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异鬼与四国》10,红炎日珥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这时候佣人进来,小声在戴恩-林佳耳边说声什么,戴恩-林佳皱起眉头,林优趁机说:“嫂子,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处理吧,我在这等就行了。”

戴恩-林佳犹豫了一下,说:“好吧,那你就自便吧!你可以随便找点东西看,我去去就来。不过估计你大哥也快要回来了。”

戴恩-林佳出了书房,顺手把门给关上了,显得她对林优极其的信任。

林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他回过头来打量戴恩-林洵的书房,在书桌前坐下,书桌最显眼的地方看到了一张照片:戴恩-林洵、戴恩-林奇和他三人在磐石军团校的画像。

三人亲热的揽在一起,林优居左,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戴恩-林洵在中间,摆了个很酷的姿势;戴恩-林奇右边,温和的笑着。

冥冥中,这样的顺序仿佛预示了某种历史的残酷。

背景是一片桃树林,正是春天时节,漫天绯红缓缓落下。

林优记起来了,正是在那个春天的日子。

画像背后是戴恩-林奇题的诗:“花正当春,人亦年少。”

字迹苍劲,下面是林优、戴恩-林奇、戴恩-林洵三人的签名。

同样的画像林优和戴恩-林奇也每人有一张,林优没想到戴恩-林洵如此珍惜,把它放到了书桌的最中央,一股温暖的感觉在他心头流淌。

林优并没有翻动桌子上的文件,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算欣赏下戴恩-林洵的花园。

……

书房的灯光泻进花园里面,林优远远的看到花园的深处有两个人在谈话,一个就是戴恩-林洵,另外一个人却让林优小小的吃了一惊:日珥军团副统领戴恩-德雷。

两个人都是高手,同时产生感应回头望过来。

戴恩-林洵泰然自若的看了下书房的灯光,又转回头继续说话。

林优轻轻的放下窗帘,但那一瞬间,戴恩-德雷慌乱的表情已经深深印在了他脑海里面。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呢?他不是说病了在家休养吗?

过了一阵子,林优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杂声,许多个声音同时在说:“啊,监察长大人回来了!”

“加班到深夜,大人真是辛苦了!”

“大人您好!下官是……”

戴恩-林洵含笑一一回应着家中的客人,戴恩-林佳上来帮他脱下军外套,嗔怪说:“怎么搞的,这么晚才回来!没看到这么多人在等你啊!”小声在他耳边说:“赶紧打发他们,林优在书房等你。”

戴恩-林洵微一颔首,朗声对众人说:“有劳各位老兄久等,失礼了!只是今晚还有家主大人交代下来的紧急事务要处理……”

众人马上就知趣的表示:哪里哪里,他们的事一点都不急!当然是家主大人的事情优先了!纷纷告辞而去。

戴恩-林洵进书房来,对林优抱歉的笑笑,说:“没办法。”

林优打趣:“那是!监察长大人担负家重任,日理万机啊!”

戴恩-林洵摇头:“以前还好点,这阵子忙得不得了!主要是那群召集来的民军,军纪太差了,整天就酗酒、打群架,甚至还有偷盗、调戏妇女的,搞得一片糟糕。珈蓝城这个月的发案率比上月增加了五倍……你知道,凡是碰到军人犯罪的案子,治安部那群懒蛋都是转来让我们监察厅处理的!”

林优正气凛然:“该去追究他们部队长官的责任!怎么带兵的!”

戴恩-林洵不动声色说:“说得好!犯案最多的就是某个叫‘磐石军团’的部队,有一半的酗酒闹事、打群架、调戏妇女都是他们干的……明天上班我就把他们部队长官抓来问清楚!”

林优马上不敢出声。

戴恩-林佳在一边听得笑弯了腰,戴恩-林洵搂住她轻轻吻了下,戴恩-林佳不好意思的推开他:“不要啦,林优还在这呢!你这做大哥的乱教坏小弟!”

“怕什么,林优又不是外人!何况他什么场面没见过?”

林优:“……”

戴恩-林佳:“你们慢慢聊,我给你们上点酒菜。”

……

酒菜很快就摆好了,戴恩-林洵跟戴恩-林佳说:“好了,你就赶紧下去吧,不用在这陪我们了。

戴恩-林佳笑颜如花:“好久没看到洵这么高兴了!你们慢慢聊,有事叫我。”

目送着戴恩-林佳出了书房,笑容同时从两人脸上消失。

戴恩-林洵慢慢说:“你看到了?”

问得没头没脑,林优却马上明白他是指刚才与戴恩-德雷在花园的谈话,他大摇其头:“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

“你看到了。”句式从疑问变成了肯定句。

林优只得承认:“是的,我看到了。”

”优,你有心事,我看得出来。”

林优老实承认:“是的。”

戴恩-林洵凝视着他,轻轻说:“戴恩-凌风?”

林优为戴恩-林洵敏锐的判断而惊奇,反问:“你知道了?”

戴恩-林洵笑笑:“怎么会不知道!逮捕他的手令就是我签的,戴恩-林冰那婆娘还来烦过我十几次,不过我没理她就是了。”

林优直截了当的问:“有救吗?”

戴恩-林洵沉思了好久,才慢慢吐出几个字:“我会尽力而为。”

林优忍不住问:“真的?”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果然戴恩-林洵已经冷笑着:“做人真的是要诚实啊!我只对你说了一次假话,看来这辈子你都不会原谅我的了。”

林优沉默,他明白戴恩-林洵的意思:珈蓝城流血夜那晚的经历已经给他们本来牢不可破的友谊上划了条裂痕,刚才大家都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回避着这个裂痕,努力修复着友谊,最后还是不得不赤裸裸地面对那幕惨痛的回忆。

这种事情也无法解释,林优只能举起杯子向戴恩-林洵敬酒,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戴恩-林洵吐出口酒气:“在这个世界上,少点实力,连从地上拔起根草都不行,更不要说活着了!”他望向林优:“我的实力就是我够狠!”

“……”

林优静静的听着,他知道戴恩-林洵这话不光是说给他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戴恩-林洵:

“我虽然是家族的一个旁支,但早已经没落,好面子的父亲还是非要摆出副阔绰的排场来跟人应酬!他常常跟我说的是:‘可以饿死,不可丢脸!’就是这样,爱面子的父亲最终还是要丢脸了。”

“七岁那年,虽然我有资格进专收贵族子弟的学院读书,却交不起大笔的学费。为了帮我筹集学费,父亲卑躬屈膝的带着我奔走于我那些阔亲戚家中,父子两人赔着笑脸点头哈腰的向那些有钱的亲戚哀求,好求得可怜巴巴的一点施舍!我哭着问:”爸爸,为什么要这样?我不去读贵族学校了!‘

父亲打了我一个耳光说:“我这一代是没出息了,可以被人看不起没关系,但是你不能跟我走一样的道路!贵族学校的教育可以改变你命运,让你成为人上人!’”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誓:有朝一日,我要把所有看不起我的人全部踩在脚底下!我刻苦的读书、练武、学习贵族礼仪,为那一天的到来做好准备!从贵族学校出来的第二天我就报名加入了家族军队担任下级军官,期望有一天能通过军功飞黄腾达。

“但在军队里呆的第一个月我就明白了,虽然我有才能,但是我的上司们却都是饭桶,没人会欣赏一个没后台、没背景的毛头小子的才干的!假如我像其他人那样老老实实、兢兢业业的干活,不出意外的话,三十年后说不定我会升到个副统领的位置,以后拿上一笔养老金安然的退休──那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那种光彩夺目、万人瞩目的权力!要想这个,就必须要迅速的向上爬!

“怎么样才能爬得快呢?有人是靠真刀真枪的拼杀,有人是靠对上司溜须拍马,有人什么也不靠,就靠他有个当统领的老爹!我不屑溜须拍马,但我也不光是靠埋头死干拼命冲,那样死得很快的!

我靠的就是我手够黑,心够狠!我之所以有今天的高位,是十几万家族士兵和几百万敌对家族的死尸给我垫出来的!在河套,提起我戴恩-林洵的名字,连小孩都不敢哭出声!

“我知道,你和奇不喜欢我这样。你们是正义之士,尽忠家族……但是又有什么好处?眼前的例子就是河套的戴恩-零湛,够忠吧?可是你看戴恩-参命那个老狐狸是怎么回报他的!要送他进‘圣灵殿’,我呸!他自己早该进去了!”

戴恩-林洵一边说,一边猛的喝酒,看来这番话已经憋在他心里很久了。

林优听着戴恩-林洵内心的表露,感觉内心深处有某一部份被深深的触动。

从某种角度上说,自己的童年和戴恩-林洵的景况非常的相像:

穷苦出身却置身于那种权势的人群之下,那种心理上的刺激是特别深刻的,只是自己更加幸运,遇上了戴恩-梁天……

林优轻轻的问了一声:“洵,今天你坐到了这样的位置,是不是跟你当初愿望的一样呢?现在满足了吗?”

戴恩-林洵轻轻的摇晃酒杯:“确实,当年那些傲慢的亲戚是再也不敢小视我了。现在,哼哼,只要我打个响指,他们马上就得跪地上!只是现在我早没什么兴致跟他们为难了,说到底他们当年还是帮了我的。但你问我满足了吗……”

戴恩-林洵在苦笑着沉吟:“权力之路哪里有满足的时候呢?我升得越高,我的仇家就积累得越多,我面临的对手就越强,我只要稍有后退,他们马上就会扑上来把我咬成碎片了!”

“为了保护自己,我必须巩固自己的权力,为了巩固权力我必须要心狠手辣的杀人,那样就会结上更多的仇家──这是一个死循环了,我走上的是这么一条不归路了,只能这么一直的走下去了,不能回头!只是这个就不必跟你说了,省得你婆婆妈妈的来劝诫我……”

戴恩-林洵转换了个话题:“看到戴恩-德雷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林优点头:“是的。”

戴恩-林洵眼神变得狡猾了:“考你个问题,最近一件不该发生的事情却发生了,你认为是什么事情呢?提示,是大事!”

林优毫不犹豫的回答:“戴恩-改命的败亡。他既然敢公开示威,不应该垮得那么容易。”

戴恩-林洵一拍桌子:“正确!还记得那次在统领处我跟你说的吗?戴恩-改命公开造反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一、从内部分裂五大军团。二、收买拉拢戴恩-唐璜或者戴恩-梁天中的一人。现在回头看,戴恩-雷洪的叛变满足了第一个条件。”

林优眼皮发跳:“被拉拢的是?”

心头泛起不祥的预感。

戴恩-林洵慢慢说:“在搜戴恩-改命家的时候,我发现了戴恩-梁天写给戴恩-改命的效忠书。”

林优一下子跳了起来,带翻了面前的酒杯:“不可能!”

戴恩-林洵拿起抹布拭擦流出来的残酒,平静的说:“在那夜,戴恩-梁天还带了一万多日珥军团埋伏在城外,不过我的部队抢先进了城,他见没办法,偷偷的撤走了。”

林优还是摇头,不敢,或者是不愿意相信,自己从小尊敬的、对自己又十分疼爱的前辈师长,勇敢豪爽的猛将戴恩-梁天竟然是戴恩-改命的走狗。

从感情上说,他更愿意相信被收买的是戴恩-唐璜。

“其实在那次会议上我们就应该看出来的,死了两个日珥军团的军官,火爆脾气的戴恩-梁天竟然没有当场跟戴恩-改命翻脸,居然还要靠磐石军团的戴恩-零湛来为他们出头。这事情很反常,只是当时大家都太激动,居然没有察觉。”

回想起那天戴恩-梁天的表现,林优其实已经相信了戴恩-林洵的话了,问:“你为什么不揭发他?”心情十分的沉重。

“这件事情极端机密,连戴恩-明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揭发他?”

戴恩-林洵轻笑说:“戴恩-参命对跟戴恩-改命勾结的人是绝不留情的,这件事情说出来,肯定有一大批人脑袋掉地的,让这些脑袋留在原处为我做事不是更好?”

林优睁大眼睛望着戴恩-林洵:“你要挟他?他同意了?”

“他没有别的路走。”

戴恩-林洵很体谅的说:“我知道,你对戴恩-梁天很尊敬,但这是他自己站错了队,怪不得任何人。世界不是游戏场,没有‘重来’二字,无论谁都一样!”

林优沉默了,是的,戴恩-林洵说的一点没错,世界不是游戏场,不能重来,只是,他实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啊!

他还能回忆起来小时候戴恩-梁天那双憨厚又粗糙的大手把自己抱起来那种感觉,好温暖好舒适,那时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坐着听戴恩-梁天叔父讲各种经历过的战斗场面,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憧憬;

稍微长大以后,又是戴恩-梁天手把手的教授他如何看军事地图、如何制定作战计划、怎样迂回偷袭……那时候,戴恩-梁天的身影在他心目中是如此的高大巍峨……

林优回到了现实中,琢磨着戴恩-林洵刚才的话似乎话中有话,问:“无论谁都一样?”

戴恩-林洵没有立即回答,走到窗前说:“有些事情我也是做到了监察司长这个位置后才隐约知道的。”

林优屏息静气,他知道自己将要从戴恩-林洵口中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一直以来,监察厅都秘密设有第七司,这个秘密部门是专门用来监督那些掌握实权的重臣大将的。几乎在每一个他们觉得有必要重视的人身边,他们都安插有人。以前戴恩-改命就是通过戴恩-萧龙的第七司来获取情报,并且控制家族上下的。”

……

戴恩-林洵也沉默了良久,最后开口说:“我不如你,优。”

林优诚挚的说:“大哥,我一生都是以你为荣的!”

戴恩-林洵痛快的大笑:“得你叫回我声大哥,是我最高兴的事情!”

他坐回来:“现在戴恩-明焱一心一意想要我的命,我一定要栽培自己的实力来自保,无所不用其极。虽然我有信心不会输给他,但是世事难料,谁说得定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戴恩-林佳和她肚里面的孩子就要拜托你了。”

林优一阵感动,戴恩-林洵知道他的个性不喜权力斗争,并没有用多年友情来勉强他卷入与戴恩-明焱的斗争中,尽管他对别人是残忍无情的,但是对自己的这份感情却是十分的真挚。

林优一饮而尽杯中酒,许下千金一诺:“我答应你,大哥,只要我不死,绝不让戴恩-林佳和她孩子受一丝伤害。”

戴恩-林洵感激的伸出手来,两人用力的一握,目光一同投向桌子上的三人的画像上去。

只见漫天落花中,三个好友紧紧相拥。一时间,两人的思索一齐回到了那个充满朝气和希望的磐石军团校时代……

夜色已经深了,林优告辞而去。走在回家的路上,林优一路慢慢回味着戴恩-林洵最后的说话,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

“优,我知道,你马上就要出发到河套去了。‘磐石军团’什么货色,你应该也心里有数,我就不说了。河套目前局势,你要心里有个底,我们可能会赢一场、两场、三场,甚至一百场战役,但是却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

无论我们增加多少军队都一样,因为还缺少种能扭转全局的决定性因素,而这种因素却是不可能从战场上获得的。这句话我对奇也说过,但看他现在冲动的样子,显然没听进去,他要试图以人力回天意。”

林优:“那你认为,能决定战局的因素是什么呢?”

戴恩-林洵摇头:“我不知道。要不要听听我给你的忠告?”

“说吧。”

“绝对不要离开离瓦伦要塞三日马程的距离,随时准备应变不测。”戴恩-林洵神情郑重。

“……”

林优离开了戴恩-林洵的家。

回首望去,灯火通明的戴恩-林洵府宅,已经笼罩在一片深深的黑暗当中,令人无法看透。

……

两天后,发生了件令珈蓝城众人很不解的事情:监察长戴恩-林洵阁下突然一反常态,积极插手参与了磐石军团原副统领戴恩-凌风的失职案子,摆出副要严加追究的架势,声色俱严的表示:“这次非要砍几个统领处的脑袋,让戴恩-明焱知道我戴恩-林洵的厉害!”

消息很快传到了戴恩-明焱戴恩-改命总统领的耳朵里面,他只考虑了几分钟,马上就改变了立场,大力为戴恩-凌风辩解,还要出席由家主戴恩-参命主审的军事法庭,担任戴恩-凌风的辩护人。

军事法庭如期开庭,会议上几乎成了总统领戴恩-明焱一人的表演专场,他慷慨陈词,字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赤水滩之败,乃人力不可抗拒之原因!败兵如潮中还能力保瓦伦要塞不失,戴恩-凌风副统领不失名将风度,更是有功无过!家族对功臣不施分毫奖励反以铁索加身,岂不令前方百万将士心寒!”

赢得大厅里面旁听的戴恩-林冰等磐石军团官们一片热烈的掌声,戴恩-明焱更是得意,雄姿顾盼左右。

相形之下戴恩-林洵的表现就很让包括戴恩-参命在内的众人失望了:话说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论证自相矛盾,甚至在起诉书里面都没有搞清楚到底戴恩-凌风是犯了失职罪,还是指挥不当罪,当场就被戴恩-明焱驳斥得体无完肤。

结果,戴恩-参命当众宣布戴恩-凌风无罪,戴恩-林洵一副被打败的公鸡样子,垂头丧气似乎站都站不起来了。

戴恩-明焱不屑的望了戴恩-林洵一眼,接着就洋洋得意接受部下的祝贺,恭喜他“又挫败了那个可恶的戴恩-林洵了!”欢喜得他当晚多吃了一碗饭,还破例喝了酒。

林优看到戴恩-沈清进来,热情的起身迎接。

因为戴恩-沈清是戴恩-参宁的手帕交,大家平时熟悉,交情一直不错。

戴恩-沈清打量着营里到处张贴的美女画像、地上成堆发臭的垃圾、脏衣服、空酒瓶,甚至还有两只死去多日的老鼠。

她“啧啧”抱怨说:“林优,你们‘难民营’这里真是乱啊!你们的人是不是一个个都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

她下定了决心,以后不带着一个大队以上的警卫,就绝对不进第五营的大门,因为那群士兵“火辣辣”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了。

林优嬉皮笑脸说:“哪里有这样的事情啊。。”

戴恩-沈清的表情似笑非笑。

林优赶紧,干咳一声说:“阁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戴恩-沈清收起笑容:“戴恩-林优阁下,我奉统领处命令而来,请集合部下,让我宣读统领处命令。

……

“‘第五营’马上出发赴瓦伦要塞,听候统领指挥。奇怪了,不是说新征集的民军都有一个月的时间训练吗?我们才两个星期啊!而且装备什么的都没有发齐给我们,有几个中队甚至连越冬的帐篷都没有齐备。”

“这是戴恩-改命总统领的意思,表面上的理由是说河套战事吃紧,要赶紧支持戴恩-林奇,实际上的理由是珈蓝城治安部的意思,他跑到戴恩-明焱那里说:”把‘第五营’那群畜牲赶走!林优,你知道珈蓝城民众是怎么评价你的部队的吗?“

”珈蓝城三害:苍蝇、老鼠、第五营!‘“

戴恩-沈清起身告辞:“好了,就这件事情了。有什么事情没办妥当的,赶紧处理下。装备没齐的部份,可以来找我的。你可知道,为了能把你们尽快打发走,后勤处是不惜代价的,你可以趁这个时候多敲诈他们点油水。还有件事情,我有封信要给戴恩-林奇,你要去河套了,帮我带一下吧。”

林优心头一震。

“记得哦,要亲手交给他哦!”

林优默默的接过信:“好的。”心里却在感叹,这个女人真是没见识,以为去河套就像是去自家的后院似的,却不知道河套战场方圆近百万公里,戴恩-林奇部队又漂忽不定,如此广阔的区域如何能一定保证自己可以见到戴恩-林奇?

他送戴恩-沈清到驻地门口,戴恩-沈清掉过头来,深深凝视着他,意味深长说:“多加小心了,为了阿宁,好好保重自己。”

林优心头震撼,却不露声色:“对,为了下代家主,确实应该保重自己。”

戴恩-沈清秀眉微蹙,似是不满意他的说话,却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

参宁庄园。

“哥,你回来了?”戴恩-参宁对他的突然出现有种特别的欢喜,“你买了花回来……哇,哥,你好棒哦!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人家的十八岁生日了呢!”

今天是戴恩-参宁的生日?

林优吓了跳:他买花纯粹只是为了准备与戴恩-参宁的谈话做衬托,却没有想到歪打正着。

看着戴恩-参宁抱着束花欢喜得不得了的样子,他说不出话来:难道要在这个时候跟戴恩-参宁进行那种谈话吗?

戴恩-参宁的心情很好,无论收到什么她都真诚的道谢。林优知道,戴恩-参宁平时品味是很高的,也很少有什么东西看得上眼的。

酒菜很丰盛,张幼薇微笑说:“都赶得上宫廷宴席了。”

吃饭的时候戴恩-参宁给林优敬酒,祝福林优哥哥:“旗开得胜,平安归来”。林优这才知道,原来戴恩-沈清早把他要出征的事情通知了戴恩-参宁。

他默不作声的把酒一干而尽,张幼薇陪同。

大家兴致很好,张幼薇提议为在河套的戴恩-林奇干杯,一会儿又提议为家族早日平息叛乱干杯,隔不到三分钟又提议为出征人员平安归来干杯。

议论的话题老是离不开河套战事,戴恩-参宁因为有戴恩-沈清这个朋友,得以知道许多有关河套的新闻。

比如说统领处有意向成立河套战区统一司令部啊,只是关于最高指挥的人选一直无法确定。

从战绩来看,统领处和家主都很属意戴恩-林奇,只是戴恩-林奇当统领的资格太浅,他当总指挥的话,恐怕难以驾御那个老油条戴恩-唐璜。

如果要找个在戴恩-林奇与戴恩-唐璜二人级别之上的人的话,也只有总统领戴恩-明焱合适了。

说到这里,几个家族军官都笑了,戴恩-明焱不懂军事是出了名的。

戴恩参宁给两人说了个关于戴恩-明焱的笑话:一次他去指挥作战,眼看姬文家族的骑兵就要冲进司令部来了,戴恩-明焱依旧端坐不动,一言不发。

眼看指挥官如此镇定自若、胸有成竹,部下们勇气倍增,一口气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大家欢呼“万岁”时,戴恩-明焱才偷偷扯过一个勤务兵来问:“我们到底赢了还是输了?”

笑话并不是很好笑,大家却笑得不行。

“宁”

“哥,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啊?”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脸红扑扑的。

“跟我出来。”

……

夜空晴朗,天上繁星点点,仿佛无数好奇的眼光在窥视着人世间,清爽的夜风吹来,让醉意的人感到一阵清醒。

“哥,我觉得你今晚好像不怎么开心似的,都不怎么说话。”戴恩-参宁语气清醒了很多。

林优慢慢的开口了:“宁,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怕黑,又爱哭,眼泪老是流个不停,戴恩-参命大人临去的时候,吩咐我说要照顾你,可是我没出息,倒好几次反而要你照顾。”

“哥,咱们自己人,你怎么说这种话呢?你一直在暗地里保护我,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一年,珈蓝城暴乱,我爸爸不在家,凶神恶煞的乱民冲进家主府,侍卫都吓跑了,我吓得躲床上被窝里直哭,你只有八岁,握着把剑彻夜守在我的床前。我记得的,从被窝里面偷偷看出去,你的身影好威武哦,看了就让人安心。”

林优说:“别提了,看到第一个走进你房间的人,我就‘啊’的一剑劈过去,结果给人一脚踢得葫芦似的滚了出去──原来是你爸爸回来了,我足足躺了一个星期。”

戴恩-参宁格格笑说:“可是我觉得你滚得也很帅啊!”

回想起那段往事,两人都一阵感慨。林优微笑说:“一转眼,当年那个挂着鼻涕的小姑娘已经这么大了。我总算也是不负戴恩-参命大人的重托。宁,就让我们做一辈子的好兄妹,好吗?”

戴恩-参宁睁大了眼睛:“我们一直是好兄妹啊!”

戴恩-参宁没理解他的意思,林优只得叹了口气,换个角度说:“宁,过两天我就要去河套了,可能要去很久。”

戴恩-参宁平静的说:“不管去多久,我等你。”

林优硬着头皮说:“也有可能回不来了。”

少女的双眸明亮如星,注视着林优英俊的面庞:“不会的,我等你。”

林优绝望得几乎要自杀,她怎么这么迟钝!他支支吾吾说:“嗯,我们是好兄妹,你当然等我啦!只是,在等人的时候,还可以做点别的事情,比如,比如……”

戴恩-参宁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印象中这个潇洒自如的大哥从没有过这样的失态。

林优鼓足了勇气:“比如说,多出去走走,认识些同龄的男孩子。我发现,你好像都没有异性的朋友的,对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来说,这样不怎么正常。”

戴恩-参宁诧异说:“我有很多异性的朋友啊?像戴恩-林奇大哥、戴恩-鲁克他们,都跟我玩得很好的。”

林优哭笑不得:“我不是说凡是异性的就算是朋友……哦,不对,我的意思是说不是异性的朋友都算是那种‘朋友’。”

他绞尽脑汁下终于想到一个很好的例子

戴恩-参宁睁圆了眼睛:“那种‘朋友’?”

林优肯定:“那种‘朋友’!”

“你让我去找个那种‘朋友’?”

林优低下了头,沉默。

戴恩-参宁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目光中渐渐波光流动,难以形容的表情,

就像快要哭出来似的,纤细的身躯开始发颤。

林优铁石心肠的装做看不见,他忽然对花园里的玫瑰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转身低头细细研究。

僵持的沉默仿佛可以一直延续到宇宙的尽头,就在林优快要忍不住转过身来的时候,身后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远去的还有一份最珍贵的眷恋。

他转过身来,黑暗中,白色裙子在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之中。

他定定的站着,面前不停的闪现着少女当时的表情,凄婉又动人。

他梨花带雨:“优,你这个恶棍,你该下地狱的。”

抬头望天,远方明亮的星光中,仿佛有一双威严的眼睛在注视着他,时光的流逝丝毫没能减弱这双眼睛对林优的威力。

“对不起了,宁。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我不该让你伤心流泪的。从今天开始,你将开始女人一生中最美丽、最耀眼的青春时光,女人一辈子漂亮的时光能有多少年?我不想你把这么珍贵的年华浪费在无谓的等待中。”

”再见了,宁,原谅我的铁石心肠。当你的视线不再被我的身影局限,你会发现世间原来有更优秀的男子,值得你去爱。当有那么一天,你真的继任家主,你是否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呢?”

”当有那么一天,你与你心爱的人步入婚礼殿堂,那时候,你心里是否还会惦记着曾经喜欢过的人?”

……

“第五营”八千官兵于当晚午夜出发,开赴河套战场。

林优走的时候没有惊醒戴恩-参宁,只是在客厅的桌子上留下了一年多来住宿的食宿费用和房间钥匙,悄悄的离开了戴恩-参宁的庄园。

回首望去,戴恩-参宁的房间一片漆黑。

他叹口气,策马奔驰,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

漆黑的房间里,窗帘被偷偷的拉开条缝,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直追随着林优笔挺的背影,直到他深蓝色的军官制服渐渐淹没在浅褐色的士兵队列里面。

戴恩-参宁轻声的祈祷:“上天,我的十八岁生日愿望是:请你保佑优哥哥平安。”

……

河套,河西战区。

“埋伏!”

斥候兵的警告在下一秒变成了惨叫,一支土制的投枪准确的穿透了他的胸膛。投枪如雨点般继续飞来,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在队列里面响起。

遇袭的红炎军团士兵迅速的聚拢起来,围成个圆形防御圈,一手拿刀一手举盾的盾牌手们自动的站在最外围,上百面方型盾牌自动的结成一个圆阵,半蹲着的弓箭手从盾牌的上方向密林的深处射箭还击。投枪仍然不停的射出,却再难以伤害盾墙后所躲藏的士兵们。

队伍的大队长,伍长戴恩-杜拉怒吼一声:“第五中队,上!把那些暗箭伤人的兔崽子给我揪出来!”

三十几名手持马刀的士兵大吼一声,猛然向茂密的灌木林后发起了冲锋。

他们原来都是骑兵,丛林战中不能骑马,却没改变他们彪悍的作风,三个士兵在冲击过程中中枪倒地,其余的人却顺利的冲近身去,围住十几个兽人砍杀起来。

兽人抵挡得同样坚决,它们毫不理会“投降不死”的喊话,勇猛的用简陋的标枪与锋利的马刀对杀。

在雨后的丛林泥泞地,双方不断的有人溅血、惨叫、倒地,双方都没有人后退,胳膊被一刀砍掉了就换只手拿枪,肩膀被木棒敲碎了咬咬牙照旧扑上去,还有个红炎军团士兵腿被打断了,他就滚在烂泥地上继续挥舞着马刀砍敌人的腿。

戴恩-杜拉看到兽人已经伤亡过半,回头喊道:“弓箭手,上!解决他们,你们先退开!”

弓箭手们轰然应答开始挽弓拉弦,正要上前,“哇”的一声吼叫,四面密林中又涌出来了数以百计的兽人,高举着标枪和木棒,凶狠的围杀上来。

士兵们马上又结成了圆阵抵御,在阵形的外围又开始了残酷的搏杀。

戴恩-杜拉的脑子“轰”的一响:“中埋伏了!”高声叫唤:“第五队的,快向大队靠拢!”

离开大队的第五中队的三十几名士兵拼命的往回突,却被上百名拿着巨棒的兽人狂吼着包围了,到处是挥舞着的兵器,寸步难进,一个个被打得血肉横飞、脑浆迸裂,惨叫声密集的响起。

大队士兵也奋力的靠过去想接应他们,却被几百名叛军挡住了去路,双方激烈的交锋,每一秒钟都有人溅血倒下。他们与被围士兵相隔不到三十米,双方可以互相看到喊话,却没办法接近一步,看来等不到大队过去接应,那些没法结阵抵御的士兵就要伤亡殆尽了!

一声清越的呼啸,一个人影一晃,不知如何竟穿过了几层的包围圈,冲入被围困的士兵中。

这个个子不高的戴恩家族身法极其快捷又干脆俐落,赤手空拳,但是举手投足间就有敌人一声不响的仆倒地上,竟然没有人看得出他是如何出手的,素以巨力著称的兽人在他面前似泥捏纸糊般不堪一击,一下子把兽人的包围撕开个口子,被围的士兵就势一冲,回到了本阵。

眼见埋伏不成,一个高个兽人指挥官“哇哇”几声,刹那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大群兽人狼奔兔突的四散逃走,纷纷钻林藏草的消失无影,消失得就如他们出现得一样突然。

厮杀声一下消失了,深秋的密林重又变得寂静无声,安静得可以听到小鸟的鸣啾声、雨水从树上滴下来的滴答声、伤者躺地上的轻轻呻吟声。

深秋午后苍白的阳光无力的透过树叶进入密林,斑斑点点的照在绿绿的青苔上,照在汪汪的积水潭上,照在战死者年青而苍白的脸上。

士兵们大口的喘息着,手指还是用力握紧刀子,肌肉绷紧,杀红了的眼睛仍旧四处搜寻着下一个厮杀对象,他们还不敢相信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已经结束了。

戴恩-杜拉第一个清醒过来,大声吩咐:“一个个傻呆呆的立那干什么啊!还不帮受伤的弟兄们包扎下!你们几个,砍几棵小树,准备担架!”

士兵们如梦初醒,一个个答应着拿出医药包裹伤口,检查地上的人是否还活着,看看是否可以抓到个俘虏。

戴恩-杜拉想起来了:“刚才是谁那么勇敢冲过去救了我们弟兄啊?”

几个弓箭手一起指着个东张西望的年青士兵:“是他!是他救了我们的弟兄,他立大功了!”

“是我。”年青士兵不好意思的笑笑,露出口洁白的牙齿──那也是他脸上唯一白的地方了,脸上溅满了污泥,个子不高,给人精悍感觉,目光锐利又很沉稳,军服已经脏得看不清楚本来颜色了。他光着脑袋,因为帽子在厮杀中已经掉落了,他正在四处张望着找寻。

“好样的,小伙子,好样的!干得漂亮!你不是我们部队的吧?”

“对,我刚经过这里,你是部队长吧……”

“对你个头!”戴恩-杜拉勃然大怒:“你们长官就一点没教你吗?跟上级说话要加尊称,要干脆利索,要说:”对,大人!是的,大人!‘──重来!“

年青人好脾气的笑笑,立正说:“是的,大人!”

“嗯,这才像个当兵的样!好了,告诉我你的名字、职务、所属部队番号,我会帮你请功的!”

“那可真是麻烦您了,大人。”年青人笑容可掬:“名字全称:戴恩-林奇。隶属家族红炎军团,职务:红炎军团司令长官、统领处委员──您可打算什么时候帮我请功啊,大人?”

“……”

戴恩-林奇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帽子,吹吹上面的灰尘,拭擦干净污泥水,露出了明亮的金鹰徽章。

“大人!”红炎军团参谋长戴恩-唐平副统领埋怨:“您是下去视察部队防务的,怎么又冲到了最前面去了?万一有个闪失……”

“对!”军团副司令戴恩-秦路副统领也帮腔。

下面的师长们纷纷抗议说:”我们欢迎戴恩-林奇大人来我们防区视察,但是能不能老冲到最前面去,万一大人在我们防区出什么事情,我们承担不起啊!

大人,您神勇无敌大家都知道的,但是作为军团的统帅,职责和士兵是不同的,我们负责的是运筹帷幄,制定计划,指挥……“

“好了,好了”

戴恩-林奇赶紧岔开话题:“今天我看了下左翼的三个师,戴恩-卢宁的师防务还可以,战壕也挖得很好;

戴恩-文河的师就差了,从上到下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走了半天居然没个哨兵来盘问我下,战壕挖得跟水沟似的,浅得根本藏不住人,甚至还有个二百五大队长带了三百多人就要冲进维斯度森林里去找叛军麻烦,我不是已经下了禁令‘追击不许进入森林!’了吗?“

说到这里,戴恩-林奇已经是声色俱严。

戴恩-秦路忙解释说:“文河的师原来是骑兵师,善攻不善守,他们的军官都是习惯进攻的。我会马上跟戴恩-文河说这事情。”

“不能再进攻了,我们的伤亡太重了。那个该死的鬼林子,死多少人都不够!”

戴恩-林奇叹气,口气转为严厉:

“督导不严,戴恩-文河是要承担责任的,你告诉他:他被降职了,从副统领降为副统领,依旧担任第三师的长官,告诉他,要是敢再犯,自己找军法处报到去吧。”

戴恩-秦路和戴恩-唐平都不禁失笑:戴恩-文河两个星期来已经是第三次被降职处分了,每次戴恩-林奇都是声色俱严,可是隔不了几天又找个理由帮他升回了原职。

不但戴恩-文河如此,几乎所有军官都知道,戴恩-林奇作风雷厉风行,在他部下任职,很容易就可以获得提升,但跌也跌得很快。

因为戴恩-林奇是从不宽容懒惫的,以至于军官们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打发人来问参谋部:“今天我是副统领还是副统领啊?”“什么,我已经降到伍长了!前天我还是副统领呢!”

戴恩-唐平这才找到机会告诉戴恩-林奇:日珥军团代理司令长官戴恩-唐璜已经到了,就在司令部等着戴恩-林奇。

戴恩-林奇大喜,戴恩-唐璜的到来即意味着强大的日珥军团团就在附近,一直孤军奋战的红炎军团将士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在木板和树枝搭建的简陋的司令部里,家族在河西战区的最高级别的两位指挥官会晤了。

戴恩-林奇举手敬礼:“向您致意,大人。我奉命坚守。”

戴恩-唐璜回礼:“向您致意,大人。我奉命增援。”

戴恩-唐璜及其随员一个个深蓝色制服笔挺,雪白的手套上一尘不染,军靴擦得乌黑发亮,肩膀上金色的肩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精神饱满神情昂扬。

相形之下,红炎军团的军官们制服则破破烂烂,肮脏不堪,神色委顿,很多人绑着污黑的绷带,光着脚丫搭拉着烂了大半的靴子,有几个军官甚至光着膀子参加会议。

就连身为军团长的戴恩-林奇也好不到哪去,一身污泥水,连帽子都没戴,光着脑袋很不成体统的会见来客。

日珥军团军官们交换了眼色,嘴角都露出难以察觉的笑意,这就是家族第一精锐部队的风采?比群叫花子强不了多少。

两大军团高层会面,本来是很有历史意义的一刻,可是给戴恩-唐璜很煞风景的破坏了,他嚷嚷说:

“戴恩-林奇,难道红炎军团就从不吃饭的吗?我们走了老远的路,累坏了,来了这么久也没有人给我们点什么吃的。”

戴恩-林奇苦笑,连忙道歉:“对不起,下面人不懂事,马上给戴恩-唐璜大人和各位贵客做饭!”

军团副长官戴恩-秦路露出为难神色,他是主管后勤的,口号是“要命可以,要粮没有!”

这次看到戴恩-林奇的命令坚决,他赶紧下去吩咐:“做饭!”

……

热腾腾的米饭很快端了上来,几个红炎军团军官掉过脸去,不让客人看见自己脸上流露出的谗意──米饭香味对他们刺激实在太大了。

戴恩-唐璜奇怪说:“戴恩-林奇,你们不吃啊?”

戴恩-林奇解释说:“我们已经在下面的营盘吃过了,戴恩-唐璜大人,请尽管慢用。”

戴恩-唐璜笑笑说:“戴恩-林奇也学会去下面打秋风了,下面的伙食确实不错,不过没有点菜,这饭可是怎么下咽啊!戴恩-林奇,你也太小气了,好东西都藏起来。我知道你们前线生活艰苦,也不要求你们新鲜鸡鸭鱼肉了,不过腊肉总该有点吧?”

主人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戴恩-林奇苦笑说:“抱歉,也没有,改天等我们打到点兔子什么的野味再给戴恩-唐璜大人您送去吧。”

戴恩-唐璜确实也饿了,埋怨了两句就埋头大口扒饭,还不忘一边教导戴恩-林奇:

“士兵们吃不好,士气就起不来,所以啊,军队打仗啊,供给问题是关键!戴恩-林奇,你还得多学学啊!”

一旁的红炎军团军官都露出愤慨之色,当初军情紧急,红炎军团根本没来得及筹集补给就上了战场,又一直深在敌后,供给线常常被切断。

而戴恩-唐璜所带的日珥军团不但姗姗来迟,把沿途各省的粮草都搜刮一空,又一直躲躲藏藏的不与敌人正面交战,现在倒站在一边说风凉话!

红炎军团的参谋长戴恩-唐平忍不住说:“戴恩-唐璜大人的战报下官也拜读了,贵部于一周之内杀敌七百万,神勇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功勋卓著啊!”

一众红炎军团军官都笑出声来,对于戴恩-唐璜的虚报战绩他们是恨得牙痒痒的:既然叛军都给你杀得光光了,那我们还剩什么功劳啊!

戴恩-唐璜抹抹嘴,满不在意说:“哪里哪里,谈不上什么功劳,都是为家族效力罢了!”竟似一点听不出来话中的讽刺意味。

戴恩-林奇摆摆手,阻止了戴恩-唐平的进一步讽刺。

早在西部与姬文-战狂作战时候,他就领教了这位“戴恩-唐璜大人”的脸皮厚得可以顶上珈蓝城的城墙的,讽刺他就像拿根火柴戳铁甲似的,根本无关痛痒。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远远的见到姬文-战狂就马上跑得比兔子还快了。

……

吃完饭,马上开始会议。

戴恩-林奇给戴恩-唐璜介绍红炎军团的情况:

“红炎军团从珈蓝城出发时候总兵力一共十五万人,其中五万骑兵,十万步兵。经历了瓦伦要塞战役、河套大追击、云维斯度森林阻击战等苦战后,损失兵员将近四万。

其中骑兵的损耗特别大,五万骑兵已经剩不到两万,军队中也没有了替补的战马,几乎已经失去了快速的机动力,士兵疲惫、伤病严重。因此,请求戴恩-唐璜让日珥军团暂时接替红炎军团的防务,让红炎军团部队有个休整的时间。”

戴恩-唐璜托着下巴听着,咂咂嘴皮子:

“这事情……难!戴恩-林奇大人,您知道了,我们的日珥军团本来是防守姬文家族的二线部队,我们的士兵都没有什么战斗经验,恐怕难以承担此重任。

还有啊,我们的部队走了很远过来,也需要休整啊!再说了,我们不是河套本地人,水土不服,很多人都拉了肚子,严重影响战斗力;

还有啊,最近我们都没有了新鲜水果供应了,大家都很不满意……“

听着戴恩-唐璜一条条的列数着理由,戴恩-林奇心头一阵火起:日珥军团部队水土不服,难道红炎军团就是河套本地的吗?我们全军半数以上都感染了痢疾了!

你们只是没有水果供应,我们却只能吃野菜。

说你们没有战斗经验,难道我们就是一出娘胎就会打仗的?

何况,上几次对姬文家族的战争,日珥军团不都参加了吗?

戴恩-林奇压落了火气,问:“然而统领处命令戴恩-唐璜大人所部增援我们,大人到底打算如何增援法呢?”

“哦,来之前参谋部的给我说了个计划,我觉得,这计划,行!来啊,打开军用地图。”

戴恩-唐璜在地图上比画:“这里是云维斯度森林,叛军主力就在其中,这蓝带子是贵军的防线,我军呢,就打算在这条红带子一线布防,与贵军并肩作战,一同消灭叛军!”

戴恩-林奇一看几乎气得骂娘:戴恩-唐璜所说的日珥军团布防的红带子几乎全部在红炎军团的蓝色防线后面,他嘴巴上说得好听:“并肩作战”,实际上是躲在红炎军团后面袖手旁观,保存实力。

然而他马上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戴恩-唐璜并不是自己的部下,自己并没有权力向他下命令,只能通过自己的上级统领处或者戴恩-参命给他命令。

但是此地距离珈蓝城数千里之遥,公文一来一往起码要上几个星期。还有统领处和戴恩-参命是否同意自己的建议还是个问题。

就算他们肯发命令,戴恩-唐璜也提出他自己的理由抗命呢?

大家都是统领处成员,他有这个权力的,到时候公文来往,官司真的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了。

眼前急需要休整的红炎军团真是度日如年了,每天都会因伤病和饥饿等非战斗原因损失几百士兵,坚持还能战斗的也不过是勉强还能站起来罢了,一个个饥肠辘辘,瘦得骷髅似的。

如此,戴恩-林奇只有与戴恩-唐璜好声好气商量。

可是不管他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哀求、许诺、保证,戴恩-唐璜油滑得像个玻璃弹子,只是以不变应万变:“这事,难啊!”

戴恩-林奇几乎丧失了信心,甚至产生了这样的念头:等你戴恩-唐璜部署好了,我就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带着部队一走了之,让叛军直接跟你打交道!

但是想归想,他知道自己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万一戴恩-唐璜那个混蛋也学着他的样子跑掉了,谁来防守云维斯度森林?

好不容易平定了河东的几个省份,叛军再度冲出来蔓延,万一丢了河套全境,责任谁来负?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