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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替身吗》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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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又恩是在画廊的电视里获悉那个惊人消息的。

雨晴闻声赶来,只见她呆呆地坐在那儿,脚下是碎裂了的咖啡杯,褐色的液体淌了她一身一地。

“又恩!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雨晴喊了好几遍,她才一点点缓过神来,然而脸色却白里透着青,像是个病重的人,一丝血色也无。

她拉住雨晴,指尖竟然在颤抖:“亚泰琪!他竟要卖了亚泰琪!”

“什么?!”雨晴也是一惊。亚泰琪是罗丽达公司旗下唯一的自创品牌,也是将罗丽达推向顶峰的品牌。在蓝又恩被罢免并赶出岑家后,雨晴就曾听她说过,岑家的一切她都可以不争不要,唯独亚泰琪是她放心不下的。岑寂虽然可恶,但他终归也姓岑,而且比起岑家其他人,他有着更敏锐的商业头脑。亚泰琪在他手里,总好过在其他人手里慢慢没落。

可现在,他居然要卖了它!

蓝又恩理了理情绪,立刻收拾起浑身的狼藉,雨晴看出她的意图,一把拽住她:“你要去哪里!你该不会要去找他吧!你疯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这样去找他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没有,为了亚泰琪我也得去!”

“你去能做什么!”

蓝又恩这时已经冷静下来,看着好友异常认真地道:“周舒妍告诉我,pl收购罗丽达后,一直在填钱进去,亚泰琪是罗丽达旗下最赚钱的牌子,这次他单卖亚泰琪,却仍然留着其他代理的品牌,说明他还不想放弃罗丽达!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我手上还握有罗丽达的股份,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岑寂是生意人,他不会让我白跑这一趟的!”

“可是你和他……”

“不用担心,我早就说过了,如今他于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你明白的,雨晴。”

她当然明白,可有时候她真希望蓝又恩不要如此云淡风轻。如果可以,她宁愿她被岑寂狠伤之后痛哭流涕,日日悲伤痛恨。

可她偏偏静淡坦然,这种态度,反倒令她更加心疼痛惜。

pl集团在s城的总部建在地段繁华的商业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十余层的全玻璃大厦,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幽蓝的光芒。

她在公司大厅等待了很久,不知是岑寂真的太忙,还是前台小姐有意疏忽。见到岑寂时,已是四个小时后。

他坐在半圆形豪华办公桌的后方,转椅半侧,人也半侧,目光透过落地玻璃,不知投向何处。

听见她的脚步声,他缓缓回头,目色冷漠,微扬的薄唇却带了抹凉薄的讥屑。

“比我想象的要慢一点。”

“我近来很少看财经报道。”她不卑不亢地走过去,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岑总,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他笑了,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每次有事,你都问我要什么。那是不是我说要什么,你就可以给什么?”

“罗丽达已经是你的,我也离开了岑家。你想要的都拿到了。”

“那是我自己拿来的,不是你给我的,这两者的意义完全不同!”他交叠双腿,一只手很随意地玩起了桌上的钢笔。

“所以这次,我不打算再和你争。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只要我可以办到!”

“哦?”他再次笑了,“昔日风光无限的蓝总裁也会和她用剩的男人如此低声下气地说话,真是意外。”

他居然还记得!蓝又恩有些无语,只得抿抿唇:“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不如说说现在吧,亚泰琪是罗丽达最赚钱的品牌,如果卖掉,等于变相将罗丽达送人,如此一来,你之前几个月在罗丽达投入的资金将再也无法收回。”她微一思索,考虑着措辞,“不过,如果你非要卖,不如卖给我,我可以……”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关心呢?”他轻晃手中的钢笔,坚硬的金属外壳不时敲打着硬木桌面,发出单调的声响。

蓝又恩在他的沉默中叹息:“好吧,我是为亚泰琪来的……它是亚然一辈子的心血,我希望你不要卖掉它!”

他盯着她,神情已完全敛起,瞳孔幽黑,犹如掠食的野兽:“你还是,搬出了这个名字!”

“岑寂,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无论多难我都会办到,只要你留下亚泰琪!”

哐啷一声,钢笔被他狠狠地掷在黑色的大理石地砖上。他赫然站起身,来到她面前,手臂一伸轻易地将她压制在他和椅子之间:“无论多难?呵呵,好啊!你要我留下亚泰琪,就拿罗丽达其他的股份来换!听清楚,是罗丽达其他的所有股份,不仅仅是你手里的,还有岑家人手里最后捏着的那些!”

“我的股份可以给你,但岑家其他人……现在整个罗丽达都是你的,就算股份易名,对你也没有任何益处!”

“怎么会没有?岑家那些老家伙,捏着那么一点股份,到现在都在和我作对!我不想就这样让罗丽达消失,这样太便宜他们了,我要让他们失去最后一点自以为是的保障!”他俯身直直地看着她,清俊的脸孔张扬着刻骨的厌恶。

让他们失去最后一点保障,然后肆无忌惮地折磨他们,最后看他们低声下气求他的模样?蓝又恩几乎能预见到后面的事。只不过,岑家人的死活与她何干?只要能保住亚泰琪,她什么都不在乎!现在她最忧心的,是如何从他们手里取得这些股份!

思索片刻,她打定主意,推开岑寂站了起来:“好,我去拿罗丽达的股份来和你交换,但是——你得把亚泰琪给我!”

夜幕下,岑家豪宅挺立在葱郁的树林前,一如既往地幽静森然,透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和深沉。

她曾经在这座大宅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可惜,幸福太短暂。那以后,便是排山倒海的无助、彷徨、绝望、挣扎,直至麻木漠然。短短四年,却像是经历了整个人生。

在大宅书房的露天阳台上凝望天空时,她常常觉得自己老了,心力交瘁,甚至期望某个午后,自己能静静安躺在藤椅上睡去,不再醒来。

可是,还不行。

起码现在,还不可以。

岑家豪宅最初是岑庆国岑定国两兄弟的爷爷——岑老太爷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一手打造的,这周围方圆数里都曾是岑家的产业。当时工程之浩大,花费之多难以想象。这宅子自那时至今,翻建过很多次,外墙格局基本都变了,加高加大了不少,唯独后面的花园里,还保留着民国年代最初的模样。

岑家祖上原本是开裁缝店的,这宅子不过是当时主人度假的别院。可后来局势不安宁,岑老太爷便结束了上海、南京、天津的所有生意,带着家人来这里避世。据闻,当时岑家人极其富有,光是橙黄的金子就装了满满三大箱,结果被大儿子败了大半,连宅子周围的土地也没能幸免。后来岑父一怒之下将大儿子赶出家门,但岑家到底是没落了。

这几十年,岑老太爷的小儿子岑建邦——也就是岑庆国与岑定国的父亲,靠着为数不多的资金,在新中国成立后重新做起了服饰生意,从一家两家的店铺,到后来的公司,最终集资上市,可谓白手起家开创了罗丽达。

然而,岑庆国和岑定国都不争气,接手公司后无论什么都要争,罗丽达时好时坏,岑建邦忧心劳累,落了满身病痛。直到后来,岑家三代——岑庆国的三子岑亚然进入公司,情况才逐渐好转。

蓝又恩还未嫁入岑家时,岑建邦便因病重去世,但走时见到岑亚然在公司的作为,总算安慰。他不会料到,在他去世数年后,自己辛苦一辈子打造的罗丽达最终还是败掉了。

败在一个他永远都想不到的人手上。

反复吵闹的手机铃声拉回了蓝又恩的思绪,电话是岑庆国打来的。

“又恩,我们人都到齐了,你呢?”

“就在门口。”她摁掉电话,将所有情绪收敛。

岑家客厅,几位岑家人或站或坐,本还在聊天,见她进来,都收声看她。目光各异,表情更是丰富多彩。

岑庆国生有两女一子,分别是大女儿岑佩然,二女儿岑安然和三子岑亚然。

岑定国生有一子一女,大儿子岑凯然,小女儿岑枫然。

记忆里,因为岑庆国与岑定国两兄弟不和,岑家三代的几个子女间关系也差。她离开前,岑家只住着岑庆国夫妇,听说她离开后,岑定国夫妇由于某些原因搬了回来。

几个年轻人倒是各自有家,平日不见人影,今天这样的齐聚,怕是过年时都不曾有过。

但岑庆国还是说错了,岑家人其实并没有到齐。

年龄最小的岑枫然走了过来:“嫂子,你来了!”这是个陌生而亲近的称呼,在岑家多年,蓝又恩几乎没有听过。

她温婉一笑:“什么时候回国的,枫然?”

“就这个月,快放假了,交了论文就提前回来了!”岑枫然还没说几句,就被她母亲拉着不咸不淡地训斥道:“你这丫头这么大了还不懂事,怎么能胡乱叫人!”

“可是,妈,她是我……”后面的话被她母亲给瞪了回去。她怏怏地撇嘴,不快地缩在沙发上。

蓝又恩不想说废话,岑寂只给了她五天的时间,五天后她拿不出罗丽达的股份,亚泰琪就要易主!

然而,就如同她预料的,她简单一席话,立刻在岑家人之间掀起了滔天风浪。

几乎是众口一词的反对,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手上的股份更重要,亚泰琪只是公司旗下的一个牌子,卖了就卖了。只要岑寂不重组公司,他们就能靠着股权吃饭,就算没有实权,也足够维持旧日的奢华生活了。

蓝又恩叹了口气,她早知道在这些人心里,只有自己最重要,各家自扫门前雪,根本不会顾及亚然的心血!心中一阵疼痛与嫌恶,唇边的笑容却分毫不减。她将事前准备好的支票放在茶几上,语调轻淡:“这张支票的数目可能不多,但是我的全部财产。你们也清楚,目前罗丽达只是不断填钱的黑洞,如果靠整顿就能恢复,岑寂也不会卖掉自创品牌。你们手里的那些股份,现在捏着是保障,但万一哪天他不再管公司,就是废品,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都卖给我!”

“哼!说得好听,谁知道你有什么阴谋!”岑安然妖里妖气地瞥了她一眼,“哪有人会天真地把全部财产都拿出来,就单为了一个牌子?”

“亚泰琪是亚然创立的,我要保它,不奇怪吧?”

“怎么不奇怪?”岑佩然接了口,“亚然都不在这么久了,你有必要借他的名义实施那些见不得光的计划吗!当初你坐上总裁的位子时,也信誓旦旦地说过要把罗丽达搞好!结果呢,自己居然和那个人搞在一起!真是够乱的!说不定当初就是你私底下动的手脚……”

“什么说不定!根本就是!”岑定国压不住火,“之前放了股票给他,现在又想来挖我们手里的!蓝又恩!你真以为我们岑家人好欺负!”

“爸!别和她吵,反正我们捏着股票不放,看她能怎样!”岑凯然架着双腿,一脸不屑地盯着她。

“又恩啊,这钱你收回去吧,我们岑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卖掉股份的!”岑庆国是亚然的父亲,终究顾念儿子的面子,没有当场说难听的话。不过“我们岑家”这四个字,已经明显与她划清了界限。

“爸……”蓝又恩微弱地唤了一声。

“罢了罢了。亚然不在很久了,你也不必再这么称呼我,就当是岑家欠你的,之前的事就算了。请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罗丽达我们是不会放手的,你死心吧!”

岑庆国是现今岑家的最长者,以往岑家也只有他待她尚算客气,而今听他如此说,其他人都不再开口,改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站在客厅中央的人。

蓝又恩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眉宇间的婉约与唇边的笑意已荡然无存。

“好一句不要钱,要股份!你们以为岑家还是以前的岑家?罗丽达还是以前的罗丽达?”她的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罗丽达已经是pl集团旗下的产业,你们现在还能好好过日子,是因为他还不想立刻结束这个游戏!抱着那些股份有什么用,你们根本没有实权,等分红吗?罗丽达现在每个月都在亏,哪来的分红!是不是非要等到有一天他玩腻了,彻底结束罗丽达,你们才肯放掉手里那些根本不值钱的股份?”

“嘁,我们不缺钱,别说的好像我们岑家山穷水尽了一样!”岑佩然冷哼一声。

“不缺钱?”蓝又恩看向她,目光灼灼,“可据我所知,你老公因为情人携款私逃,经营的电器公司最近不太景气,为贷款已经跑了很多家银行了。还有你……”她将目光转向岑安然,“不工作没收入,却夜夜出入销金场所,那个叫安德森的年轻帅哥,想必从你那里讨要的东西已经不下百万了吧。不过听说他最近不太肯见你,是不是因为已经把你掏空了?还有你……”

她一转身,看向岑凯然:“包养小明星每个月的花费可不少啊!何况你一包就是两个,连别墅都买在同一区,时不时还搞假面换友舞会,所谓风流,我想你认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

她容颜静好,神态镇定,语调平和,与那些咄咄逼人的词句形成强烈的对比,反而更衬托出事情的荒唐。听她如数家珍地将各人的隐秘私事暴露出来,被点名的几个人脸色均是青白交加。

她转身走去一旁,白皙的手指轻轻抚着壁架上之前不曾见过的青花瓷器,朝岑庆国道:“两个月前的拍卖会上,岑庆国先生好手笔啊!喊价之高无人能及!还有这栋大宅,在我搬走之后又重新装修过一次吧!这茶几、这地毯,还有这些灯具,没有个百八十万恐怕是买不来的!岑定国夫妇搬回来后果然一如既往地爱家!”

她一一说完,重新站到他们中间,将茶几上的支票捏在手里:“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们认为,凭现在罗丽达的状况,这种日子能支撑多久?半年,三个月?或许,一个星期!只要岑寂心念一变,你们就得宣告破产!此后退出上流社会的奢靡生活,和古董名牌、明星美女帅哥无缘,或许不得不从这栋大宅搬出去,住普通的二手公寓,出门不再有车子代步,不能随心所欲地购物,不能坐着头等舱飞来飞去地旅行。甚至当你们走在街上,还会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笑柄。所以现在,你们仍然决定捏着股份,不要现金?”

她说完,岑家已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几乎所有人都在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蓝又恩静静地站在他们之间,任由他们打量。

“你这个女人,果然厉害!当初还真是小看你了!”半晌,岑凯然自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当初?她不禁莞尔,当初若不是她还顾念着亚然,当初若不是以为身旁还有个能依靠的人,她也不会让罗丽达就这么从手里流失!

现如今,她只有自己了。

要得到,就必须先放弃。她从来都不是温柔的女子,很多时候只是不想去争。

“考虑清楚了,后天上午十点,律师楼办股份转让手续。”她收好支票,准备走人。

“等一下!支票上到底有多少钱?八百万,还是一千万?”岑佩然喊住了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她眉梢微挑,忽然又笑了,无比美丽明亮:“七千万。”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骇然,几乎同一刻,她从他们眼底读出了对金钱的欲望。这时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七千万?!你居然有这么多钱!亚然那小子太会护短了,生怕自己不在我们把你给吃了吗!还是……这钱根本就是那个人的!你们果然勾搭在一起了!真是恶心,你也不想想那个人的身份,这是乱伦!乱伦!”岑佩然还在她身后骂骂咧咧,蓝又恩已经朝大门走去,“岑家怎么会让你这样一个贱人进门!亚然真是遇人不淑……”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径直朝那两扇华丽的大门走去,直至再也听不到背后的任何声音。

五天后,蓝又恩带着罗丽达其余的股份,再次去了pl。

“希望你守信!”她将股份转让书放在桌上。

“当然,我已经把合约准备好了。”

这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落地玻璃外的天空明亮得有些刺眼。对面的男子一如既往地优雅从容,眉宇间流淌着淡淡的俊朗气质,唇角似笑非笑地轻抿着:“七千万。你果然够豪爽,就算自己身无分文,也要最后救他们一次。”

“我只是想用最快的方式拿到股份。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她看着他,“合约在哪儿?”

他递出几页白纸,她取过细细浏览,耳际的发丝垂落下来,衬着颊边细腻的雪肌,在反射进来的阳光里,透出莹润的微光,异常诱人。

“得到亚泰琪品牌经营权后,要和pl集团合作经营,我也要来pl集团工作?”她蹙眉看他,“这条是怎么回事?”

“合约条款之一,为方便日后的合作与协调。亚泰琪毕竟是罗丽达的主打品牌,很多工作事务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而罗丽达是pl的附属公司。让你一个品牌负责人来这里办理公务,不算过分吧?何况你所有的钱都花在买这些股份上,现在的你,如果没有pl,靠什么经营这个品牌?不如与我们合作,我提供宅体,利润按比例分!”他不知何时已绕到她面前,半靠着办公桌垂目看她,“当然,决定权在你,你也可以选择不签约,我无所谓,大不了再找其他买家。”

“行了。”她知道他的做事方式,已经决定的事,再多的争执谈判都是无用的,只是去pl上班而已,她想应该不会太难。

她签完字,起身朝他伸出手:“岑总,那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他看着面前婉约静淡的女子,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幕,仿佛时光倒流。

曾几何时,他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时刻,这样朝她伸出手。彼时,她尚且年轻,漆黑的眼瞳仍带着一丝稚嫩,脸上洋溢着笑容,依靠着身边的男子,眉宇间尽是掩饰不住的幸福。

那是他与她的初见。

“你好,我叫岑寂,我是亚然的小叔。”他说完,如愿从她眼底读到了惊讶。

一个年龄与男友相仿的小叔,这算不算得上对豪门世家的绝妙讽刺呢?他在心中讥屑,准备等她的一声惊呼,然后他就能展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接着离开。

可是,她晶莹瞳底的惊讶只在瞬间便转成了笑意:“原来你是亚然的小叔,刚才我还一直在猜你是他的表哥还是表弟呢!怪不得你一直跟着伯父他们招待客人,这么年轻就当叔叔,平时一定很无聊吧!不过没关系,以后觉得无聊就找我和亚然,我们一起去玩!”

她的唇很美很美,透着淡淡的粉色,带着吸引人的弧度。

“你的名字?”掩藏在那双深邃瞳底的冰冷,不知何时减了几分。

他沉沉凝望着她,她眉眼弯弯,一如新月:“我姓蓝,就是天空的那个颜色,名字是又恩。”

她的笑容太过明亮耀眼,他皱了皱眉,眼神重新冷却:“蓝色?我不太喜欢这种颜色。”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女孩在后面诧异地看着一旁的男友。

“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别介意,小叔他就是这个性子。”

“我没有介意。只是,不知怎么的,觉得他似乎很寂寞的样子。”

“傻瓜。”身旁的爱人搂紧了她。

阳光满溢的花园里,背后的对话随着他脚步的迈动逐渐变轻,直至消失。

在pl集团工作的第一周,蓝又恩基本无事可做。她的办公室是人事部经理安排的,位于设计部,也就是岑寂所在楼层的下一层。

办公室朝北,小小的一间,全玻璃墙面,从外面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人的一举一动。

虽然现在亚泰琪是属于她个人的牌子,但所有工作流程仍在罗丽达那边进行,离开公司半年多时间,业务方面的情况变化很大,若要一下抽出来自己经营,的确困难重重,这也是她答应在pl任职的理由。起码可以借着pl这个宅体,最大限度地利用它的价值。

罗丽达内部经营情况究竟糟到什么地步她不清楚,之前她回去过一次,但可能岑家人在公司将她和岑寂的关系刻意渲染过,职员们看到她都爱答不理。就连亚泰琪里原本和她关系很好的设计师也对她冷淡至极。

这两个设计师是亚泰琪的灵魂人物,也是亚然生前很要好的朋友,人品都是不错的,罗丽达遭逢巨变都没想过要跳槽,可见他们对亚泰琪有着特殊的情感。蓝又恩知道,要继续经营亚泰琪,不能少了这两个人的帮助。

因此这天她约了他们吃饭,想凭借过去的交情尽量说服他们心甘情愿来pl帮她。

亚泰琪只生产女装,但两名设计师都是男性,是亚然当年的校友,也是她的前辈。蓝又恩原本没指望邀请一次他们就会来,结果两人都准时出现,出现的原因却是为了告诉她,不必花费心思通过岑寂给他们压力,亚泰琪是属于他们和亚然的,他们绝对不会为吞掉公司的人工作!

蓝又恩一惊,立刻明白是岑寂在背后做了什么。她当然不会相信,岑寂只是好心帮她调这两个人过来,如此做只会使得原本就对她误会重重的两人更加厌恶她。

“你不要再多说了,今天若不是看亚然的面子,我们根本就不会过来!”开口的是钟倪,他性子急,说着就拿起酒杯,“这杯算是我敬你的,你已经得到了罗丽达,希望你高抬贵手,放过亚泰琪!”

握住酒杯的纤细手指微微发颤,她的脸孔带着近乎透明的白。让她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对她说出这种话,岑寂真是太了不起了!他知道,岑家的人她可以漠视,假装不在意,但这两个人不同!他们和亚然一点一点创造出了亚泰琪,每段艰难的瓶颈期,她都陪着看着。他们是她的朋友,是她的伙伴,可如今却用这种鄙夷的目光轻视她。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没办法假装没听到!

“不过作为亚然的朋友,有些话还是想告诉你。蓝又恩,你想和谁在一起的确是你的自由,可这么多人,你偏偏挑了最不应该的那个!先不说他对罗丽达的野心,就凭他和亚然的关系,你也不该和他在一起!”钟倪几杯酒下肚,说话愈加直白,带着强烈的怒意和怨气,直将她逼至死角,“如果亚然知道他最信任最爱的女人居然为了另一个男人忘记当初的承诺,糟蹋他多年的心血,恐怕在另一个世界也不会安心!蓝又恩,我真是不明白,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难道人一旦有了金钱名利,就真能把良心和感情踩在脚下吗!想想亚然,你晚上睡觉都不会做噩梦?!”

纤细指间的酒杯被重重搁在桌上,她盯着钟倪,尝试许久才哑着嗓子开口:“我没有忘记对亚然的承诺,收回你的话!否则……”

“否则?!”对方一听这话里大有威胁的意味,不由得怒上加怒,“否则怎么样!你还真能把我们赶出公司?!好啊!要做你尽管做!去找你的岑寂,我钟倪可不怕他!”

“我从没想过要把你们赶出公司……”她深深吸气,要很用力才能继续说话,“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再说一次,我从没忘记对他的承诺!”

“忘不忘记只有你自己清楚。”整晚一直沉默的另一个设计师——范青仁投来冷淡的目光,“你口口声声说你没忘记。事实却是,你为一个男人丢了公司,最可笑的是,这男人还是亚然的小叔!好,就算退一步,你不是故意这么做,岑寂所有的计划你都不知道,你只是被利用了,情况又有什么不同?”比起钟倪,范青仁冷静得多,可言语中的责备意味却分毫不弱,“你和岑寂之间,没发生任何事?是别人在冤枉你,还是他编造谎言?如果不是你给了他机会,以他先前在公司的权力和位置,怎么可能夺下整个罗丽达?蓝又恩,过程到底是怎样的现在都不重要,结局已经注定——你辜负了亚然对你的信任和感情!”

钟倪和范青仁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蓝又恩并不清楚。

她只觉得有些浑浑噩噩,全身上下犹如泡在冰冷的水里,身体木木的没什么知觉,可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带来刺骨的疼痛。

因为太过寂寞无助,太过疲惫彷徨,所以当那人的温情袭来,她几乎毫无迟疑便接受了。以为自己熟悉他,了解他,便不会被欺骗与伤害。

她怎么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

她可以对任何人说上几百次她没有出卖罗丽达,可以无视所有人的责怪,维持她的淡然冷静,只是因为她自觉没有做过对不起亚然的事!

可是,她真的没有做过吗?还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当那人吻上她的唇时,她为何不推开?

她为什么……没有推开?!

喧嚣的街头,她在霓虹闪烁的酒吧前驻足。前后左右均是来往行人。都市的夜,人人都在寻找可以放松的乐土。

曾有一段时间,酒吧是她唯一的去处。

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却酗酒度日,这便是那日雨晴自觉失言的原因。

好不容易戒了的酒,却在这一刻无比渴求。

她站在闪烁的灯光下,雪色的肌肤上跳动着杂乱的色彩,眼神有些空洞,思绪不知飘去了哪一处。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眼头顶的夜空,缓缓走了进去。

少年出现在画廊的时候,雨晴吓了一跳。

外面正在下很大的雨,已将近十一点,要不是她正好有工作在忙,早就关铺回家了。

他直直冲了进来,没穿雨衣没打伞,身上还带着行李,看样子像是才下飞机。

“你今天回来的?没听又恩说啊!”她正诧异,他却劈头就问她又恩的去向。

又恩的去向?自十来天前她去pl上班后,她一直没和她联络过,现在时间这么晚,她还能在哪儿,当然是在家里了。

“没人!我昨天打电话她就没接,我留言说今天会回来,可她没来机场接我,家里也没人,手机打不通,我又没有钥匙!”他飞快地解释,着急得要命,担心她会出事。雨晴忙安慰了他几句,之后拨了蓝又恩的手机和家里座机,果然都没人接。

她当下关了店门,带着温纪亚赶到又恩的公寓,试着敲门甚至请来管理员询问,都一无所获。

“她到底去哪里了!”他攥着拳头,只觉得五脏六腑焦灼到快要燃烧起来。雨晴想了半晌,赫然灵光一闪,拉着纪亚就走。

凌晨两点,雨晴终于靠着数年前的经验,将蓝又恩从酒吧找了出来。

她已经完全醉了,被安置在床上后仍拉着雨晴要酒。雨晴又气又担心,恨恨骂了她几句,嘱咐纪亚照顾好她,之后便带着一身的雨水和疲惫离开了。

少年帮她盖上薄毯,见她渐渐安静下来,便关了灯,拿着换洗衣服去浴室淋浴。出来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依稀有月光笼罩,床上的毯子已被踢落在地板上。

他上前捡起薄毯再度为她盖上,一抬头,却对上她迷蒙涣散的双瞳。

“你、你醒了?”那一刻,他脑中竟闪过那夜与她嘴唇相触时的画面,隔了这么久,原以为早已忘却的感觉此刻赫然在他体内炸开。他有些狼狈地瞥过视线,“你头痛不痛?我去帮你拿块毛巾。”说着就要起身,结果却被拽住手腕,他毫无防备,一下跌在床上。

柔软纤细的手臂围了上来,他的唇部被散着酒意的温软双唇贴上,那一瞬,他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巨响,身体几乎被震得麻木。

她在做什么?!

他狼狈而仓皇地推开她,却对上一双水润深邃的漆黑眼瞳:“亚……”她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致命的性感,她专注而温柔地凝望着他,眼底似乎带着无尽的忧伤和依恋,“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我好累……”

“又恩姐,你醉了……”他尴尬地拉着脖子上的手臂,她却再一次吻了上来。之前是细碎的摩挲,这次却是热情主动的深吻,带着馨香的柔软舌尖探入他唇间,撬开他颤抖的牙齿,与他缠绕在一起。

他的呼吸仿佛停了,身体深处,有一种奇异的渴望蔓延上来,瞬间袭向他全身。这样与她唇舌相缠,是他连想都不敢去想的罪恶。他花了那么多努力,才让自己忘记心底涌动的欲念,却在这刻被她破坏殆尽。

凭着残存的理智,他再度推开她。他告诉自己,她只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这并不是平日的她,他不能当真!不能当真!他一遍遍在脑中警告自己,可身体在不自觉地发烫灼热。

“亚,我想你……”她低低呼唤了声,又一次吻住他,仍然是热情至极的缠吻,他僵着身子推开,她再吻,如此反反复复数次,他几乎快被这样的亲密接触弄疯!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低吼着将她重重推开。这次,她整个人倒在床上,再也没有力气起身,半缩着身体,目光迷茫地看着他。

淡淡的月色里,她身上的薄衫因之前的动作而大开,露出肩膀和胸前丰盈的圆润,雪白的双腿在凌乱的床上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少年死死盯着床上的人,呼吸变得极其缓慢而沉重。她半靠着枕头,眼睛也慢慢闭了起来,似乎因为已用掉了所有力气,现在只能作罢,不再试图做什么。

他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身体却动也不敢动,只是看着她。她的唇微微动了动,无意识的呢喃飘了过来:“亚……别走……”

大脑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咔嚓碎裂。

他眼瞳骤暗,突然俯身吻住了她。

这是个不顾后果的吻,辗转厮磨,深深探入她口中,狂野而蛮横地勾缠。他很快得到她的回应,柔软的手臂重新搂住他的脖子,这次他没有推开,手指着魔般摸索着她的身体,用不太熟练的动作狠狠揉着她的每寸肌肤。

有些事情,就算不懂,就算是第一次,也会被身体的感觉自动自发地引导。

他的身体变得那么热,仿佛在烈火里烧,她的身体却细腻柔软,带着淡淡的凉。他死死将她压在身下,恨不得拆碎糅进自己体内,好以此平息下腹那股焦灼的炽热。

已经没有理智了,也不要理智了。

就算前面是地狱他也无所谓!

前面的不适感很快过去,她重新回应他,一点点热烈起来,攀着上方健硕的身躯,喘息低吟。

落地玻璃窗里,只看得见床上男女相互纠缠的四肢和年轻光裸的身体。

漆黑的长发在床上散开,激情的曲线缠绕着他们。

她竟然做了个春梦。

睁眼看着天花板,她只能无力地笑。

她恐怕是第一个喝酒喝到做春梦的女人。蓝又恩起身,外面天已经大亮,七月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前的白色纱幔,亮得有些过分。

她闭了闭眼,掀开薄毯想下床,却立刻发现了异状。

她、她居然一丝不挂?!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她拉起薄毯捂住胸口,四下查看。敞开式二层卧房,左边是衣帽间和浴室,右边是落地窗,右前方的窗边是书桌,对面的墙壁上是壁挂式电视,左前方是小小的旋转楼梯。没错,是她的公寓!可是,这散落一地的衣物又是怎么回事!

她拎起地板上破破烂烂的薄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被人撕坏的吗?!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那不是梦,是真的?

直到在浴室的镜子里看见自己全身遍布的瘀青和红印,她才确定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带了男人回家?

楼下传来平底锅倾翻的声响,她眼皮一跳,那个男人该不会还在吧!

她套上睡袍,小心翼翼地走出浴室,探出头倾听。楼下的厨房安静下来,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那人似乎走了。

她裹紧睡袍,赤脚走下楼梯,一览无余的公寓一层果然没人。

蓝又恩稍稍松了口气,绕过l型餐桌,为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平复情绪。结果情绪还没平缓,一旁的洗手间里却走出一人。他手里还拿了块湿毛巾,正在擦t恤上的污迹,想来是刚才打翻平底锅时沾到的。

噗!蓝又恩一口水没咽下,喷了自己一身。

怎么会是纪亚!

她震愕地看着他,他不是应该在英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那个人……难道是他?!这个念头仅在她脑中闪了一下,她随即暗笑自己异想天开。怎么可能是纪亚,她一定是被昨晚莫名其妙的一夜情吓傻了!

见她站在厨房里,少年止住了脚步,与她对视片刻,脸却诡异地红了。她眼皮又是一跳,想到他可能与她的一夜情对象打过了照面,顿时有些尴尬,紧了紧睡袍:“你继续吧,我再上去睡会儿。”

她放下水杯,匆忙转身,然而还没踏上楼梯,便被人自身后牢牢抱住。

有些不稳的炽热呼吸自后颈贴上她的耳郭,带着再熟悉不过的木樨淡香,他压低了嗓音,唤她:“又恩……”

她霎时僵住了。

他叫她……又恩?!

赫然间,仿佛有什么事清晰起来。昨晚那些激烈而缠绵的画面,自她眼前断断续续地跳过。

“又恩……又恩……”他的声音已近沙哑,带着无尽的欢愉,仿佛既甜蜜又痛楚,一声声喊入她的灵魂。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脸颊,她遂抬起了头,入目的却是张年轻俊朗的脸孔。湿漉的栗色刘海下,熟悉的眉宇间洋溢着深沉炽热的情欲。他用指腹轻轻蹭着她的嘴唇,之后缓缓吻住了她……

是纪亚!昨晚的人——竟然是纪亚?!

“又恩……”耳旁的声音变成了细吻,带着小心翼翼的热情,印在她颈间。她几乎快被吓昏,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搂着她的手指用略带生涩的动作一路向上,她差点惊叫,他却在这时扳过她的脖子,贴上来又吻住了她的唇。

她愕然地睁着眼,只能看见他密如羽翼的修长睫毛,还有不时擦过她前额的栗色刘海。

她已经完全呆滞了,竟忘记自己应该反抗,就这样被他吻着,直至身体被压上墙壁,他才猛地放开了她。

他抵着她的前额,呼吸混乱,目光仿佛火一般烫人,似乎是费了很大劲才克制住自己。

“我现在要出去,等我回来。”他揉了揉她的唇,忽而快乐地笑了起来,又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下,之后在沙发旁的行李中取出干净的衣服,也不避她,就在客厅换了,然后换鞋出门。

整个过程里,蓝又恩始终木木地站在楼梯口,就像是突然被闪电击中的人,差不多已经焦了。

楼上的手机响了很久,她一直没动,之后公寓的电话响起,她挪动着脚步,好歹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严谨的女声,蓝又恩听出是她在pl里的助理。

她已旷工三天,所以对方好心来电询问。这时接到这种以关心为借口实为监视的电话,蓝又恩只觉得烦躁无比,匆忙几句打发了她,说要继续请假。

对方一板一眼地问她请假的原因,她不耐烦地揉着太阳穴,冷冷道:“酒精中毒,住院!”

挂掉电话,她迅速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听见那头的声音,她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出事了,雨晴,救命……”

画廊,咖啡桌旁,任雨晴惊愕地看着面前以掌抵额的女人:“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蓝又恩迷茫地抬起头,只感觉头痛欲裂。

雨晴等不及,伸手拉开她的衣领,只见雪白的锁骨间满是暧昧的红印,密密地朝着下方蔓延。她像是被吓了一跳,松开手时忍不住低叹:“到底是年轻人啊,真有活力!”

“你这是在帮我想办法?”蓝又恩拉回衣领,“我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醒来就已经一片混乱了!”

雨晴揉揉眉心,无奈道:“好在纪亚已经成年,不然你还得负法律责任。”

“不好笑。”

“那你干脆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反正是酒后乱性,含糊一阵,估计也就过去了。”

“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依照雨晴的观点,这事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对象尴尬了一些。毕竟她以前听又恩说过,她从孤儿院带他回来的那天,他还喊过她一声“妈”……

雨晴叩着玻璃桌面分析道:“其实你有没有换个角度思考过,他在英国待了这么久,也许在这方面比你想象的开放得多。或许只是见你喝醉,然后你情我愿互相安慰一下彼此,可能他根本就没考虑那么多。年轻人嘛,也算是‘海归’,在这方面应该比较放得开!”

“但愿如此。”她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只是内心深处隐隐闪动着不安。那些不安的来源,却是他晨间赫然对她展露的笑容。异常明朗欢欣的笑容,仿佛遇到了一生中最开心的事,雀跃而鲜活,明媚天真宛若阳光。

“不过,又恩……”半晌,雨晴再次出声,“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岑寂对你做了什么,怎么又开始……总之,你真的不能再碰酒了!”

她嗯了一声,再次撑住额头,唇角缓缓拉出一抹无奈的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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