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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魂神功》第一集:历城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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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城林府内一个年若四十的商人刚从外地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便径直来到一间大宅,直往大宅主人王一成的书房,显然这商人和他非常熟。.

书房里,整洁干净,墙壁上挂着好几副纸,上面却不是画,而是一些有名的残局,下方则是一张茶桌。王一成正在自个儿地下棋,时不时叹着气,见到商人到来,憔悴地脸上立即绽开了笑容,又惊又喜道:“士元,你回来啦,怎么这么快?”

林士元脸色微红,喘了口气,道:“大哥,文龙这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在途中接到你的来信后,便兼程赶回,现在他怎么样了?”林士元中等身材,三四十岁左右,炯炯有神的双眼配上圆圆的脸蛋,就显得稍微小了些,他的身体微微发胖,是经典的中年发福标记。

王一成比林士元年长三岁,但他额上又多又深的皱纹,使得他看上去更老。倘若他能将额上的皱纹烫平,他绝对还是个迷倒千万少女的帅哥。他看着林士元圆圆的脸上不断沁出汗珠,心里过意不去,道:“你放心,现在他没事了。真难为了你一路赶回来,路途颠簸,车马劳顿,想必你也累了。来,先坐下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后,再说吧。”

林士元听说王文龙没事,舒了口气,但见王一成依旧眉头紧锁,心想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就道:“他没事就好,我还担心他的怪病难以治愈呢。心里还想着,要是有‘活心石’就好了,什么病也不用怕。”

王一成递给林士元一杯茶,苦笑道:“那神物岂是我们这些寻常人能够见得到的?皇上寻找了多年,大江南北的寺庙,哪间没有找过,还不是一样没找到。说不定,那本来就是一个传说,只是说的人多了,也就成了事实。”

林士元是深信那是事实的,但他现在有些困乏了,也就不多说,只是慢慢地喝茶,心里却想着王文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一成不经意间看到了放在书架上的围棋,顿时棋瘾大发,道:“咱们俩已经很久没下过棋了吧?我记得上次你赢了我三子,如今时隔半年多,我不敢说这段时间里棋艺大进,但是你要想再赢我,怕得要多费脑筋。”

林士元心想:“大哥就是这个脾性不好,往往在人家想和他说些事情的时候,他就要下棋,而且一下就是大半天。到了最后,大家都忘了本来想说的话。”

两人相交多年,熟悉彼此的习性,久别重逢之后,定会以棋会友,这已成了他们的习惯。他知道王一成棋瘾已经发作,不下不行,只好在自己心里提醒自己,一会儿一定要记得问他关于文龙的事。

下了一会儿后,林士元见大哥王一成一改以往犀利、果断,寸土必争的棋风,变成步步谨慎,时不时举棋不定,而且总是下错位置。因此王一成所执的黑子,很快就被林士元的白子分割包围了,胜负立见分晓。

王一成捋须苦思,持子良久,始终不能把子放入棋局,心想:“冲又冲不出去,断也不是,做活却又活不成,陷入如此困境,真如当今朝局。如今民不聊生,全国各地烽烟四起,圣上非但不及时思过,减轻赋税徭役,重施休养生息之策,反而不顾众臣以死相谏,坚持要第三次游江都,这无疑是自取灭亡之道。一旦圣上离开东都洛阳,人心必乱,而群贼只会更加猖狂,到时只怕东都洛阳会被各方乱贼势力包围,那么回东都洛阳的路也就被截断了,到时纵然有十个张通守,只怕也难力挽狂澜。”想到这,王一成重重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一番,对朝廷越来越感到失望。他总是喜欢将弈棋当作行军打仗,又常常与时政联系在一起,每每陷入困境的时候,总是自言自语一番。

林士元见了他这副模样,心里自然明白,便道:“大哥,何必担心国事,如今天下虽然不太安定,但是有张通守这样的能将,何愁天下不太平?”

王一成道:“贤弟,你有所不知,张通守打仗固然是勇猛无比,所向无敌,我追随他多年,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是打仗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还得倚仗千千万万的士兵。可是最近几年,士兵因为缺粮饷等原因,而产生的厌战情绪,越来越明显,若非张通守平时爱兵如子,声望非常,恐怕现在早就发生变乱了。哎,我也不知道,这剿匪,要剿到什麽时候。以暴易暴,这终究是扬汤止沸之举。只要圣上一天不思改过,叛乱便会不息,到时只怕恰如今天你我所下的棋局,败局已定,纵然有一两处妙着,也难挽回败势。有时真羡慕那些有如闲云野鹤般的人。”

林士元听出王一成言语中有辞官归隐之意,便道:“既然如此,大哥何不辞官回家,享受天伦之乐?”

王一成缓缓站了起来,道:“我也想辞官不做,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眼下皇上执意要在七月去江都,一旦皇上离开东都后,中原兵力空虚,有异心者必会趁机作乱。朝中大臣虽多,但是众大臣中有兵权的没能力,有能力的没兵权,没能力没兵权的,就只会在皇上面前说谗言,到时非张通守不能平乱。所以我想明年才辞了这职务,做个普通老百姓。”

林士元虽然知道如今天下不靖,烽烟四起,但是他刚从南方回来,不知道杨广又要南下游乐。这即便是他这种不理政治的人也知道,一旦皇上离开东都,必然要大军随驾南下,从而造成中原兵力空虚,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定会趁机作乱,各自为政。到时皇上想要再回东都,可就难了,只怕当真只有张须陀才能打通回路了,想到这,他在心里暗骂道:“这个杨广真是糊涂极了。”

林士元道:“也好,反正我也不想经商了,到时你我找个安静的地方,春夏下棋,秋冬狩猎,以此度过余年,不亦乐乎?”

王一成笑道:“好啊,只是你怎么不想经商了?将你那偌大的产业丢下不理,岂不可惜?”

林士元在齐郡也算的上是个大商人,业务广泛,经营着各种商品,大江南北都有他的商铺,像他这样富有的商人,说放弃就放弃,还当真不容易做到。他呷了一口茶,道:“在商场打滚了半辈子,早已感到疲倦了。以前也想过不再经商,但终究舍不得。可是如今经商难啊,陆路强盗众多,山大王越来越多,他们的胃口也越来越大,我哪有那么多钱去给他们,所以货物经常被劫,闹个不好,还会弄出人命来。如此一趟生意跑下来,我也赚不了几个钱。而水路,我则欠缺足够的商船,加之袁老头贪得无厌,一直想吞并我的商队,打压着水路上的生意,前景也不容乐观。海峰这孩子,目光短浅,又不喜欢从商,整天游手好闲,终究不是成才的料,逼着他经商,只怕弄巧成拙,反倒不美,只要他不是个败家子,我现在赚到的钱也够他挥霍一辈子了。”说着叹了一口气。

王一成道:“海峰这孩子年纪还小,贪玩一些也是正常的,以后还能改过来。你就不用为他瞎操心了。”

林士元忽道:“对了,文龙这孩子,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患上了怪病?”说到孩子,林士元猛然想起王文龙的事来,他还真差点忘记了问。

顿时,王一成面色变得凝重起来,道:“其实对于这事,直到现在我也不太明白,因为太多的事情无法解析。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他和他的几个酒肉朋友在映月楼上喝酒,后来他到一旁吹奏一奇怪的曲子,当时只有两个歌妓在他身旁。本来吹奏一曲子也什么奇怪的,但是文龙吹奏的这曲子,使附近凡是听到笛声的的人,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时而手舞足蹈,兴奋异常,时而声泪俱下,悲伤欲绝,最后众人都昏睡去,文龙他自己也不列外。更奇怪的是,其间天空还忽然变成黑漆漆地,竟是发生了难得一见的‘天狗食日’。我把文龙背回家后,他手里还紧紧地握着一块绿色的铁块,这块铁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当时他并无异样,因此我也没请大夫。但是当天晚上,他的身体就开始忽冷忽热地,后来竟变成了左半身冷若寒冰,右半身却是热若炉火。这种怪病,我听也没听过,请来了许多大夫,他们都说没见过这中怪病,也就没法治了。最后有个大夫对我说,可能是邪鬼上身。这种事,我哪里肯信……”

林士元打断他说话,道:“大哥,这你就不对了,这种事有时不得不信,既然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请个巫师来驱鬼也无妨,说不定还真能起效。”

“你嫂子当时也是这么说,我看着她哭着厉害,便请了个巫师来,但是也是起不了作用,孩子的病情没点好转,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第二天下午。当时我想你比我见识广,或许知道这是什么病,因此才写了那封信给你。”王一成南征北战,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是说起当天的事,额头依旧直冒汗水,可想而知,他当天惊慌到何种程度。

林士元听着也觉得惊险的很,若非刚才王一成告诉他王文龙已经没事了,他肯定以为王文龙已经死了。林士元看到王一成额上直冒汗,便道:“大哥,坐下慢慢说吧。我和你一样,也没听说过这种怪病,但是我感到奇怪的是,在众多晕过去的人中,为什么别人没事,偏偏文龙这孩子有事?”

“这一点我也感到奇怪,对了,那两个歌妓也有些失忆了,只不过没有文龙这么严重,她们只是不记得当天发生的事。”王一成说到这,脸露苦色,很是难受的样子,把儿子养到这么大了,却突然间形同路人,哪能不叫人心痛。

“大哥,你说什么?文龙,他……他失忆了?”林士元惊道,似乎不敢相信,见到王一成点点头,才肯相信这是真的,又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一成叹了口气,沉声道:“他能捡回性命也算不错了。那天下午,他的身体才回复了正常。我和你嫂子都高兴异常,心想,这孩子总算度过难过关了。哪知道……”

“哎,哪知道他失忆了。大哥放心,我想文龙这孩子,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的。”林士元打断王一成道,说着递给王一成一杯茶。

“事情还不止这样,文龙身体恢复正常后,却没有立即醒来,我们便让他多睡一会而。可是到了晚上,我却发现他,他的心跳突然停止了,而且……”说着王一成抹了一把汗。

林士元则是听的惊得连口中的茶也喷了出来,打断道:“心跳停止了?”说着抚了抚胸口,心里仍然蹦蹦乱跳,若非现在知道他无事,只怕如今已大哭一场,一会儿后,又道:“幸亏我现在知道他无碍,要是我当时在场,准会被吓出病来。他才刚刚好过来,又怎么会心跳突然停止呢?这真是够吓人的。”

“的确是吓死人了,你嫂子和静娟就当场晕了过去。我也以为他已经死了,因为他的身体逐渐地在变冷,没有一点生气,完完全全是个死人的样子。我当时也是悲伤极了,你嫂子醒来后像是没了魂魄,不言不语,只是呆坐在一旁。当时,可真把我吓坏了,你知道她一直身体欠安,又受如此打击,怎不教人担心?”说着,王一成故作轻松地笑笑。

林士元点点头道:“嫂子已经病了多年,确实是不能再受如此打击了。文龙能有她这样的娘亲,真是他的福气。”

王一成点点头,又道:“我一直不肯信他这么早就死了,就守在他身边,时不时给他把脉,倾听他的心跳,天可怜见,到了夜里子时,我终于发现他的心又开始跳了,他还活着,你知道吗,他还活着。”

本来王一成还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说到后面两句,已不能自已,激动地大声说起来,再一次体会着儿子死而复活的无比激动惊喜的心情,手中的茶杯不住地颤抖着,可以想象,当时他是多么的兴奋。

林士元连连叹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听说过别人得了重病有痊愈的,也听说过昏迷了几个月又醒过来的,但他就是没听说过有人心跳停止了几个时辰,又复活过来的,这当真是不可思议。

过了一会儿,王一成的情绪稍微稳定后,道:“文龙的心跳正常后,我给他把了下脉,惊奇地发现他全身的奇经八脉,竟然尽已打通,这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当真是天大的幸事,这也许是他患上怪病后,唯一的一件好事。我开始以为他是练功走火入魔,但是他并无内力。这就更令人奇怪了,他既然没有内力,为何全身经脉尽已打通?若是说有高人相助,谁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助他打通经脉,因为我一直守在他身旁,离开的时间不过是一时三刻。”

“那或许是他的福分。大哥,既然文龙全身的奇经八脉已经打通,那你以后就可以教他‘威龙刀法’了,免得他经常抱怨,你只叫他练基本功,不教他功夫。再者,现在这个世道,学得一身好武艺,总比会作两首诗要强,而你偏偏要请个老师来叫他读书,怎能不令他生厌?”林士元道。

他认为王文龙练武一定会比习文好,因为他见过王文龙作的诗,那些诗当真不敢恭维,是以虽然还没见过他练武,但是可以断定,文龙练武一定比作诗强。

“我岂有不知基本功夫只能强身健体,不是用来克敌制胜的手段。以前我不教他,是担心他学会了两下子后,到处炫耀,惹出祸来,这才请凌敬来教他读些圣贤之书,让他修心养性,做个知书识礼,有勇有谋的人。而且凌敬这人,也不是个寻常的教书先生,此人学识渊博,又富有智谋,若非得不到朝廷的赏识重用,一直郁郁不得志,不然,以他的才能,定能成就一番功业,岂会屈居在此?文龙若能得到他的指点,教诲,多少会有所长进。只可惜他自己不争气,学了这么久,一点长进也没有。”

林士元道:“大哥这般想固然是为了他好,只是你不跟他说清楚,只怕他会埋怨。现在他虽然失忆了,但毕竟本性难改,我想他学文是学不来的,倒不如让他习武。”

王一成道:“其实我也一直想在时间合适的时候,将家传刀法传授于他,只是多年来,他的性子一直没改变,自高自大,不务正业,整天和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你说,我怎么放心将家传刀法传授给他呢?不过这几天,我潜心观察,他倒还算安分,我想是时候教他这套家传刀法了。”说到这,王一成脸露欣慰地轻笑,顿了顿,忽转身,又道:“对了,士元,我有几句话想问你一下是什么意思。”说着叽里咕噜地对林士元说了一遍,又道:“这是文龙当时醒来说的,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的方言,反正我听不明白。”

林士元一听,不禁愕然,‘咦’地一声,道:“文龙怎么会说岭南一地的方言?我在南海郡的时候,当地人说的就是这种话。这就奇怪了,文龙这孩子从来没有去过南方,怎么会说呢?哦,他的意思是说:不是吧,难道我在发梦?”

王一成一听,哈哈笑起来,道:“难怪他当时醒来见到我们后,又躲进被窝里,良久才出来。”但是忽然转念一想:“对啊,文龙这孩子怎么会说岭南的方言?难道他真的是鬼上身?不然,这么多怪事怎么解析?这又怎么可能,世间哪有鬼神之事,准是他的朋友中有来自南方的人,他失忆后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人家说了,对,肯定是这样。”

想到这,王一成像似要说服林士元,道:“可能是他的朋友中有来自岭南的,失忆后就稀里糊涂地乱说一通。对了,他还问过我们现在是什么朝代,你看他失忆到这种程度,又怎么会记得自己本来说哪一种话呢,他问完后,脸色凝重地又说了几句话,想必那对他来说很重要。”当下王一成重述了一遍。

不想林士元听后,脸色倏地变白,总算他经历过大场面,随后便恢复了过来,只是不住地擦汗。

王一成看的一脸不解,不知道文龙究竟说了什么话,竟把他吓成这样子,心里又想知道,又怕知道,便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竟把你吓成这样?是不是他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

王一成见林士元不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一会儿,道:“这孩子口没遮拦,常常说些不该说的话。既然你怕我责备他,那你就不要说了。都怪我平时没时间好好教导他,而他娘又过于溺爱他,以致他变成了今天这副性子。以后,我得抽点时间好好教导他一番。”

林士元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这孩子恁的大胆了些,竟然敢说:‘这么说,杨广这家伙后年三月才死。’这等杀头的话,在心里诅咒便罢了,何必宣之于口,幸亏当时并无外人,不然,这话传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后年三月?不就是大业十四年么?如今皇上年不过五十,正值壮年,又怎么会那么早就死掉?不过文龙为什么这么肯定地说皇上后年三月就死?莫不是他真的是鬼上身,亦或是失忆后脑筋不太清楚了?不然怎么会无故说出这等话来?……”林士元心里千百个想法在打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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