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清晨，温和的太阳已经参出头普照着安静了一个晚上的大地。转载[@.]一个临近繁华小镇而建的小村落已经飘起了几柳青烟，村人们陆续出门准备一天的劳作，树上的小鸟似乎也感染到其中的生机勃勃，唧唧咋咋的叫个不停。

只是在这春和日丽的早晨里，坐落在村尾的一间茅屋里的气氛却是格外的阴沉，此时简陋的小茅屋中断断续续的传出低泣声，屋中央站着一个身穿着件半新不旧的青色棉袍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个穿着一身补着补丁而洗得泛白的简朴衣裙，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蹲在一张破旧的床前，惊恐而带着无尽哀伤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中年妇人。

在小女孩的身边坐着一个面容消瘦的老先生，老先生的那双干枯的手正执在妇人的手腕的脉动之上，半响，老先生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恕老夫无能为力，你们还是准备好后事吧！”说罢，老先生那已经苍老得布满皱纹的脸对上身侧的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才是无可奈何的站起身来，收拾起摆在床边的一个摆满药瓶的小箱子。

小女孩听完老先生的话儿，睁大了不愿置信的眼睛，幼小的身子抖了抖，哭腔着叫道：“你不是镇上请回来的大夫吗？为何救不了我的娘亲，你一定能治好我娘亲的，一定能的……”小女孩不愿接受现实的站起来摇着小脑袋激动地捉着老先生的衣袖。

“小姑娘，你别这样，你……你娘长年辛劳，病已入骨，救不了，救不了阿……”老先生想拔开小女孩捉着衣袖的手，却是扭不过小女孩的蛮力，几十年的就医，生死离别的情景，他已经多见得麻木，却还是对这个可怜贫困的小女孩感到怜悯。

“君儿，你别这样，大夫大清早赶来已是尽了力，你就别为难他了！快去看看你娘，看你娘可还有何话留以给你？”一直站在一旁同是一副悲痛模样的中年男人见这情景忙是上前拉开了小女孩。

小女孩一怔，黑白分明的眼睛如一汪将要满出的湖水，下一刻，豆大的泪儿如断续的线幽幽的往下掉，眼中有着说不出的绝望，咬了咬唇，垂下了刚才飞舞的小手，走向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而憔悴不堪的妇人。

中年男人趁着此时将手上早就预备好的一吊钱递给老先生，并将老先生送到茅屋外面坐上早就雇来的马车，才是疾步赶回小茅屋中。

小女孩颤抖着手抚上妇人毫无血色的脸，那双深深陷下去的眼睛上的紧闭着的眼皮似乎感应到什么似的缓缓的张了开来，无神的眼中映出了小女孩一张布满泪水的脸，有些发白的双唇颤了颤，才是轻启道：“君儿……”，轻轻的低呼，显得无力而苍茫。

小女孩一直咬紧双唇，就怕那隐忍的叫哭声破喉而出，却还是止不住那豆大的泪水，“娘……娘……，你别离开君儿阿！娘……”

小女孩哀叫着，瘦小的手紧紧的捉着妇人的手，似是怕捉不住这世上唯一与她相依为命的人。

中年男人刚是送别了大夫回来。脚步沉重地走到妇人地跟前，看到眼前两人。忍耐已久地泪水也禁不住掉了下来。

“君儿！娘知道娘是不行了。娘想再好好的看看你阿！可是娘早就看不清东西了。我的君儿阿！娘不甘阿！”妇人似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似地加重了力气说出离别这个世界之前地不甘。

“娘。不会地，娘不会离开君儿地，娘要永远和君儿在一起！君儿要赚许多的钱。医治好娘的病。让娘每天都看到君儿。君儿还要让娘过上很好很好的生活。”小女孩轻摇着头，捉着妇人地手抚上自己地脸。

妇人嫣然一笑。**- 带着无尽地凄切。“这是我的君儿，我不舍的君儿……”妇人边呢喃边用手抚摸着小女孩的五官。“君儿。我已求你叔叔收留下你，你只有他这么个亲人了。答应娘，将来可以的话就嫁个富人之家，是娘当初任性。你别再像娘这般，清贫一生了。你爹早死。娘也逃不过这命运阿！娘不甘。娘不甘……”妇人瞪大了那双没有焦点的眼，如是对这个世界有着无尽地愤恨，苍白地脸像是经受着无尽地痛苦般扭曲了起来。

“君儿什么都听娘的，可娘要好好和君儿一起。娘……”小女孩说着哀伤大哭。那双刚还抚摸着她的脸地手已经无力地垂了下去。

“大嫂！”中年男人原只是带着些许悲伤情绪的脸孔这时也猛然的变得苍白起来。

他是没有想到眼前的女人只交待了那些话儿就这么带着一脸的不甘就离开了……

“大嫂，我会遵守我的承诺，定会为你和大哥照顾好君儿的！”中年男人看着床上已经死去的妇人半响，才是用手在妇人那双还没有闭上的眼睛轻轻抚上，又将手按在已经泣不成声的小女孩的肩膀上。

“君儿……”

“娘……娘……”刚才的无力的哀伤哭泣，因看着中年男人用手将妇人瞪大着的眼睛合上而变得越加的撕心裂肺。

她无法相信一直相依为命的母亲就这么离开了她，永远合上的眼睛不再睁开。

“君儿，你娘让我好生照顾你，你就跟叔叔回家去吧！不管怎样，你娘是已经不在了，如果你真要你娘安心的去，以后就好好的跟着叔叔过日子吧！”中年男人还是道出了心中带着安慰之意的话语来，想了一会又道：“至于你娘的身后事，我自会理好！”说罢，中年男人幽幽的叹息一声。

想到自己将要带着自己哥哥的小孩回自己家里去，心中不免忧心，他了然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只有他这么个亲人了，他是不能丢下她的，可是他在他的那个家里也是身不由己阿！

中年男人皱紧着眉头看着小女孩瘦弱而楚楚可怜的侧面，却是无法做出置身事外的作为来，心中暗暗的下了决心，不管如何也要给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一个家。

小女孩眨了眨眼看向身侧的中年男人，泪水依然的无息的往下掉，半响，还是点了点头，才是再次看向床上的妇人，在瞬即里，神色间却是多了丝不同于同龄人年龄的阴沉。

是的！她的亲娘已经不在了，只有她了……

想到这，她的心中除了悲伤还有对着未来的黯然。

就真的只剩下她了，她以后将要怎样？

…………

夕阳就要西下，天际的红霞照映着大地，为夜幕来临之前的大地带来最后一点暖意。

可是正站在小院门前的中年男人却是没有心情去感受这一天最后的一点夕阳余辉，那股无形的压抑和阴沉从心底里挥之不去。

中年男人手上正是牵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小女孩低着头，显得格外的安静，可是只要注意一看，那张娇嫩的脸上带着浓厚的哀伤，一双水灵的眼睛显得有些红肿，显然是狠狠地哭过了一场。

中年男人往小院子里探了探看，又是看了看手上拉着的小女孩，终是像是下定决心般的捉了捉另一只空着的手，才是将小院的门推开。**-

走进院子里，小女孩低垂的头终于抬起了一点，红红的眼睛环视了这间院子里的格局，这间院子前面是个不大的小空地，一边用篱笆围了一个小地方养着鸡鸭之类，另一边种着两颗果树，因是才刚初春，树上不见果实，只有幼嫩的叶子挂在上面，院子的正中是一间大房舍，左边有个简陋的小房舍，小房舍上面装着一个烟筒，淡淡的烟幕正从上面冒出往上飘升，显然这是小厨房，正房的右侧有着一口井，此时井边正端着一个穿着淡黄色衣服的女孩，细细看去像是在洗着些蔬菜之类，小女孩的目光就在这里定了下来。

黄衣服的女孩正弯腰洗着东西，似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抬头看过来，那双月柳般的眼睛瞬即的带上了一股喜色，连忙放下了手上的功夫走了过来。

“爹爹，你终于回来了！”黄衣服女孩边走边高兴的嚷道。

中年男人原是无奈而带着些许伤悲的眼因着眼亲走来的人变得温暖起来，“嗯，爹回来了！”

黄衣服女孩笑了笑，走近中年男人后拉了拉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娘看你这么晚还没回，有些生气了！”脸上有着担忧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才是看向中年男人手上拉着的只比她略矮的小女孩，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小女孩看着站在中年男人另一边的黄衣服女孩正盯着自己打量，刚才微微抬起的头又抵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不知所措。

黄衣服女孩看着这个突然在自己家里由父亲拉着的小女孩很是好奇，小女孩长相还算清秀，但是一头枯黄的头发，那张消瘦而娇小的脸上显现着苍白，让人一眼看来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再加上那身有着补丁的素衣，让黄衣服女孩很是怀疑是父亲在路上拾到的小乞丐，抬头对中年男人问道：“爹爹，她是谁？”

中年男人看了看自己拉着的小女孩，将小女孩拉到了黄一副女孩的跟前，慎重的说道：“梅儿，这是比你小一岁的堂妹，以后就住到这里了，你要照顾好堂妹，知道吗？”

黄衣服女孩脸上掠过一丝惊讶，想起昨儿自己的父亲去了一趟隔壁村，说是一门亲戚有急事托人找来，她倒是听说过父亲有个哥哥住隔壁村，只是从没有来往过，难道这个女孩儿就是父亲哥哥的女儿？

黄衣服女孩还想向父亲问点什么的时候，却是因着另一边的动静止住了嘴。

“苏宏业！”一声带着愤怒的吼叫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那道带着粗鲁的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个穿着淡蓝色的粗布罗裙的中年妇女两手插在腰间，那张有些发胖的脸在气愤之下显得有些涨红。在中年妇女的身后跟着一个**岁般的女孩儿，身形虽不像中年妇女般的丰满，但无官却是和中年妇女十分的相似，让人一下子就断定这两人是一对母女。

被叫做苏宏业的中年男人那本是带着忧色的愁眉不由的锁得更深，黝黑的肤色在斜阳下显得格外的幽暗，就犹如他现在的心情。像是下了决心般，那张厚实的嘴唇欲张开说些什么。

中年妇女已经走近苏宏业，富态的脸在扫过苏宏业拉着的瘦小的女孩后更显现着不满，大嗓子再次吼道：“你一大早就死到你那个穷亲戚那里就算了，哪里又带了个赔钱货回来？”

苏宏业张了张嘴，好半响才是将手上拉着的小女孩推到跟前，对中年妇女呼了声：“孩子他娘”，才是道：“这是慕君，是我大哥的亲女儿，我哥哥前些年去了，你是知道的，嫂嫂今天也跟着不在了，慕君就我这么个亲人，我不能弃她而不顾！”一口气似的说完，倒像是舒了口气。

随着苏宏业的解释，发福妇人除了初时的不好看的脸色，那双眼睛如视仇人般瞪得老大，“苏宏业！你可大方啊！自己的三个孩儿也就刚好温饱罢了，还有闲情养起多余人来了！”

苏慕君在妇人的吼叫下，本就吓得打起了颤儿，在听到张艳刚刚这话后，倒是平静了下来，

多余的人？

是的，她那个爹爹早就死了，亲娘也在今天丢下她而去，她最亲的人都离她而去，在这个世上，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一无所有。

叔母所说的话，她是明白的，娘让她跟在叔叔，可是叔叔也有自己的家人，没有必要养她这个已经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苏慕君默默的从苏宏业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脸上有着不同于年龄的默然，除了眼中有着哀伤，如一汪死水般的平静的抬头对苏宏业道：“叔叔，我还是回家去吧！”

本还想着说服妻子让亲侄女留下的苏宏业没来得及思索连忙拉住欲要转身离开的苏慕君，心头有着对自己失去的哥哥嫂嫂的愧疚，更是下定了决心怎么也要留下这个自己亲兄弟的遗孤。

苏慕君知道这个刚刚认识的婶婶一点也不喜欢她，可是娘在临终前要她好好的跟这叔叔过日子的，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鬼魂一说，她不想那个当初视她比生命还重要的娘在阴间也要为她而难过，所以也没有倔强的立马离开。

另一个原因是她看得出这个看起来老实忠厚的亲叔叔是不会丢开她而不顾的，除了这个叔叔外，在她的记忆里，真的没有其他的亲人了，从前的那个破旧的家，是不能再过日子了，她必须为自己的将来找一个栖身之地。

其他的人并不知道这么个只是十三四的小女孩的就有了深沉的心思，却是那妇人看到苏宏业拉回苏慕君那坚持的模样而有了一丝的惊讶，当初苏家贫穷，苏宏业是入婿到他们张家的，跟着她前些年才死去的老爹做着家里的豆腐生意，所以这么多年来，这个家里什么事情多是他听从她的，何时见过他跟她作对过了。

但是想着要多养一口人，那也是需要米饭的，向来有些小家子气的她可不会因为苏宏业难得的一次坚持就会妥协，如以往每次那样扬起了脖子，一副装腔作势的鼓足气道：“想都别想用老娘的钱养闲人！”

苏宏业从下定决心后，以往都是顺从妻子的性子倒不知道哪里找来了底气，“钱？我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可不能养一个自己的亲人吗？今儿我是怎么着也要留下慕君的，不然，你们张家就将我也赶出去好了！”说这活时他已经有了泼出去的心态，你们张家四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出来。

那妇人倒怔得恍住了，随即有些心慌，老实的苏宏业竟也会跟她叫呼了，还不留余地的威胁她，想到这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却憋得发作不得，十多年的夫妻，她多少了解这老实丈夫的倔脾气的，说不好还真的会离家而去，

张家虽然靠这豆腐店过日子，但是这么多年她却是没有为家里的生意操劳过什么，爹爹死后都是苏宏业在操持啊！苏宏业走了，他们家可怎么过下去，更别说这多年的夫妻还是有感情的！但是要她自己这么容易松口留下人来，多少有点下了她面子，以后她还怎么在家当家作主？

正是她在心里矛盾的时候，跟在她身后的小女孩拉了拉她的衣服，微薄的嘴唇撇了撇，小脸几乎是带着一丝冷笑的意味，道：“娘，别听爹的，爹可不会真丢着我们不管的！”

张梅见自己妹妹又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急急的拉过妹妹：“杏儿，别多话！”

张杏知道自家姐姐又要做老好人了，心里对姐姐鄙视了一番，挣扎着脱离姐姐的拉扯，她可是看出爹爹很是在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穷亲戚的，这怎么行，除了哥哥外，家里最是得宠的就是她，可不能让另外一个人抢了她应得的东西。

“娘……”毕竟是比姐姐少了几岁，张杏挣脱不得，只有将目标对向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张梅的母亲。

张艳哪里有心情理会这两姐妹，硬撑着继续和苏宏业冷眼瞪着，正是这时，一道声音却是适时的让她松了口气。

“娘，家里只是多口饭而已，我看慕君表妹也是个懂事的，也好帮讨着家里的豆腐店做点事儿！”

张艳看着从正屋走出的大儿子，脸有喜色，想来这个儿子寒窗苦读，倒是没有白读了去，这么一说倒是为她找着了台阶，更是不说这留下苏慕君的理由还真的是有点明理的，前些日子她才是听过苏宏业说想请个小工回来豆腐店的，这还真是来了个便宜工，吃的她可以给，钱就别想了。

“既然晨儿这么一说，那就留下来吧！”既然儿子为她找好了台阶，她便顺着故作大方的应下，迎面又是对苏慕君道：“以后别给我们家添乱儿，要不就给我滚!”说罢也不理会苏宏业那皱着不满的脸，转身离开。

苏慕君看着妻子的背面，终只是无奈的叹息一声，转而带着丝苦笑的对大儿子道：“晨儿，还只有你对你娘有法儿！”

张晨也是露出个苦笑，做了十六年的儿子，可还不清楚自己的亲娘的性子么，只是他早在正屋里听到院子里的说话，也是对这事儿有了大概的了解，才是在情况最是僵持的时候走出来，多年来也是见惯了父亲对母亲的妥协，难得父亲有了一次坚持，再说这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的身世听来却是有些可怜的，他也以着本心去说服母亲留下苏慕君罢了。

“哼！就你们爱做好人！”这时张梅已经放开了张杏，张杏从看见自己哥哥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知道这事情不会如她的意了，现在娘也不反对这个穷亲戚留下了，她更是气得鼓起了腮儿，对着苏慕君冷哼一声就跑回了屋里。

苏宏业见自己的小女儿这个样子，向来少对儿女生气的他也冷起了脸孔来，只是低头看到苏慕君那依然默默站着的模样，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更让他心头有着对这个亲侄女的愧疚，收起脸上的怒气，略略弯腰温和的对苏慕君说道：“君儿别怕，有叔叔的一天，叔叔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苏慕君还是暗暗的舒了口气，这个栖身之地，她终是能留下来了，只是看来婶婶不是那么喜欢她，只怕以后的日子再也不能如从前留在亲娘身边的那般了吧？虽然穷得有时候吃不温饱，可是娘总是爱护着她的。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再也见不到的人，本就下定决心要坚强起来的她又在此时忍不住幽暗起来。

张晨看着脸色有些发黄的瘦小的堂妹妹，心中不免带了几分怜悯，正是庆幸刚才的一番好意劝导了母亲将这个孤苦的女孩留了下来。

“君儿妹妹，你莫要难过了，以后在这里，我一定会将你当是自家妹妹那般疼爱的！我们家只有三间房间，你以后便跟我和杏儿睡一间吧！来，我带你去我们的房间看看！”张梅本是从第一眼见着苏慕君便有几分好感，现在见苏慕君那带着消瘦而憔悴的脸上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向来心软的她也不由的在心中对这个女孩有了几分疼惜。

苏宏业见自己的大女儿带着苏慕君走进正屋的大门，终是放心的舒下一口气，希望这个孤苦的侄女儿在这里能安心的住下，他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哥哥嫂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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