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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星光奥德修篇》C 7、初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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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样就行了吧?”鲁路娜将老爷爷捆得结结实实,又用碎布塞紧嘴巴,扶他倚在墙边坐好,“对不起,老人家,但只要你乖乖地不要乱动,一定会没事的。.”

然后她转过身来向我打个眼色。到此为止,这间石屋已被我们完全占领,接下来只要在四周布下防御结界,就能将失控的镇民挡在外面,我们得以偷空休息一下。一想到这里,阵阵倦意马上涌了起来。

已经是后半夜了,经过一天奔波和半晚折腾,我全身关节都开始酸痛,每一条肌肉都在抗议;加之长时间紧绷着精神,如今我简直一闭眼就能睡着。我偷偷瞄一眼鲁路娜,发现她也是神情疲惫,由于来到稍微安全的场所,连眼神都有点涣散。

还是……快点让她先睡一下吧。

一念及此,我马上就要施法。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刚刚集中好精神,咒语将发未发的那一瞬间,靠在墙边的老者猛然一蹬双脚,一头撞在毫无防备的鲁路娜背上,她立马跌倒,老人就趁着空挡往洞开的窗户奔去,想要跳窗逃命。我虽然看见,但不在意,老人要走就走吧,只不过会让其余镇民来得更快一些,他们早晚会找到这里的。于是,我走过去想要扶起鲁路娜,没想到变故再生。那老人脚下不知绊到什么杂物,顿时一个踉跄,无奈原本去势太猛,人年纪又大手脚不灵,终于收势不住一头顶在窗台上,发出震撼的闷响!

我们同时向他看去,只见血花四溅,连脑袋都扁了。唉,窗台是石砌的,这样一撞哪里还有生机呢?我心中刚刚升起一丝怜悯,以及无意中连累了一条性命的自责,但惊愕的洪水马上袭来,将原本的情感冲得一干二净——以那滩血水为中心,一层红光瞬息蔓延,污染了整个室内!

然后极限收缩!

我的反应不能说不快,红色光圈还没到半路,我已经唤起“苍瀑龙卷”连鲁路娜一起护在中心。然而,急水和疾风宛如无物般让红色光圈一击而破,那一道诡异的鲜红越过鲁路娜的身体,“啪”地黏到我身上,紧紧箍住!

有种窒息的感觉,有种五脏俱焚的感觉!

鲁路娜大惊失色,扑过来用手拉扯那一圈红光,想助我脱困。但光还是光,无论她多么用力,尝试多少次,就是抓不住。

“没用的,这是反魔法锁链!”被箍住的时候,我已经被那冲击震翻在地,低头一看,终于发现红光显现锁链的外形,已一圈一圈将我上身困住,“扶我起来,快点跑,我已经使不出魔法了!”

反魔法锁链,我在铁牢堡里已经深刻领教过的囚器。鲁路娜体内没有魔力,所以锁链完全碰不到她,她自然也触不到铁链;但我却拥有着数量惊人的力量,如果没有衣衫层层阻隔,让皮肤直接接触到反魔法锁链,我大概会因排斥反应而暴毙当场。纵是如此,情况也绝不乐观,我已不能施展魔法,行动再受到一定限制,接下来要逃避镇民的追击可谓难比登天。

鲁路娜刚将我扶起来,石屋外就传来了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天啊,一定是有人看见了刚才耀目的红光!我压低声音说:“快点,从后门走。”

鲁路娜显然也陷于惊慌失措,眼睛瞪得大大,嘴唇都有点抖:“可、可是,这间房子没有后门……”

啊,这就更绝望了。凭我们目前的战斗力,能正面冲出包围的可能性小得让人发指!

“没办法了,你隐形然后躲起来!他们不会马上杀我,将我捉走后你就能离开了。”我语气笃定,尽可能想让鲁路娜安心,但显然没有凑效,她一眼就看破我的逞强,反过来责骂:“胡说,如果他们马上杀了你呢?!”

“我被杀后,他们照样会离开,你就能逃出去了啊!”

“我不要!”

“已经没别的办法了吧……”

“我不要!!”

他们开始撞门了。我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但那道木门显然承受不住雷鸣的鼓点。我紧张到胃抽筋,看向鲁路娜的目光已经近乎哀求:为什么你还不肯躲起来?而鲁路娜只是注视着我,目光中饱含着难以置信的悲戚,如果眼睛能够说话,她在诉说的只能是“再见”。

多么矛盾!她分明一动不动,站得笔直,全身上下没有半点逃避的意思;但她眼内只剩下离别,只剩下无法言喻的凄苦,与她的动作正好相悖。

她此刻的姿态,我一生都无法忘怀。

在下一刻,她开始脱衣服,既不快也不慢地,脱衣服。一件又一件地脱,每脱一件我的意识就更混沌一分。一开始,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当然,到最后我还是不知道,或者说我不愿意知道。木门终于破裂弹开时,她正好褪下最后的衣物。

门外并没有灌进冷风,因为人排成了厚实的围墙。那些人全部呆若木鸡,因看见意料之外的裸女而失声。但在静夜之中,我分明听见了无数浑浊的呼吸声,而且越来越粗重。

鲁路娜跪下,用膝盖走向为首的壮汉,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抚摸他的裆部——这一简单的动作让我的脑浆全部剧烈沸腾!

丑陋的男人因**而更显丑陋了,嘴角挂着压抑不住的狞笑,扭曲的眉眼中尽是烈火。背后有人惊叫什么“长、长耳!”“她是恶魔吧,快杀了她!”“先把那男的干掉”,但是此起彼伏的叫声眨眼就全数沉入黑夜。男人们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紫肤的美女一面千般挑逗,一面哀求不要伤害倒在地上的血精灵,而他们马上用实际行动回应了这个愿望。

多么奇怪,上一秒钟还犹如行尸走肉的男人们,竟然瞬间变得矫健、猴急。

鲁路娜开始呻吟,也许是刻意逢迎,更有可能是因为痛。我的心、我的灵魂也同时呻吟起来,每一块骨骼都在焚烧,每一条神经都在悲鸣。我想移开视线,但脖子和眼睑失去控制,任由迷幻的影像刺激眼球;我想尽力呼喊,让他们停止,但声带仿佛被焦炭烧伤,只能发出一种宛如枯木断裂的声音;我想挣扎站起冲过去,让他们干脆点杀死我,但双腿肌肉就像千年化石,稍一用力就要土崩瓦解。

我这才知道,此刻的心情乃是“恐惧”。既有对正在发生的可怕事件之恐惧,正发生在鲁路娜身上的一切让我想吐;但更多的是对事件后果的恐惧:鲁路娜会被摧毁到何种程度?我们能活下来吗?又应该怎样活下去呢?这些问题终于引爆了我对生存之恐惧。我不要再活下去了,我想死。鲁路娜正在为我受苦:“我”存在,她就必须承受痛苦,那比加诸我自身的疼痛还要恐怖十倍。

我开始看见幻觉,山羊的身躯被一条巨蟒咬紧,蟒蛇被火龙拦腰踩成两截,巨龙的嘴巴又被魔鬼撕开……一幕幕宛如世界末日的景象从眼前浮现,耳边尽是咒语般的嗡嗡声。我以为最后审判降临了,心中竟然生出一丝感激,神终究是慈悲的,让我在最大的痛苦中解脱。

但只一眨眼,我又清醒了,神抛弃了我的灵魂,让我重新看见眼前的景象,重新看见鲁路娜。她是我的魔,更像是我的灵魂、我的生命,我比她更能体会此刻的哀伤和悲怆。

赞美地狱!

最后我哭了,一定哭得很难看,就像刚出生的婴儿,或者垂死的狗。但我不能不哭泣,除了泪水,陪伴我的就只剩下心中那一个个无以数计的魔法,徒劳的、排不上用场的魔法。

我诅咒我自己!

风雷划破天际!

少年法师伸出的五指蓦然握紧!

一道黑影忽然挡在风雷与月光般的少年之间!

拉斯托狼狈收招,失控的疾风在地上剖开长长的沟壑,他朝黑影大喝:“你找死吗?!”那正是随他上山的两名青年之一。他的喝声换来了少年的窃笑:“嘻嘻,真是危险哪,我们两人都不具备战斗能力。但刚才不是说了么,我可以完全操纵一个人,你不会舍得伤害无辜的,山丘之王。”

较矮的青年倒转叉头,离自己的喉咙不过半寸,拉斯托和较高的青年都咬牙切齿,却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少年真可怕。单单是眼前这一名就让拉斯托震惊:他没有战斗力,但能将自己和阿拉霍的心理摸得一清二楚,尽管口中说什么“我想”“可能”,但谁都看得出他成竹在胸。这才是第一次交锋,我们逃不逃得过他们第二次布置?不,考虑得太远了,单论眼前这一次,阿拉霍的性命已经岌岌可危!不行,不能放过他们!

“其实你也不必忧心,因为我留了一条生路给阿拉霍·微风。”两名少年都作出撤退的姿势,但负责说话的那位仍回过头喋喋不休,“我在每个防御地点都会安排一名老人看守,还对他们下过暗示,让他们发现阿拉霍·微风后,会装作因意外死去。”

“那有什么用?”拉斯托不相信,但对方似乎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啊。而少年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因为没有尸体会不方便啊。”说完,转过身与拥有“千里眼”的同伴举步离去。

有机会了,就在这一瞬间!

拉斯托挥拳,撼动大地!两名青年、两名少年都觉得全身一震。

“雷霆一击(ThndrClap)!”——拉斯托挥下第二击,这次,是以石锤作拳!其余四人双股战战,竟不由自主扑倒在地。少年大惊:“双脚动不了?!”

岂止是双腿?四肢百骸浑身上下都传来针刺的尖锐疼痛,激发身体最深处最隐秘的麻痹感!原本作势自尽的青年倒在地上,虎叉丢在一边,终于摆脱了控制,两名法师就像两头瑟缩的白鼠。只有拉斯托,只有他还站着,威风凛凛,满脸严肃地向少年走去。

雷霆一击,乃是在铁牢堡黑牢中辗转反侧之际逼出来的绝技。被反魔法锁链和粗铁链层层封锁住的山丘之王只能用**与牢笼对抗,他用肉拳不停敲打,就算岩石纹丝不动,他的力量、他的思念还是会循着岩壁传递出去。久而久之,他便能听得见石头上反馈的声音,他渐渐懂得分辨自己的力量在何处受阻,以此为据不断在心中勾勒完善铁牢堡的设计图。直至他的力量传播得越来越远,他甚至惊喜地发现连其他人走动时发出的微弱震动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大地成了他最忠诚的朋友,最可靠的耳目。

他正是运用这种特技,将妙到毫巅的劲力打入大地,准确地控制力度击入敌人体内,冲撞不同的部位,力量凝聚之精、控制之巧、释放之猛、运用之奇,可谓举世无双。与岩石相比,人体实在太脆弱了——

“你们就快死了,还不肯报上名来?”拉斯托俯视着外表清纯实质危险的两名少年,神情冷酷得像块岩石。

少年却仍不肯示弱:“要杀就杀,你多耽搁一秒钟,你的朋友的危险就多一分。我的同僚已经盯上他了。”

“哼!”拉斯托不为所动,始终坚持自己的问题,“我知道你们还有同党,那两名青年刚才袭击过我,而且在攻击之后才看清我是什么人。混账,他们明知道你们在山顶还要小心防备,而且防备的不是‘黑炎殉教者’,你们要说没有同伴我还不相信咧。——快招了,你们是什么人?!”

“哼,没办法了。我们……是‘乐园’的使者……”

白光爆裂!拉斯托用愕然的眼神目睹了这一切,刚刚他的手失去控制,大发神威,一锤抽在两个少年身上,腾飞的白光瞬间淹没了他们的身形。空气中还残留着少年的遗言:

“我知道……我的力量不足,控制不了你杀你自己……至少可以……你要记牢了,‘乐园’……”

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但凌虐还在继续。

一个男人心满意足地把黑剑从鲁路娜口中拔出来,无意中斜了我一眼,马上奸笑起来:“喂,你们看那条公狗,发情了。”

一言惊醒,我终于发现自己身体的异状,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愧难当。

“让他也玩玩吧,反正也差不多了。”

男人们粗暴地将鲁路娜拖过来,丢在我身上。鲁路娜开始下意识地解我的衣物;我呆若木鸡,等到反应过来,她已经开始在我上面迎送身体。

我的心碎了。原本唾弃着伤害鲁路娜的人,但到头来,我也成了其中一份子。

我们两个人脸上都是空虚和迷惘的表情,**碰撞根本无法产生半分欢愉。我空洞的眼睛碰上她无机质的瞳孔,四片冰冷的嘴唇相互缠绵。我的心已经死去,体内的毒蛇却更为昂扬。四周的人发出肆无忌惮地嘲笑,那笑声将我心中最后一点尊严都践踏殆尽,仿佛在我们的皮肤上烙下了奴隶的印记。

我想放弃了,就算继续尝试启动魔法,也只是徒然。但那些笑声让我稍微清醒,或者毋宁说是在用一种恶毒的方式让我重拾了一点勇气。恐惧感慢慢消退,就像夕阳西下之后夜幕降临,我脑中涌起了更为黑暗的念头。

憎恨,心中只剩下憎恨。因为我都看出来了,他们压根没受到什么狗屁的控制,所做的一切全由自身**驱使,如此残酷、如此荒唐、如此**裸!没有人需要为这种暴行负责,除了他们自己!

我恨,所以我没有放弃复仇;正因我没有放弃,清算的一刻才终于来临!

有一个魔法突然发动,一时之间连我也没有醒悟过来。我以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但居然有一个魔法能逃脱反魔法锁链的围剿,顺利启动了!

乌光一闪,一个头颅飞了开去,血如狂花。男人们的表情还是很快乐、很满足,温热的血液溅到他们脸上,竟让他们更加迷乱——变故太快了。

乌光再闪,这次收割了两个人头。

乌光三闪,男人倒下了四个。

他们终于回过神来,从巨大的欢愉一下子跌落到巨大的恐惧中去,有人甚至露出了忏悔般的凄然。但一切都太迟了,以撞死在窗台的老人身上站起的战士为开端,一个又一个手执利刃的可怕影子,从各色尸体上直起腰身,不断制造着新的死尸,而这一刻的死者在下一刻就会转化成屠夫。

召唤骷髅兵,死灵魔法基础中的基础。这些来自地狱的战士,将我的灵魂从地狱中拖了回来。只是一眨眼功夫,男人们全部化成破碎的肢体,整座石屋布满恶魔用鲜血乱绘的涂鸦。将近十头骷髅一起合力,将我身上的反魔法锁链扯断——那东西似乎对无生命之物失去了功能——我终于自由了!

站在尸堆中间,被一群佝偻的骷髅簇拥着,每走一小步,鲜血都会在脚底飞溅。我有点想笑,但嘴角的肌肉硬邦邦。不,狂热的因子还没排解,我体内还有杀戮的**!

不过,经过一阵深呼吸,我好歹冷静了一点,四下找寻鲁路娜的衣裳。但衣物都沾满鲜血,不能穿了,我只好脱下旅行斗篷和外套,细心将她裹好。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心力交瘁,或者筋疲力尽,也许两者有之。正当我俯下身,满怀悲愤,忍不住伸手想去抚摸一下她的脸时,一线细细的白光恰恰从头顶扫过。

整座石屋连同近十具骷髅同时拦腰截断!

我反手一挥,叠叠狂风旋舞,石块、骨头、断肢、尘土统统化蝶,扶摇上天。我从炸毁石屋的烟尘中走出来时,杀意已经到达顶点。

在我面前站着三名白色的少年,这个形容不单指他们的肤色,还有身上的长袍、眼珠以及头发。

“避开了啊……算了,虽然无法生擒,但将你的尸体带回去也是一样的。”三名少年占住三角形的顶点,构成包围之势,正对着我的一个神色松容,完全没将我放在眼内,其余两名只是冷笑。

黑色的液体在身体里翻滚,虽已隐隐猜到他们正是一切事件背后的主谋,恨不得其灰飞烟灭,但我神情反而木然,问道:“你们是什么?”

“将死之人有权知道事实,好吧,”他们似乎没有觉察我话语中的轻蔑,反正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们是‘乐园’的使者,可以称作‘乐园使’。”

我沉默了,他们似乎诧异于我出奇的寡言,居然问:“怎么,你的遗言就这么多?如果你不舍得那条母狗,我们可以让你再玩一次~”

心更热,血却更冷!

无聊,为什么还要罗里罗嗦,难道我问你们的来历就表明我在乎那个么?你们只管动手就好了啊,不抵抗、挣扎一下,我杀起来也不尽兴!

他们终于厌倦了我的沉默,并将之理解为一种侮辱,随即大喝:

“神光!”

“六门之镜!”

“尖刺陷阱!”

毫无魔法的波动,但我身体四周还是凭空出现了五个面盘大的菱形魔法阵,分据六芒星五个角位,而头顶上方则出现了一个小小圆球;刚才见识过的那道白光从迎面的少年掌心射出,一进入魔法阵围成的六芒星范围中,第六面菱形阵就堵上了最后的空隙,与此同时头顶的圆球放出针之豪雨!光束和飞针在六面魔法阵上碰撞反弹,切割穿刺,数量、角度、速度都无法估量,在这阵中就是一只苍蝇都要被切成千块!

白光不断反射,几乎溢满了菱形阵围住的空间,浩荡的光芒将我完全包裹,终于发出最后的爆炸,连地壳都撼动了。

“哼,干掉了啊~也是,我的‘神光’可是能够切开一切魔法和物理的防御,加上‘尖刺陷阱’的连击,再用‘六门之镜’反弹,组成无死角乱射,任再强的魔法师也只能变成肉酱!”

“等等,”旁边的少年忽然变了颜色,“我的‘六门之镜’消失了?!”

此言一出,再也没人说话。我这才狂笑着地开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这样?我承认,你们的把戏很新奇,不是物理攻击,也不是魔法,但是——就这样?!在我最想破坏点什么来平复心情的时候,送上门来的你们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能耐?!……喂,我可是世界第二强的魔法师啊!!”

爆炸的烟慢慢散开,三个少年都看清了浮在我身旁宛如铠甲般的黑色岩块,前后左右以及上方,这些沉重的岩块拥有刚硬的切割,每一块都附有世上最强大的守护魔法,就算解体开来,也能依稀认出,这正是世界最强防御型魔道具——“约柜”。

施展“六门之镜”的少年不安地低语:“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听见后忍不住笑的更开心!说道:“你们这些白痴,知不知道让阿克蒙德降临的是谁啊?为他打开空间之门的罪人是谁啊?对于连那也做得到的我,将区区两副棺材暂时塞在异空间,你们觉得有多难?!”

面对敌人喋喋不休绝对是个错误的举动,而我正在戏言过往的罪孽。

“也许你那什么‘神光’,确实可以穿透一切防御,但你说的那种防御在我看来根本就是笑话。约柜从不防御,它只是逃避。你们攻击所看见的我,因为我不在别的地方,但我同时也不在那里了。”

语言的暴力,只有两个存在理由。要么是自身实力远远超过对手,所以加以戏弄;要么是心中那不盈一握的迷惘,正要化成吞噬世界的黑暗,因此舍弃单纯的“啊”,而寄望于那剧毒的暴言能排解哪怕一丁点重压。

所以,我展露狂态,多此一举又避重就轻、故弄玄虚地讲解着约柜的能力,他们脸上露出的畏惧多一层,我心底的垃圾就能清理多一分。

“跑!我们赢不了!”能使“神光”的少年一声招呼,三人同时朝三个方向急速后撤,可在我眼中,就像几条蠕动的蚯蚓。

“你们真的那么弱智?我都说要破坏你们了啊——”

我抬起双手,作出迎接即将降临之毁灭的架势。血精灵古魔法的反噬已经除去,在我能够毫无顾忌全力攻击之下生还的可能性,无限接近零。

接受天罚吧,有罪的灵魂哦!不抛弃受污染的躯壳,又怎能回到应许的乐土?

——“迦南!”

天空打了个寒颤,然后一切都结束了。随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降下了黑色的雪,本应是驱除饥饿、洁白污垢的玛哪(ana),此刻呈现为夜幕的颜色。

我孤独地站在空旷的穹窿底下,断断续续发出毫无意义的苦涩笑声,明明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心中的悲哀半点都没有减少?我愣愣地看着三颗游离的魂魄被暗血幽魂吸收,表情甚至更加呆滞了。

“好饿啊……”我发出呢喃,“……不如,将这里的人全杀了吧。鲁路娜,我把他们全杀掉,替你报仇,好不好?”回过头去,可是哪里都看不见她的身影。我登时浑身一震,仿佛清醒了几分,眼泪又狡猾地涌了出来。

我心慌意乱地检查地上的足迹,随着鲁路娜的脚印奔跑,一直跑出了小镇,跑到没有黑雪的地方。

乌云被我吓跑,所以我远远就看见她了。

皎洁的月色下,铺展开触目惊心的画面。空中洒满淡淡的青光,雪地随之发亮。无风的静夜,雪柔软地躺在枝桠上,每棵都成了圣诞树。

天使。

圣洁。

平安。

然而我看见的一切与那些美好之物完全无关——

鲁路娜在雪地中央,四下的浅雪中埋着枯叶和枝条。她就像站在世界的正中,至少是我眼中世界的正中,犹如疯狂摇曳的狗尾巴草,更像受难的基督。

我的斗篷和外套被她抛弃在地上,仿佛那是纠缠着她的魔鬼;她露出苗条又性感的身躯,全身上下,可我再也体味不到那曾经让我失魂落魄的诱惑,只有怜悯和悔恨,还有一种我分辨不出的东西,从我的心田满溢出来;她掬起洁白的雪用尽全力洒向天空,一捧又一捧,然后张开双臂,宛如残缺的十字架,沐浴在银光闪闪的粉雪里面,向月神展露她的一切,那背影使我无比悲伤。

胸膛绞痛,我只能踉踉跄跄向她走过去。

这时,她开始抓起雪团猛力擦身,体温融化了雪,水又马上结成冰。

肩膀、胸部、双腿……她的动作无一不煽情,她触摸的部位无一不淫亵,可我只觉得这是世上最纯洁的景象,越走膝盖越酸软,禁不住跪倒在地,鲁路娜成为神像,我向她顶礼膜拜起来,终于呜呜大哭!

她那黑暗的神情,她被奸污的景象,她的呻吟,她的呼吸!

我的胸口撕裂开来,可也只剩下这种无坚不摧的剧痛能提醒我这一切的真实性。我悲痛恸哭,被刚才惨烈的一幕完全击倒!

不行,我必须为她做点什么,非做不可!

这样想着,我又有行走的力量了。等走到她面前,我才发现她也在哭,身上有点瘀伤,体液还沿着她的大腿往下淌。

好可怜……但更可怜的是我自己!

“怎么办……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我这才发现,自己什么事都做不了。无论是力量,还是决心,我一样都没有……我只能抱住她,紧紧抱住她,为她毫无防备的身体加上一层流于形式的防御。我保护不了她……

“你很干净……我没见过比你更美丽的事物,没有……”

我们哭着,忽而笑了,转眼又哭,不停抚慰着对方,温暖着对方,但无论贴得多么紧都填不满心底的空洞。

有一些事物,失去了,便无影无踪。

“鲁西亚。”

“……嗯。”

“我有个主意……为了鲁路娜……我必须……”

“我理解……你说什么,我都听。”

“我要……到时,你假装……明白吗?”

“……”

“明白吗?”

“……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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