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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棺记》第一章 天涯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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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秋,我在一个国企里工作了好几年后,终于选择离职,去了一个互联网公司担任经理职位。原因也很有趣,出身农村的我并没有多少钱,为了丈母娘的一句话毅然决然的拍脑袋决定买了一套省会的房,借了一些钱交了首付。然而以后的生活剩下的只有还账和还贷的压力。原指望在新的公司工资待遇好点,结果却是一场空;无休无止的加班和熬夜让我体力不支、大脑疲顿。

中午一点闹钟响起,我不得不从暴富的美梦里醒来,西装革履的煮上方便面,洗牙洗脸后在卫生间里扣了一会儿手机,接到了银行催房贷的短信和kpi不及格的噩耗。吃着方便面才想起来一个朋友月底结婚,非常讨厌的一个同学邀请我一起去,毕竟大家都在首都工作,无意间提到他听说别人份子钱都是2000大洋。我打开微信,默默的发了200的红包,祝福了要结婚的朋友。然后对他说我出差了,希望他们幸福之类的场面话。收拾完餐具准备去上班,这时候接到了他的电话。

“班长,我下周末结婚你不过来吗?”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传来

当了四年的班长,又经历了四年的磨难,让我对这个称呼略有一种树先生、树哥的感觉。毕竟只随了200的份子钱,这句话可能是对我的讽刺挖苦?“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我出差了,实在回不去,等你喜添贵子我给随个大礼助助兴”,我关上门走向地铁站。

“班长,这不是钱的事,你要是不来啊,这红包我也不接了,祝福我收了”那边情绪有波动了

我内心里其实是拒绝的,人穷莫入群、言轻莫劝人。这句话让我深有感触,所以我肯定不会去的。“兄弟你别嫌少,我这刚买完房,手头确实有点紧”。

“我和冰清是咱们班唯一的一对结婚的了,我们想让你过来证婚的,不涉及金钱。”

大学时期的生活历历在目,回想过去不觉哑然。

“班长你这要是真过不来就算了,但是我这边有个挣钱的机会您考虑么?”

我向来要强,不可能接受他们的推荐,至少我也曾经是央企的管培生。“谢谢兄弟,我就先不给你说了,等你们家添新丁了我一定到场随大礼!”

那边顿了一下“中,谢谢班长,我先挂了,有时间你就来。”

这四年来我们班60个人的发展和大学期间的表现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混得好的在湖北收旧轮胎做回收听说一年挣了500多万。混的差不多的也都在各个地方做个公务员什么的,也有像我这样在外碌碌无为的,整天醒来觉得人生无望。

每天我都在想,其实有一天自己突然死于一场意外,或许对自己来说最好的结局。

刚才和我通话的是洛阳的老乡兼大学同学。我们关系一直就是逢年过节的微信问候罢了,充其量是个点赞之交,这几年也挣到钱了,在洛阳市区买了独栋别墅,看朋友圈还换上了宝马7系。人以群分之后,便是再无交集。

年复一年,生活都会把我们扔到属于我们角落里。即使两个人以前关系再好,也会像吃冰激凌一样,他是冰激凌我只是那个廉价的包装,到最后他被接纳,我就会被扔到垃圾桶里。从此天涯末路。

第二天早上6点,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其实在公司里最小的级别就是经理,所以表面经理的光鲜只有一张名片,被人丢弃在不碍眼的地方。这个月还不起房贷,还不起账款。我开始陷入深深地深思,照例先睡觉,躺在床上打了会儿游戏蓦然睡去。

好梦不久,就被电话吵醒。

“天哥,忙哈呢?”电话那头是我的另一个来自东北的大学同学

“昨天喝多了,在睡觉呢,怎么了兄弟?”我照例拿出我最拿手的挡箭牌。

“岳坤月底结婚呢,您知道不”那头说话有点犹豫。

“我知道,他们两个结婚”我想起来上个月借了他1万块钱。

“我想随个分子”,他说的有点犹豫“我工资没发,要不您先还我点钱?”

“好的,晚上我给你”我皱着眉头,按按眉头,觉得有点难,但是还是满口答应了。

“成嘞,那您先睡吧”他匆忙挂断了电话,微信上便收到了他的提醒“晚上还钱,我随份子”。

我只好给家里发了个微信,看看能不能从家里再拿点。好久都没给家里打电话了,毕竟混得不好也没有办法给他们说我过得一团糟,买房子也是家里支持了一大半。

“妈,最近怎么样?家里转冷了么?”我编辑了一条微信便睡了,因为我母亲回复微信很慢,事情比较急的才会给她打电话。

睡意全无,我默默地打开一瓶超市里买来的廉价的杂牌的啤酒。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万事万物总会有一个契机转变,我的契机在哪里?我打开手机想问问岳坤那儿的好机会是什么。但是穷人心理作祟,怕他对别人提及我不堪的现状。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公司的领导不断地暗示我我可能干不了第二个月就要被开除。我狠狠心,给岳坤发了个微信“兄弟,你那边的好机会是什么?”

躺在床上,我几乎看到了他把手机拿给别人看我的消息,然后大家一起哄堂大笑。很多时候即使有些人暴发了,依旧有着和我一样的穷人心理。一向不吸烟的我此时突然好想抽支烟,但是我没有烟。我只好又打开一瓶啤酒,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微信上岳坤消息来了。

“我这边有个贵重的东西需要有人帮忙保护一下”

他们家是开镖局的?什么重要的东西还需要保护?怎么个保护法呢?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喝完了第二瓶啤酒:“兄弟,我有点听不懂”

他马上就回了“就是帮我把一个东西拿到我这儿,报酬优厚”

我又懵了:“兄弟,这是不简单吧?你自己叫个同城速寄的不得了”

他回了一句话:“东西贵重,不放心别人去”

我突然感觉有点意思:“能赚钱?”

他几乎马上回了一句话“只要你来,10万到账,事成之后再给你10万”

我几乎看呆了,我在这个工作里拼命干一年才18万,到手也就15万都不到。

我有点高兴的缺氧了,“什么时间去?”

“我结婚你过来,咱们细聊”

我困意全无,抑制住心里的冲动“好的”

我躺在床上算了一下,现在外债大概20万,如果这20万到账,我可以找一个轻松点的工作每个月还4000多块钱的房贷。这一笔钱完全可以搞定目前的困局,从末路到康庄大道啊!

我去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看了一下手机,手机上显示我的银行账户多了10万块钱,转账备注是:预付款。我瞬间兴奋地跳了起来,我颤抖着把欠的钱比较着急的都还了。

接下来我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准备赶往洛阳。这肯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甚至很多东西,可能会有危险,想到这里我托朋友买了一把尼泊尔军刀,我觉得很有用。

这时候突然想起来我还得去上班,我就慌忙的离开了住处返回公司,直接提交了离职申请,本来公司对我的销售能力表达了不满,于是当天就同意了。

当天晚上我就去通州的朋友那里拿到了我的尼泊尔军刀,全长大概50公分左右,有3公斤左右。我又约了个到洛阳的顺风车,毕竟带了管制刀具,不可能坐公共交通工具。

第二天上午我坐上了顺风车,下午就到了洛阳。在约定的地点下车,我就看到了那个相比之前发福了的两个人。岳坤和冰清。

晚上在洛阳金龙大饭店的流水席上,岳坤、冰清、我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小伙子一起吃流水席,经介绍才知道,这个小伙子是特种部队下来的的,现在是岳坤的行政司机。这个人身上一股子戾气,但是面色很沉着,一副波澜不惊样子。比较明显的是耳朵到脖子漏出的地方纹了一条龙或者是其他长条的东西。

岳坤给我倒了一杯酒,我就直接问他是做什么的,开的什么公司。

岳坤喝了一杯五粮液:天哥,不瞒您说,我是做古董生意的。我突然想起了好多盗墓小说里的古董生意,脸色突变:“你们是摸金校尉?”

旁边的小伙子豪放的笑了一下,吐了一口烟,敲了一下烟灰:“岳总,不是挖坟掘墓,不要吓人”,这是他第一次说话,中气十足。没想到这个人的出现对我居然未来的生活中非常重要,当时一直觉得他是个杀气很足的马夫而已。

我尴尬的笑笑:“你们真是要搞盗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冰清在旁边补充:“下次你们带哥去厂子里转转吧,咱们也好提前热热身。”

岳坤又把酒满上了,我看着他面露神秘的笑容。突然感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接着点上一支烟:“咱们是做古董的,接触点死人死马的很正常,不需要挖坟”

我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应该显得很猥琐很怂。这一波三折的侦探剧,真是醉了。席间谈了好多大学的往事,大学在安阳上的。在那里上大学,期间都会好多趟殷墟、袁林、马氏庄园、曹操墓等等地方。话题自然也会涉及到这一点。

席间我知道了三个事情,那个保镖司机叫六哥;岳坤的父亲是岳艮,也是做古董生意的,岳坤属于子承父业;冰清他们家也是做这个行业的。

吃完饭,他们回到了一个普通的工厂,冰清告诉我大家都在这里住。前面是一个横卧的石碑,上面写着“魁星点斗”四个字,这好像不是什么公司的名字,正常情况下这应该是公司的名字才对啊。难道他们这个工厂是做赝品的?把真东西拿过来做赝品?所以需要我去保护他们的真东西?

进入大门,门口有一个巨大的雕像,需要绕着走才能进入。雕塑的主色是红色或者是紫红色,路灯把只照到了下半身,肩膀以上的看不清楚。脚下好像是祥云缭绕的景色,主题是黑色的,好像还有坐骑的样子。雕像两边都是草地,青黄不接的样子。绕过雕像往前走是一个停车场,奇怪的是里面没有画车位,只有几辆破旧油罐车停在那里。

我们的车子停在了石砖铺就的停车场,我们先后下了车。对面便是一个四层高的楼房,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单间的样子,房间前面是走廊有1米多宽的样子,临路是一个水泥沏成的扶手,起到了栏杆的作用。

这栋楼每层大概有6个房间,一个楼梯位于最左侧。我的房间在二楼的,挨着楼梯的第二间,第一间是那个司机六哥的。岳坤和冰清他们住在位于三楼中间的房间。我们先回到在一楼的大会议室,应该说是大会议室吧,全部是透明玻璃的桌子,屋子里没有花草装饰。墙上都是古风味道很重的雕木架,上面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茶盏、摆件、书卷等等。这个会议室有四个房间大小,一楼只有餐厅和这个屋子。一层靠里的房间是一个类似于厨房功能的地方,有吃饭的小餐厅,只有8个椅子一张桌子。

从厨房里拿出了一壶水,我们在会议室聊天。我忽然发现会议室是没有窗户的,三面都是储物架和物件,没窗户。

玻璃桌正对着的是一个八仙桌样式的很古旧的一个桌子,上面敬着一个发黄的雕像,有四五十厘米高,质地应该是玉,或者说是什么石头,雕像手里拿着奇怪的武器,像是降魔杵,又像是一把剑。

神像的左边是一副钟馗捉鬼图,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钟馗身着白衣或者红袍,这里的钟馗是绿袍。之前看到的钟馗是一个大胡子的人,这个钟馗确实很难看出是个人,可以说是穿着衣服的野兽,怒目圆睁,威风凛凛,手里的小鬼瑟瑟发抖。

神像的右边是一把剑,剑柄上面缠着红色的线,剑有1米多长。剑托是一种黑色的木头做成的,看起来不像是涂的漆,应该就是乌木,也或者是碳化的木头。这把长剑的柄头是几个星星的形象,应该是七星宝剑的造型。历史上是有的七星宝刀,七星剑还是第一次见。

喝了一会儿茶,外面传来一阵汽车的噪声,我们通过没有关上的门看到停车场里停了一辆白色的suv应该是陆地巡洋舰。车里下来一个很奇怪的人,一袭白衣,确是一个黑人。他张着大大的嘴打了个哈欠,我感觉这嘴大的像是一个大猩猩。来人很快就走进来了,我看看六哥和岳坤,他们抽着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黑人走了进来,这人得有一米八五,身材很壮略胖,肌肉倒是不发达。看到了我很快就伸出手来“nicetomeetyou”,我急忙站起来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大很黑,几乎比我的还大。我之前在外面很少遇到比我手大的,之前量过22cm。刚准备回答,冰清在对面说

“都tm喝中国水长大的人,说tm什么洋文”

黑人明显习惯了这句话,用很流利的粤语普通话告诉我:我是王建国,你就是楚哥吧?

我懵了一会儿,这到底是外国人还是广东人?但是场面话少不了,“我是姓楚,你好你好”

六哥拉开旁边的椅子:“黑子,来坐在这儿”

王建国这个名字起的好,应该类似于国内人取名叫tomjames之类的

岳坤把桌上的烟顺着桌子划过去,对我说:天哥,这是黑子,土生土长广东人,广州黑三代。本来今天他要给你接风洗尘,但黑子最近又泡了几个要学英语的妹子,今天估计大战了好几个才过来。这也是咱们这次计划的一个人,还差一个。

黑子点上一支烟:“内地的妹子还是很有味道的”

冰清一脸嫌弃:“以后黑子再对你说英语你就揍他就完了,他说英语纯粹是为了泡妞”

我开始想这个计划是什么,就对他们笑笑没说话。但是我对这个黑人没有什么好感,如果他对我说英语打一起我觉得我应该能和他打个平手吧,相比和六哥干一仗我宁愿选择和黑子打,至少有五六成胜算。

岳坤:“今天咱们都见个面,明天早上咱们一起聊聊这个计划,黑子晚上还走吗?”

黑子:“不走了,我车里还有个小妞,我把她送回去再回来”

老六喝了一口茶:“黑子,别坏了规矩,这儿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黑子笑了,漏出一嘴半白不黄的牙齿:“没下车就不算,这也是规矩”

岳坤摆了摆手:“那你先忙,我们明天见面再说把”

黑子站起来:你们接着喝茶,我就先忙去了。

说着就往外走,我本想起来送送他,然而他们三个都没动,我也就又坐了下来,引擎发动,一个女孩的笑,然后车辆疾驰离开了。

岳坤说:没啥事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八点这里有饭,吃完咱们详聊。

岳坤和冰清站起来,冰清说:“天哥累了一天早点睡吧,今天事也特别多,明天见”

我和六哥站起来去车里拿上了我的行李,变回到二楼,上楼的时候我看到整个楼里没有灯光,只有楼下的路灯在模模糊糊的亮着,可能是最近熬夜、打游戏什么的眼睛近视度数提升了。

六哥把我送到门口就回他屋里了,说了句早点睡。

我本来想和他多说几句话,看他好像不想和我说话。我很想问问这个计划是什么,但是他们好像都不着急公布,我也没问。本想找机会请教一下六哥,也没办法开口。

回到房间,屋子里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个柜子还有一排书架,我收拾完东西就去旁边的卫生间里洗漱,走廊没有灯,我用手机照着。卫生间里分男女隔间,我洗完以后就回屋里了,一天的奔波让我很快入睡。

半睡半醒之间我听到楼上或者楼下有敲木头的声音,节奏很乱,勉强能听出来是敲木头。我迷迷糊糊的感觉是他们小两口在亲热,毕竟有啥事六哥肯定会叫我。我蒙起头本来还想睡去,但是我的第六感感觉黑暗的屋子里有一个东西在看着我。我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屋子里好像也没有窗户,我开始仔细思考这屋子的布局:进门摆放的是桌子,桌子里面是床,床的尾部放着一个柜子,柜子接头的地方摆的是书架,架子上都是一些书和摆件。柜子门正对着另一面墙,墙上有一个一米见宽的椭圆镜子。哪里会有人?第六感只能感觉到有什么在看着我,莫非是房顶?房顶有什么?蛇?已经入秋了,蛇会在几度的气温下出来吗?

我决定起床看看,手机在桌子上充电,开关在门口。我得起来才能去打开灯,我意识到我可能遇到了点什么,我鸡皮疙瘩出了一身,感觉背后的灰白格的床单已经湿透了。我的皮肤已经开始黏在床单上,我更不想有主动开灯的动机了。

有什么危险会进来呢?强破门进来,一定会惊动六哥,那么我也会惊醒的,我的警觉性也不差啊。我后悔没有把尼泊尔军刀拿在床头,但是敲木头的声音还在继续。想着如果有危险早就来了,何必等到现在。我鼓起勇气突然坐了起来,我伸手拿到手机,迅速打开手电灯。

屋子里一下就亮了,我惊慌失措的照着周边,什么都没有,才颓然的坐倒在床边。我还是觉得有把刀防身是好的,我起床去翻开桌上的背包,我刚拿到我的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我仔细一看,就骂了一声,刀是挺重的,但是没有开刃。

通州的朋友是走水货的,是在一个二手平台上认识的。去拿货的时候当时并没有查看刀的刀刃,主要是看了刀的出厂证明和质量,可能原厂出来的都是未开刃的,而他直接把刀给我了,他也没开刃。不开刃的刀充其量只有一个锥子的作用,刀尖还是可以有一定伤害的。于是我试着反握着刀准备当暗器中的锥子实用。

我还是觉得哪里有异样,不仅仅是刀的问题。我打开灯,发现灯不亮了,我惊慌了一下。然后我缓慢的稳定了下来,毕竟隔壁楼上都有人在住,而且手机的光线也很充足。而自己手里也有一把尼泊尔锥子,更何况,这里可是文明世界里。

我还在找哪里的问题,为什么会让我感到如此不安定和危险。我拿着手机在屋子里踱步,仔细看看屋里的每一件事物。我居然发现床边地上多了一双鞋,除了我的两双鞋,地上还有一只白色的鞋,鞋的样式很古怪。我意识到床下可能有东西,床下只有不到三十公分的高度。我心理默念了几遍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就记住这两句,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不过此时我已经没有了恐惧的感觉。

我慢慢蹲下,手机光线对着床下照去。心脏在扑通扑通跳动,正在我要趴地上看床下有什么的时候。突然,敲击木头的声音停了,我汗毛倒竖,虚汗让我整个人湿透的像是在蒸桑拿。

我用胳膊肘撑地,准备继续下探。这时候万籁俱寂。此刻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我握紧手里的无刃刀。这时候突然传来一串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在楼下。脚步声很快就到了我门口,我现在的姿势很尴尬,于是我就接着站起来。贴在墙上,左手拿着当做手电筒的手机,右手反握着我的尼泊尔军锥。

我刚触摸到门,突然门的锁转动了一下,然后门就吱呀一声轻轻的开了一条缝。我背后鸡皮疙瘩开始蔓延,我在想如果门边伸出一个怪物我该怎么办,这把刀开刃了以后虽然砍起来很锋利,但是现在没有开刃,这该什么用?就在我屏住呼吸,准备输死一战的时候,突然床底下冲出一只白色的影子飘然而去,速度极快,我想把刀扔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怪叫,在漆黑的夜里惊得我心惊肉跳。我准备追出去,刚准备打开门,一个黝黑的东西出现在门口,体型巨大,甚是恐怖!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这是老黑,因为他身上有一股子特别的味道。类似于汗液发酵的味道,为了掩盖这种味道,他用了很重的香水。我下意识的把刀横了一起,我用手机照着他,他用手挡了一下刺眼的光线“嘿,我来取我的鞋,昨天那只猫调走了我的鞋”

我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只猫把隔壁屋子里黑子的鞋叼到了这个屋子里。我到这里天已经黑了,没有在意屋子里的东西。看来以后得机灵一下了,不过我还在想两个问题:敲木头的声音和灯都是什么情况。黑子拿出自己的鞋,我站在走廊里看到了门口的一个开关,我按了下去,屋子里的灯就亮了,原来屋子里的开关和外面的开关是串联起来的。两个开关都打开才能正常开灯,我尴尬的笑了笑。

黑子地给我一只双喜香烟“早点睡嘛,明天有好戏”

我应和了一声就回到屋里,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我回头看到门口的黑子没有走,而是一脸恐怖的神情,我觉得事情有点变化立刻站稳了身体。重新端起已经放下的刀,他结结巴巴的说:“这这屋子里有有有尸臭!”

我立刻翻身出门然后呼吸了一下屋外的气息,外面的气息以草坪的味道和一股怪怪的灰尘的味道,这股味道好像是进了一个很久没人居住的屋子。我推开黑子,然后走进屋里,只一步我就闻到了屋子里的臭味,果然是肉腐烂的味道。

伴随着有一个脚步声走近,六哥走了出来:“怎么了?”

我们相互看了一下,黑子告诉他这里的尸臭,我在屋里巡视,他们两个却紧紧盯着我。六哥看着我手里的家伙。严肃的说:“你把刀放桌子上!”

我看他们两个有敌意,六哥的一只手始终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觉得事情有变,就退后了一步,这一步让我离臭味更近了一步。我下意识的向臭味更浓的地方看去,床头居然有一只黑乎乎的东西,我身子面向门口的两个人,伸出刀挑起了那个东西,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一只很大的老鼠,臭味就是这里传出的。这只老鼠块头不小,而且形状有多些怪异。我准备向他们两个伸过去,让他们看看。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白色的影子已经扑了过来,我身体立刻向一边闪开,随手已经把刀掷了过去,然后我就看清楚了,就是那只白猫!刀擦着老鼠过去了,把老鼠的头部从身体上砸了下来。猫发出一声呜的警告声,在三个人的注视下消失在二楼楼梯口的角落里。六哥伸出背后的手,拿了一张纸,捡起老鼠头。

他端详了一下,皱着眉头说“这是黄鼠狼,东北人称黄皮子”

黑子也漏出了恐怖的神情,他不安的问“他有同伙么?会报复吗??”

六哥有把手伸进大裤衩的后面,掏出了一只打火机。从附近的灯笼里拿出一只蜡烛,点燃后放在门口“只要灯不熄,我们就不用担心”

我笑了笑“六哥,这不是古墓,哪儿有鬼吹灯”

黑子看了我一眼“兄弟小心,古墓可比这里安全多了”

六哥看着我的刀:“刀用料不错,可惜只是个玩具而已”

我尴尬地笑笑:“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开刃”

六哥打发了黑子去睡觉,让我跟他走进他的房间,六哥房间和我的几乎一摸一样,他从床下拿出他的一个箱子,拿出一个红色的机器只有饭盒大小。三两下就把电插上、刀放在上面。他全神贯注的一点一点试着角度,看样子要帮我开刃。随着吱吱的声音,火花四溅。六哥摸到桌上的墨镜戴上,然后一丝不苟的在磨刀。

突然他停下手里的活,问我“这把刀你准备给他取个什么名字”

我笑了“这把刀还需要取名字么?额,那就叫微雨吧”

六哥问了“那个微?”

我用手机打上那两个字,只见他拿出一只小钢笔样子的东西,看着我手机上的字,在上面遒劲有力的刻起来。这两个字只是突然想起来,有可能是昨天从北京的时候

此刻秋天微凉,空气中弥漫了打铁作坊的味道。我困意全无,其实睡得差不多了,我就问他“六哥,你不困么?”

六哥说: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一天睡个四五个小时就够了,今天已经满了。

六哥得这个生活节奏看起来很适合大城市的互联网公司的工作状态,可惜六哥没有生活在大城市,也没有进入互联网公司,否则一定是个老板很喜欢的员工。我看着六哥一会拿着磨了一会儿的刀对着灯看刃,一会儿对着磨刀石磨的很分外认真。

六哥屋子里并没有太多个人的东西,桌上有一台不知名的笔记本电脑很老的型号了,看起来像是一个微波炉。门后面挂着一些日常用品,墙上有几个钉子,挂着几件衣服。也就是说那个敲击木头的声音并不是从这里传过去的,我脑子一片混乱,对这个楼的了解并不多。

“六哥,刚才有一个沉重的木头的声音,您听到了么?”

“听到了,以后还会有,不要太关心,没事的”

“你知道是什么声音吗?”

“真的没事,以后你会知道的,你看看怎么样?”

我接过刀把,刃开的很好,不算削铁如泥,至少也是防身利器。六哥伸了懒腰,显然坐的很不舒服。他把东西收起来,准备往床下面塞。

他回过头:“你先回去睡觉吧,不要关门了,留心一下蜡烛,我在这里帮你放风”

我很尴尬:“你们是怕黄鼠狼来报复吗?”

他点上一支烟:“你可能并不知道,这个地方阴气重,会放大很多的妖气。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你这身格不错,警惕也很强”

我微微一笑:“我看六哥这一身腱子肉,我都觉得可以当模特了,你可别花哨我了”

六哥清了清嗓子,好像咳了一下“干这行,都得这么着”

我突然想起来想问他的问题:“六哥,这个是什么行业?”

六哥笑了起来:“明天让老板给你说吧,我给你谈不了,你赶紧回去睡吧”

我心想这时候还睡个屁啊,想想黄皮子的报复,这不应该找那只该死的白猫吗?而且那个木头撞击的声音还没有弄清楚。

我给六哥道了别,走出了他的房间,我已经无心睡觉了。打开手机开始玩游戏,刀放在我的旁边。白色的蜡烛闪烁着,一直在晃动,屋子里的灯还亮着,没有敲打木头的声音屋子里显得异常宁静。屋外的风很微弱,只能把蜡烛吹的微微荡漾。

从远处传来几声不知名的虫叫,夜显得无比的神秘。我打了一会儿游戏,突然觉得有点困意,我看了蜡烛一眼,蜡烛还在晃动。我浑浑噩噩的就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混混沉沉的听到有人叫,好像是在对着我叫,声音听起来很远也很近。我努力睁开像胶水粘住的眼睛,看到外面天已经亮了,我伸了个懒腰,就在找谁叫我。然而空荡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我骂了一声,准备起床去洗漱。我突然觉得自己起不来,好像被粘在了床上,我一直保持着伸懒腰的状态,我预感这样下去我腿会抽筋的。

以前我是体育生,擅长400米中程跑,所以我深刻体会到一旦抽筋将会带来什么。更何况我现在完全动不了,这样的抽筋和做老虎凳差不多。

我在想是什么原因,突然脖子上温温的毛刺刺的东西舔了过来,我用余光撇去,瞬间我所有的汗毛都炸了起来!那只被白猫弄死的黄鼠狼的头就在我脸旁边,如果非说一个确切位置,那应该是鳃部!

那个头还带着肩部,已经干涸的血迹把毛皮粘在一起,看起来异常恐怖。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洞,虽然不大,仿佛泛着微弱的蓝绿色的光,一时间我手足无措。这时候我看到黄鼠狼的牙伸了出来,仿佛想要在刚才舔舐的地方开个洞,我努力控制我的身躯,却只能活动我的眼睛,其他地方都动不了。

我的腿和脚开始抽筋,但是却不能抽搐,全身动不了,却能够感受到黄鼠狼舌头的舔舐和抽筋带来的疼痛,我明白自己可能要被放血了,那个部位有一条动脉,一旦被它咬开估计血会溅出去很远。我开始埋怨六哥为什么没有过来叫我,天都大亮了。我突然意识到,这有没有可能是幻觉。

我开始默念我的《正气歌》,第一句天地有正气一出,我瞬间觉得天开始暗了下来,门口的蜡烛泛着绿光,而我身边蜷缩着三只个头和猫差不多的黄鼠狼!他们正在看着我,有一只看到我有点意识,居然跳开了。显然这只就是要给我放血的那只了,我感受到我的下半身还在抽筋,继续念下去并不能使这种生理的感觉消失。在念完四句正气歌,我的情绪已经变成了愤怒,几个鼠辈也敢来取我性命!

我沉下气,没有动,生怕他们三个感受到我的杀气。我默默的保持这个姿势,我一眼就瞥到了我的刀,就在他们三个后面的桌上。就在我在考虑怎么才能出其不意拿出刀干掉他们三个的时候。劲风忽至,一只黄鼠狼吱的一声掉了下去。那两只已经开始掉头了,我已经顾不上看床下面发生了什么,拿起刀直接就扫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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