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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小冤家》大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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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沈燕倾朝李觅看了一眼,她本想向他解释一下自己来见崔豫的原因,可转念一想,崔豫与李莞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这会儿还不能透露给他,于是又犹豫了起来。

“你……你是来寻崔豫有事是不是?”沈燕倾踌躇了一会儿,还着小着声音开口问他了。

“我寻他做甚?我是来寻你的。”李觅却是轻笑开了。

“找……找我,你怎的就想到我在这了?”沈燕倾倒是惊讶了。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崔豫与你私交甚好,他高中魁首,我不信你不来贺他。”李觅仍是笑道。

私交甚好?沈燕倾听得这话,忙又瞄了李觅一眼,可见他仍是一副笑模样,她顿时就有些疑惑,心想上次在曲江畔,他不过见着自己与崔豫说笑,就气冲冲的不告而别回了宫,回去又是醉酒又是呓语地闹腾了一宿,这回到也怪了,怎的突然豁达起来了?

“你,你不恼他?”沈燕倾忍不住问道。

“恼他什么?论理,我也得唤他一声表兄才是。”李觅却又笑了。

“而且,他适才指责我的话,的确是有些道理,我就是顾前瞻后不够利落太,才叫你受了诸多委屈……”李觅紧接着又低语起来,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轻轻抚上了沈燕倾脖子,那里,还余有一道浅浅的细痕。

“都好了,一点也不疼了。”沈燕倾抬手接了李觅的手,口中低声道。

“倾倾……”李觅却是突然间动容了,一把搂了她入怀,声音轻软,带着一丝自责之意。

沈燕倾听得心中一悸,将脸窝在他胸口上,一双柔胰也不由自主地轻轻揽在了他细窄紧实的腰身上。

“你别这么说,你有诸多难处,我心里明白的。”沈燕倾声音低低道。

“倾倾,以后再不会了。任何一个伤害你的人,我必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李觅低了头,附在她耳畔,声音轻轻的,坚定里隐着一丝狠厉。

沈燕倾听得这话,心中顿时微微有些吃惊,随即便联想到沈燕倾马车失事一事来。她自他胸口抬起头,一双眼睛带着询问看向了他。

沈燕倾还未开口,可李觅瞬间已是读懂了她的疑问,他勾起唇角轻笑了下,凑近一点将唇瓣贴在了她的额间。

“放心,曹伯办的,滴水不漏。”

李觅说的简短,可沈燕倾还是瞬间听懂了,赵含姝的马车失事果然不是偶然,是李觅授意曹适做下的。她赵含姝既是摔断了腿,这桩婚事从此不会再作数,皇家绝不会容忍一个身有残疾的女子嫁进宫去的,这也算是彻底打乱赵太后的如意算盘,断了赵家人攀附东宫的念头。

“那有没有可能,日后赵家人会再从其族中挑出一女子送进宫来?”沈燕倾思忖片刻之后问道。

李觅听得摇了摇头,顿了片刻才道:“是,在太子妃人选一事之上,赵家人绝不会轻易妥协的。不过,他们怕是没有机会了,不出几日,就会有一封参奏赵郡王的折子递上父皇的案头,由朝中十几位重臣联名参奏,就算是不能连根拨起,怎么着也得让他赵家元气大伤,想要插手我的婚事也是妄想了。”

沈燕倾听得点点头,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想了起来,她阿爹说过,想要彻底扳倒赵郡主,势必要一击中的,令他无有还手之力,不然以赵家之力,必是会疯狂反扑,到时候怕是反会被其所伤。听李觅的话里的意思,如今所搜得的罪证,必是还不足以令赵家彻底倒台,那参奏一事,会不会有什么风险呢?

“你别担心,我自有分寸。”李觅却是看出了沈燕倾心思,笑着抚着她的鬓发道。

沈燕倾又是点点头,暂时将心事放了下来,李觅便又拥了她入怀,又附在她耳畔轻道:“倾倾,已有半月未见了,你……可曾想我?”

沈燕倾听得这话面上忍不住微微一热,她很想脱口而出,她无时不刻不再想念着他,可话到嘴边还是有些羞涩了,于是就变成了:“不想,一点也不。”

李觅一听顿时委屈了一张脸来,他叹息一声道:“真的不想吗,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怎么就不行?我白天想,晚上想,吃饭时想,做梦时还想,太难捱了……”

李觅嘟囔着,也不待沈燕倾作答,抬手勾了她的下巴来,对着她的粉唇就亲了上去,先是带着薄嗔似的轻咬了几下,随即又舍不得了,轻吮慢碾,婉转迂回着,将满腹的思念与情愫都交付于唇舌之间。

……

良久过后,李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沈燕倾,哑着嗓音道:“我得回去了……”

沈燕倾听得点点头,她心里明白,此时正值赵含姝出事,赵郡王即将被参奏之际,李觅与她见面的事若是被人知晓,怕是又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疑。此次他扮成王弗之随从,借着来贺崔豫高中的由头来见她,也算是颇费了一番心思,自也是不能久留的。

“我送送你。”沈燕倾轻着声音道。

“好。”

李觅答应一声,昨出门前,却又顿住脚步,将沈燕倾深深看了一眼之后,又伸手抱了她一下。

“倾倾……”

李觅搂着她轻唤了一声,之后什么话也没说。沈燕倾岂会不明白他此时难舍的心情,她伸手轻轻推开了手,面上却是笑道:“快走吧,一会儿叫崔豫见了,定是要笑话我好久的。”

李觅也是这话也是轻笑开了,依言伸手推开了门。两人出了门并肩而行,才走了几步,李觅却是转脸看向沈燕倾道:“对了,你说过要引见崔豫与我认识的,今日可不是个机会?”

沈燕倾听得微微一怔,从前她倒是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自曲江畔李觅误会她与崔豫之后,她就再也没提过这事,今日他主动提出来要与崔豫认识下,这倒令她感觉有些意外。

“你放心,我不是要为难他。”见得沈燕倾的神情,李觅笑了起来。

“崔豫才学过人,对如今朝局也必有一番异于常人的见解,我诚心请教于他,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也未可知。”李觅紧接着又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沈燕倾听得哑然失笑,刚才她心里还真犯嘀咕,兀自担心李觅见崔豫是要寻些麻烦的,却不料是自己小看了他的度量了。

沈燕倾走出去几步内院外看看,正待寻一名小厮带自己与李觅前去见崔豫,却不想一抬头,就发现崔豫与王弗之两人就坐在不远处的一座水榭之内。她转过脸,欣然抬手邀了李觅快步朝水榭走了过去。

水榭之内,崔豫与王弗之两人正坐在一张圆案后饮着茶,见得李觅现身,崔豫站起身,朝他轻施了一礼。

“崔会元免礼。”李觅说得一脸的谦和之色。

几人至亭内又重新坐下之后,李觅看着崔豫直接开门见山道:“崔会元,我这次来,不止是为见倾倾一面,也为了见崔先生而来的。”

“但不知殿下有何指教?”崔豫忙问道。

“我想向崔会元请教,对于当今朝局有何高见?”李觅微笑开门见山道。

崔豫听得这话,面上先是掠过一丝惊讶之色,抬眼就见得沈燕倾坐在李觅身侧一点,她双手托着下巴,一双黑亮的眼睛正巴巴地看着他,一副期待加央求的神色。崔豫随即笑笑,思忖片刻,还是缓缓开口了。

“豫一介书生,对于庙堂之事哪有什么高见。”

崔豫说到这里,眼光瞥了一眼沈燕倾,见她眼中光亮似是黯了些,他忍不住笑了下,顿了一会儿却又接着道:“不过,豫一向四外游山玩水,前阵子进京之时,特地绕道去了素有福天洞地美称的岳州游历了一番,不想遇见了一桩大开眼界的事,倒是可以说给殿下听一听,权当是给殿下解个闷。”

李觅听得这话却是神色一振,他朝崔豫看看,面上却是笑道:“岳州好啊,那可是我皇祖母的娘家所在之处,我也甚是向往啊!”

“是啊,岳州青龙镇,不仅是当今皇太后的故里,也是南平赵郡王祖居之地。这赵郡王五年前就开始大建祖屋,广兴宅第,想必殿下也有所耳闻了?”崔豫缓着声音,面上的笑意浅浅的,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但不知你所说的大开眼界之事是什么?”李觅看着他问。

“哦,听说离赵郡王的祖宅不远处原本有两三户人家,可不知为什么,一月之间,那些人家全都搬离了,从此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崔豫说到这里顿了下,李觅听得脸色微微一变,沈燕倾听得也愣了神,心里猜测着想,莫不是赵家为建祖宅扩张土地,逼迫那些农户搬离了?

“这事还不算稀奇,我慕名溜进那建得差不多完工的大宅子里看了看,发现里面还真叫做庭院深重啊,我数了数,一共得有十多进,那正厅屋顶酷似鸱尾,就连上面装饰的脊兽,也是十二个之多,真正叫我大开了眼界!”

沈燕倾听到这里,心里更是暗暗吃惊,本朝一向有严令,诸王及众官员,府邸正堂进深不能超过九架,屋顶只能建成歇山顶式,上面装饰的用的脊兽,就是亲王也只能用九个之多,他赵郡王竟用了十二个之多。还有那鸱尾式庑殿顶可是皇宫才可能用的,赵家竟会张狂到如此地步了?

此时,沈燕倾也总算明白崔豫的用意了,李觅让人搜集了赵郡王的诸多罪证,但仅凭这些不能叫他赵家立即置于死地。可崔豫说的这些,轻一点说是在藐视朝廷法度,无视皇家尊严之举。往重了说,便是心怀不轨,欲行谋反之罪了。这一旦与谋反沾了边,就是在皇帝心头种了草,任你是三头六臂,神通广大,也势必会被连根拨起,不留一丝痕迹的。

果然,李觅也很快意识到了崔豫的用意,他站起身,竟是朝着崔豫的方向行了一礼。

“崔先生所说之事,的确叫我大开眼界,在此谢过了!”李觅一边施礼一边正色道。

“殿下如此可是折煞崔豫了!”崔豫慌忙作深揖道。

……

自在崔宅与李觅见过一面之后,沈燕倾回到相府,差不多有三个月时间没有见到李觅,这三月之内,朝中局势却是发生了剧变。先是十数位朝臣联名上书弹劾平南赵郡王,细数其结党营私,徇私枉法的数十条罪证。紧跟着,岳州一官员有密信送往左相手中,说的是赵郡王大兴土木,逼民卖地,逼迫不成,勾结地方官员对十数个农户栽赃陷害,致使他们在狱中惨死。密信中更是指出,赵家新修祖宅有形似皇宫,奢华之极,岳州当地已有赵府有“赵家皇宫”之称。

密信经左相之手被呈送到皇帝案头,皇帝看完勃然大怒,勒令御史台、刑部及大理寺对赵郡王一案进行彻查。一番查证下来,其罪状件件属实。铁证如山之下,纵有赵太后苦苦哀求,可皇帝这次还是硬下了心肠,派人拆除了赵家岳州新修宅第,又将赵郡王及其长子发放边疆。念及太后之情,赵家其余人等未受牵连,留了部分家产,只令他们自京城全部迁往岳州乡下过活。

至此,一时权势滔天的赵郡王倒了台,赵家昔日风光再不能重来,赵太后自此心灰意冷,再不出万寿宫半步,也不理会后宫任何事宜。王皇后得以真正掌凤印,理六宫。不久后,王皇后亲弟,国舅王凤献得任中书令,与左相沈渊共同辅佐朝政。两人皆是清廉能臣,一时间,前朝一改萎靡压抑之状,渐渐有了河清海晏,蓬勃向上之景象。

又过两月,有礼部官员上奏说,梁王李彦年数渐大,已不宜居于后宫,该是出宫另建府邸居住,皇帝依言准了奏。郑淑妃对此虽是大为不满,可其兄郑成于吏部任职之时,与赵郡王一案有所牵扯,被人告了个收授贿赂之罪,皇帝正恼郑家,在此风口浪尖之时,郑淑妃也不敢再闹腾,只好忍气吞声应了下来。

……

半年后,由右相王凤献作媒,太子李觅娶左相女沈燕为太子妃。

这一日正值腊月节,也是太子大婚之日,东都皇城内外皆是一派喜庆气息。夜色渐浓,热闹了一整天的东宫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明德殿寝殿之内,沈燕倾一手持团扇遮面,一手接过司礼女官双手奉上的合卺玉杯,与坐在她身侧的李觅饮了合卺酒。酒毕,司礼女官上前,小心翼翼自两人鬓边各取了一小缕头发,并在一处绾成了结,又放入了一只锦盒之内。

女官一边将锦盒放于床头,一面在口中郑重道:“殿下,娘娘,从今往后,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听得这话,沈燕倾心中忍不住微微一悸,她与他,终于成了亲,做了结发夫妻了。她一边想着,一边自团扇上方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人,身着玄色冕服,头带九旒冕冠,一张脸虽是隐在旒玉之后,她还是看见了他眸中的光亮,还有两颊的一抹晕红之色。

看样子,他同她一样,心里是激动又紧张,沈燕倾心里暗自嘀咕一声,感觉李觅侧过了脸也正朝她看来,她心中一慌,忙收回眼光,又将手中团扇将脸掩住了。

“你这扇子还不拿下来,莫不是叫我作一道却扇诗?”沈燕倾正低头间,冷不丁李觅开口说话了,他声音轻缓,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欢喜。

却扇诗?沈燕倾听得忍不住在团扇之后轻笑开了,新婚之夜,由新郎做诗,以才华打动新娘,才可令新娘将团扇移开,让新郎得以见其容貌。这是本朝民间读书人成婚之时一向的做法,没想到李觅竟也提起这个来。

“我肚中可没多少墨水,这却扇诗就不听了,若是殿下展示一番别的新颖才艺,我就将这团扇丢了……”沈燕倾忍了笑意,只轻软了声音道。

“新颖才艺?”李觅听得顿时愣了神来,寝室之内侍立的众人一时都忍不住大为好奇起来,没想到这太子妃竟是胆大俏皮之人,洞房花烛之夜,还给太子设了这样一个难题。

“这我可得好好想一想。”

李觅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手托着下巴在屋内踱起了步子,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众人也都眼巴巴地看了过来,个个面上都露了些焦急,又有些期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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