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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秦》第094章 神秘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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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陈水”发布预言后的第二十八天,临近黄昏之时。。

西河风论战堂里的客人们吃着饭、饮着酒,时不时地盯盯那论战台上的“赌约”,一旦看见前堂执事翟磕就纷纷揶揄道:“翟执事,这眼看着期限就要到啦,再过两天,你们可得把那大言不惭的陈水放到这台子上,让我们好好的瞅一瞅那能窥天的神仙真容呐!挖哈哈哈哈……”

翟磕总是微微躬身微笑着回道:“好说……好说……到时候少不了让卖身为奴的那小子,亲自为各位尊客侍酒……”脸上挂着一副轻松,其实嘴里都急得生出了火疮。

老屠、老段、老田等人也无不急得浑身冒烟,如果预言真的落了空,黑水毁了自己不说,这西河风的生意可就又该垮了!

黑水躺在总执事院中的西厢房里,也是愁眉苦脸。娘的,难道历史真的因为我的到来,发生了改变?膶朵端着晚食进房,柔柔的说:“大人,你还是咥点东西吧。想那许多作甚,总归还有两天时间……”

黑水坐起身子耷拉着脑袋:“唉,膶朵啊,你说我张着大嘴巴乱说话毁了自己的声誉也就算啦,如果那老丞相真的回不来,我岂不是又害了咱西河风?”

膶朵却微微一笑:“你别着急,说不定就这两天的事儿。公羊总执事大人就一点都不着急,看起来比你这个放出预言的人还更有信心的样子呢。”

一听这话,黑水连忙从榻上站起来,向着公羊总执事住的北屋而去。“嗳,大人你不咥晚食?”膶朵追问,黑水头也不回:“等下再说……”

必须要好好的和公羊执事大人谈一谈了!这些天虽然和这西河风的头面人物同住一院,可那公羊谨天天窝在房中不知道干啥,没他的召唤又不敢轻易去打扰他,是以黑水统共和他也没说上过几句话。

公羊大人正如往常一样,端着一册木简看得津津有味仿若置身于世外,黑水闯进北屋他正击节赞叹:“‘圣人之为国也,壹赏、壹刑、壹教,壹赏则兵无敌’,真是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可见正读在兴头上。

黑水却麻着个脸:“好啥呀好?公羊大人,这公叔痤老丞相还没回魏,难道您真的就不着急?”他觉得这公羊谨真不是常人,目前这状况居然还能静下心来看书。

公羊大人抬起头来:“哦?原来是黑水执事呀,我有叫你来么?”

“您没叫我。我心里着急,就忍不住闯进来了!”自从论战过后,公羊大人就待黑水不错,加上治好了公子卬的厌食症于西河风也是大功一件,于是大功在身的黑水对自己未经召见便闯了进来也没觉得有甚不妥。

公羊大人果然也不计较,一捋山羊胡须:“你急你的,我又急个甚来?怎么,咱西河风能窥天的大才,也终于也耐不住性子啦?哈哈……”那成竹在胸的气概,反而令黑水更加难受。“这都什么时候啦?您还拿我开涮……”黑水有些不满,要是预言真的落了空,你这总执事大人还笑得出来?

“黑水老弟,你尽管回房放心的呆着,我相信你的预言,就如同相信你的人品一样……”

“您又凭什么这么肯定?万一我就是打胡乱说的呢?”

“因为我不仅相信你说的‘天相’,我还更相信‘人为’!”公羊大人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人为’?什么意思?”

“黑水,你以为就凭你的一番窥天之说,我便会支持你的‘论战大戏’的谋划么?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又怎会甘愿涉险,视西河风的百年基业为儿戏?”

黑水猛然就想起老屠带自己初见公羊的那晚,他正看着一方白绢,难道那送信之人,送的真是关于公叔痤的消息?

“呵呵,看你这模样,心里一定纳闷吧?”公羊谨放下手中竹简,从旁边的木匣里拿出那方白绢,递给黑水,“你看看……”

黑水赶紧摊开那方白绢,只见那上面写着:“入秦事毕,主上月内必回,请君心安。”

看完了白绢,黑水又瞪大了眼睛盯着公羊谨:“这……这……原来大人早就知道老丞相一月内必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传信之人又是谁?”一口气问了一串问题。

公羊谨脸上笑意更浓:“你之前曾经问过我那雪夜里救你之人到底是谁,我说过机缘到时,你和他自会相见。而这传信之人,也正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

“啊?这传信之人,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黑水陡然有些激动了。原来这传信之人,便是那雪夜中遇见我后喊来公羊谨救了我命的“白衣上帝”?

“公羊大人呐,你可真是急死我啦!我这救命恩人,我只知道他是丞相府中的一位大人,可他到底是谁呀?”黑水心中只感觉这人敢为老丞相只身入秦,且能身至便功成,胆气谋略实在非凡。

公羊谨却幽幽道:“机缘到时,你自会和大人一见……我只叹苍天何其玄妙也,竟让他和你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才气耀动四方、壮心直上苍穹……虽然大人比你年长几岁,但我敢断言,如果有朝一日你二人相见,定会成为毕生知己,在这大争之世共绘出一幅瑰丽画卷……”不知道公羊谨是想把悬念留到最后,还是不敢轻易口呼那位大人的名号,看他脸上已然生出的无限尊敬和向往,恐怕多半是因为后者,彷佛直呼那位大人的名号竟是对他的亵渎一般。

“哎呀我的公羊大哥,您就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我恩人的姓名?让我时时心中感念着他的大恩,也好有个抓拿呀!”黑水真是要被这神叨叨的公羊谨给急死了。

公羊谨却根本不管黑水的着急,只以恭敬的口吻缓缓地道:“呵呵,以那位大人的大胸怀,已岂会在乎你是否会报恩?自五年前他替丞相府实际暗中掌管这西河风以来,已救过多少象你这样一时失意落魄的游士奇人?为何西河风会由‘利’变‘仁’?也都是因为他呵……而在他来以前,西河风和那捭阖坊也没甚区别,别说救难扶弱了,对待坊中的执事役者又何尝不是视如草芥?就连我这总执事,也不过一条卖命的奔豸而已……”

原来这西河风救死扶伤的坊规,也是因为他?坊内的氛围如此和谐,也是因为他?

“这白绢上说的‘入秦事毕’,难道是说的这位大人为了老丞相,去了秦国?”

“少梁战毕、秦魏死仇!皑皑白雪、大寒之境!敢入秦者,舍他其谁?!若是没有这一方白绢,我又岂能信你‘窥天’之言?”公羊谨的话,顿时让黑水彻底的目瞪口呆。

……

黄昏,安邑城南门的守军晚号长鸣,又到了该关闭城门的时刻。

城门上的瞭望士突然高声叫道:“等等关门!远处车道上似乎有一辆驷马高车,怕是哪位大人的车呢!”

待那车越驰越近,城门上的守卫大惊失色:“老丞相?真的是老丞相?”

那车上的老者风尘仆仆,满脸沧桑之色,可看那高贵的气质和仪度,不是大魏国丞相公叔痤,又是谁?

“安邑!没想到老夫竟然还能回来!”公叔痤对着城门高呼,百感交集!

城门尉率着一众守卫赶紧迎着驷马高车跪下,彷佛仍是不敢相信那士子的预言已然成真,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颤抖:“丞相安回,大魏之福!我等恭迎老丞相!”

公叔痤却丝毫没有停留之心,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守卫们,只催着驭手快鞭催马,在安邑的大道上风驰电擎向着丞相府而去,任凭车后留下一片路人“老丞相真的回来啦!”的惊呼之声……

没多久,就有人高呼着“预言成真啦!丞相已经回魏啦!”冲进西河风里,然后不断有更多的人冲进西河风对天发誓说自己亲眼看见了丞相的马车,很快西河风前八进的客人们就全都挤到了第一进论战堂里,把那翟磕执事围了个水泄不透,乱糟糟高声叫道:

“翟磕,你们西河风还要把陈大人拘禁到何时?还不赶快把他老人家从城外给请回来?”

“预言果然成真!快快把他给请出来,我等见上一见!”

“真是能够窥天的神人呐!我当初买的可就是他,真是没看错人呐,哈哈……”

“我也早就看好他!陈大人如果高升啦,可别忘了我等!”

“陈水在哪里?我愿出二百金,请他帮我卜算凶吉!”

“我愿出三百金!”

“我出五百!”

……

翟磕满头大汗:“请各位尊客冷静些,如此高士我西河风必奉为上宾!”

“公羊总执事已派人去城外秘地请他出山,请各位稍安勿躁!”

没几下,翟磕的声音就嘶哑无比,连同他瘫软的身子一起被掩没在众人的狂热中……

预言成真,彷佛比丞相回魏这件事情本身,还更加令人激动和疯狂。

人们越是狂热,没露面的“陈水”就越是神秘。

神秘的“他”呵,一夜之间真正的“名动安邑”。

神秘的“他”,旋风般的成为和回魏的丞相一样,成为了安邑关注的焦点。

各家世族封主也纷纷派出家老来到西河风,打探着“他”的消息。此等神人必须要为我所用,又怎能落入他家之手?

回魏的丞相公叔痤却还来不及知道这些,他只驱车急急回府,待看见那半截辅道和府门的破落心里一惊,再一看旁边的门客院已冷冷清清,嘴里忍不住“哼!”了一声,却也管不了这许多,下得车后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府中……

枯坐内堂门槛的老妇人看见公叔痤归来先是半信半疑,看真切后便疯了一般冲进他的怀里,“老夫君,你终于回来啦……”立即哭得地动山摇,小依在旁边看着家主、主母重逢也喜极而泣……公叔痤抚着夫人的后背柔声安慰几句,脸上几乎纹丝不动,突然间又推开了夫人走向了那白衣家臣。

“恭迎主上回府!”那白衣家臣欣慰,但淡定,显然对公叔痤的回府并不惊讶。

终于能和自己亲人团聚、抱着老妻时都未曾流泪的公叔痤,当面对这白衣家臣时却已是老泪纵横,竟猛然作出不可思议的“僭礼”举动——以主上的身份反过来对着那家臣躬身作一长辑,语气里一半是劫后余生、人走茶凉的悲恸,一半是发自内心的无比尊重:

“树倒猢狲皆散,独君不离不弃!君竟为老夫而不避生死,千里入秦,提头周旋……如若无君,又何有我公叔痤?请受老夫一拜……”

……

而此时的神秘的“陈水”,正愣愣地坐在总执事院中西厢房里发呆:

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天相”之说打动了公羊谨,原来真正让公羊谨下定决心冒险演戏的,不是“天相”,而是“人为”?

而自己凭着模糊的历史记忆发出了“惊天预言”,而把这预言变为现实的人,竟然就是那雪夜中救我的人?

那救我的白衣“上帝”,你如此神秘,你到底是谁?

难道你,就是二十年后名动天下的“他”?

神秘的他,他,他……

真的?

是“他”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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