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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骨》第二章 大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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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刘江来说,六瓶啤酒不在话下,但他心情不好,最后舌头有些大,摇摇晃晃的爬上摩托车,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彭智,你这个老不死的,屁的本事没有,依靠老祖宗的名声,专门在股市圈黑钱……”

李国画忙道:“我送你回家,不要逞能。”

刘江喷着酒气,满不在乎的说道:“不,我没事,这点酒小意思。”

李国画眼睛一瞪,抢过钥匙,戴上安全帽:“别废话,坐后面去。”

别看刘江自我感觉良好,在李国画面前吹牛炫耀,其实心里发虚,那一次被揍怕了,绝对是刻骨铭心,内心里充满了敬畏,平时交往有一些讨好的味道,见李国画真的发火了,屁也不敢放一个,老老实实的挪在后座。

李国画启动车子,回头看了看:“抱住我的腰,不要摔下来。”

刘江半醉半装,一个劲的说道:“我没醉,心里有数。”

“呜——”摩托车性能极好,短距离加速,刘江吓得啊的一声,紧紧的搂住李国画。

李国画暗笑:“这家伙死要面子,一辈子改不了少爷脾气。”

刘江的家在城东一个高档别墅区,环境优美,管理规范,李国画曾经去过一次,印象很深,开到大门被保安拦下,李国画停好车,将迷迷糊糊的刘江扶正:“认识吧?麻烦你们送刘公子回家,我就不进去了。”

刘江醉眼一睁,抓住李国画的胳膊:“别走,到我家坐一会。”

别墅里不同于普通小区,住家不多,刘江又是爱张扬的主,那些保安当然认识,疑惑的看着李国画:“你是谁?”

“他的同学,我姓李。”李国画扳开刘江的手指,朝保安使了个眼色,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架起刘江下车。

“谢啦!”李国画交出钥匙、头盔,余光一瞥,门里走出一个苗条的身影。

有位保安眼尖,也看到了那位女孩,大叫道:“刘小姐,你哥喝醉了。”

李国画忙道:“我有急事,你们辛苦一下。”匆匆的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隐约听到那女孩的叫声:“李哥,李哥……”

那是刘江的妹妹刘静,艺校一年级学生,舞蹈专业,据说是本届的校花,李国画见过几次,大概继承了刘家的优秀基因,确实长得很漂亮。

那是去年的事,刘江请李国画喝酒,顺便叫上了刚考上大学的妹妹,态度出奇的热情,先把李国画夸成顶天立地的英雄、举世无双的人才,再夸妹妹,温柔贤惠,貌若天仙,最后自动消失,让两人单独相处。

这小子异想天开,竟想让李国画做他的妹夫。

刘静人不错,活泼开朗,又很有修养,因为家庭条件好,有点娇生惯养,爱打扮化妆,让李国画看不惯,而且他喜欢的是陈诗,当然没有感觉。

回去后,李国画将刘江骂了一通,刘江嘻嘻哈哈:“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妹妹怎么样?长得漂亮吗?嘿嘿,仅次于陈诗,追的人很多,我一个也看不上,我爸我妈看得死,还没谈过恋爱,嘿,你才是最合适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妹妹对你的印象也不错。”

李国画好气又好笑,一口回绝他的好意。

刘江不死心,后来又干过几次,刘静一向被人追捧,见李国画的态度若即若离,甚至于冷漠,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貌首次失效,先是生气,后来反倒有了兴趣,李国画慌了神,郑重警告刘江,那家伙才放弃了这种荒谬的行为。

在许多方面,首都大学生引领全国潮流,X大更是急先锋,比如说,学生在外租房就是从几个名牌大学开始的,李国画也不例外,偶尔到宿舍逛一圈。

大部分是男女同居,美滋滋的过着两人世界,刘江属于娇生惯养,嫌条件差,晚上回家住,李国画与众不同,在偏远地区租了一间破旧的四合院,地方不小,房租便宜,主要是为了练功,避人耳目。

回到蜗居,李国画的酒气散了大半,先在院子里疏松筋骨,压腿、扩胸、空翻,双手倒立百次,两百个引体向上,三百个俯卧撑,接着打拳、舞剑,最后站桩吐纳。

功夫是爷爷亲传,名字有点怪,叫“金玉骨”,内外兼修,分铁骨、金骨、玉骨三个境界。

铁骨属于基础功夫,偏向于外壮功,李国画苦修二十年,只是刚过半途,身如铁布衫,手似铁砂掌,十指比钢针,双脚重于铁锤,力气奇大,端的是凶狠霸道。

不过,李家人一向低调,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外露,爷爷还命令,每天练功不低于六个小时,打工不得享受,必须挑最艰苦、最耗力气的工作,李国画严格遵守,找到了天下最残酷的工作。

一个小时后收功,全身骨胳“铛铛”脆响,好像两把铁剑相击,隐有杀伐之音,五十九下之后自动停止,据爷爷讲,铁骨的极致是九九八十一响。

李国画精神抖擞,身上出了点细汗,看了看表,才四点一刻,时间宽裕得很。

冲了个澡,换上短袖衫,吹干头发,镜子里显出方正刚劲的脸庞,短短的板寸头,一米八五的健美体格,黝黑粗糙的皮肤,结实如铁疙瘩的肌肉,散发出一股彪悍之气。

李国画慢慢梳理头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陈诗,面色稍有黯然。

他不是没见过美女,上高中时,两位校花堪称一流,首都更是美女如云,但是在爷爷的调教下,意志力超人一筹,一向心如止水。中学学历史,每当读到褒姒、西施、杨贵妃、陈圆圆的故事,李国画总是怀疑,世上哪有如此美女?美女的魅力夸张得过份。

见到陈诗之后,李国画方才感慨万千:“古人诚不欺我,红颜即祸水。”与其他男人一样,陷入单相思不能自拔。

李国画不是不想追,而是有自知之明,迎难而上的结果肯定很惨,白费心机、人财两空是小事,无故得罪太多的权贵,将会遭来灭顶之灾。

所以他遵照爷爷的叮嘱,不显山不露水,能顺利毕业就行,再说他本来就不喜欢学经济,为了继承家产不得以而为之。

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铁骨境界属于童子功,一旦破身,再无寸进的可能。

什么时候才能跨入金骨呢?四十?五十?没有哪个女孩子等得起。

陈诗收下两位老板的礼物,在李国画的眼里,形像一落千丈,最后一线幻想完全破灭,李国画彻底死心了,这辈子与陈诗无缘,当断则断,放弃这份情感是智者所为。

李国画苦笑一声,拍拍镜子:“再见了,我的美人!”卷起换洗的衣服,毅然装包出门。

残阳如血,天高云淡,出租车到了偏僻的北郊,在一座大院前停下。

院落占地大得惊人,至少有上千亩,原是一座大型工厂,围墙高大陈旧,铁门锈迹斑斑,甚至于可以看到一座百米高的烟囱,依然耸立在院内。

门铃只响了几秒钟,大门自动打开,李国画笑了笑,进去后关好铁门。

破旧的厂房重重叠叠,看不到一个完好的墙壁、窗户,有的屋顶倾斜,有的四壁来风,有的只剩下半截危墙支撑,基本上被爬山虎所占据,成为绿色房屋,一片生机盎然。

水泥路面坑坑洼洼,污水纵横,路边水沟纵横,淤泥堵塞,覆盖着茂密的杂草,又肥又大的老鼠乱窜,甚至于肆无忌惮的从身边跑过,屋与屋的空地是一堆堆小山般的废渣,铺满了绿色地毯,树木随意生长,有的枝繁叶茂,有的枯黄干瘦,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恶臭。

这里好像废弃了多年,早就被人遗忘,枝叶摇曳间,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似有无数阴鬼在飘荡,不知名的小动物在草丛里穿梭,鬼鬼祟祟,偶有“吱吱”的尖叫,胆子小一点,肯定是魂飞魄散。

一声令人心颤的低啸,李国画朝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望去,茂盛的树冠里隐藏着一个黑影,一双蔚篮色的眼珠闪烁着阴森的光芒。

李国画笑了笑,从行李包里掏出一个蛇皮袋,抖了几抖,一只大公鸡尖叫,拍着翅膀在空中乱飞,这是他顺便在路边的菜市场买的。

那黑影纵身而下,恍如一道黑色闪电,瞬间咬住了公鸡,凌空翻了几个漂亮的筋头,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一阵狼吞虎咽,公鸡进了肚子,地上的血舔得干干净净,连鸡毛也不剩一根。

这是一只身材小巧的黑豹,体长不到半米,外表很像一只大黑猫,光亮乌黑色的毛发,修长而健美,鼓鼓的肌肉蕴涵强大的爆发力,一股雄性的阳刚之气毕露无遗。

美餐一顿,在地面蹭干净血迹,伸出鲜红的舌头,舔舔李国画的手心,呜呜轻鸣,细长的尾巴上翘摇晃。

李国画摸摸它的尾巴,黑豹一跃而起,稳稳的蹲在李国画的左肩,身子依靠于李国画的脑袋,圆圆的脑袋高高在上,如同一个小孩骑在父亲的肩头。

李国画一手托住它的身子,摸摸柔软的肚皮,笑骂道:“你这家伙,这几天偷懒了吧?越来越胖了。”

转过几座厂房,眼前是一座大广场,面积超过上万平米,烟囱竖立在正中间,如同一根粗大无比的旗杆,爬行的铁梯越升越高,几乎延伸到云端。

李国画只看了一眼,大步走向广场南边,一位坐轮椅的老人,裤腿空荡荡的,手执拐杖。

黑豹慌忙溜下地面,小心翼翼的缀在李国画后面,不安的望着老人。

“迟到半分钟。”老人的头发白了一半,脸上堆满了皱纹,眼神却非常厉亮。

“堵车。”李国画有些敬畏。

“喝了酒,哼,还抽了烟。”老人的目光在李国画身上一扫,语气更冷。

“放假第一天,送送朋友。”李国画实话实说,心道:“鼻子贼灵,比狗还厉害,当天的烟酒都能闻出来。”

“一万米!”老人没有一句废话,摇着轮椅进屋。

李国画也不含糊,立即放下行李包,开始围着广场跑步。

见老人没理它,黑豹松了口气,散懒的趴在屋檐下,静静的看着奔跑的李国画。

长跑是李国画的常规科目,每天早晚两次万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雨无阻,习惯成自然。

完成处罚,李国画汗流浃背,一看表,28分钟15秒,满意的笑了,世界记录也不过26分多,他毕竟是业余选手,这个成绩已经相当了不起,

黑豹小跑过去,呜鸣几声表示祝贺,李国画抚摸它柔软的身躯:“谢谢!”拎起包,走进南边的厂房。

这是以前工厂的主车间,足有千余平米,屋高五、六丈,大院唯一完好无损的房屋,除了一些健身器材,几乎是空荡荡的,此时灯火通明,万籁无声,那老人静静的看着李国画。

李国画不用吩咐,将包扔在一旁,脱下上衣,收腹吸气,在屋内慢慢的跳跃、小跑。

万米长跑消耗了大量体力,足足过了一刻钟才恢复如常,调整到最佳状态,准备深蹲。

黑豹先知先觉,远远的躲在墙角。

老人瞥向其中一个杠铃:“四百公斤。”

第一把就搞这么重,李国画略有惊愕,但没吭声,站好了姿势,两腿与肩一样宽,双手握杠,试了试,感觉还行,抬头挺胸直腰,背部挺直,肩胛收缩后,猛的用力,将横杠放在隆起的斜方肌和三角肌上,调整平衡。

修炼了金玉骨,力量远大于常人,李国画曾经举过五百公斤,据爷爷讲,日后达到八十一响,臂力至少要增加一倍。

深吸一口气,屈膝慢慢下蹲,在大小腿相碰之前停止,静待了2秒钟,两腿爆发全力,同时呼气,正好2秒钟上蹲完毕。

连续深蹲三遍,“咚!”杠铃在地上砸出一个坑,原地跳了几跳,黑豹条件反射式的后退。

李国画的目光转向老人,询问下一个科目。

“卧推!”轮椅推到凳子后,老人手摇滑轮,另一个杠铃自动升高。

李国画暗惊:“好家伙,今天吃错药了?”那杠铃有一百五十公斤,这是他目前的极限。

仰卧凳上,两腿屈膝,两脚着地,双手正握杠铃,握距稍宽于肩,手臂伸直,头正颈直,李国画闭上眼睛,缓解刚才的疲劳,不一会儿,基本上恢复了元气,老人道:“开始!”

李国画吸气,慢慢将杠铃下降到胸部,耗时两秒钟,停顿了一秒钟,大力呼气,并将杠铃推起,同样耗时两秒钟。

连续上下九次,直到肌肉感到酸楚,老人及时道:“好了!”李国画如蒙大赦,起身后笑道:“还行吧?状态没下降。”

老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在你离开拳台之前,不要有任何不良嗜好,在那里只有死与活两个下场。”

李国画点头领教:“记住了,下不为例。”

老人眼皮微抬:“铁桩,十分钟。”接着敲了敲拐杖,喝道:“黑豹,滚出去。”

黑豹正在发呆,冷不防老人的喝叫,顿时吓了一跳,偷看一下李国画,顺着墙壁灰溜溜的跑出屋门。

车间的西头竖立着十几根铁桩,直径从十厘米到九十公分不等,足有一人高,表面亮光,稍细一点的弯弯曲曲,这是李国画的功劳。

李国画脱下长裤,腿上缠绕几层布条,在空地上慢跑几圈,逐渐回缓过来。

回到铁桩前,毫无征兆的抬起右腿:“杀!”狠狠的踢中一根,没有丝毫停顿,在空中跃起,左腿踢中另一根,这两根都是最粗的,原地微微颤动。

李国画双腿如风,落地的时间极短,一点即起,使用腿部不同的侧面,落脚点也变化多端,在外行者看来,整个人像大鸟一般,似乎在凌空飞舞,灵巧之极,漫天腿影令人眼花缭乱,所有的铁桩都在摇晃,杀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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