兽相搏,又或是多人设计陷井捕兽,只这幅画中却是不同,画中只有一人侧卧在一块大石上,十九郎心下微奇,暗道:“难道侧卧着也能捕兽?这幅画族长却没教过。”

当下举了火烛细看,只见画中一人侧身而卧,粗粗一看,也无疑处,但若细看,却见那人微微凸腹,脊背微伸,鼻端处画着几点淡淡的细墨,笔画虽然粗疏,但也看的出那粗墨似是一道道的空气正在缓缓地向那人鼻孔中钻去,似是图中那人正在深深吸气。十九郎心下微奇,暗道:“难道这般凸腹吸气也能杀死恶兽?”见那人深深呼吸,他此时只觉胸中烦闷难受,见那人深深呼吸,神情怡然,忍不住也轻轻吸了口长气,但觉精神竟然稍震。

再看第二幅画时,也和第一幅差不多,只是那人肚子微微内凹,唇舌微启,却是轻轻向外吐气,这一幅画中那气息更微,淡淡的若有若无,十九郎学着他那样子吐了口气,他一吸一吐,虽仍觉头脑昏沉沉的,但胸中烦闷之感却是大除,忍不住学着那样子,又轻轻地吞吐了数次,只觉胸中烦闷之感大除,但口舌干燥,背上伤口更是如受火炙,头脑翁的一声,一头摔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十九郎才悠悠醒转,只见自己已躺在自己床上,心道:“原来我还没死。”抬头看时,只见一屋子的人望着自己,不由的又是感激,又是惭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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