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承包不出去，知青经理部职工又来市公司上访。四十几个职工和家属围在大院里，闹哄哄的要工作，要生活费，吵得大家无法办公。

领头上访的孔雄武带着几个人霸占总经理胡国富的办公室，大声嚷嚷：“如果解决不了，要去市政府，总有说理的地方。”

胡国富总经理要求公司办公室立即通知知青经理部经理袁贵来接上访人员。电话通了，无人接听。

胡国富气的着急上火，亲自出面，与上访职工对话，承诺三天后一定解决问题。

上访的人员走后，袁贵才匆匆赶到市公司，立即到胡国富的办公室。袁贵弯腰鞠躬对胡国富说：“对不起，对不起，胡总，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

胡国富怒骂道：“你怎么做工作的？我要撤你的职。”

袁贵低声下气的说：“我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知青经理部是后娘养的，没有计划指标，养不活人啊！”

胡国富立即召开公司班子召开专题会议，再次研究知青经理部的承包工作。与会领导都是脸色严肃，唉声叹气，如何解决难题，没有好办法。

袁贵是市公司下派干部，怕陷在泥沼里，回不了市公司，上访就是他捣鼓的，心里想一定要抓住钱国富这个愣头青，甩掉包袱。

袁贵开口提出：“我看，经理部的承包卡在承包金上，现在大家都是工薪阶层，哪个人有钱？如果承包金交上交的时间变通一下，分两次，也就是年初交承租定金一万，剩余的承包金每年八月份交齐。问题就解决了。”

副总经理王先锋眼中现出一道狡桀的目光，硬邦邦地说道：“承包条件也不能无限制放宽。要加上一条，承包者用工作岗位担保，如果交不了承包金，开除公职！”

这个提法针对性太强，胡国富等领导心知肚明。可想到是保障承包金到账，知青经理部职工有保障，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大家同意了这个意见。

胡国富总结说：“经理部转换经营机制是势在必行，为了鼓励承包人，我们放宽条件，也是一个探索方法的结果。”

市公司班子会散后，王松溜进坐王先锋的办公室，递上一支烟给王锋，自己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也点燃一支烟，美美地吸了一口。眯着小眼睛，哈哈笑：“还是叔叔棋高一着！断了钱国富的退路。”

王先锋享受侄子的吹捧，自得地说：“姜还是老的辣。小子，你学着点。”

王松幸灾乐祸道：“钱国富想发财？哼哼，将来丢了工作，让你人财两空。”

王先锋哈哈笑出声，王松跟着大笑。

在另外一头，胡国富找来钱国富，语气沉重地说：“市公司会议商定了，承包人先交定金，以公职担保可以缓交承包金，你还包吗？”

钱国富懵了几秒钟，坚决的说：“包。我尽快交定金，把合同签了。”

承包过程一波三折，像过山车一样。

看到钱国富连日的辛劳奔忙，俞珊娴心痛，特意一大早去菜场买了菜，用了平日里积攒的肉票，托熟人买了五花肉，大骨头，在厨房忙碌了大半天，做了钱国富喜欢吃的红烧肉，大骨头萝卜汤。

徐曼丽也赶回来，她忧虑地说：“国富，承包风险太大了，别人都安稳的上班，你出头为啥呢？”

钱国富眼光坚定地说：“我做梦都想钱，我们家太穷了，我不想你跟着吃苦。我一定要闯闯，我一定要成功！”

其实，还有一件事，令钱国富难以忘怀。

那是一个月前，钱欣瑜随闺蜜许凤仙来到歌舞厅，做陪侍小姐。钱欣瑜青涩的模样，整洁干净的衣服难遮掩青春活力。勾起了王松的性趣。“小妹，陪我唱二首歌，一百块钱，怎么样？”钱欣瑜听到后，答应了。

《甜蜜蜜》，乐曲声响起，王松拉着钱欣瑜的手，包厢中间表演区，伸手抱住钱欣瑜的肩膀，吓了钱欣瑜一跳，摆臂甩掉王松的手。王松压住火气，嬉皮笑脸的说：“小妹妹，边唱边搂着美女，效果好。”

“不行。我只能陪唱歌，其他的一概不行！”钱欣瑜激动的声明道。

“妈的，不行也得行！”王松说完，就来抱钱欣瑜。

钱欣瑜吓得不知所措，眼泪流下来，拼命反抗。钱国富寻找到歌舞厅，听到女孩子的哭泣声，耳熟，“是妹妹的声音。”

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了王松，钱欣瑜趁机跑开。

只见钱国富猛地撞开包厢的门，看到蜷缩的角落的钱欣瑜，对着拉拉扯扯的男子抬腿一脚，踢翻在地。

钱欣瑜看到哥哥，惊喜万分，不顾一切，扑在钱国富的怀里，痛哭。

王松看清楚是钱国富，目光狰狞的说：“钱国富，你敢打我，你死定了。”

钱国富眼睛一转，轻蔑地说，“王松，你逼良为娼，我打你怎么啦？”

转身带着妹妹离开了歌舞厅。

王松抓住许凤仙，扇了二个耳光，咆哮的说：“你个贱人，你骗我做好了工作，她的哥哥为什么找来了？”

许凤仙委屈的分辨道：“我是说好了的，她哥哥怎么找来的，我也不知道啊！”

在回家的路上，钱欣瑜吞吞吐吐说了原因，她想挣钱补贴家用，负担困难，所以避开家人，悄悄地与同学许凤仙来歌舞厅。

钱国富一阵阵心痛，抚摸着钱欣瑜的头，告诫说：“挣钱的事，由哥哥来想办法，你专心致志的念书，知道吗？”

钱欣瑜说：“嗯。哥哥，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妈妈。”

钱国富说：“现在知道害怕了！这，看你今后的表现了。”

钱国富把这个事情埋在心里。

徐曼丽看到坚强的钱国富，心中满满地敬佩，她骨子里是喜欢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既然你想好了，我支持你。大不了，将来我养活你。”

钱国富感受到女朋友无限的信赖，拿起徐曼丽的小手，紧紧握住，无限深情的说：“让你担心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钱欣瑜难得不闹腾，乖乖的吃着饭，氛围太压抑。钱国富吃着平日里难得迟到的美食，更是味同嚼蜡，愁眉不展。

俞姗娴满是牵挂，心中下了决心。转身进房，好半天，拿出一个红绸包裹的观音玉牌，对钱国富说：“国富，你把这个祖传的玉牌拿去，抵押到当铺换几千块钱周转。不过，你以后一定要赎回来。这是给你救急的，明白嘛？”

钱国富用力的点点头，欣喜地接过玉牌，仔细端详，xj和田玉籽料，雕工一流，古朴高雅，包浆厚重，外行看都知道是好东西。心想：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男戴观音女戴佛”的讲究，母亲怎么会有玉观音牌呢？

第二天，钱国富找了家正规的典当行，拿出玉牌，写了字据，半年为期，活当。当场拿到六千元钱，凑在一起，首付款够了。

钱国富赶紧到市副食品公司财务室上交了定金，又在市公司办公室，与公司总经理胡国富，签了承包合同，为期十年，前五年不递增，后五年年递增5%，并附上如同军令状的承诺书。

胡国富放下签字笔，说：“小钱啊，启动资金有吗？”

钱国富用手挠挠头，老实说：“没有。我是背水一战，置死地而后生！”

胡国富望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钱国富，笑骂道：“臭小子！”从办公室抽屉里面拿出一张纸，“给，提货单。”

钱国富看了一眼，是名酒提货单，他做业务员知道，提货单意味着钱啊。霎时，一股热浪涌上心头，感动的眼泪落下来。

“我看好你！现在你是承包经营，市公司不能给你资金。我托老战友批了个单子，你拿去。”胡国富故作轻松的说：“这算是市公司对你解除市公司难题的奖励，扶你上马，望你好自为之。”

钱国富接过提货单，用力点头，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