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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掬黛心醉红楼》第八章 入候门亲情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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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婷婷走进房中,便见珠围翠绕,一群人簇拥着一位白发老母迎了上来,黛玉便知是她的外祖母,方欲拜见,便被贾母一把搂进了怀里,心肝肉儿地大哭起来。

黛玉见外祖母伤心如此,亦想到母亲的慈爱,不由心中悲恸。

又想着母亲去世前竟不得见亲母一面,如今自己抛却老父,来此寄人篱下,方才自己并没从正门却从角门入府,可见舅家对自己并不看重。想到母亲所说亲情如纸,以后自己在此尚不知是何处境,怕只会是如履薄冰了,心内悲苦,也不觉泣然不已!

一时便有人从旁劝止,祖孙二人方收住眼泪,黛玉复重新给贾母磕头请安。

旁边丫鬟忙搀起来,贾母拉着黛玉的手,一一与她指认:“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哥的媳妇珠大嫂子!”

黛玉依言一一拜见并趁机打量众人:邢夫人身材略高,年约四十上下,五官倒是清秀,衣着也是极其华丽,只是有种俗气,神情眉宇间略带些薄情寡义。王夫人年纪似乎比之邢夫人还要显老一些,身材微丰,长圆的脸看似十分和气,容貌端庄,稳重内敛,衣着却是极淡雅素净,颈项间挂着一串紫檀的佛珠,对黛玉微微点头致意,神态安详柔和,看似和蔼,只是眸子转处,却有一丝的暧昧不明,让人不喜!

见礼已毕,敛容回座。丫鬟们捧上茶果点心。贾母便细问到黛玉之母如何得病,如何医治,如何料理丧事等琐碎家事,黛玉一一回答,话语间不免又悲伤一番,言辞中悲戚难抑,旁边邢王二位夫人忙劝慰着。

须臾贾母便命人请了府中三个姐妹过来与黛玉相见。见三人款款进屋,黛玉忙上前厮见了,彼此打量间亦是品度不已。迎春比黛玉大几岁,眉目柔婉,神情温柔,举止内敛稳重,俨然长姐风范;探春与黛玉同年,不过生日略小,俊眼修眉,眉宇间神采飞扬,透着一股子女儿家少有的英气。惜春却是形容稚嫩,小小的年纪却是面色端丽凛然。

几个人正含笑对望间,却听到一声娇脆张扬的笑声:“我来晚了,不曾迎接远客!”人未到,话先至,随即便听到脚步匆匆,环佩叮咚。

黛玉不觉扬眸,便见一群穿着华丽的丫鬟媳妇们簇拥着一个年青少妇翩然而来,一进门一双丹凤三角眼便盯在了黛玉身上,直接执起了黛玉的双手边细细打量,神采飞扬,年纪不过二十余岁,举止却极风流洒脱。

看罢向着贾母笑意盈盈地道:“妹妹这般妙人,我瞅着哪里是老祖宗的外孙女?这模样风范气度,宛若世外仙姝,竟是老祖宗的嫡亲孙女了!”

黛玉见此人打扮与众不同,浑身彩绣辉煌,堪比神妃仙子,言语爽利,便知道必定是母亲所言的王夫人的内侄女大舅舅之妇贾琏之妻名唤王熙凤的。

果然,听到贾母欣然笑道:“这是我们这里的泼皮破落户儿,你只管叫她凤辣子罢了!”言语间的喜爱欣赏溢于言表。

黛玉嫣然一笑,似春花初绽:“黛玉见过二嫂子!”说着飘飘行礼,凤姐忙扶起。

贾母便叹道:“当初玉儿的母亲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只是出了阁以后隔着万水千山,相见无期,怎么不让我这个老婆子遗憾,偏偏敏儿寿数有限,如今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这造的什么孽呢!只好在你妹妹身上补偿罢了,我看到你妹妹也便如同见到了敏儿一样了!”

一席话说得黛玉不禁心头涌起一股热乎乎的暖流,想到母亲的过世,又酸痛非常。

贾母又对凤姐道:“你妹妹此番前来,身子弱,你可得给我好生照管着,精心着点,只不许委屈了玉儿。衣食寝居,丫鬟婆子,你只管按宝玉的例,若有一丝儿差错,我断不依!”慈爱中带着威严,黛玉闻听心内一暖。

凤姐忙笑道:“老祖宗您放一百个心,我办事您还信不过吗?我和妹妹一见便觉得投缘,哪还用您吩咐呢!”

一面说,一面却将贾母吩咐之事部署分派得十分周全妥贴,一面又紧着为黛玉布让茶果。瞥见王夫人亦点头微笑,状甚满意。

黛玉见状,抿嘴微笑,见凤姐说笑间便将事情办得周全妥贴,不不由心中暗赞。目光流转处,波光潋滟,瞧得王夫人微微蹙眉。黛玉忙垂首不语,却陡然见到邢夫人面隐然一丝不悦,见凤姐陪笑倾听贾母貌甚恭敬,心中不禁一沉。

如今荣府虽有两个舅舅,竟是二舅母当家,凤姐帮忙协助,倒将大舅母退了一席之地,黛玉不清楚其中的原委,但此时处其间,看到大舅母的不悦神情,可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便知这长房二房间不和久矣。

心里又叹息这大家子的人际关系何其复杂,难怪当初母亲嗟叹!自己日后须得小心谨慎方可行步。

寒暄过后,三春便围着黛玉说话,你一句我一句不多时便熟络起来,毕竟黛玉也是小孩子心性,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如今见这三个姐妹均言谈举止不俗,与自己言语相和,心里也自是欢喜。

不自觉话便多起来,三人见黛玉清傲中带着不俗,娇柔中却有一份傲骨,不觉均欣赏,一时间竟是聊得颇为投机。

探春心细,见黛玉虽与自己岁数差不多,却身子骨娇弱无比,比自己貌似还瘦一些,行动时似弱柳扶风,便秀眉一挑含笑问道:“林姐姐,你身子骨怎么这么娇弱呢?”

见探春一问,众人方注意到,贾母也赶着问:“可是呢,玉儿一进来,我便觉得她身子似有不足之症,只是光顾着说话悲戚了!玉儿,你这身子~”她见黛玉体娇怯弱,容貌虽俊极无俦,却是娇娇弱弱,也一时想问来着!

见这一会子众人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反倒是探春这个小姑娘关心问及,黛玉先自有几分的不悦,见外祖母关心,又有一丝的欣慰。

知道贾府门深似海,此时不是挑理的场合,忙敛容答道:“从小生得单弱,没一日离了苦汁子,从小父母寻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效验不大,如今比小时竟是好些了呢,只吃人参养荣丸将养着罢了!”

贾母点点头,心里暗自叹息,女儿中年离世,如今这黛玉身子骨竟也如此单弱,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痛,眉头微蹙,强笑着向凤姐和王夫人道:“正好,如今不是正配丸药嘛,让他们多配一料便是了!”说着吩咐下去。

说罢贾母又命邢夫人王夫人带了黛玉过去拜望二位舅舅。

黛玉忙袅袅起身,却见王夫人向黛玉笑道:“不巧得很,今儿你舅舅斋戒去了,既然住在这里,见面的时候多着呢,明儿再见也不迟!大姑娘只管放心将这里当家一样,姐妹们一同玩耍读书,有你珠大嫂子领着你们,有什么要吃的顽的,只管问你凤姐姐要便是了!”

款款道来,语气虽柔和,内里却不容人推却,黛玉闻言忙恭谨地答应着,心中却暗自冷笑。那贾雨村拿了父亲的荐信,早就投了帖子拜见贾政,岂有不在府之说?

不让自己拜见,不过是想让自己失礼,想到临行前父亲嘱咐自己的话,不觉心内复寒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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