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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云崖》序章.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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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声明一下,这事我是听说的,我既没有到过现场,也没有到过刑场,更没有去过听起来就阴森恐怖的天牢,更更没有见证那惊心动魄的行刑过程,很多情节都是司命星君那个不是八婆的八婆在茶余饭后剃着牙给我说的,所以有些情节未免有失实之处,如跟众位所知道的有所差异,还请活活稀泥,不要较真,权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劳累一天之后的神游,听听聊聊罢了。

再次,还是声明一下,以下所记,纯粹出于本上仙的爱好,众位仙家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不必认真。因为其中很多情节,我也是听到别人的传言之后脑补出来整个过程而已,未必全部都是真的,更有甚者,我是根据之前天界史书中的记载推论出来的。大家都知道,史书中的故事未必都是事实的,所以推论出上一星半点的差错也属正常,所以众位看官更不必于我太过苛责,如有错漏之处,权当我发出不雅之声,在下感恩于心,没齿难忘。

此外,如果太较真,也未必能够事事验证的清楚,未免有浪费生命之嫌疑。

然后……

没有然后了。

正事要紧。

天历顺源十九万八千肆佰六十六年二月初二,那一天阳光很好,天君熄灭了魔灵界最后一块灵石,将其挪到离恨天封灵台上,彼时81只五彩鸟闲的没事干,绕梁81天,幸福地成仙了9只,西方的烟霞晃了三年,后来落了一场雨,据说那是天界久违的甘霖,只是酝酿太久,落下来都是泥点点,无法煮茶。

在响彻三界的称颂声中,六块灵石依次被封印,魔灵界的大门被关闭,断开了与三界的所有通道。天界所有圣灵都在喜庆,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因为持续了百年的战争,终于暂时告一段落,大家都可以喘一口气了。

然而在这祥瑞得无与伦比的天上,只有一个人在痛哭失声,哭到什么程度呢?据说……这个词用的有重复的嫌疑……换成听说吧。听说,他哭的太痛苦,就连七寸囚笼的所在地——邀胜台由于悲鸣震动的太厉害,整整坍塌了三万尺,方才堪堪止住下落的趋势,在一片冲天而起的烟尘中成了一块并不突出的高岗,自此天界少了少了一根连接天穹的高柱,多了许多亲手触摸天穹的遗憾。

这个人便是截魄,灵界的大皇子。

我不知道一个人能有多大的悲伤,能够哭塌一座天界的仙山,但是我知道这样的结果一定会让天君很不自在,在一个普天同庆的大日子里面,怎么能够哭的如此惊天地泣鬼神呢?何况是未经过天君允许,擅自改变了天界一座重要处所的地理外貌?你这么做,不是纯粹找死,不给天君面子、连同弄得天上地下的神仙也不高兴么?

呃……对了,他不是神仙,这么干好像众位神仙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一个人所有的权利被剥夺的时候,让他哭一下也算是保留他最后一点尊严吧。

司命说,他当时有些手痒痒,很想临场发挥一下,因为如果能够把那座山写的不倒,大约天君会大大赏他点什么,只可惜他手里的天书只管凡人气运,管不到天上众位的,这个计划也就是一句看起来很美的废话。

我觉得这有些吹牛,大约天君在那种情况下根本不会赏他什么东西,而是赏他一个大耳刮子——对于三界唯一一个逆鳞,天君何时会有恩旨?大概唯一的恩旨,只有赐死。而他此时这么做,马屁股就会失了准。这时候,保持安静才是最正确的,除了他,大约别的神仙都知道这个理。

结果,我猜对了。截魄被从七寸囚笼里面提出来,要在诛仙台上被杀掉。所有神仙跟我猜的一样,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等着天君的法旨。

嗯,刚才说哪里了?对了,截魄不是神仙。

在听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我专门去查过,诛仙台是为天上的神仙设置的,对于神仙来说,消灭他们的修炼远比伤害他们的身体来的厉害得多的多得多,所以天上的神仙都怕被那玩意撩一下。撩一下的结果,就是不管你过去修了什么,存在了多久远、有多么高深的修为,统统清零,贬为庶人。那就完了,一切从一个凡人从头开始吧。

所以,那东西是天上最最严厉而不失人道的惩罚,他保留你的生命却把你看得比命还重的东西一撩就剥夺了,这样,有几个还有从头开始的勇气?反正我是没有的。

所有人都认为他要完蛋了。

截魄不是神仙但也是有修行有法力的,那么,送到那里面去再出来就是俗人一个,魔灵界的下一代就少了一个最有威胁的年轻人,这样魔灵界的五方天地就很快能够被天界踏平,如此一来,天君的计划人尽皆知。

但结果异常了。在诛仙台上推下去,他没有死,诛仙台出了故障,把他给弹了出来。

这下玩大了。我当时忍不住说。

然后呢?

司命点头说我的表情很是到位,说是跟执行这事的人表情是一套,我不太信,因为在那里行刑是禁止一般神仙观看的,他这么说十有八九是猜的,但是我没拆穿他,八卦比真实重要

所以,他继续说,我继续听。他说,当时四大天王就傻了,诛仙台的里面所有的能够诛灭万仙的戾气,统统都不见了。

这时候才有人想起来,截魄这家伙,原本就是魔灵界的太子,灵界的家伙们,天天都是在各种气中长起来的,是不是修炼太深厚,诛仙台削他削不动,被故障了?

司命说这个的时候,我有些异议,因为我知道,灵界的家伙们也有不少的高级别将领在被抓获后在诛仙台被斩过,也都斩成功了,因为我这里行刑日志资料上,明确记载着他们行刑的时间、地点。

不过这个异议我也没对司命说。我深知,当八婆在八卦的时候,唯一需要的是一双知他的耳朵而不是一张爱问的嘴。所以,我只问了“然后呢?”就渴望地看着他等答案。

直到出了问题,才有人猜道:“难道,截魄修的,正是戾气?”

这个人是个天才。

灵界有很多种修炼方法,也有很多种气,这种以天地戾气为根本的修炼方法万中无一,偏偏被他想到了。而我听到这块的时候,却暗暗惊道,这截魄真是万中无一,不休别的,偏偏修的是戾气?这戾气,修行之人是要一步一步将他修掉方才成仙,可他,却是一步一步将它修得更为精深?这是反其道而行之啊!

那他修出了什么?……答案是我笨了,他修成了被扔进诛仙台都死不了的结果。

这是一个魔,一个连诛仙台都诛不了的魔头!

司命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光里面满是羡慕、嫉妒、恨。我能理解。因为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世界怎么这么不公平,人家修着这都能成魔头,而我们至今不是上神。

然后呢?我赶紧问。知道的越多,我发现我不知道的也越多。

然后?司命回过神来,继续洋洋洒洒地八卦。八卦这件事,他是祖师爷,要不怎么配得上那本操作天下人命运的天书?不过,我同时要感谢他是祖师爷这件事,要不我不知道我在书库里面这一万多年,怎么才能靠那些书不变成一个哑巴。

然后,事情严重了。截魄被天界最最厉害的东西也杀不死,“那就试试别的东西吧。”这是另外一位上神当时提出的建议。

司命苦笑道:“然后他就挨个将天上的刑罚尝了个遍。”

司命在人间锻炼得已经麻木了,天界的三百六十种刑罚在他眼中都是小儿科,可我无话可说,我深知那三百六十种刑罚大多消灭不了元神,只会让人痛苦无比。消化了好半天,我才哆哆嗦嗦地吐出了下一个“然后呢?”

作为一个八卦者,我认为在八卦这个事情上我十分敬业,有时候我回想起来,觉得这是一个荣耀。八卦者,有时候在恐惧中也必须坚持,因为,没有八卦的过程,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史书。

八卦的过程,有时候充满欢乐,有时候也充满艰辛,目前这个状况就是后者,在恐惧中继续八卦。

司命却一点没有跟我同样的感觉,反而眼睛来了神,颇有点说书讲到**的激动,拉了仙凳坐到我的面前,讲得更为精神。

天君坐在高高的凌霄殿上,就这么等着。在等了将近十万年才等来灵界的重要一隅——魔灵界的覆灭之后,他很有耐心。相比较一个小小的、被抓住的魔灵界太子被行刑而言,前者已经让他的耐心扩充到一个不可说的境界,这点时间又算什么呢?

然而结果依然令人沮丧。

天界所有的刑罚都没能剪灭那太子生命的蜡烛。

然后,灵界太子截魄就被带到了天君的面前。

那一天,几乎所有的大大罗神仙都到了,除了我。

这里有必要交代一下我的问题。我有问题,而且有重大的有待改正的问题。一万八千年前,我被发来看守天界书院的书库,罪名是打碎了五公主的五棱霞光镜,可是,我连五棱霞光镜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从那以后,我被禁止踏出天界书院,于是,我到今天都在这里窝着。这样的聚会,我就是想参加却也没有那个能力,门口的天将在防止我借口脱逃上面的注意力,远高于防范外面来这里偷资料的,就比如司命这样的小贼。

又跑题了。

那一天,天界的大罗神仙都到了,其中除了天君,有重要的四个人。这四个人,一个是六公主。六公主是谁?五公主的妹妹,王母娘娘的滴生女儿,七公主的姐姐。七公主是谁?这个大家都知道,那个私自下凡配凡人的仙女儿。

第二个人,则是西王母。为什么是她?因为截魄是她女婿。

这两人是最最重要的,可是还有两个人也是很重要,一个是九天玄女,还有一个人,是九天玄女的徒弟——烑燐公主。烑燐是六公主的妹妹,王母的爱徒,九天玄女的义女。

嗯,有点乱。

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乱,而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有点乱。这些都是题外话,有时间再八卦,现在不是八卦这个的时间。

截魄被带到了天君的面前,据司命当时的见闻,截魄人生的很英俊,方脸剑眉,鼻子高挺,放在他的戏里面那是回头苏倒一片妙龄大姑娘的主儿,戴着捆仙绳往凌霄殿上那么一站,不由很多神仙竟由衷暗叹:如此人才,杀了有些可惜了。

我听他这么说,在想象里拿他和我桌上的砚台比了比,大约头发也是黑的,如此才大概理解了他的英俊在我估计的范围之内到底有多帅,处于什么位置。

外貌这个事情,有时候是迷惑人的,特别对于仙魔来说,因为大家都会法术,像俏脸一些有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实现,包括吃了灵魂那样的直接跟人合体,所以不能当真。

于是我还是回到了替他悲哀的路子上。一个怎么也杀不死的活物,大体上逃不脱被封印、被流放、被夺去一切的命运。这是天界铁定的常识,不用想,相比较容颜来说,在那些环境中的折磨,往往比失去漂亮容颜要严重的多,真正的痛苦是那时候你想死都死不了。

天君没说话,看了截魄一炷香的时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是天君,天心不可妄自揣测。

然后,就有人说话了:“既然杀不死,那就离魂吧?”

说这话的,是西王母。

离魂是什么?说简单一点,就是把灵魂一分为二,法力部分独成一体,剩下的塞到身体里面,重新跟肉体结合在一起,这样,原本一个完整的人便会变成两个。据说,这种法术很少执行,执行的时候痛苦无比,因为那种痛是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

王母说这话的时候,司命说他看了看六公主,那个叫做玲珑的女人,她的嘴角微微往上弯了弯,微微浅笑,那一刻,司命终身难忘。尽管他的笔下毒妇无数。

当然我知道,玲珑未必算是毒妇。

而另一个人的话更寒冷:“我看,仙身也可以不要,余下的,打入凡世,轮回吧。”

说这话的,是九天玄女。

其他人都没有什么举动,甚至有不少人点头称是。

可王母的爱徒烑燐却与众不同,但她刚转过头去看收养她的上神,带着震惊,看起来要有所举动,九天玄女的手轻轻一动,她就不见了身影。她或许是被关进了某个空间,上神的手段,连司命也看不出来是怎么做到的。

烑燐我大约有印象,来天界书院里借过书,通常都是教人怎么样打架的。那时候她正青春年少。说句题外话,那时候我比较奇怪,我的书库中为什么会与这么多教人打架的书,后来她来的次数多,我也就把这个问题淡忘了,倒觉得没有这些书,我就少了个聊天对象,现在想起来这事大约是某位上神的杰作,因为九天玄女,即是战神。

既然唯一反对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对,那么也不用挑时间选地点了,那个时间点、那个地点就是做这事情的做这事情的最好地点,最好时间。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惊诧莫名,凌霄殿那是仙乐绕梁的地方,难道要在这仙乐中填上一曲断魂的吟唱?但想了半天,这不是第一遭,之前也有被从凌霄殿上直接扔到猪圈里去的,既然这种事情不是第一遭,也就能够接受了,反正每天呆在那里的也不会是我。

“然后呢?”我问。

“然后,就行刑了。”司命面色灰白地说。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我看得出来,他受惊了。对于这么一个结果,我有些不解,一个在人间能写出比这还惨的剧本的人,怎么会有那么个表情。但迫于我和他之间的友情,我实在不好问出口这个问题。司命是个记仇的,这种贬低他的问题尤其记得清楚。我不想哪天我下凡历练的时候,被他狭小报复一下。

最后,我好奇又特特问了一句,“那……六公主玲珑又作何反应?”

司命左右笼着手在袖子里面,好像很冷的样子:“她?就那么看着,面无表情。”

之后的几天,我总想写点什么,不写点什么似乎很是对不起这一个有着深厚底蕴八卦的自己。玲珑不是凡人,截魄更不是凡人,他们结婚的时候,我还特特被五公主许可出库一日,那一日我可是伏倒在殿下的面前,涕泪交流,不写点什么对不起天上那一日、凡间一年不用看书的时光,不管别的,光这一日的自由,就应该被怀念。

还有,不写点什么,似乎也对不起我在这里待了万儿八千年,看了这么多书。流凌老笑我只会记录不会写书,我也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来反驳他。可每每当我想下笔的时候,却不知从何下笔,因为这事情牵扯有点大,前后时间跨度有点长,并不好写。

于是我就在犹豫中憋了二十一天。

二十一天之后,司命又来找我喝酒。反正别人找不见的时候,他就会来找我,并说一找一个准。我皱眉道,这不是废话么,我被关在这里想出都出不去,自然拿圈圈一套一个准。他喝大了,嘿嘿笑笑,似乎没把这花放在心上,也没跟我互怼,我想了想才有了另一个念头,他来我这里并不常喝酒,莫非他喝了酒是来壮胆做某件事情的?

我不是上神,却神了一回,让我给猜对了。他从衣兜里面掏出来一本命簿,斜着眼睛嘿嘿笑道:“喏,给你看。”

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司命的命簿从不给人看,就算他是大罗金仙也不成,我何德何能有这个待遇?怕不是有什么阴谋不成?我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不敢接来看,他一扬眉,甩着通红的脸蛋儿道:“这个,恐怕是我这一辈子写过的最最成功的一本命薄了。”

我顿时会意。原来他只是来显摆,这种状态最是无害,于是一颗心就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换了一颗继续未完八卦的心,就接了来看。果不其然,跟预感相同,竟然是前些日那被贬下凡间的灵界大皇子截魄的命簿。

命薄里面写的很是跌宕起伏,看过之后,我竟不能释卷!思考良久,我终于决定了怎么写这件事、从哪里开始,那样,就算将来写的东西被人看见、被当事人看见,也只会以为那是我这个东西只是我对命簿中事情的誊写,不会有人跟我来较真。

这种写法,就是按照命簿的写法来写。

也就是按照司命的笔法来写。

那么别人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只会认为这是司命的安排,跟我无关。

是以,便有了这一千章天书。

哦?你问我是谁?

多闻元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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