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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变脸》第一卷 筹备期 第二章 运河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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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宇的永久牌自行车,是从路边修车摊淘来的。

佟宇隔三差五也会对爱车进行一番保养,连刹车皮上也用黄油彻底润滑。

没想到,刹车皮受到了犒赏,反而失去了它应有的功效。

推到修车摊,师傅一瞧,哭笑不得说你鞋底上涂满油,看能不能在铮光瓦亮的钢片上说停就停。

时隔多年,永久饱经沧桑,已是伤痕累累、面目全非。

佟宇很想换辆车,可梅丽坚决抵制,并说你烧包呀,我要是老得跟这车一样,你是不是连我也换?

佟宇说车是坐骑,女人是钻石,坐骑越老越完蛋,钻石越老越珍稀,物种不同,没有什么可比性。

结了婚,骑车的时间少了,永久失宠般耷拉在那儿,慢慢生锈。

佟宇踢了踢生锈的辐条,戴上手套,推车外走。

顾慧说:这么大雪,路滑,骑车不安全。

安全,这车跟我一样,听话着呢。佟宇嘴冒白雾,不以为然。

积雪很深,果然不宜骑车。

三五十米还行,百八十米开外,佟宇已经狼狈不堪,他干脆将车锁好,靠在农业银行墙脚,骂道:什么东西,关键时候拉稀摆带。

脚下库哧库哧,鼻子窸窸窣窣,防寒服防的哪门子寒?跟光着身子行走在冰天雪地中没多大差别。

胆小的时候唱唱小曲,寒冷的时候搓搓耳朵,半小时就到了邮局。

邮局真暖和,偌大的空间,热力照样强劲,佟宇等耳朵和手指恢复知觉后,才慢条斯理填好汇款单。

不敢再呆了,多呆一秒,他怕自己完全适应此等环境,反而适应不了自己房内冰冷的滋味,虽然有个油汀,可不敢随便使用。

下雪了,天晴了,下雪别忘戴草帽,天晴别忘穿棉袄,佟宇十根脚趾头分别在两只鞋里活动,嘴里唱出了声,他不确定歌词是不是这样,努力回忆着。

回忆中有一声救命的呼喊,佟宇忙转头四处瞧了瞧,半个人影都没有。

格老子,冻出毛病了嗦!佟宇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扒拉了几下头上的雪片子,再次三百六十度旋转,不见异端。

哪歌怎么唱的?是下雪别忘穿棉袄,对对对,天晴穿棉袄那是武汉。

天……,佟宇准备按照正确的歌词再来一遍,可耳边又此起彼伏响起了救命、救人的呼喊声。

呼喊声不绝于耳,很是沸腾,不像刚才那般单调、凄凉。

有人落水!

运河边有一块音乐广场,占地面积不大,此刻,围拢了许多老头老太,喊声就是从他们中间发出的。

佟宇即刻紧张起来,跑步前进,河面上一团散开的黑发映入眼帘。

有几个老头抱着跟撑树干用的毛竹竿,拍打水面,让落水者快抓住。

潺潺流水带着落水者渐行渐远,毛竹竿够不着。

落水者是位老太太,忽上忽下,根本无力游动,更别说抓那根还差好几丈远的竹竿。

事不宜迟!

佟宇甩掉鞋,三级跳远,嗵地扎入水中。

他感到透骨奇寒,自己浑身的骨头被电锯锯割一般,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佟宇没救落水者的经验,当他踩着水,抱住老太太腋下的时候,一股疯狂向下的拉力,狠狠地将他向下拽,佟宇头没入水中,呛了一口。

佟宇一时慌了起来,用腹语祈求老太太给他给一个机会:我可是来救你的,你要是想死,放过我吧,我吃饱了撑的,千万别拉我垫背。

岸上传来鼓励和加油的声音,佟宇知道脑子混乱对救人可不利,可对岸上传来的加油声更反感,肚子里想着扔下老太太算了,免费加油谁不会?

然而,佟宇被老太太死死抱着,连续多次寒颤,他只好咬紧牙关,张开右臂,踩着水急匆匆奋力回游。

老太太冒出头来,佟宇没下去。

佟宇冒出头来,老太太没下去,如此多次。

毛竹竿终于有了作用,佟宇抓住竹竿,老太太抱着佟宇的腰,就这么上了岸。

好人、英雄的称赞,佟宇已经听不进去,耳朵里只有嗡嗡的声响,他感到,自己血液开始倒流,脚耙手软。

防寒服吸饱了水,沉重而冰冷,佟宇觉得自己是一根正在融化的冰棍。

甩甩头,跺跺脚,一抹脸上快要的水珠,佟宇看见一帮老头老头张罗着落水者,一片混乱。

这时,有位拿着相机的老头带着斗笠、披着蓑衣,出现在大家面前,他说我已经给120打过电话了,救护车马上就来。

两老太太不停询问佟宇的姓名、工作单位,可佟宇哆哆嗦嗦,一句字也嘣不出来,只好企鹅般回家。

当双唇苍白、面无血色佟宇跨进出租房大门时,顾慧、梅丽和孟梓三人正坐在堂屋门口,欣赏雪景。

梅丽心里咚咚咚狂跳不止,泪水夺眶而出,转过身,回到了自己房间。

咦哟喂,小佟你掉河里啦?

妈呀,佟宇,快去换换吧。

换完衣服,梅丽拿出干毛巾替他擦头,并说赶快床上躺着。

佟宇得得得发抖,点了点头,缩进被窝,阿嚏、阿嚏连着三个喷嚏,梅丽收拾着佟宇换下来的衣裤,受到传染一般,一声阿嚏,忙捂住肚子,轻揉着。

你、你、你凑、凑嘴、子呀,佟宇一边哆嗦,一边抬头对着梅丽微笑。

敲门声响起,梅丽开门一看,是顾慧和孟梓。

梅丽邀请她们进屋,顾慧年长,直接走到佟宇床头,嘘寒问暖。

孟梓站在进门两步的地方,和梅丽说着话,当她看见地面上水淋淋的地面上一盆子湿漉漉的衣物,说:小梅呀,我那儿有洗衣机,拿去搅一搅,这湿漉漉的,摆这儿碍事。

哪好意思,梅丽说,也不知道他撞了什么邪,你看,房东阿姨怎么问,他跟个木头似的,就知道傻笑,是不是脑子结冰了。

咦哟喂,你见过成天傻乎乎笑的木头?顾慧一只手摸着佟宇额头,不苟言笑道,有没有板蓝根,给小佟兑一碗,最好哇,熬上一碗姜糖水,放点红糖。

板蓝根我那儿有,我去拿啊,孟梓道。

梅丽拉住孟梓,道:板蓝根没有,我这就去熬点红糖姜汤。

还跟我客气,佟宇跟我一个单位,都不是外人。孟梓笑道。

于是两人手拉手出了门,梅丽去熬红糖姜汤,孟梓去拿板蓝根。

佟宇在被窝里温暖了一阵子,面色红润,呼吸顺畅,不过,想想刚才救人的场面,万一老太太没救成功,自己的命反搭进去,岂不苦哉!很是后怕。

后怕归后怕,心里还是惦记着老太太的安危,自己一个壮小伙子都冻得焉儿拉巴叽,何况一老太?

姜汤水来了,板蓝根来了,双管齐下,佟宇感动得羞赧起来,一抹嘴道: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哎哟,起来喽。

再躺一会,下雪天,起来也干不了什么,顾慧道。

阿姨,你不知道,今天要体检,你看天不作美,那么大个人,跑趟邮局吧,整的个落汤鸡回来,弄得我啥心情也没有。梅丽道。

就要当妈妈了,可不能动不动就生气,对胎儿不好,你还当小佟管得着玉皇大帝?天的事儿,谁也奈何不得,顾慧眼睛一骨碌,道,要不,咱们搓麻将吧,消遣消遣。

搓麻将呀?算我一份,先说好啊,点炮的不带啊,佟宇呼啦下床,胡乱穿上鞋,就怕占不到位置似的。

佟宇有一膀子力气,拉开堂屋里八仙桌,四条长凳转瞬摆在四方。

顾慧拿来麻将,高杰提了两个卧室电暖器,放在桌下。

阿姨,这可要用你的电费哟,孟梓玩笑道。

咦哟喂,你当阿姨是守财奴哇,啊,顾慧招呼大家坐下,笑道,你阿姨也过过穷日子,这穷人啊,就大方,改不了,这点儿电,用不穷阿姨的。

阿姨,看你现在这么大家业,儿女都是大学生,公务员,还穷人,你要是穷人,我们还活不活呀!梅丽说。

诶,对了,小梅,你家老公不也拿到大专文凭了嘛,孟梓道。

是吗?顾慧抬高眼睛,那副认真的样子,看来务必要从佟宇额头上看出一张文凭来。

说他干嘛,野路子,没啥用。梅丽鄙夷了一通,岔开话题,她很想知道佟宇到底怎么就全身上下湿透了,是遇到小偷、劫匪咋的。

我不说过了嘛,路滑,自己不小心,掉进河里去了,哎呀,我的自行车还在农行门边呢!佟宇一惊一乍,吸引了无数眼球。

那你还不快去拿!梅丽道。

大家一番劝住,说佟宇刚刚缓过气来,自行车事小,人弄出毛病事大。

梅丽只好作罢。

五个人,就必须谦让一下,高杰不肯就座,说我给阿姨当军师,她臭牌篓子。

其余四人落座,高杰局外人,大家把制定规矩的权利让给了他。

高杰抱着膀子,目光从外面飘飘摇摇的雪片子上收回来,道:先说断后不乱,规矩嘛,只能自摸,点炮不能和,我去给你们一人准备十张扑克牌,一张扑克牌一元钱。

这样好,这样好,小打小闹,孟梓道,小梅,你和小佟炕上是夫妻,牌桌上就是对手哈。

搓了几圈,手不僵腿不木,时间热热闹闹打发走了,佟宇一门心思想多赢几张扑克牌,三个女人叽叽喳喳,嘴巴没停歇,话题自然说到了楼上罗娇。

你们少说两句,人家听见了不好。高杰手疾眼快,帮着顾慧碰了一对幺鸡,又接着说,人家背后说你们,你们高兴哇?

快把你臭手拿开,顾慧抓了只幺鸡,闪电般砸在高杰手臂上,然后道,背后说去呗,说得天塌下来,我还能少块肉?

哎呀,阿姨,我昨晚送我姑娘到她奶奶家,回来十一点了,我看那个谁撑把伞,神神秘秘地从大门刚出去,好像还有个老外。孟梓压低声音,脑袋前倾道。

顾慧边摸牌,边说:嗯,我就看她有点儿不正经,成天花枝招展的,香水喷的跟专卖店似的,咦哟喂,六饼,我打六饼。

自摸,高杰一把拦住顾慧将要打掉的三条,叫道,和啦!

和就和啦,我不知道和牌?顾慧颠来倒去整理了一下牌,对高杰道,没诈和吧?

梅丽大肚子,动作缓慢,坐久了,腰背有些酸疼,加之十张牌就剩了一张,趁洗牌时,站起来活动活动。

佟宇一门心思在牌上,耳根子却不清净,家长里短的闲话,他没兴趣掺和,打牌的兴致顿时锐减,倒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落水老太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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