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皇宫。

御书房里，魏帝秦昭正在批阅奏折，突然看到一道影子出现在灯火之下，却没有惊讶，缓缓抬起头，轻声道：“皇叔，您回来了？”

那道虚幻的人影仿佛水波褶皱一般微微荡漾，渐渐显现出真身，正是大魏剑神秦万里。

秦万里剑神之名广传天下，他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秦万里本就是出身魏国皇室，按辈分来说，乃是当今魏帝的皇叔。

秦万里坐到秦昭面前，说道：“齐慎那老家伙出手了。”

“朕看到了，”秦昭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了，齐先生还是不认同朕的观念。”

秦万里说道：“齐慎本就出自门阀，他自然不可能认同你。”

秦昭笑了笑，说道：“无妨，朕当年发动宫廷政变时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这一幕，门阀统治天下千年，朕倒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强到不可抵抗！”

秦万里点了点头，道：“老夫知道你的宏图大志，只是，老夫除了一身修为，帮不了你其他的，一切都得靠你自己扛。”

秦昭给秦万里倒了一杯茶，说道：“皇叔切莫妄自菲薄，如果不是有皇叔您在背后支持朕，朕怕是早就死得不明不白了，前几日那刺杀，不就是很明显的一个事情吗？这些世家门阀，可都恨不得吃了朕的血肉，也只有皇叔您在，朕才能坐得住啊！”

秦万里嘿嘿一笑，他这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唯独对自己一身修为无比自信。

“对了，老夫今日为你寻到一个可以助你改变魏国局势的大才！”

秦昭微微一愣，说道：“皇叔说的何人？”

秦万里嘿嘿一笑，说道：“是这次刺杀事件受到牵连的一个年轻人，也是今天科考，你钦点的探花郎！”

“姜牧？”秦昭皱了皱眉说道：“我对此人有印象，是今年殿试里唯一一个寒门弟子，颇有些才学，朕点他为探花郎，也是因为不想科举被世家垄断，只是可惜……”

秦万里急忙道：“那小子是被冤枉的，他和那些反贼不是一伙的。”

“京兆府不是已经定案了吗？”秦昭疑惑道。

秦万里冷哼一声，说道：“定案？堂堂一个探花郎，连一个翻案的机会都没有，这也算是定案？”

“嘭”，秦昭狠狠一拍桌子，道：“这些名门世家是完全不将朕放在眼里了吗？真把科举当成他们的私人物品了？姜牧是今年录用的甲榜进士里唯一一个寒门子弟！”

秦万里脸色也很不好看，沉声道：“难怪这小子一脸仇大苦深的样子，看来他也是很清楚的，皇帝你可知齐慎那老东西是怎么评价这小子的吗？”

“齐先生如何评价的？”秦昭问道。

“经天纬地，王佐之才，”

“乱世可取江山，盛世可镇江山！”

秦昭愣住了，

齐先生乃是当世大儒，能够得到其如此毫不吝啬的评价者，必定是人中龙凤。

秦昭犹豫了一下，说道：“可阵此前也见过此人，学识修养的确不差，但远远达不到如此地步，会不会是齐先生……”

“呵，”秦万里嗤笑道：“连你堂堂皇帝都在世家门阀的压迫之下不得不退步，他一个寒门弟子，如果表现得太过于突出，你觉得他还有机会站在殿试场上？”

秦昭眉头一皱，道：“皇叔，你是说姜牧在故意藏拙？”

“不然呢，”秦万里又说道：“你也曾见过他，那你可知这小子除了是读书人之外还是一个大修行者，今日更是我亲眼看着他斩杀了一个伪金刚的武修！”

秦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么说来，的确是朕错过了一个真正的人才。”

秦万里笑道：“你这么多年一直在跟世家门阀周旋，却处处受限制，陷入死局，你不觉得这小子正好是你破局的希望吗？”

秦昭沉吟了一会儿，眼睛一亮，说道：“皇叔说的是啊！”

“你有打算了？”秦万里问道。

“这一次，朕已经让了一步，那些世家也该还朕一个人情了，”秦昭站起来，走到书架旁，取出一本典籍，眼睛一凝，说道：“稷下学宫荒废了十年，也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秦万里陡然大惊，诧异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姜牧那小子是个聪明人，恐怕他不会愿意，毕竟，风险太大了！”

“朕倒是觉得他会同意。”秦昭说道：“他越是聪明，越能明白如今的局势，他需要向世人证明他的才能，不然，就算他是王佐之才，一个不能释放价值的王佐之才，与一个普普通通的芸芸众生有何区别？就算朕让他当个宰相，他也必须要面对荆棘，绽放出属于他自己的光彩！”

“稷下学宫，是一个很好的平台，一步登天的平台，朕现在没有看到他任何才能，只是凭借您和齐先生的评价而作判断，这是他施展才华的机会也是确定他能力的一个考验。”

“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他是聪明人，他就更不会放弃，朕不是利用他，也不是瞧不起他，更不是逼他，只是对他的期待大了几分，他若成功重建了稷下学宫，朕，就成了他立足这个世间的一张底牌！”

“若他真是王佐之才，朕也不介意当他的底牌，任何事情都是如此，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朕，不也在赌吗？如果输了，朕会变得很被动，甚至被世家门阀拿捏，但，如果赢了，朕将会得到一个左膀右臂。”

“当然，皇叔，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冒险，也不用强求他，他终归是我大魏的子民，只是，朕也身不由己，有些对他不起，如果他只求安稳过日子，朕，可以送他离开魏国，保全他的性命！”

…………

…………

“什么？让我当稷下学宫的院长？前辈，您没搞错吧？”

清晨，一家客栈里，姜牧呆愣在饭桌前，一口稀粥喷了出来，盯着面前的秦万里，一脸错愕。

但是秦万里早有准备，手掌一挥，一团光幕挡在面前，把姜牧喷出来的稀粥全部挡了回去。

“不错，你没听错，昨夜老夫与皇帝商量了很久，你的功名是没办法恢复了，但为了补偿你，取消了你的犯人身份，并让你去当稷下学宫的院长。”

姜牧抹掉脸上的米粒，嘴角狠狠一抽，说道：“前辈，您确定这是补偿而不是故意坑我？稷下学宫啊，您知不知道稷下学宫是什么？当年的天下第一书院，前任院长可是南塘居士，齐慎齐先生，当世大儒，您让我去接替他的位置，您是想让我被天下人一口一个唾沫给淹死吗？”

秦万里端起一杯茶，慢悠悠说道：“姜小子，你别不识好歹啊，这可是稷下学宫的院长，见帝不拜，更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虽然没有官身，但是，已经等同亲王的地位了。”

“呵呵，”姜牧嗤笑，道：“那我还得谢谢您嘞？我真想谢谢您全家嘞！”

“小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让你担任稷下学宫的院长，这样的好事儿，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秦万里说道。

“得了吧您，”姜牧没好气的说道：“皇帝陛下这是要让我与天下世家门阀为敌吧，我要是真当了学宫院长，指不定哪天就惨死街头了，这等好事儿，你还是交给别人吧，小子自认才疏学浅，难当大任，告辞！”

秦万里一把拉住姜牧，嘿嘿一笑，道：“就知道骗不过你小子，不过，老夫就问你一句，你不想报仇了？你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可都是世家门阀在使坏，你真的就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