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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花刀如风》第10章 真成假时假亦真 真真假假难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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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真成假时假亦真 真真假假难区分

原来朱逸飞、秋桐离开龙兴后,天工堡就失去了他们的讯息。急的宋吉亮团团乱转,将所有人手都派出去打探。

这天钱奇带着徐进来到一处茶楼。这茶楼,是当时三教九流集中的地方,几乎所有的江湖讯息都是经过茶楼向外传播的。两人要了一壶茶,坐下来慢慢啜饮,却发现窗边有二位道士在闲谈,见二人中气充沛,言语不凡,钱奇两人当即留神细听。

那名年长的道长道:“如今淮河左右,连年荒旱,农民以草木为粮,真是可怜!”

年轻的道:“偏偏屋漏又逢连阴雨,黄河又决口河南,水灾绵延百里,这下饥民更多。”

年长的道:“民以食为天啊,百姓吃不饱肚子,只怕离造反也不远了。”

年轻的道:“听说朝庭征发汴梁、大名等十三路民夫十五万人,庐州等地戍军二万人,修治黄河,好开通漕运,以便运粮赈灾。”

年长的道:“你道朝庭有这般好心,只不过为了将东南各省的粮食运送至大都罢了。”

年轻的道:“哦,原来如此,百姓岂不是没有一点活路了吗?”

年老的愤愤地道:“不是我们汉人自己一盘散沙,打来斗去,怎么会让蒙古人这般欺负!”

年轻的又道:“正是如此,眼下凤凰堂的人将天工堡堡主的女儿杀了,江湖恐怕又将是一片腥风血雨了。”

钱奇、徐进二人闻言大惊,当即上前长揖稽首道:“两位道长,打搅了。”

两位道人当即回礼。

钱奇坐定后道:“听说两位道长纵论天下大事,有深得吾心之感,是以冒昧打扰,愿得一叙。”

年长的道长道:“道听途说,见笑了。”

徐进当即将茶具取了过来,四人一桌坐定。

江湖中人,本来多一见如故,而钱奇又是善于察言观色、八面玲珑、颇善言辞之人,很快四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言谈中得知,年长的道人叫宋远桥,是大师兄,小的叫莫声谷,是宋远桥的小师弟。两人都是武当掌门张三丰的得意弟子。

钱奇两人立即肃然起敬。因为江湖传言张三丰丰姿魁伟﹐大耳圆目﹐须髯如戟。无论寒暑﹐只一衲一蓑﹐一餐能食升斗﹐或数日一食﹐或数月不食﹐事能前知。是游止无恒的一个世外高人。没想到他的弟子竟会在这里出现。

钱奇道:“二位道长不在武当清修,远道而来有何事?”

那莫声谷年少耿直,接言道:“家师夜观天象,得知天下有大事发生,特命二人下山,一来查探民情,二来寻找韩山童商议一件大事。”

钱奇心中更是吃惊不小,原来韩山童原为栾城(今河北栾城)人,其祖父为白莲教主,被谪徙广平永年(今河北永年东南)。韩山童继续宣传白莲教,倡言“天下大乱,弥勒佛降生,明王出世”,也是一代奇人。当下小心问道:“不知是何等大事?”

大师兄宋远桥甚为老成持重,当即咳了一声,师弟莫声谷心中立时明白,不再开口。

钱奇知道两人不肯说明,当下打个“哈哈”道:“需要江湖两大奇人,共同商议的,不用问肯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件大事。”

宋远桥“呵呵”一笑:“江湖传言,多不足信。”

钱奇暂且将对张三丰与韩山童的好奇之心压了下来,步入正题,开口问道:“适才闻得凤凰堂与天工堡的仇杀,不知又是怎么一回事?”

莫声谷欲言又止,看了大师兄宋远桥一眼,见宋远桥微微点头,当即兴高采烈地说了起来。

三月九日这一天,莫声谷与大师兄宋远桥到了江西一座大的城邑—龙兴。

莫声谷少时即上武当,专心习武,很少下山,也很少见到这么大的城邑,当下非常兴奋,非要多逛逛不可。做师兄的不好扫了他的兴,宋远桥就一起陪他走走。

莫声谷感觉什么都是新鲜的,不管是街头卖艺的,还是吹糖人的,捏面人的,都要过去凑热闹。

后来看见那边有玩皮影戏的,演的正是《窦娥冤》,刚演到第三折,当即立定了看。莫声谷少年血性,一边看一边怒目圆睁,握紧拳头。当听到“【煞尾】浮云为我阴,悲风为我旋,三桩儿誓愿明题遍。〔做哭科,云〕婆婆也,直等待雪飞六月,亢旱三年呵,〔唱〕那其间才把你个屈死的冤魂这窦娥显”这一段时,莫声谷的心肝肺都要气炸,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伸手握住剑柄,直想冲上台去将窦娥救下刑场。

此时皮影戏中刽子手的刀已举起,正要开刀。突然场外有女人大喊:“救命啊!”

莫声谷循声望去,见一女人披头散发的奔逃而过,而一黑瘦男子手提长剑,不紧不慢的追赶,大声喝道:“宋秋桐,你能跑得过我鸱枭朱逸飞吗?”

挟着一腔义愤,莫声谷当即追赶过去。宋远桥怕小师弟冲动误了大事,当即也跟了上去。

几人展开轻功,从人头上、店铺上飞快掠过,很快就追到护城河边,那女子脚步一个趔趄,后面追她的黑瘦男子当即一剑刺去,长剑从后背刺入,穿胸而过,这一剑力道之大,那女子带着这柄剑,直沉向护城河去,再也不见浮起。

莫声谷大怒,提剑向那黑瘦男子急刺,那人并不恋战,施展轻功,向城外急奔而去。

莫声谷正要追赶,却被宋远桥拦下:“师弟,算了,江湖恩怨仇杀,每日都有,你管得过来吗?”

莫声谷说到这里,仍然愤愤不平:“要不是师哥拦住我,我一定将那朱逸飞拿下了。”

这一番话,听得钱奇与徐进二人深感震惊。二人寒暄几句,匆匆告辞,直奔天工堡而去。

宋吉亮听了钱奇言语,当即瘫倒在太师椅上,宋夫人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直喊:“我那可怜的桐儿啊。”

这时文中开篇即出现的那银发老者,也即是天工堡的总管彭禧劝道:“堡主与夫人且慢悲伤,江湖中多有捕风捉影之事,或许是流言也未可知。”

话音刚落,突听下人来报:“龙兴谷兴善求见堡主,有重要事情禀报。”

谷兴善带来的,是一口棺材,棺材中,装的就是宋秋桐!

宋吉亮颤颤巍巍走过去,宋夫人当即抚棺痛哭失声。

宋吉亮当下就要将棺盖打开,谷立善劝道:“堡主,小姐是在沉入河中三日后才打捞上来的,身体已经……你还是不要看了,免得更加伤心难过。”

宋吉亮似没有听见,仍然颤抖着去开棺盖,双手却是用不上力,开了几次都没打开,那棺盖现在直如千斤巨石一样沉重,不但压在棺上,也压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上。

谷兴善呈上一把断剑道:“谷主,你看,这是在小姐身上取下来的。”

宋吉亮取剑过来,看到上面的小字“凤凰堂朱逸飞”,双目如欲喷出火来:“凤凰堂,朱逸飞,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闻听此言,谷兴善嘴角闪过一抹冷笑,恰被钱奇看到,让他心中起了疑云。

谷兴善道:“堡主要是收拾凤凰堂,我愿为先锋,赴汤滔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宋吉亮摆了摆手,让他们先退下,自己好好静静。

夜色已深,临时搭起的灵堂中空无一人。

一口巨大的棺材放在灵堂正中,露出阴森森的气息。

钱奇带着徐进,挑着一盏灯笼,悄悄的走了进来。徐进道:“掌柜的,深更半夜到这里干什么,怪吓人的。”

钱奇道:“小姐死了,这么重大的事,哪能如此草率,当然要仔细勘验。”

徐进道:“勘验,难道要开棺验尸?掌柜的,我向来胆小,你可不要吓我。”

钱奇说道:“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用手一指棺材道:“打开。”

徐进迟迟疑疑:“掌柜的,我听说人冤死后会变僵尸,我怕……”

钱奇极为不耐:“怕什么?快点打开。”

徐进道:“掌柜的,算来今天正好头七,我不敢。”

钱奇怒喝一声:“少废话,打开!”

这一声甚为响亮,震的梁上尘土簌簌而下。徐进无奈,将灯交于钱奇,小心翼翼的将棺盖轻轻移开。当即用袖子将脸遮上,不敢去看。

钱奇提灯上前,将半个身子都探入棺内,用灯仔细查看,发现尸体确是女尸,已经肿涨变形,靠近时,能闻到一股尸臭味。尸体胸口有个洞,像是剑伤,应该是武当派莫声谷所说被人从后背贯到前胸的致命一剑。这样看来,应是秋桐无疑。

钱奇仍不死心,又伸手进去,用手指小心分开尸体嘴唇,发现尸体嘴内甚为干净,显然入水前业已毙命,是以没有喝入水和泥沙。当他把尸体嘴巴用力掰开时,在灯光的照耀下,尸体的嘴中有道金光一闪。钱奇凑灯过去细瞧,发现金光来源于女尸里面的一颗牙齿—金牙齿!

钱奇当即嘴角闪过冷笑,道:“真相出来了,徐进,快,我们一起去见堡主。”

话音未落,一个人突然缓步走进灵堂,怒声喝斥:“深更半夜,何故大声喧哗?你们跑到灵堂干什么?”

这个人,竟然正是宋吉亮!

钱奇当即拜倒:“钱奇参见堡主,恭喜堡主!”

宋吉亮怒道:“何喜之有?”

钱奇道:“小姐并未死,难道不是喜事吗?”

宋吉亮奇道:“何出此言?”

钱奇引着宋吉亮来到棺材边上,指着大张着嘴的女尸道:“此女口中镶了一颗金牙,是以并非我家小姐。”

宋吉亮假意去看,忽地一掌击在钱奇背上。钱奇促不及防,当即中招,“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那宋吉亮毫不容情,跟着又是一掌,逼得钱奇只有出掌硬接,但是刚才被偷袭,已让他受了极重的内伤,这一掌硬接,内伤更重,当即又吐出一大口血来。

宋吉亮用第二掌逼着钱奇,让他无处可逃,第三掌却从袖底穿出,无声无息的击在钱奇胸口。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却将钱奇打得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连人带灯都飞了出去,听见“喀嚓嚓”数声脆响,胸口肋骨不知断了几根。钱奇直撞到一根厅柱,方才停住,手中灯笼也飞了出去,灯笼着了起来,点燃了边上的灵堂帷缦。钱奇用手拄地,慢慢爬起,指着宋吉亮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像一只鹰一样扑过去,一掌直击钱奇的天灵,低吼道:“去死吧!”

眼看这一掌就要将钱奇打得脑浆迸流,一直簌簌发抖的徐进突然如猛虎下山,一拳直朝宋吉亮的后背打去,这一招饿虎扑食,使得竟是虎虎生风,显示了极强的内力修为。

宋吉亮反手一掌迎上,将徐进震退了两步,自己也晃了几晃。一招之下,高下立辨,但宋吉亮心中却也暗暗吃惊,一般人硬接这一掌,早就口吐鲜血而亡。

宋吉亮道:“你不是真的伙计,到底是什么人?卧藏在天工堡,是何居心?”

徐进冷笑道:“你也不是真的堡主,卧藏在天工堡,是何居心?”

宋吉亮大怒:“小子无礼,老夫送你上西天。”

话音未落,一掌击了过来。徐进当即伸拳架住,两人当即缠斗起来。

钱奇惊奇的睁大眼睛,没想到这个平时胆小怕事,唯唯喏喏的伙计,竟然有这等功夫。

这时火已燃了起来,灵堂中都是火焰,宋吉亮知道再纠缠下去,必然暴露身份,当下不再掩饰,使出独门绝技,狠下杀手。徐进内力修为毕竟比不上他,经验更是逊上一筹,激战中,宋吉亮故意胸口卖个破绽,徐进当即上当,右拳狂蟒出洞,直奔他前胸而去。那宋吉亮左手一封一带,右手如电,结结实实的印在徐进胸上。

徐进当即被打得飞了起来,跌在钱奇边上,口中鲜血狂喷,那宋吉亮得理不饶人,当即直飞过去,一招雪花盖顶,意在一掌将徐进击毙。徐进见势不妙,保命要紧,一招懒驴打滚躲了过去。

宋吉亮刚要跟上,却是腿上一紧,被钱奇一把抱住。钱奇大喊:“快走,快走,将此事告知堡主,不要中了敌人奸计,两家自相残杀。”

徐进犹豫一下,那宋吉亮已伸手抓住钱奇衣襟,意欲把他扔开,没想到钱奇虽身受重伤,却是死命抱住,这一抓,将钱奇的后襟扯了一个大洞,却是没有挣脱。

钱奇大喝道:“快走,不用管我!”

那宋吉亮又急又怒,当下改抓为拍,一掌拍在钱奇背上,钱奇当下口中又喷出血来。

徐进知道再不走,两个人都要毙命,当即挣扎着跃上房顶,遁入夜色中。

那宋吉亮怒发如狂,一掌接一掌的拍去,将钱奇打得筋断骨折,人早已断了气,十指却仍紧紧扣住他的小腿。

宋吉亮弯下腰来,发现十指俱已嵌进自己皮肉中,当下将十指一一掰断。余怒未消,一脚将他尸身踢入火中。

这时火势已大,已有天工堡的人大呼“走水了。”在众人拖着水龙与搬水缸过来救火的杂乱脚步声中,宋吉亮无声无息地隐入黑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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