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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来,我会等》第八章 保护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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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听不看不想,睡一觉一切都结束了,难道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1】

寰宇的工作效率很高,第二天就安排了面试,当天下午就通知向梓沫面试通过,让她尽快准备上班。仲晟这边因为仲沐阳的安排,也迅速完成了交接。就这样,本以为会耗时许久的麻烦事,很快便一切尘埃落定,让她好舒一口气。

趁着两个工作的衔接空当期,向梓沫找了个时间,带母亲去体检。

向母不忍心她一直无聊地陪着,就催促她也出去玩玩。向梓沫自己也怕迪迪太调皮会让陆炜尧吃不消,便点点头,去附近的商场去找陆炜尧。

她赶到的时候,迪迪刚从一个游乐场玩好了出来,正摸着肚子喊饿,想去吃点东西。向梓沫查了一下,决定去楼上的一个西餐厅,带他吃点平时比较少吃到的牛排比萨之类,满足一下小朋友。

迪迪一听就高兴起来,两只小手一伸,一只牵着向梓沫,一只牵着陆炜尧,在两人中间愉快地吊起了秋千,大声欢呼着:“太棒啦!谢谢妈妈,谢谢爸爸!”

向梓沫勾唇浅笑,陆炜尧却用另一只手揉揉他的脑袋,温柔地说:“迪迪,我和你商量个事好吗?”

迪迪扬起小脸好奇地看向陆炜尧:“什么事呀,爸爸?”

“你以后能不能别叫我爸爸了?”

迪迪小脸一皱,不太能理解了:“为什么呀,爸爸?”

“要叫舅舅。叫爸爸容易让人误会的。”陆炜尧耐心地解释。

向梓沫怔了怔,转头看了他一眼。

“可是你本来就是我爸爸呀!”迪迪还是不太能理解这些称呼,“舅舅是什么呀?”

“舅舅是妈妈的哥哥,爸爸呢,是妈妈的……丈夫。”

迪迪一听就更糊涂了:“哥哥我知道,可是丈夫是什么呀?”

陆炜尧有点语塞,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丈夫”两个字对孩子来说是太成熟了点,可是他如果说“老公”“爱人”之类的,貌似又有点说不出口。

向梓沫看着他为难的表情,只好对他道:“家里没教过他这些称呼,我们家又是特殊情况,所以他还不太明白很多亲戚关系,只知道爸爸妈妈外婆。不过他现在正经上学了,很快就能明白了,你也别急着让他改,他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真等你有了女朋友,人家有意见了,再改也不迟。”

“那好吧。”陆炜尧只好笑了笑,“我这不是怕哪天仲沐阳听到了心里不舒服嘛!”

向梓沫脸色僵了僵:“没事,早着呢。你本来就是迪迪的干爹,叫你爸爸也没什么。”

陆炜尧又轻轻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向梓沫何尝不明白,陆炜尧想让迪迪转换称呼,不过也是提醒他自己罢了。有些事,该翻篇,就得翻篇了。也许迪迪这样喊着他,他心里也已不如之前舒服,毕竟心境不同了,人总是要学会改变。

迪迪到底是孩子,丝毫没有受到称呼问题的困扰,左手牵着向梓沫,右手牵着陆炜尧,高高兴兴地朝自动扶梯走去,远远望去,还真妥妥是一家三口幸福出行的标准场面。

“天哪!”沈清雅惊讶地捂着嘴巴,看着落地窗外的“一家三口”,惊呼失声,“沐阳哥,这是怎么回事?!”

仲沐阳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看着窗外。

在看到孩子照片的第二天,他就去了孩子的幼儿园,以资助幼儿园教具的名义,见过孩子。

孩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向昀迪,他们都叫他迪迪。

迪迪很聪明,也很漂亮,性格开朗大方,是个十分讨喜的孩子。

他站在幼儿园里看着迪迪做操,做游戏,和小朋友玩耍,跟着钢琴唱歌。

有好几个瞬间,他的眼睛都有些潮湿,很想冲过去抱一抱他。

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是她最大的软肋,他不能在条件还未成熟之前,就轻易打破这个暂时的平静。

窗外的“一家三口”已经走到了自动扶梯上,迪迪有些调皮,不肯老老实实地站着,非要往上跑,陆炜尧索性一弯腰,直接把迪迪抱在了手上。

迪迪咯咯地笑着,两只小手放肆地去揉陆炜尧的脸。

陆炜尧不知道对迪迪说了些什么,迪迪又嘟着嘴不高兴地去揪他的耳朵,跟在旁边的向梓沫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温柔地摸摸迪迪柔软的头发。

她看向孩子的目光格外温柔,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乖巧地跟着陆炜尧,三个人有说有笑,看起来特别温馨自然,其乐融融,令人羡慕。

虽然明知道陆炜尧和她之间的关系,但看到这一幕时,仲沐阳仍然不得不再次承认,他嫉妒陆炜尧。

这些年,陆炜尧一直占据着他缺失的位置。在迪迪幼小的心里,他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重新树立起自己做父亲的形象。

这前所未有的陌生挑战,让他有些茫然无措。

沈清雅小心翼翼地看着仲沐阳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直到窗外一家三口已经上楼消失不见,她才试探着小声喊了声:“沐阳哥?”

仲沐阳回神,淡淡看了她一眼:“嗯?”

“那是梓沫和陆炜尧吧?”

仲沐阳喝了口咖啡,神色已归于平静:“嗯。”

“他们……”她艰难地张了张嘴,“那孩子……”

“你想说什么?”仲沐阳挑眉看她。

“你就不好奇吗?”沈清雅皱皱眉。

仲沐阳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奇什么?”

“算了,”沈清雅叹了口气,“你明知道我想说什么,却还故意引着我说下去。是不是还等着我说出来之后再骂我两句呢?老狐狸。”

“知道就好。”仲沐阳放下咖啡杯,“行了,别八卦了,那是陆炜尧的私生活。”

“你知道这孩子谁?”沈清雅见他说得如此平静,忍不住又问。

仲沐阳轻哼了声:“听说过。”

“原来如此。”沈清雅舒了口气,“早说呀,我都快误会了呢。”

“女人天生八卦。”仲沐阳说着话,拿起手机,皱了皱眉,“你不是约了一鸣吗,怎么现在还没到?”

“等一下,我催催。”沈清雅说着,连忙拿起手机,向外拨电话。

寰宇是服务型行业,对员工工装有统一要求,上班第一天,一个叫方丽丽的行政专员就领了一套工装给向梓沫:“先换一下,等会儿我带你去公司各个部门熟悉一下。”

向梓沫去更衣室换好工装,方丽丽就带着她先去楼上看酒店客房,大概介绍了一下酒店的特色、房型、卖点等等。

两人正在走廊上边走边说着,右侧一个客房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清洁工从里面推着清洁车正小心翼翼地退出来。刚退出一半车身,似乎出现了什么故障,车子不动了。

方丽丽连忙热心地对向梓沫说:“可能车轮有点问题,我们去帮帮忙。”说完,她便走过去,蹲下身子查看。

“是万向轮坏了一个,”方丽丽抬头说,“向经理,我们先帮她照看一下清洁车,让她赶紧叫修理师傅过来吧。”

等了十多分钟,修理师傅才姗姗来迟,方丽丽端着架子很不耐烦地批评了两句,才带着向梓沫离开。

快到下班的时候,仲沐阳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她第一天上班的感觉。

“还不错,”向梓沫压低了声音笑笑说,“接触一个新的行业,很新鲜。”

“那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不行啊,今天我们领导要请我吃饭。”

仲沐阳沉默了几秒:“沫沫,你没发现你最近一直在找各种借口推托和我见面吗?”

向梓沫咬咬唇,没吭声。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仲沐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让她隐隐心疼。可沈清雅戏谑她的那件事就像是心里的一根刺,一时半会儿难以拔出。就算冷静下来,觉得以他的人品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可只要一想到她在沈清雅眼里就像是一个笑话,她就无法承受。

自然地,这股迁怒就到了仲沐阳身上。她的确已经连续几次拒绝他了。

“没有,”她故作轻松地笑笑,“是事情比较多。”

“晚上你们在哪里吃饭?我去接你。”仲沐阳语气不容置疑。

向梓沫愣了愣:“……还没定。”

“定好了告诉我。”

挂断电话,向梓沫郁闷地吐了口气。今晚压根就没有什么迎新,她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谎话继续圆下去。

六点准时下班,向梓沫刚走出大楼,就看到仲沐阳端正地立在楼下。

她愣了一下,半天没移开脚步。

仲沐阳快步向她走来,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目光清冷,带着隐怒。

向梓沫不敢抬头看他,只能低头,任他把她扯进他的车里。

一路沉默。

直到关上了房门,仲沐阳才压着情绪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沫沫,和我聊聊吧。”

向梓沫低着头自顾自走到沙发边上,一直看也不看他,咬着唇就是一言不发,一脸他熟悉的倔强。

仲沐阳沉默半晌,才移步走到她的身边,从她的膝盖上捉住她的一只手,护在掌心。

两人谁也没有再主动发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任墙上的时钟不知疲倦地转着圈。

不知沉默了多久,向梓沫才轻轻叹口气:“沐阳,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五年前的事,真就除了我们两个,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过吗?”

他猛然一怔:“你什么意思?”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无论是别人无意间发现的,还是你自己主动说出去的,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顿了顿,她紧接着又黯然问了第二个问题。

“你恨过我吗?”

仲沐阳眉心一跳,神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呢?”

“你一定恨过我。”她只管自问自答,“要不然你也不会再见到我时恨不得吃了我。”

“沫沫……”

“有时候我会想,你现在对我的好,会不会是你报复我的方式呢?你会不会在我全心全意爱上你之后,再突然不要我了呢……”

“沫沫,”他被她的语气和说话内容震得心惊,紧紧皱起眉头,低下腰来,想去看她的脸,“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呢?!”

她扭过去不让他看,只留给他一个倔强的侧影。

他简直一头雾水,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又出了什么错,怎么会让她突然纠缠在这种陈年旧事中走不出来。

仔细回头想想,似乎一切不正常都开始于她要求辞职的那天。从那天之后,她就再没有单独和他见过面。

是那时候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吗?

他思前想后,仍旧不得其解,只能叹一口气道:“沫沫,有什么事,咱们都直说好吗?你别胡思乱想,也别让我瞎猜,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向梓沫痛苦地闭了闭眼。

她明知道仲沐阳现在对她是真的好,该说的情话也都已说尽,作为一个男朋友,他最近的表现,堪称无懈可击。可是,心里的那根刺就是那么明显地立在那里,让她无法不在意,无法不去胡思乱想。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自己和自己较劲罢了。

既不想彻底失去他,又无法对过去遗留的疤痕释怀,世上哪有那么完美无缺的破镜重圆?是她太贪心了。

“沐阳……”她缓缓把胸中一口闷气徐徐吐出,下了两次决心,才终于逼迫自己转过身去。

她不敢看他的眼神,一直低着头,身子靠了过来,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伸手抱住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错了。”她说着话,下巴蹭着他的肩窝,双手用力抱紧他的腰,在他耳畔低声道歉,“是我最近心情不好,连累你了。”

她此刻看起来十分乖巧温顺,和刚才那个倔强生气的女孩,完全不是一个人。

仲沐阳观察着她情绪的起起伏伏,眉头半晌都难以舒展。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这件事,一定和五年前一些旧事有所关系,要不然她也不会突然变得这么悲观消沉。

饶是心里这样想着,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纠缠下去,否则只会让她情绪更加波动。

她既然先退一步,这自然最好不过,其他的事,容后他有的是时间能搞明白。

他顺势温柔地拥住了她,亲亲她耳侧细软的发,笑了笑:“没事就好。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无声地抓紧了他的衣服,不肯放他走。

他也只好笑着和她就这样静静地抱了一会儿。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聚会?”隔了好久,向梓沫才开口问道。

仲沐阳拍了拍她的背,笑笑:“我打电话问了寰宇的苏总。”

她身子一僵,从他怀抱里猛地弹开,一脸震惊:“就为了这点事,你去打电话给苏总?”

仲沐阳摸摸她的发,温柔地笑:“这对我来说,可不是小事。”

“……”向梓沫突然觉得有些崩溃。

她一个普通员工,先是陆炜尧亲自介绍过来,再是仲沐阳亲自打电话特别关照,而且每个人都是直接找苏总,这让苏总该怎么看待她这个普通员工?

“以后你不准再为我们这点小事去麻烦苏总了。”她绷着脸,郑重其事地警告他,“会让人家多想的。”

“多想什么?”他唇角笑意加深。

“多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啊……”

“哦,”仲沐阳淡淡应了声,“这个应该也没什么遐想空间了。”

“什么意思?”

“因为我这次打电话直接就说清楚了。”

她心一沉:“你说什么了?”

他耸耸肩:“就说你是我女朋友。刚来上班,请她多关照。”

“!”向梓沫这下是真的蒙了。

“我们公开吧,沫沫?”他温柔笑着,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眸色深邃漆黑。

“不要!”她本能地抗拒。

他不解:“为什么?”

她垂眸,不安地绞着手指:“再等等吧。”

让她意外的是,这次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揉了揉她的发,只温声淡笑:“好,我等你。”

他今晚看向她的目光格外温柔,她反而有些紧张,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他对她温柔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他非要像以前一样疾言厉色才算正常?

这样一想,她又为自己的患得患失感到可悲。到底还是太在乎了。

【2】

向梓沫洗完澡出来,就听到手机在不停地在响。拿起一看,居然是仲沐阳。

“喂。”她接起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

“我在你家楼下。”仲沐阳在电话那头徐徐说道。

向梓沫愣了一下,快步走到窗口,果然看见楼下停着他的车。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刚从你家回来吗?”她奇怪地问。

“又想你了。”

他温柔的声音透过听筒充满磁性地传来,让她通身蓦然一软,脸有些发烫。

“下来,顺便带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的户口本,还有你的户口本。”他平静地说。

她愣了一下:“干什么?”

“我找人算过了,明天是最合咱们八字的黄道吉日,一年中就这么一天。你赶紧带下来,明天我们直接去民政局。”他依然平静地说着,那语气和今天去哪里吃饭哪里的厨师我觉得还不错这样的话题简直一模一样。

她脑子半天没回过神来,拿着手机皱着眉问:“你喝醉了吗?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温声笑了起来:“我现在清醒得很,不信你下来闻闻。”

她当然知道他喝醉了是不可能开车的,而且他的语气非常认真,只是他怎么突然又提起结婚这件事?

今晚他们在一起时的别扭状态,她不相信他没察觉到。如果没察觉到,他也不会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像往常一样无间亲昵,吃完饭便规规矩矩地送她回家。

他一定知道他们中间还有很多问题,这个时候突然提出结婚,当然很不正常。

不知怎的,她突然感觉到一点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和晚上他看她时过分刻意的温柔眼神结合在一起,瞬间加倍。

“快下来,”他开始没耐心地催促她,“给你三分钟。如果三分钟内不带着户口本下来,我就直接摁门铃,向岳母大人请个安。现在开始计时,1、2、3——”

“停停停!”她甚是无语地打断他,“你疯啦!”

“对呀,想和你结婚想疯了。”他居然说的还挺认真,“快点,计时仍然在继续中。还有两分半钟。”

向梓沫是真的服了,连忙挂了电话,翻箱倒柜去找户口本。

拿了户口本过去未必就是真去民政局,但如果不拿,他很可能真的跑上来。她当然不能让他跑上来,上面还有迪迪呢!不管怎么样,先下去看看他到底发什么疯再说。

仲沐阳在下面等了两分钟,果然就见她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都没来得及吹干。

他就知道,因为有迪迪在上面,她一定不敢和他博弈。他本想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主动做出决定,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向梓沫一坐上副驾驶位置,就没好气地瞪着他:“大晚上的,你干吗?”

他勾唇笑笑,身子突然凑上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笑眯眯地看着她:“觉得我喝醉了吗?”

他当然没有喝醉,一丝酒意也没有,只有些淡淡的烟草味,带着温热的呼吸。

她脸一热,抿起唇弱弱地瞪着他:“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知道啊,还有几分钟就要到黄道吉日了。户口本带了没,我看看。”他理直气壮地手一伸。

她慢腾腾地从包里掏出一个户口本:“你的,还你。”

他手还是继续伸着:“你的呢?”

她皱眉看他:“你真疯了吗?”

他突然倾身过来,额头抵着她的,鼻尖相偎,带着烟草味道的呼吸瞬间强势笼罩住了她。

她通身一颤,不自觉地想要往后靠去,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却又蓦然撤退,手里志得意满地拿着另外一个户口本,在她面前得意地晃了晃。

她马上回过神来,急得伸手去抢,却落了空。

他回到驾驶位上迅速翻了一翻,确认无误之后,立刻发动了车子。

她立刻吓了一跳,忙抓住他的手臂:“喂,你干吗?我要回去睡觉呀!”

他才懒得理她,直到车子流畅地驶出小区,才对她说了唯一一句话:“系上安全带。”

“你真疯啦,绑架呀?”她真是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了。

“嗯,就是绑架。”他浅浅一笑,似乎心情真的很不错。

就这样,向梓沫完全以一个弱势群体的身份被仲沐阳不容置疑地绑架回了自己的家。

门刚一合上,她还没来得及声讨,他便以一种反常的急不可耐的姿态把她压在了门后,很是激烈地吻了上去。

她很快被他吻得晕晕乎乎,只能攀附着他的身子才能勉强站得稳。

“过了二十分钟了。”他突然说了一声。

“嗯?”她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以柔得似水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喃声说:“我说已经过了零点二十分钟了。”

“那又怎样?”她眸光涣散,神志还有些不太清醒,迷茫地眨了两下,里面似有细碎的星光。

他看得入迷,忍不住又去吻她。

她发觉他今天有点反常,总算寻回了点理智无奈问他:“你干吗呀?”

“抓你来结婚啊,”他说得理所当然,“以后每年的今天,都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最好把这日子记牢了。现在,是零点二十,也就是我们已经浪费二十分钟了……”说着话,他不由分说便弯腰横抱起了她,径直往卧室走去。

她这才真的慌了起来。这男人来真的?还是吃错药了?

“我不要!”她扭着身子开始奋力挣扎。

他却置若罔闻,直到把她放到了床上,才注意到她已有些明显愠怒的眼睛。

他看得出,她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是真的不肯,真的对他十分抗拒。

他们现在的关系,竟比刚刚复合时还要疏离。

看来,有些事情,真到了必须马上弄清楚的时候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沫沫……”他叹了口气,翻身躺到她的身侧,温柔地唤她。

一从他的控制中逃离出来,她立刻坐直了身子,一脸警惕地瞪着他:“大半夜的,你到底发什么疯?”

他又叹了口气,也坐正了身子,目光清明而温柔,没有半点欲色,也找不到半点方才急不可耐的影子。

她怔了怔,开始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们谈谈,”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今晚,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有些事,我必须要和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她有些酸涩地别开了眼。

“就谈谈,你今天为什么要问我,五年前我们在一起的事,是不是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她一愣,抬眼对上他温柔的眼,声音有些僵硬:“你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个?”

“你一定不是突发奇想才来质问我的,对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再次转开头,避开他逼视的目光。

他温和地笑了笑,捉住了她的手:“不管你听谁说了些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五年前的事,除了你和我,绝对不应该有第三个人知道。如果有人知道了,那一定不是一件可以忽略的小事,而是事关我前途的大事。”

她怔了怔,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得这么严重。

“你也知道,我的家庭比较复杂,所以无论什么事,我都得谨慎小心。如果有人知道了本不该知道的事,那一定是有人在针对我做一些小动作。可能这些小动作对你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可对我来说,却可能是对我影响至深的大事。所以,如果你知道什么异常的事,最好清清楚楚地告诉我。比如五年前的这件事,我可以百分百保证,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如果有人知道,那一定是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你懂吗?”

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非常认真,认真得让她有些害怕。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沈清雅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沈清雅知道这件事算作一种“异常”的话,那会不会沈清雅也是对仲沐阳不利的一群人之一呢?

如果是的话,那仲沐阳岂不是非常危险?这是他最信任的人啊……

当真思细恐极,她担忧地想,如果真是这样,她是不是应该告诉仲沐阳实话呢?

仲沐阳仔细审视着向梓沫的神情变化,虽然心里有些想笑,但面上却装得愈发严肃。

他知道,对付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只有编造出事情的严重性,告诉她这件事会对他有极大地威胁,她才会说出这个暗中动手脚的人的名字。

她突然对他变得疏离,加上这次突发事件,他已经发现这些事并不孤立,一定有人对她别有用心。

不管这人是谁,这都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他已经没时间可以周旋,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次危机,也必须逼她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彻底解除她的心结。

陆炜尧说得对,女人心思敏感,随便什么人的一句什么话,都可能让她疑神疑鬼,甚至想要放弃一段感情。

她不就是典型的这种女人吗?

五年前,她可以因为偷听了他口是心非的几句话,就把他抛下了五年之久。

五年后,保不齐她再会因为某个拐不过来弯,而再次逃之夭夭。

只是,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

“你也知道,集团股东大会马上就要召开了,真要有人在背后对我做小动作,我都有点担心到时候会被整得措手不及。”仲沐阳见她仍在犹豫,只好沉重叹口气,继续道。

她果然被他的表情吓住了,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会这么严重吗?”

仲沐阳皱紧眉头,沉声道:“怎么不会?仲煜辰可是铆足了劲要和我竞争投资公司总经理的职位呢。他背后有姜雪,有很多股东支持,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那……那沈家……”

“沈家一直中立。”

“你不是和沈家一直关系很好吗?”

仲沐阳苦笑了声:“商场上的事,本来就与人情无关。”

“可是……”

“在这种关键时候,如果仲煜辰用某种交易,换取到了沈家放弃中立,也不是不可能。商场上的事,本就利益为先。”

她倏然瞪大了眼睛,震惊地望着他:“那沈清雅也未必就是支持你的?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吗?”

仲沐阳静静地盯着她,眸光波澜不兴,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沫沫,你真的是我带出来的吗?”

她抿抿唇,低下头。

“你是我带过最优秀的实习生,也是我带过的实习生里唯一一个做过ceo的人,怎么连这点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她咬紧下唇,有些惭愧。的确,是她明知故问了。

商场残酷,她又何尝不懂?五年前,她就是一个被资本游戏牺牲掉的可怜菜鸟。

仲沐阳如今面临的局势,肯定比她那时要更残酷。

比起仲煜辰,他的确可以说什么都没有。但凡沈家支持他一分一毫,他也不至于五年前处于那种境地。

如今,又到了关键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别人暗算也是应该的。

这个时候,她还顾念儿女情长,的确是太没有格局了。

她本该是站在他的身边,全心全意支持他的那个人才对啊。

“是……是沈清雅……”她低着头,低声嗫嚅。

仲沐阳眸光一凛,瞬间闪过一丝意外和一抹冰冷的狠戾。

“那天,她告诉我,你五年前之所以突然去美国,是因为被部门里的小女生投怀送抱缠怕了,所以才到美国躲清净去了……”

这些话,这些日子就像魔咒一样缠着她的神经,只要一想起来就心痛得无法承受,如今不得不当着他的面复述出来,确实有些艰难。她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呼吸,才能接着继续开口:“她说,这是你亲口告诉她的。她还问我认不认识这个小女生,要带着我一起去围观这个生猛的女生呢……沐阳……”

她猛地抬头,眼眶已经泛红:“我只想你亲口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在外人面前这么诋毁过我?别人说得多么难听我不在乎,可我不能忍受你用这种戏谑的态度来对待我的感情,我不能忍受你在你的圈子里把我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这些天,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难受得喘不过气,你知道吗?!”

她委屈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但仍旧倔强地不想让他看见,只好双手遮面,眼泪汹涌地从指间滑落。

仲沐阳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他开始不由得想起,在停车场偶遇孟忠良,在商场偶遇向梓沫和陆炜尧带着孩子,是否都是沈清雅早已算好的一切。

孟忠良那日围绕着向梓沫生过孩子这件事费了许多口舌,是否就是在提醒他向梓沫曾经未婚生子的往事?

那天沈清雅如此热情地非要拉他出去喝咖啡,是不是也早就知道陆炜尧正带着孩子在那一层的游乐场里玩耍?

她如此费尽心机,就是想要让他知道向梓沫有个孩子的事?

可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她是如何得知他和向梓沫的过去的?又为何要故意这样杜撰之后再当面说给向梓沫听?她这是想要挑拨他和向梓沫之前的关系,让向梓沫自动放弃他吗?她是否算准了以向梓沫的脾气,如果他不用这样的极端方式追问,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答案的?

……

仲沐阳压住满腔的怒气和情绪,轻叹口气,伸出手,紧紧地把她圈在怀里。

“沫沫,”他心疼地亲吻着她的发顶,柔声低语,“相信我,我绝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至于沈清雅是怎么知道的,我还需要去查。你相信我,无论任何时候,你都是我最珍视的人,我不可能做出这么无耻的事。”

她迟疑了一下,才缓缓伸出手,环抱着他的腰,泪如雨下。

多日来的委屈,终于释放,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释然。

她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抽泣了声,吸了口气,红着眼睛看他:“把你衣服弄湿了。”

“没关系。”他笑着揉揉她的发。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沈家如果支持了仲煜辰,你该怎么办?”她担忧地看着他。

他淡淡一笑:“你不用担心,我能处理。”

“那……那沈清雅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呢?”她不安地皱皱眉,“你既然没和她说,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个我很快会弄清楚,”他锐利的眸子微眯,淡淡道,“一切总会有答案。”

“那就好。”她伸手又圈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身上,轻轻叹口气,“你说,人为什么总要这么复杂?”

仲沐阳伸手摩挲着她的发顶,思忖半晌才道:“因为,人想要的实在太多了。欲念太深,难免剑走偏锋,哪怕会给别人带来伤害,有些人,也在所不惜。”

【3】

也许是多日来的重重心事终于放下,身心骤然放松,她在他怀里窝了不大一会儿,睡意便渐渐席卷而来。

仲沐阳小心翼翼地为她盖好被子,低头凝视着她安静美好的睡颜,甚至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她睡得正酣,恬静的小脸像个孩子般纯净无瑕。

他嘴角不自觉地扯起一丝宠溺的笑来。

原来,所谓宠爱,就是这样。

当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便只想对她好,无边无际的好,恨不得把她时时刻刻捆在身边,像照顾孩子一样无微不至,无论为她做什么都可以毫不犹豫。

微凉的风透过他习惯性留着透气的窗缝轻轻吹起细软的窗帘,她伸出被子外的手不自觉地动了动。他轻手轻脚走上前去,小心地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再去关严实了所有窗户。

他想象这样的画面已经太久太久,突然之间能得偿所愿,他突然开始有点感谢暗处那只别有用心的黑手。

一想到这只手,他的目光便开始变得冰冷。

看起来,她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好他速度够快。

他找到她的手机,悄声走出卧室。

她的手机密码设置得非常简单,老远都能看得出是个大开大合的x,她姓氏的第一个字母。真是个懒到家的傻女人。

短短一个小时,她的手机上已经铺天盖地的全部是各种消息。关心者、好事者、想要采访者,不计其数。他真的很难想象,如果她的身边没有他,她会被逼到怎样的境地。

陆炜尧也打了无数个电话过来,想必也是担心疯了。

仲沐阳想了想,直接用向梓沫的手机打了过去。

陆炜尧第一时间便接了电话,但在听到手机里传来的仲沐阳的声音时,还是猛地愣了一下。

“梓沫呢?”陆炜尧问。

“她在睡觉。”仲沐阳说。

陆炜尧怔了怔。

“你放心,她很好,并不知道这些事。”仲沐阳又说。

“那就好。”陆炜尧顿了顿,“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

仲沐阳笑笑:“不听不看不想,睡一觉一切都结束了,难道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陆炜尧显然不太能接受:“你确定你能做到?”

仲沐阳轻轻吐了口气:“有空吗?有些事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陆炜尧突然发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低估了仲沐阳,他所调查的深度,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今晚的事件,他也察觉到了蹊跷,但是并没有像仲沐阳这样果断地定义了事件性质和调查方向。经仲沐阳一提醒,现在想想,他和向梓沫确实没有这样的新闻价值,能同时激起六十多家门户网站和无数个自媒体同时出击。

文章仍旧在病毒一般传播着,题目尤其惹人遐想:《创投天才少女沦为清洁工,未婚生子傍富豪多年至今难转正》。

新闻图文并茂,先是翻出五年前旧闻,告诉大众向梓沫被称为“创投天才少女”的原因始末,而后放出几张向梓沫穿着寰宇工作服在酒店走廊推着清洁车的照片,最后是几张那天他和向梓沫一起带着迪迪在商场吃饭的照片。

照片显然都是偷拍的,但设备相当专业,应该不是路人的水准。

文字写得也挺有水准,读起来专业范十足。而且,写文章的这个人,应该对向梓沫极为了解,功课做得很足。

文章通篇论调十分简单,就是抹黑向梓沫,把她塑造成一个落魄又拜金的不堪形象。加上昔日项目失败时媒体口径统一的口诛笔伐,她这次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形象可谓糟糕至极。如果不是他知道真相,恐怕也会在看到这篇文章时犹豫几分,选择要不要相信。

这种群起而攻之的景象,陆炜尧五年前见识过。而这次,影响之大,却是五年前的数倍。五年前自媒体还没成型,社交软件还不成熟,而且这条新闻在五年前仅仅是一则财经新闻,一般人并不关注。可如今却完全不同了,自媒体时代传播源极多,加上内容又涉及三观之类的通俗爆点,因此传播量惊人,他完全不相信仲沐阳能够把这些东西给控制住。

他坐在仲沐阳的身侧,电脑那头正在实时视频着的,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年轻人。这个小小的书房,就是仲沐阳的指挥中心。

“现在已经证实的是,这是一场人为操作的炒作事件,手法和五年前如出一辙。前几天我见过孟忠良,他并不否认当初是借着梓沫来炒作他们的正格基金。只是,这一次,我认为不太可能是孟忠良主导的,因为这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但是,奇怪的是,两次炒作的源头都来自一个叫刘小光的人。所以,我现在怀疑,刘小光才是两次炒作的关键人物。可刘小光为什么这么做?他和梓沫有个人恩怨吗?”

陆炜尧低头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摇摇头:“他和梓沫没有积怨,但他所在的《深度经济观察》的确是五年前炒作梓沫的主力军。”

“你当时就发现是刻意炒作了?”仲沐阳皱皱眉。

“是。”陆炜尧点点头,“从捧起梓沫,到摔下她,只用了半年的时间。不管是捧,还是摔,都是这个杂志主导的。”

“你觉得会是孟忠良授意的吗?”仲沐阳问。

“说起孟忠良这个人……”陆炜尧突然冷笑了声,“我怀疑当时他投资梓沫这件事,就有猫腻。”

“怎么说?”仲沐阳集中起了注意力。

“当时,梓沫去参加一个真人秀。虽然表现还不错,但不至于一下子能融到两千万的投资。一般那个节目的投资金额大概在一百万到五百万之间,往往特别优秀又特别有经验的创业者,才可能拿到五百万。所以,一个二十岁的姑娘,首次创业,一下子就拿到两千万,肯定是爆炸性新闻,就具备了新闻价值,炒作才能跟得上。可你想想,那可是孟忠良的第一笔投资啊。他既没有太多资本,也是第一次做投资,怎么可能这么冒险?哪怕项目再好,换作是你,你会这么冒险地投吗?”

当然不会。仲沐阳目光渐冷。的确,没有一个投资人会这样,特别是孟忠良这样的新基金,又是没有巨大财力背景的机构。

“资金到位不到一个月,孟忠良的急功近利就显示出来了,给了梓沫很多压力。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撑得住?所以就让我过去帮她。我到了之后,孟忠良还算有所收敛,但大势是改不了的。后来我慢慢发现,他从一开始感兴趣的,可能就不是这个项目,而是梓沫。他对项目细节从来不过问,也不太懂,整天都在针对梓沫个人。那时梓沫有孕在身,精力不济,他就更加嚣张,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后来,我就劝梓沫索性放弃算了。在我们走后,孟忠良很快也就放弃了那个项目,不过项目虽然是失败了,他资金倒是宽裕了起来,财大气粗地很轻松地连续投了好几个不错的项目,想想也真是奇怪得很。”

仲沐阳蹙眉沉吟:“你觉得他和刘小光有关系吗?”

“直接关系应该是没有的,但间接,肯定有。梓沫这个事件前前后后,孟忠良和刘小光,两个人时间点上几乎配合得天衣无缝。孟忠良捧的时候,刘小光也在捧。孟忠良摔的时候,刘小光也在摔,很有默契。可是他们应该并没有直接关系,我在那边半年多,没听说过他们碰过面。”

“可刘小光炒作梓沫的时候,也炒热了正格基金,不是吗?”仲沐阳冷笑。

“是的,孟忠良从中获益不少,但当时他应该没有媒体资源,毕竟当时《深度经济观察》在财经界权威性还是挺高的。”

“所以,你是不是和我想到一起了?”

“是,”陆炜尧正色道,“你这么一提,前后这么一想,我就更觉得不对劲了。孟忠良为什么要投梓沫?投了为什么那么快放弃?两千万打了水漂,他哪来的后续资金发展壮大?刘小光为什么五年过去了还是盯着梓沫不放?这些事,好像都不太简单。”

“的确不简单。”仲沐阳冷冷道,“不过,也不会神秘太久。我已经在查刘小光了,经你这么一说,我或许还得好好查查孟忠良。”说完,他又对着电脑里面的人淡淡说了一句,“都听到了?”

“是。”

“去做吧。两个小时内,我要求所有新闻全部删除,并看到刘小光通过视频公开道歉,同时宣布退出传媒界。明天下午三点之前,我要看到孟忠良正格基金全面崩溃的消息。”

“是。”

“至于幕后的那个人,我会亲自来处理。”

“是。”

仲沐阳没再多说什么,便直接关掉了电脑,然后转头看向一脸吃惊的陆炜尧,淡淡一笑:“麻烦你和苏总说一声,梓沫可能暂时先不去上班了,因为她要和我度蜜月。”

陆炜尧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已经知道幕后人是谁了?”

仲沐阳微笑,摊摊手:“抱歉,这个,暂时还真的不太方便说。”

“那行吧,”陆炜尧笑笑,站起身,拍拍他的肩,“拭目以待。”

向梓沫这一觉睡得非常沉。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睡到过自然醒,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神,慢慢意识到身处何方之后,才猛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陌生的卧室,厚重的窗帘,室内仍旧一片昏暗,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到处找了一会儿手机,也没找到。

她心里一惊,赶紧走出卧室,发现仲沐阳居然也没上班,而是在书房忙活些什么。

听到她的动静,他回身看她,笑意温柔:“醒了?”

“嗯。”向梓沫控制不住地脸一红,突又想起,“几点了?”

他抬头看看书房的挂钟:“十点刚过。”

她一惊:“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啊!”

他笑眯眯看着她:“叫你做什么?”

“上班啊!我今天刚第二天上班呢,不能迟到的。”

“哦,”他笑出了声,“我已经帮你向你们苏总请过假了。”

她愣住:“请什么假?”

“婚假。”

她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浑圆:“什么?”

他失笑:“昨天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今天要去领证啊!”

“可是……”

“别再可是了,有什么话领完证再说,好吗?今天可是咱们一年一遇的黄道吉日,你甘心就这么错过去吗?”

“可……”她咬了咬唇,有些委屈,“我还没准备好,你别逼我,行吗?”

他唇角溢出一抹笑意,推了推她:“马上中午了,先洗漱,好吗?”

打开水龙头,她刚伸出手,赫然发现无名指上多出来一个亮晶晶的小东西。

一枚小巧的钻戒。

她确信,这不是她的东西,一定是仲沐阳趁她睡着的时候戴上去的。

心突地一颤,一阵混乱。

这是他的心意,她知道。他果然一点都不是在开玩笑。

他似乎是真的等不及了,开始懂得从背后推她了。

可是,她还有事情瞒着他啊……迪迪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开口?

一开始瞒着他,确实是情非得已。只是,到了现在这一步,她突然发现,要开口已经变得不太容易。

他会质疑她吗?

会怀疑孩子的身份吗?

会埋怨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么久,让他的孩子受委屈了吗?

一想起这些,她就有些喘不过气。

因为太爱,所以不敢冒险。一想到他可能出现的各种反应,她就有些退缩。

这毕竟不是小事,这是他的亲生骨肉啊,他能轻易地原谅她的一意孤行吗?

在浴室磨蹭了半天,她终于整理好情绪,打开门走出去。

早餐是他特意买回来的,在厨房保着温,正是合宜的正好吃的温度。

她默默地坐下开吃,他则一脸笑意地坐在餐桌对面温柔地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起来,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走开。”

他笑了笑,置若罔闻。

“对了,我手机呢?你见到了吗?”她突然想起来,问。

“应该还在卧室,等你吃好用我的电话打一下就能找到。”他说。

“哦。”她应了声,埋头继续吃饭。

可他的目光实在太过炙热,让她有些受不了。左手上的戒指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压得她胸口都在发疼。

她很想直面这枚戒指和它背后的意义,但她仍旧觉得胆怯。

在想好迪迪的事情到底怎么开口之前,她想,她真的没办法回应他的求婚。

哪怕他觉得她心狠也好,她至少都先装了这个糊涂,要不然,对他也太不公平。

婚姻不是儿戏,信任本就是相互的,在这个问题上,她不能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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