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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狗男主一脚踹进火葬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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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绕过垂花门,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燕宁来到了门房。

门房小厮正靠在竹椅上打盹儿,十分惬意。

燕宁甫一推门进来,带进来一股冷风。

他皱了皱眉,睁开眼,略有不耐烦。

他偏头,上下打量一番燕宁。

靛蓝色的旧棉袍,衣角还破了洞,脸色青白,头发乱蓬蓬的。

虽然依稀能看清模样不错,但一瞧,便知道是后院的粗使丫鬟。

粗使丫鬟都是从牙婆手里买来的。

兴许之前是军妓、是罪奴、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光鲜的身份。

还是多提防为好。

小厮瞥了燕宁一眼:“姓甚名谁哪儿来的?”

“我是后院浣衣房的燕儿。”

“后院的跑这儿来干嘛?你若是想出府探亲,禀了管后院的陈妈妈,她会安排你出府的。”

“我不是要出府。”燕宁客气说道。

“我是想求你帮我从府外带些东西。”

她将药单子递过去。

小厮接过,睨了一眼,脸色不屑:“一个粗使丫鬟。贱皮贱命,买这么多药干什么?”

关你屁事。

燕宁想张口骂他,但她有求于人,肯定是要姿态放低。

她深吸一口气,偷偷往门房小厮手里塞了那枚鎏金耳坠。

“小兄弟,麻烦你了,这是救命的药。”

“求你出府办事时,顺便帮我去城东的药堂把这些药带回来。这枚鎏金耳环能换不少的银子,付药钱是绰绰有余的,剩下的钱,你便拿着去喝点酒。”

门房小厮脸色很臭:“我七八日才出一次府,本来就忙得不行,还要帮你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燕宁陪笑脸:“辛苦辛苦,麻烦你了。”

门房小厮接过鎏金耳坠,用牙咬了咬,判定它不是纯金的,眼里更加轻蔑几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且等着吧,我有时间便帮你去送。”

燕宁虽然被他的态度搞得一肚子气,但又不能发作。

“好,那就有劳了。”

门房小厮摆摆手,示意她赶紧滚。

燕宁脸色微青,紧紧抿唇,压着火气转身便走了。

她目不斜视、步子极快,一溜烟儿走出了前院。

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转身后,朱红大门边的一个黑色身影也随之一动。

卫九大步迈进门房,对着门房小厮冷冷威胁道:“她刚才送来什么?全都拿出来。”

*

朝晖阁。

鎏金镂空香炉青烟袅袅,窗边的金丝楠木笼子里,浅黄绿色的万点金画眉鸟,啾啾啼鸣。

酸枝木案前,站着一个身量高大挺拔的男子。

他宽肩窄腰,臂膀结实,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他手里正提着根狼毫,在纸上笔走龙蛇,不知画些什么。

卫九跪在地板上,低眉敛首,低声禀告:

“将军,属下今日在正门当值,发现燕家小姐去门房送了张单子。”

“单子呢?”

隐藏在阴影中的男人提笔的动作顿了顿,冷声问道。

卫九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张揉皱的单子,还有一枚鎏金的耳坠,双手奉在桌案上。

霍筵放下笔,伸手拿起那张宣纸,浓墨般的眼眸垂下,目光草草一扫。

附子…红花…吴茱萸,都是治疗冻疮的药草。

也是,燕宁从前是尚书家的小姐,养尊处优,皮肉娇嫩。

如今却跌落凡尘、日日浆洗砍柴,双手在冰水里泡了多日后,必定生满了冻疮。

霍筵目光渐渐幽深,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莹白的脸。

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和她该死的父亲——那个奸诈卑鄙的燕承彰一模一样。

让人恶心。

他面无表情的睨了眼手里的药单子,眉间缓缓皱紧。

手掌用力,将蝉翼般薄弱的纸张,攥成一团。

她想要药?他偏不给。

霍筵很期待那一日。

燕宁伤口腐烂溃败,痒到钻心的那一日。

曾经高高在上的世家嫡女,会低下高贵的头颅,跪在自己身前,哭着向他求药。

卫九瞧见自家将军的动作,便知晓他的意思了。

“将军,可否需要卑职去门房一趟,告诉他:以后燕姑娘的药单子,全都不许收?”

闻言,霍筵没出声,表示默认。

他接着提起笔,沾了沾朱墨,在宣纸上点了几点红梅。

卫九领命,麻利地躬身行礼,转身便要退下。

“慢着。”霍筵持笔的手顿了顿,沉声喝道:“既然燕宁寻这几味药,给拿她便好了。”

卫九动作僵住,不明所以。

“只不过…红花难寻,暹罗红手珠…勉强可以替代。”

低哑的声音传入卫九的耳朵,直叫他浑身上下起一层鸡皮疙瘩。

暹罗红手珠…

是一味致幻的药物,都是他们在审问嘴最严的死士时,使用的逼供药。

它可以让人陷入混沌,全身上下如同蚂蚁啃食,又痛又痒,百抓挠心。只需喂下一匙,就可以把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逼疯。

若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弱女子,将此药服用下去……

卫九打了寒颤,不敢去想那样的惨状。

他强忍着声音颤抖:“将军,这药…可是要卑职今晚送去?”

“嗯,送去吧。”

霍筵漫不经心地答道。

说罢,他掷下狼毫,站起身。

他背着手,缓缓踱步到窗边的鸟笼子旁,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了木笼子一下。

画眉鸟被惊起,尖叫着,扑腾着翅膀,在笼子里四处乱撞,羽毛纷飞。

霍筵幽暗的目光,盯着笼中受惊的画眉鸟,唇边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

*

燕宁送完药单子后,没敢耽搁,一路快步走回了后院。

她今日还有一桶衣服要浆洗。如果做不完,恐怕晚上连口馒头咸菜都分不到。

而且,若是她回去晚了,被陈婆子抓到,少不得又是一顿破口大骂。

虽然,她大可以破罐子破摔和陈婆子杠起来,但如今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她必须要暂避锋芒。

燕宁垂眸思索着,脚下的步子越发加快。

但人若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燕宁来到浣衣房,一跨进月洞门,便看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站在庭院中央。

平时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陈婆子,不过辰时,便已经站在了院子里,脸色青黑地看着她。

眼前的婆子生得肥头大耳,一双绿豆般的眼睛,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

陈婆子心肠歹毒,爱占人便宜。原书女主第一日进府,陈婆子便盯上了她手腕上的玉镯。她随便寻了个借口,扑身上去就要明抢。

这镯子是女主母亲的遗物,女主自然不愿意给,于是便开始反抗。

结果争夺间,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陈婆子大骂女主不知好歹,心里从此便记恨上了,开始处心积虑地给原女主找茬。

上辈子,燕宁在这个恶婆子手下遭了不少罪,她手上密密麻麻的冻疮,便是拜她所赐。

陈婆子甩了甩手中的荆条,狠恶恶地问道:“去哪儿偷懒了?”

“我肚子痛,去如厕了。”

燕宁垂眸,掩盖住眼眸中深深的厌恶,淡淡回答。

陈婆子拿荆条指着燕宁鼻子:“肚子痛?我看你分明在扯谎!定是躲到哪间厢房里去偷懒了!”

行,你说是就是吧。

燕宁懒得和她多费口舌。

燕宁没理她,自顾自地走到木桶前,拿起捣衣杵,开始捣衣褥。

陈婆子见她不答,怒火翻涌。

她一手插着腰,一手伸过去,想要使劲儿拧燕宁的胳膊一把:“死丫头,你听见我说话了没?!”

燕宁瞥见了陈婆子的动作,微微侧身,躲开了她的手,不咸不淡道:“听到了。”

陈婆子的手落空了。她咬了咬牙,细眯眼瞪了燕宁一下,讪讪地收回了手。

她双手抱胸,厌恶的目光在燕宁身上逡巡了一番。

杨柳细腰,嫩得能掐出水的皮肤,眼睛又亮又黑,一看便是一张狐媚子脸。

被赎进将军府前,指不定做什么勾当的!

陈婆子睨了一眼燕宁,脸上流露出鄙夷的神情。

她对院子里的另外三个小丫鬟招了招手。

“停停停!都别干了!”

“今日浣衣房的三桶衣服,全都拿给燕儿洗!”

那三人本就嫉妒燕宁生得漂亮,如今瞧见燕宁被罚,心里别提多爽快了。

几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放下手里的差事,全都躲回廊下,叽叽喳喳笑作一团,等着看燕宁笑话。

“活该被罚!谁叫她偷懒呢!”

“不仅偷懒,平时洗衣服笨手笨脚的!”

“你瞧那细胳膊,啧啧啧。”

几人一边说一边咯咯咯的笑着,满脸都是幸灾乐祸。

陈婆子抬起下巴,对那三个小丫鬟使了使眼色:“你们仔细盯着她,若是发现她偷懒,尽管找我来禀报!”

三个小丫鬟娇笑着,应了声“是~”

陈婆子转回身,用荆条抽了抽桶沿,扯着脖子警告道:“你可别想着偷奸耍滑,若是让我知道了,把你打十闷棍送进教司坊去当贱婢!”

“你听到没有!”

她粗嘎的嗓音像破锣一般。

燕宁皱了皱眉,向后退两步,省的被她的口水喷上。

陈婆子看见燕宁低眉敛首、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更加畅快几分。

她轻哼一声,略带警告地瞪了眼燕宁。

随后便像开屏的孔雀一样,趾高气昂地挪着肥壮的身体,颤颤巍巍地走了。

燕宁目色平静,望向陈婆子离去的背影。

盯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旋即,她转回身,漫不经心地把捣衣杵往水缸里一扔。

用衣摆稍稍擦干被浸湿的手,二话不说,扭头便走。

“诶!你又要去哪儿偷懒!小心我们跟陈婆子告状!”

这声音尖锐刻薄,十分难听。

说话的人名叫青杏,生得容长脸,细眼睛,在这群丫鬟里,也算颇有姿色的。

在后院里,一群小厮围着她讨好,丫鬟们也都阿谀奉承她。

这些日子,骤然看见将军府后院来了个美若天仙的丫头,青杏难免心里嫉妒,便串掇着一群人排挤燕宁。

燕宁停住脚步,冷冷地睇了青杏一眼。

她忽然想到上辈子,就是这个女人如同一只黏糊糊的臭虫,各种给她使绊子。

往她被子里浇冷水,往她衣襟里塞蛰蛛,不敢明目张胆,只敢背地使坏。

让人恶心。

燕宁盯着青杏的脸看了会儿,电光火石间,突然回忆起上辈子的一些事情。

上辈子,青杏死在了明年的初春。

她和灶房的小厮顺才在毛竹林里通奸时,被赵福管事抓了个正着。

二人各被打了四十闷棍,直到血肉模糊,皮开肉绽咽了气。

那时的景象极为惨烈,燕宁对两人杀猪一般的嚎叫记忆犹新。

今早燕宁去前院时,和顺才擦肩而过,意外瞧见他耳后有两道新鲜的血痕,像是女人指甲划的。

当时她没在意。

但如今结合上辈子的回忆,可以推断出——他和青杏在昨晚应当是悄悄私会了。

既然知道了青杏的把柄,就没有不利用的道理。

她非的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狗仗人势的臭垃圾。

燕宁嘴角倏地弯起个弧度,露出浅笑。

她莲步轻移,朝着青杏缓缓走去。

青杏被燕宁突如其来的笑容吓得一个激灵。

她看见燕宁虽然是笑着,但瞳仁却黑漆漆的,看不清情绪,十分瘆人。

她后背攀上一层冷汗,心里略有紧张。

青杏强撑镇定:“你、你要做什么?”

燕宁紧盯着青杏的眼睛,似笑非笑:“青杏姐姐,可否移步片刻,我有话要和你说。”

青杏看见燕宁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发虚。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燕儿不过是个罪奴出身的丫头,连陈妈妈都厌恶她,她能在后院翻起什么风浪?

更何况,这个燕儿要是敢对她起坏心眼儿,顺才肯定会帮自己收拾她的!

这样一想,她心里不虚了。

青杏挺起胸脯,趾高气昂地清了清嗓子。

“行,你跟我走吧。”

两人避开人群,来到一处偏僻的仓房背后。

此处阴暗潮湿,冷风阴嗖嗖的,冻得人骨头缝里发凉。

青杏抱着手臂,嘴唇有些发颤。

“你有什么事?赶快说吧!这地方怪冷的!”

燕宁莞尔一笑,淡淡说道:“昨夜……我在佛堂边的毛竹林里,瞧见了姐姐。”

话音落下,青杏心里咯噔一下,眼前阵阵发黑,脚底也发软,差点儿一个踉跄没站住。

昨天晚上……

她和顺才见面了,地点就在佛堂边的毛竹林里!

“你看见了什么?!”

青杏的面色苍白如纸,两条腿哆嗦得颤若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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