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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农场主的春天》第98章 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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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春晖说完话,春申把妆匣里头的珍珠之类收进了包袱,又收拾了几身衣裳,这才算将要带去孔家的东西都理好——他们几个人,各自除了身上背了个轻轻便便的小包袱以外,皆是两手空空,一点也看不出有要去别家长住的意思。

但其实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春申团吧团吧塞进了空间里,连片碎布条都没留下。春申也不怕别人觉得他们一家几口有蹊跷,比起那个,还是不让自家东西落在别人手里更要紧些。

毕竟她人还在家中坐镇的时候,都总还有些宵小上门想来占便宜呢。所以合理推测,等她出了这个门,估计他们家连墙缝都要被人搜刮上好几遍了。

收拾好行李后,春申和春晖又都换了出门见客的衣裳,之后等了大约一刻钟,孔申亲自驾着的那辆牛车才总算姗姗而来。

毕竟是孔氏的嫡公子,贵族教育体系中的君子六艺还是学得很好的。所谓君子六艺,便是礼乐射御书数。礼是礼节,乐乃音乐,射是射箭技术,御,便是孔申如今正好用到的——驾驶马车。后头两项里头,书是书法,数为理数。

当然,这其中若是再细究,分类便更多了。

所以,万万不要以为此时的贵公子们学的都是死板的书中言,他们的野外生存能力可不一定比普通百姓要差,甚至还要更强些。且许多事他们做来都合乎这个时代的礼节,看起来带着一股子赏心悦目的艺术性。就拿驾车一事来说,孔申可就比春申见过的寻常车夫要好看得多。不过牛车到底不比马车,速度要慢上许多,但也更平稳些。

孔申来接人的时候,依旧是声势浩大。虽然这可能并不是他自己愿意的,但春申还是觉得:大概今天半个纪南城的平民,都跑到他们家门口来瞧稀奇了吧?

看看这窄窄一条小街上人山人海的架势吧,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国庆期间误入了横店影视城的错觉,而她跟孔申,大抵就是这里唯二的演员了。看热闹吃瓜是一件很令人快乐的事情没错,可若是自己被人当做热闹看,那可就没那么让人开心了。

春申等在她家大门口,她后头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个人就像是她的两大护法,挨着她近一点的是春晖,略靠后一点站着的便是阿豆。

说来也是奇怪,若往常被这么多人盯着,阿豆早就拘谨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可如今她镇定的像是个久经沙场的群头(群演领队),哪怕是站在“女主”旁边,莫名其妙遭遇了“男主”粉丝们的探班,被各种目光注视着也丝毫不自卑不怯场。

“女主”春申看着“男主”孔申帅气又潇洒的从车辕上下来,差点没当场“噗嗤”一下笑出声——道理她都懂,孔申刚刚应该也是想要表现出仪态端方的,可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毕竟还在生长发育期,个头着实不够高,加上他刚刚又是侧坐在车辕上的,所以这个动作看在春申眼里,真的很像是直接打着“出溜”从车辕上滑下来的。

她忍着笑,随意地福了福身致谢道:“有劳公子亲自来接我了。”

说着,春申还把手伸进荷包里,掏了枚又大又圆又光亮的珍珠出来,一边伸手往孔申那边递,一边又笑言道:“小小心意,送予公子以作车资。”

虽然嘴上自谦地说着“小小”,可她的心里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春申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有五六年了,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个时代还没有成熟科学的人工养殖珍珠技术,单靠人工采集的淡水珍珠,产量是极低的。

所以珍珠这一物,哪怕于某些王公贵族而言,也是一样奢侈品。更别提她手里的这颗可是她扒拉了所有库存才挑出来的最好的,有着如此饱满又温润光洁的品相。说什么“心意”、“车资”的,都不过是托词,她玩这么一手,无非是为了提前堵住某些人的嘴。

她愿意带着弟弟去孔家,从头到尾都没打算缩起脑袋乖乖当个厨娘仆役。孔申再怎么“礼贤下士”,再怎么亲自驾车来接,也不过是当着旁观者的面做个样子罢了,之后她们姐弟两个又不是要一辈子跟这个“君子”绑在一起的。

内宅生活,多的是捧高踩低跟看人下菜碟的小人,更别说是孔氏这样的大家族,怎么可能人人和和气气,真心把她跟弟弟当成客人呢?所以这会儿当着众人的面,她稍微露了点富,也是为了不让人把他们一家当成是上孔家门打秋风的。

不管旁人如何惊诧低呼,孔申好似都不觉得意外。

他叉手一礼,满面笑容地双手接过这枚珍珠,赞道:“这珍珠品相极佳,多谢女郎割爱相赠。”说着,他便将珍珠极妥帖地收进了袖袋里。

之后孔申又向后让了一步,空出了牛车前面的位置,抬手相请道:“时候也不早了,女郎还请登车吧。”他话音未落,便马上有侍从取了条车凳,在牛车前放好后,又恭恭敬敬地让到了一边。

这驾牛车应该怎么形容呢,它仿佛是站在了富贵与贫穷的交集上——你看这老牛,安静平和又老实巴交,除了身上洗刷的干净了点、看起来壮实了点以外,好像跟乡下犁地的牛也没有什么区别;可你再看这个车,两轮,单辕,普通的木结构上面,是十分奢华又绚丽的帷幔,仿佛是在木车板上放了两个有呼吸的大字,叫“有钱”!

春申肯定是见过牛车的,她只是没见过这么奇奇怪怪又漂漂亮亮的牛车。孔申请她上车的时候,她还在想这帷布不知道要多少个绣娘耗费多少个日夜,才能绣的出来。

还是阿豆在后头扶了她一下,她才想起来要登车。

扶着阿豆的手稍微借了把力,春申踩着车凳便轻巧地登上车。上了车之后,她就没工夫欣赏三圈精美的刺绣了,只想对着底下的木板车底和上头搁着的两张坐席叹一声“寒酸”。

当然,这种寒酸只是对于不喜欢跪坐,也没那么了解木料的她来说的,春晖上车以后,对这一大板的好木头那叫一个爱不释手,若不是因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只恨不得趴下好好摸一摸闻一闻,然后当场拆一块下来过把瘾。

自家兄弟,春申再了解不过了。她扯了扯春晖,让他坐正,又侧过头轻声警告道:“快擦一擦你的口水,这车板也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过了,你要是敢往上趴,我就当场把你丢出去。”

说完这话,她又怕打击到了弟弟的积极性,忙补一句:“再说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咱们这就已经成了孔氏一族的座上宾了,你还怕以后没有好木头给你用吗?”

这话说的句句在理,春晖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这才端端正正地跪坐好,装了一副从容沉稳的样子,看起来还颇像那么回事。

这牛车除了前面连接车辕的一面没有帷布,其他三面都还算遮得严实,只在侧面开了两个小窗,基本上隔绝了一大部分的视线。春申心神微动,外头的阿豆便走了过来,随侍在车旁,正好挡在了春申那一侧的小窗外面。这么一来,她左边是阿豆,右边还坐了个春晖,瞬间就有了安全感。

待春申跟春晖这两位都登了车,孔申也片刻不耽误地也上了车,调转车头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车虽然看起来好看,还带着股子木料与香料的芬芳,可一路跪坐着也真不是什么享受。不过,还是比驾车的人要舒服一点的。

春申看着前面孔申的后脑勺,思绪便忍不住有些飘忽——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孔申的头原来有这么圆。她记得曾经听谁说起过:圆头天生好运,在一个行业很容易出类拔萃,少年成名。

把这话套在孔申身上,确实没错。天生好运,对照他望族出身,自小便高人一等,轻轻松松便可享有这个时代最好的教育资源。不用跟他们姐弟似的,要一路蹚过种种险途困境,走到的地方也才是人家的起点。人与人之间,生来就从不是平等的。

春申越想越酸,只差高歌一曲“柠檬树上柠檬果”了。

“阿姐,你想好今天要做什么吃食了吗?”眼见牛车慢慢驶出了他们那一片居民区,微风轻轻浮动着帷帘,春晖也有些坐不住了,歪着身子趴在春申耳朵边开始说悄悄话:“我真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会吃不下饭呢,我看还是饿得轻了……”

春申眼疾手快,趁他还没说出更失礼的话,赶忙捂住他的嘴,沉声骂道:“赶紧闭嘴吧你!也不看看坐的是谁家的车以后要端谁家的碗!得罪人好玩吗?”

他们坐的离孔申这么近,再怎么压低了声音,孔申也不可能一点也听不见。若是春晖只是吐槽孔申便倒还罢了,孔申一贯做出一副大度的君子样子,应当也不会与他计较。但若是直接开麦吐槽人家亲祖母,恐怕就是圣人在这也都忍不了。

“春晖,你年纪也大了,以后有些话该不该说,你心里也要有点数。不然以后,除了吃饭以外你就都不要开口。祸从口出的道理,我以为经了这么多事你早该懂了。”这应当是这么久以来,春申第一次板着脸,如此严肃地跟春晖讲道理。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估计都要待在孔家,人在屋檐下,若是不懂得低头,那怕是早晚要碰个头破血流。

春申把手从春晖嘴上拿下来,又拍了拍他的脑袋,塞了颗糖给他:“也怪我以前太过娇纵你,惯的你无法无天,以后咱们姐弟两个,都要多用眼少用嘴,多听多看少说话,知道吗?”这也算是春申本人的处世哲学,每到一个新地方,在还没搞清楚身边其他人的秉性人品之前,多观察少说话才是最最稳妥的相处之道。

春晖含着糖块,脸颊上被撑出来了一个鼓鼓的小包,显得非常软萌可爱。他乖乖地点头,除了又偷偷地瞪了一眼孔申以外,一点也没有不符管教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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