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寸头

“别看我长得年轻，按年龄算可能比你还大几岁。从这方面看自称一声老王不过分吧！”

寸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摊开胳膊翘起了二郎腿，“坐吧，你站在那我有压力。”

又轻笑了声：“喝什么？我请客！这里有酒窖。别看了，没人。就我们两个。”

“好意心领了，我不喝酒。”

黄小奇拒绝了一声，挨着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从兜里摸出那天寸头给的香烟甩了过去。“怎么说？在香烟上隐藏的号码！”

寸头不动声色，瞬间伸出两根手指，将袭向自己的香烟稳稳夹在两指之间。

这一手让黄小奇加深了印象，看得出寸头的力度、准头把握的恰到好处，没有掌握一定的技击技巧根本做不出这么从容的动作。

“那就说一说正事吧，相信黄警官也是知道的，最近梅子村不太平了，不少人都想着另谋出路，包括我也不列外。为什么不太平吗？只要你答应了，原因我自然会告诉你。大家都清楚暮色之地的多数人都是黑户，宵禁以后城里的治安者可不会允许我们乱逛。”

寸头的声音有些低沉，讲到这里停了下来，看向黄小奇的眼神闪烁着。

“我的要求很简单，帮我伪造一份合法的城区通行证。”

在新世界里，合法与不合法是两种待遇，这样的待遇包括了平民百姓。隐姓埋名的人、黑户、流浪者为什么放弃公民的权利？他们的过去可经不起推敲。

黄小奇根本不想理睬这个家伙的废话，他冒险来到梅子村可不是为了进行什么交易的。

“不要试探了，这件事根本没有可行性，如果你的目的仅仅是这个就该早点死了这条心。”

如果什么人都可以提要求并进行所谓的等价交换，那执法者的尊严将不复存在。他根本不相信寸头说的鬼话，要是暮色之地的人们想的这么简单的话，这个群体早就烟消云散了。

不能否认有的人因为资本的加持完成了改头换面、逍遥法外。黄爸唯一憎恨的人就是当初收受贿赂的法官，以及那个劫持人质撞断自己腿的恶棍。据说那个重刑犯保外就医后销声匿迹了。后来的某一天黄爸竟然态度大转变，从此再没提及过。黄小奇却一直没忘，一直在私下里打听此人的下落。

“呲！你就不能帮帮忙？”寸头没有放弃，他还没有放出筹码。

“你要真觉得一个年轻的警察就容易任人拿捏了？”

黄小奇冷哼道：“王熊，别以为暮色之地就是法外之地？”

“嚯，你也知道我的名字了啊！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王熊！黄警官！只要你答应了，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今后我们还可以保持合作，相信我！在暮色之地没有比我更好的线人。”

黄小奇望向空荡荡的大厅，说出来的话却让王熊愣在当场。

“我猜你也没有什么筹码，不过是病急乱投医而已，你等不急了，匆匆忙忙找的我。你不找别人是因为你没有足够的筹码说服对方，找我是因为觉得可以牵着我的鼻子走吗？”

寸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的筹码确实撬不动更大的人物，可以他对年轻人的了解，他们不一定经得住立功升职的诱惑。晨阳市周边的暮色之地盛行着一种说法：与治安官的对抗是推进死亡的加速器，只有良好的合作态度才能确保各取所需其乐融融。

虽然这个小警察看破了自己的意图，但有什么关系呢，他不是还坐在那里吗？语言往往是不诚实的，在互相带有疑虑的试探中不值得信任。如果对方答应的爽快了，寸头同样不会信任，他不相信小警察能带来什么改变，在看人的眼光上他自认不会出错。他真正想要的无外乎更简单的东西，这对于小警察来说才是顺手而为的事。想要一件事能够办成，就不要出太大的难题给对方，因为没谁会去损失自身的利益去帮助一个不相干的人，哪怕是有足够的利益弥补。

他站起身，咳嗽了两声，拍了拍手掌，吧台侧面的小门打了开来。

寸头的一连串动作吓得黄小奇一跳，正要摸出腋下的枪套……定睛一看不禁耸了耸肩，原来门后出来的是一台服务机器人。履带式的行走底盘在行动中发出沙沙的声响，上半身躯体则是类人的形态，塑料材质的机械外壳，体表镀上了红黄蓝的色彩。让人能一眼分辨出机器人无疑。它的手上是两只托盘，一个托盘中放着厚牛皮纸袋，另一个托盘则是一瓶红酒两只酒杯。

刚刚的一幕让寸头的眉毛挑了挑，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在拿过牛皮纸袋转身时又瞬间恢复了自然的表情，将牛皮纸袋递给黄小奇。里面有几份浅层的资料，与张民的失踪稍微有点关系。至少是有一点沾边的关系的，到底有多少信息量就看警方的工作能力了。他不愿涉及太深，只要稍不留神，像他这样夹缝中讨生存的小虾米就会被大浪拍死，灰飞烟灭的那种。

就在两人之前的电话沟通中，黄小奇透露了事情的大概，他想要知道张民失踪与爆炸案的有关线索。寸头没有卖关子，告诉他老王手里正好有些东西。

掂量着手里牛皮纸袋的重量，黄小奇心里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别看寸头说话做事轻佻了些，该懂的行情一样没落下。

拆开牛皮纸袋的封口，里面有一小沓钞票，几张照片和写有文字的纸张。

“这钱是什么意思？”

黄小奇明知故问，收了这个钱性质就变了，不收这个钱规矩就坏了。他懂一些行情，但不懂行情的特别意义。把钱掏出来后丢向了机器人的托盘，一沓钞票扑扇着一张张翅膀飞出了一个弧线，但没能如愿落在目的地。被寸头回手一掏紧紧抓在左手上。

寸头的脸上挂不住了，脸上的皮肤颤抖着，眯着眼一声不吭。

僵持的氛围似是点燃了空气中残留的酒精，热辣辣的烘烤感让黄小奇产生了一种错觉，对面的寸头仿佛一团燃烧着的火焰，此刻在他的身上有泯灭不定的微光透出肌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