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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来自山里》31.小白眼狼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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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凉,天际白吐了一口浊气,夜雨洗涤过,瑰丽朝霞像蒙着一层清纱薄雾,透过玻璃窗亲吻她的发。

陈意欢梦见小的时候,她烧的迷迷糊糊姆妈做了一碗阳春面,推醒她起来,热腾腾顺着喉咙烫到心窝,她的病就全都好了。

她好像烧了一夜,感觉钝钝的,身上还披着陆瑰的外套,青丝垂髫,徐妈端了一碗香喷喷的阳春面放她面前。

举着汤匙,陈意欢忽然就这么哭了出来,眼泪滴答滴答,似掉进了棋盘的莹白瓷子,染湿了羽毛睫睑。

徐妈真心疼她,用温暖的手掌给她拭泪:“哎哟,都多大的姑娘了还哭哭啼啼的,快吃罢!”

“我……梦见我姆妈了……”含着泪水还不忘吃面,陈意欢鼻尖红,眼眶也红。

陆瑰在门口急转弯,若无其事的走了回去,外边已经放晴,金念真和管家在院子里低语什么。

她耳力本异于常人,听清楚了几个词,“回去”“下星期”“收拾一下”。

金少爷要回京都了?

于她陈意欢或者金念真不过是匆匆过客,可陆瑰究竟舍不得,他走了徐妈还会留吗?

深入接触一下才知道她原只是个不会拐弯抹角的人,喜好明确,一根筋。

因为徐妈做菜好吃,便舍不得她,没心没肺的。

回京都已经提上日程,管家要提早去准备,金念真像老僧入定背着手在树下站了许久,肩膀宽阔,气宇轩昂。

垂杨柳枝条从他身旁拂过,青纱舞动,远远看着像一副如诗的画。

怕是再也不会踏足平壤这样的地方了,他有属于他的那个世界,这一个多月只能算是年轻纵情山水的一幕,盛夏一梦,垂暮之年回味的佳景。

只是遗憾怕是再也碰不见像陈意欢这样的人了,再看不见那双天真有邪的眸,像琉璃盏般清透湛明。

金念真既想好好栽培她,又想留住她的纯真清明,人总是布满了横竖矛盾。

一碰上陈意欢他思绪便打了结,剪不断,理还乱。

只是他好像想岔了,陈意欢丝毫没有半分难过,金念真好像还看见她眼眸明动,偷偷雀跃了一下。

瞬间气笑了,这个小白眼狼。

她细细手指捧着徐妈准备的甜汤,一小口一小口,浓稠像羹,问:“这是什么汤?从没喝过。”

金念真凉凉回她:“燕窝,这里最多只买的到黄燕。”

她表情一下复杂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传说中的燕窝,透明中带着些剔透晶黄,倏地有些张不开口,老中医的白屋燕一克都要卖二十几。

险些捧不拢青花瓷碗,无论如何她是咽不下去了。

金念真忽然见不得她这样,像只吞了毒药等死的天鹅,这些东西远不是那么遥不可及,她应得的,却被看待的像赏赐恩德。

顿时难受,按住她要放下碗的手:“这是你应得的的,医生说你受了凉气血不足需要好生调理,我拽你下的河,这是我的亏欠你必须得收下。”

听听这是说的什么话,陈意欢目瞪口呆,金念真挑眉:“看来要我亲自喂才行?”

陈意欢手忙脚乱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腮帮鼓鼓的:“吃!我自己次!”

“乖。”他很欣慰。

等到金念真回老洋楼去,陆瑰吃着徐妈留下的饭菜,冷不丁的:“陈意欢,其实金念真对你蛮好的。”

她常常语出惊人,陈意欢差不多习惯了,可还是被这句呛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又怎么了?”

陆瑰竟然会露出难过的表情:“我只是觉得你太不领人情,他让徐妈给你做阳春面还和管家去镇上买燕窝给你吃,你没见着他走出去伤心吗?”

说着说着她还掩面嘤嘤嘤的哭了起来:“这下好了他要赶紧走了,你若是有点良知就应该留下他补偿些什么。”

陈意欢筷子一顿,如果是陆瑰正经说说她还会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眼下陆瑰抖着肩头不叫她看见自己伤心透了的模样。

她面不改色的又舀了一匙西施豆腐,鲜滑爽嫩,好吃。

陆瑰假哭了一会儿,发觉陈意欢是真的不搭理她,才收拾起那几滴鳄鱼的眼泪,脸不红心不跳的夹菜。

可心底腹诽:这个铁石心肠的丫头。

村里出了柳长青欲绑架金念真的事,孙婶从医院被接回来,就像是丢了魂似的,她现在人财两空。

丢了儿子,失了财,柳长青的通缉令每天在国家频道循环通报,终于领会到金家于她这类小人物是什么庞然大物的存在。

这段时间多少人忌惮住在老洋楼的少爷,村长的鞋都快踏烂了,前前后后都是为了给金少爷道歉,让他消气。

孙春兰整天以泪洗面,双眼哭的看不太清,她这次是真的怯了懦了。

鸡蛋,陈年药酒,水果,保健品。

刘慧济给金念真送什么,他都照单全收,一则让他安心,二则,这些他都要留着,能给陈意欢。

当知道陈意欢和金念真一起坠了河,已经是几天后了,刘绮山听刘慧济的描述,越听越心惊胆颤。

那条河每年淹死的孩子不计其数,现在家长都不许小孩儿往那里去嬉戏,刘绮山不敢想,那么大的雨,陈意欢还不会水!

金念真怎么敢就把她拉下水,稍有不慎就是两条性命。

他钝了这么些日子,突然警觉醒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她。

哪怕是听听声音也好,真是菩萨保佑,让她好好的没有成为河底沉尸。

刘绮山一路狂奔,跑的藏在衣领下的白玉观音吊坠都掀翻出来,气喘不已的停在陆瑰的院前。

热风扬起他的额前碎发,陈意欢抬着一篮漂亮的杏子和杨姨有说有笑着出来,杨姨看陈意欢已经不怎么来洋楼,就送到河畔宅子这儿来了。

她看起来面色红润,不像是落过河的人,气色还不错,看见他,杨姨道:“这不是绮山吗!你也来看意欢了?”

刘绮山像个愣头青,手足无措,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耳角微微发烫发红,红的像山柿子。

可心里却想:太好了!她没事。

陈意欢已经好些了,这几天没去老洋楼是金念真和管家忙着收拾行李。

她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徐妈还要多做一个人的饭,怪麻烦她的。

金念真忙起来她也乐的清闲,只是陆瑰整日念叨徐妈走了吃不上饭了。

陈意欢不知道原来有人也能像唐僧念紧箍咒,吵的她脑壳疼,杨姨送新鲜杏子过来就借口出来送送她逃脱一阵。

杨姨省得,瞧瞧刘绮山又看看陈意欢,她家意欢可是嫩的掐的出水的姑娘,心照不宣的笑笑,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留着两个人瞪眼,陈意欢掂了掂杏子,有点沉,刘绮山就默默地上前帮她提了起来:“要放在哪里?”

反倒是陈意欢不大好意思,支吾了声:“就里屋门口吧。”

放下那筐杏子,刘绮山觉得自己来的唐突,匆匆来又帮忙搬了一下杏子匆匆走了。

陆瑰在里屋探出头:“是谁来了?”

“是刘绮山。”陈意欢仔细挑了几颗饱满漂亮的,洗了洗,“吃吗?”

“吃!”她要化悲愤为食欲,多多适应这些普通的饮食,以免徐妈走后牵肠挂肚的。

倒是金念真每日里沉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忙弄什么,徐妈端了茶水点心进去,看了一眼桌上摊开的白纸,全是字。

原来在钻研学问喏。

傍晚,陈意欢过来送杏子,虽然是杨姨送予了她,她再借花献佛给了徐妈。

可说的很清楚:“虽然是杨姨疼我给的,但徐妈待我这么好,我也不能吃独食,那么大的一筐子吃不完,好东西不就浪费了嘛,您就和管家金少爷一块尝个鲜罢。”

徐妈乐的咯咯笑,轻轻刮了她的鼻尖一下:“瞧你这小嘴甜的,吃了蜜才来的?”

杨姨早送了一筐过来,徐妈都做成了杏子糖水,而这另外的就是陈意欢的心意,美滋滋的,还真是没白疼她。

想到要离开了,更是不舍,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天色都要黑了才让她回去。

金念真听见声响也没下楼,他的满心注意力都投掷到笔尖上,一字一行,行云流水。

他对旁人是冷眼旁观,互不交涉的,金念真心眼多,五脏六腑都黑,可对陈意欢是实打实的好,一笔一划仔细打算,真希望她能明白其中用意。

陈意欢应该是不明白,梦里翻了个身,金念真那张俊雅的脸晃来晃去,惹人心烦,陆瑰睡眠很浅听见她好不耐烦的“啧!”

清早起来,陆瑰问她昨晚梦了什么,怨念这么重。

她起的早,头脑不清明,多半是忘记了,摇头:“不记得了。”

陆瑰平淡的哦了一声,继续给陈意欢要吃的燕窝扇火,这每日都要炖三克,金念真买了整两年的量,每个月都要让陈意欢去镇上中药铺去取。

她昏睡不醒的时候,徐妈只得把煲燕窝的法子教给陆瑰,她倒是听话没有异议,每天起了就默默守在炉子前,点火上燕窝。

两人心思迥然不同。

陈意欢感慨:这哪儿是什么叛逆少女啊!贴心的要命。

陆瑰内心是觉得陈意欢这小玩意太弱鸡了,掉一次水就半死不活的,需要好好养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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