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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花刀如风》第6章 却问行人何处去 江南烟柳盼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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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却问行人何处去 江南烟柳盼君归

朱逸飞恨恨地道:“这些人如此歹毒,处心积虑,是一定要我们二人的命来。”

秋桐也道:“看刚才情形,这批人好像是冲着我来的。我初出江湖,和人无冤无仇,谁会这样对我?”

朱逸飞道:“多半是你爹爹的仇人,这些人进不了天工堡,奈何不了你爹爹,就来寻你的晦气。”

秋桐点头表示同意,当下挽扶朱逸飞,寻思避难之所。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只听“吱呀”声响,一头老牛拉了一辆破车,碾着青石街道行来,车里装满木炭,赶车的是一个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的老翁。

秋桐顿时大喜,道:“有了。”

当下冲上前去,拦住老翁,将老翁吓了一跳,急忙勒住缰绳。秋桐施了一礼,问道:“敢问老伯这车炭是卖的吗?”

老翁笑道:“姑娘这话问得有趣,当然是卖的,不然我大老远的从南山拉来作甚?”

秋桐问:“这一车要卖多少钱?”

老人道:“现在天气转暖,只是春寒,怕是卖不起价啦。”

秋桐当即从怀中掏出交钞来,抽出一张递于老翁,问道:“这个够吗?”

老翁接过,睁大眼睛细看,吃了一惊:“姑娘开玩笑吗,这么多钱,够买上几亩田的了。”

秋桐道:“那老伯你就回家买上几亩田,好好过日子吧,这牛、车和炭就归我了。”

老翁喜不自禁,当即要下跪感谢,秋桐忙扶起。老翁就颤巍巍的开心离去。

朱逸飞笑道:“桐妹心地倒是善良,只是我们逃命途中,要这一车炭作甚?”

秋桐不回答,只是说道:“逸飞哥哥,过来一下。”

朱逸飞强撑着过来,笑道:“怎么,又要绾头发吗?”

秋桐道:“差不多。”

说着拿起一块木炭,在脸上涂了下去,雪白的脸顿时黑了一道,朱逸飞愣住了。秋桐道:“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

朱逸飞当下明白,拿起一块木炭,在她脸上涂了起来。秋桐虽是抹黑,却仍是要他涂匀,直如涂粉一般,将身上暴露在外的肌肤,俱都涂黑。

朱逸飞道:“有点像了,只是身上衣裳却是不对。”

秋桐道:“莫急,你等一会。”

当即敲门进了一户镇上的贫寒人家。不多时,一个衣裳褴褛的穷小子手拿一支竹筒,头戴防雨的斗笠,走了出来。朱逸飞直到他走到跟前,方才认出,叫声:“桐妹,原来是你。”

秋桐莞而一笑,雪白的牙齿在涂黑的皮肤映衬下,更是醒目。秋桐将木炭掏个深坑,扶着朱逸飞小心地躺了进去,又用木炭将他全身遮住,怕他呼吸不畅,特地又将竹筒插在他口鼻边通气。一切安排妥当,当下秋桐牵牛慢慢前行,不多时,出得镇来。秋桐心下稍安,当即想催牛快行,只是牛老车沉,实在是快不起来。

堪堪又行了几十里地,却听马蹄声快如骤雨,一行人追了过来,秋桐尽量将头低下,不回头去看。只得蹄声“得得”,数十骑从牛车旁疾驰而过。秋桐刚松口气,不料那伙人却掉转马头,又折了回来,只听一声鞭响,其中一人一鞭向秋桐抽来,秋桐心中一横,偏是不躲,准备受他一鞭。那人只是想试探虚实,当下鞭子回收,将秋桐的斗笠卷了过去。几人顿时看到一位满面灰土、神情慌张、瑟瑟发抖的乡下小子。

其中一人当即道:“不是她,老大多虑了。”

挥鞭的那人正是从窗户逃了出去的余掌柜,此时他却不肯罢休,问道:“你从哪里来的?炭要卖多少钱一斤?”躲在炭里的逸飞一听这公鸭嗓子,内心暗暗叫苦,心道这回要糟了。

秋桐伸手胡乱一指方向,又向那人伸出四个指头摇摇。心想,反正我也不知炭多少钱一斤,四个指头晃晃让你自己猜好了。

其中一人道:“原来是个乡下哑巴。”

余掌柜冷笑了一声说道:“乡下哑巴,哼,会有这么白净的手臂?”

说着一鞭卷去,“哧”的一声,撕下秋桐一支衣袖,露出她藕一样的手臂来。原来秋桐摇手时,露出一抹白净肤色,正好被他瞥见,这才令他起疑。其他人顿时一声唿哨,跳下马来,将人与车团团围住。

秋桐亮出金笛道:“快快逃命,本姑娘今天不想再伤人。”

余掌柜的哈哈大笑:“伤啊,你有本事就伤啊,你那金笛,一共才十枚钢针,刚才一口气都已打完,我看你现在拿什么伤我。”

秋桐心下暗惊,这些是什么人,怎么将我天工堡的内情知道的如此详细。却见几人互相使个眼色,一齐扑了上来。眼见秋桐势必难以招架,却听“轰”的一声,满车木炭有半数飞起,在这阵黑雨中,朱逸飞一跃而起,哧哧声连响,五人咽喉中剑,一股股血箭飙了出来。其他人促不及防,又惊又怒,当即跃开。原来朱逸飞在车中听得问答,一直屏息运气,积聚内力,这一击,已使出浑身力气,毒液加速上行,人几乎软倒。但是这等危机关头,稍一示弱,两人即没命,当下与秋桐背靠着背,实际全靠秋桐的支撑,方能不倒下去。嘴上却不示弱,哈哈大笑:“我龙泉剑下不杀无名之辈,你等速速报上名来。”

话音未落,却听有人远远笑道:“又在吹牛,你那剑明明是后人仿的泰阿。”

朱逸飞闻得声音,又惊又喜,大声道:“腾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口气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围在边上的人,突然发难,七八件兵器一齐向二人招呼过去,眼见两人就要命丧于此。一个青箬笠,绿蓑衣的男人突然冲入人群,只听“哎呦”“妈呀”“咦”之声不绝,那人将围上来的六七个人兵器尽数收入怀中。只见他内力流转,竟将一堆兵器团成一个圆球。要知道,这其中不但有刀剑,还有水磨钢鞭、八棱锏等粗重兵器,可见此人内力修为惊人。

那一干人等简直看得呆了,一声唿哨,秋桐知道要糟,忙喊:“小心!”

果不其然,那一干人故伎重演,暗器又是天女散花式劈头盖脸向那人打来。却见那人猛然拿掉斗笠,上下左右一兜,将那暗器大都兜住,几个漏网之鱼也偏了方向,自动吸附在他蓑衣上。那放暗器的人哪里碰到过这样的事,一时都呆了。

那人却叹道:“学艺不精,今天竟然没有全部接住。也罢,还给你们。”

说完,斗笠一扬,里面的暗器如蝗虫一样,一下向外围几人飞去。几人天天练习怎么配合,让别人躲不开自己暗器,哪里想到有天暗器竟会反噬?兼之暗器之上多有倒钩,煨有巨毒,不敢用手去接,只好上窜下跳躲闪,却哪里躲得过去,只得“哎哟”之声不绝,众人纷纷中招。剩下六人中那个胖子余掌柜甚是狡猾,一声令下,六人再次以满天花雨手法射出暗器,不过这次却是射向远处不能动弹的朱逸飞,那人手忙脚乱的救护,几乎顾此失彼,幸好漏掉的暗器竟都改变方向,都给蓑衣吸了上去。那六人就此乘乱上马,快马加鞭逃了。

那人无心恋战,不再追赶,赶紧过来看朱逸飞。看见朱逸飞脸色发灰,已然晕了过去,知是中了巨毒,当下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倒出一颗。秋桐轻轻掰开朱逸飞嘴巴,塞了进去,又给他灌了一口水,把药冲了下去。缓了一会,朱逸飞咳了几声,慢慢睁开眼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秋桐凑的很近的开心的漆黑笑脸,再向边上看去,看见了边上那身材修长的人一双关切的眼光,于是轻轻地叫了一声:“腾哥。”

这人原来是凤凰堂的四大护法之一,烟波钓客王腾。四大护法是凤凰堂的中坚力量,俱都是当打之年,要经验有经验,要功夫有功夫。分别是铁面判官曲飞,飞天蝙蝠肖黄,烟波钓客王腾、翻江鼋徐达,号称飞黄腾达。四大护法中,曲飞年龄最大,时年三十五岁,是执法使,铁面无私,飞刀例无虚发;肖黄据说可以飞,号称轻功天下第一,时年三十岁;王腾是护法使,善于追踪缉拿,时年二十六岁;徐达年纪最轻,才刚二十岁,善于水战,陆上也许是狗熊,入水则化为蛟龙。此外,与他们年龄能力不相上下的,还有前面提到过的金算子杨安,是凤凰堂的总管,钱粮收支调度都由他一手管理;另外还有军师计无施刘基。刘基年龄这比其余人等稍大一些,已过不惑之年。计无施是计无可施之意,是说让敌人无计可施。

王腾还有个外号叫天网,其实有几重意思,一是形容他接暗器时,如“水深群鱼集,一网千尺碧”;二是他自号烟波钓客,随身带的兵器就是一支渔竿、一个鱼网;三是说他的职责为护法使,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从来没有一个叛徒逃出他的手心,全被他用渔网裹得像粽子一样带回去,交给执法使曲飞按教规处置了。

朱逸飞挣扎着要站起来,王腾赶紧阻止:“你先别动,我这丸药只能暂实阻止毒性上行,并不能真正解毒,你少动弹点,试着运气护住心脏。”

朱逸飞对这位大哥一向言听计从,当下盘膝运气,护住心脏。王腾将手掌抵住他背上天宗穴,运气替他疗伤。

秋桐趁此机会,忍住害怕,从几个死人身上一一搜过去,搜出一堆大小瓷瓶,瓷瓶上既无标签,颜色图案也各不相同。秋桐打开一个青花瓷瓶,凑到鼻端去闻,立即闻到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赶紧将瓶盖塞紧。心里想,这个应该是毒药,但转念一想,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个是解药也说不定。一时犹疑不定,只得将所有药瓶都拢了起来,扒了一人的衣服,统统包起。

再看朱逸飞和王腾,两人头上都有白雾升起,汗珠自额滚滚而下,知他们运功到了紧要关头,不敢打扰,静静站在一旁守护。

不多时,两人同时吁了口气,先后收功。朱逸飞脸上灰气褪了不少,秋桐知道朱逸飞小命暂实是保住了,也长吁了一口气,不知怎地,心中对这黑瘦小子,生了这么多的牵挂。

朱逸飞开口问道:“腾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腾道:“还不是因为你闯下弥天大祸。根据内线提供的消息,听说你已将宋家小姐掠走,若是她在你手上出事,江湖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是以教主派出各路兄弟驰援。除了我之外,尚有军师刘基、大总管杨安率人星夜急驰,急速赶至江西行省。希望能护得你们安全。到了之后,查知你们已赶往集庆,是以军师派我追赶你们,他们则留在江西伺机营救慕纱。”

朱逸飞道:“宋家小姐不是吩咐放了慕纱了吗?”

王腾道:“事情哪里会如此简单,据我们在龙兴的内线说,谷兴善并未将此事告知宋吉亮,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幸亏线人的急报,我才得以赶上你们。”

朱逸飞道:“谢天谢地,你晚来一会,我就身首异处了。”王腾左顾右盼:“那宋家的刁蛮小姐在哪里?”

原来宋秋桐装成卖炭少年,他一时竟未发现。宋秋桐闻他说话,“咯咯”一笑:“背后论人是非,不是君子所为。”

朱逸飞忙道:“桐妹快来见过腾哥。”

王腾赶紧抢先施了一礼:“道听途说,姑娘莫怪。”

秋桐还了一礼:“不知者不罪,见过腾哥。”两只眼睛骨碌碌的在王腾身上打转,见他三十岁上下,身材修长,相貌英俊,肤色白晰,剑眉星目,神采飞扬。心下暗道:“原来这世上好看的男人这么多。”一眼瞥见他的蓑衣上尚附着几枚暗器,不由好奇心起:“腾哥,你这蓑衣是什么制的,怎地竟能吸附暗器。”

王腾微微一笑,掀起蓑衣来,原来这蓑衣里面竟镶满了强力磁石。

秋桐不由鼓掌:“这主意不错,怎生想得起来的?”

王腾微微一笑:“这都是内人的主意。”

说着用布包了手,小心翼翼的将蓑衣上的暗器取了下来,是两枚颜色乌黑的铁蒺藜,一枚泛着蓝光的毒针。王腾小心地用布包好,装入布袋。

秋桐忍不住又问:“你带这些东西干什么?”

王腾道:“内人精于研毒解毒,我在江湖走动,收集到有毒的暗器都带回去给她研究。”

秋桐恍然大悟:“难道你老婆就是神医连漪?”

王腾“呵呵”一笑:“内人正是连漪,神医可不敢当。”

秋桐赶紧将一兜药递了过去,急切地道:“那你快看看,哪个药能解朱逸飞身上的毒?”

王腾接过,接连打开几个瓶子,也是不能确定,就道:“也罢,从这到集庆也就五六天路程,这几天用我身上的丸药,加上每日运气帮他逼毒,应能支撑得到。只要到了那儿,内人一定会有办法。”

秋桐无奈,只得将药重新包好,挎在身上。

几人重新购置车马,一路向集庆凤凰堂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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