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星期天，学校放假，高三生也赶上了一个月休息一天的假期，于是莫初和莫晓买了一箱纯牛奶，一提蓝水果，准备去医院看望住院的大姨。

那一年，因为大姨突然传来生病的消息，沈云茹赶着回去，第一次乘坐飞机，却很不凑巧的遇上了空难。虽然说，这一场事故，各方面的因素都有，所有的巧合遇到了一起，便成了这样。

而大姨，因为伤心过度，一直把妹妹的意外归结到了自己身上，对于病情有了影响，情绪很是不好了一段时间，甚至在刚接到消息的时候悲伤过度晕了过去。后来切除了子*以后，肿瘤化验说是良性的。但是因为住院，也没有赶上后来莫初莫晓回来水城后给沈云茹补办的葬礼。

要说肿瘤是良性的，切除了子*应该就没有问题了，除了身体差了一些，需要好好休养着不能太过劳累意外，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却在今年春天的时候，突然间又开始了腰部肿痛，也不知道大姨忍了多久，后来痛到晕厥送医急救，一查，竟然是肠道癌，而且已经到了中期。

这样的病情一下子让大姨一家都慌乱了，肠道癌是有潜伏期的，但是当初子*里有肿瘤的时候就做过全身检查了，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呢，如果早发现了……

还好没有扩散到淋巴结，手术后配合中医和化疗，也能多延续五年寿命。

病房还算干净，是两人间，另一张病床因为没有病人，所以大姨单独一人住在这里，那张床就给了陪床的家人用作休息，也算宽敞，白色的墙壁，铺着乳白色的地板砖，空气里有些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还算是干净整洁。

莫初和莫晓来的时候差不多十一点多，病房里只有大姨一个人在，敲门进去。

沈云曼抬头看到是莫初和莫晓，有些蜡黄的脸上绽放出真心的喜悦笑容来，招手让两人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莫晓可算是回来了快过来让大姨看看，哎哟，我们乖乖变化可真大，大姨都不敢认了我就跟你哥哥说了，怎么能让莫晓一个人出远门呢他还不告诉我你去哪里了，说你有事情要办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去办啊跟大姨说，大姨是病了不能动，可不是还有你姨夫，表哥和表姐么？哪一个不能帮着你，可算是回来了，大姨也算是放心了。”

莫晓伸出手，沈云曼一把抓住，拍着她的手背，是真心的在为莫晓担心，莫晓笑着说道：“我知道，并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我自己就能解决了。要是有困难，我肯定不会瞒着大姨的。”

“这才对。”说着，沈云曼叹息一声，神色黯淡了下来，长吁短叹的说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让你们表哥给你妈打电话，就不会……哎，我病了，你妈回来有什么用啊，还害得她遇上这种事情你妈那么好的人，苦了半辈子了，这好不容易儿女出息了，要享福了却走的这么匆忙，大姨想起来，就觉得对不起你们。”说着，沈云曼红了眼眶，眼泪就流了下来，一时间悲从中来。

莫初一见，立刻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毛巾来递给大姨劝说道：“这是命，飞机失事的概率那么低，妈第一次做飞机就遇上了，谁也想不到会这样。不管您的事。您这还病着呢，不要乱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妈要是知道您为了她这么胡思乱想的，肯定要不安心了。”

莫晓接过莫初递过来的毛巾，帮着拭去了沈云曼脸上的泪水：“是啊，哥哥说的对。您现在需要静养，要保持身心愉快才有利于康复，您现在这样可不是让我们难过吗？”

沈云曼接过莫晓手里的毛巾，自己擦了擦，拉着莫晓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大姨不哭了，你们来看我，我却这样，让你们看了笑话。莫晓，这样，你现在也回来了，学校开学了吧？你住校呢吗？”

莫晓看了眼莫初，视线又落回大姨身上，摇摇头：“没有，我和哥哥一起住呢。就在学校附近的小区里，租的房子，很方便的。”

大姨不赞同的看着兄妹俩，说道：“要我说，你们就听大姨的好好的租什么房子住啊，你们就住到大姨家里来，大姨这就快要出院了，以后定期做些化疗就可以了。你们还小，课业又重，莫初也要准备考大学了，这吃饭上可不能马虎，大姨虽然干不了重活，但是做顿饭吃还是可以的这样，你们搬来和大姨一起住，我不能让你们妈妈走的不安心啊这样要是我到了地下，你们妈妈还不得埋怨我说我这个做大姨的是怎么对自己的侄子侄女的，竟然就让自己亲妹妹的孩子在外面租房子住，成了孤儿了这就是让亲戚朋友知道了，也要说我了”

莫晓知道大姨说这话是真心的想要照顾他们，如果她和莫初是正常的孩子，也许就跟大姨回去了，毕竟他们可以拿出生活费来，有家长在家里的生活终归是比只有他们两个要强得多。

只是，他们现在，已经不适合和别人过于亲密的接触了，他们是可以伪装，可以掩饰，但是终归是有可能露出马脚的，万一被识破了，他们并不是害怕别人会对他们做什么，或者伤害他们，毕竟以两人的能力来说，这种情况并不太可能发生。但是，他们却要在意别人会怎么看他们吧？特别是还是自己的亲人。

终归是不方便的。

莫晓看着莫初，发出求救的眼神，这话，大姨肯定不是第一次说了，肯定也对莫初说过的，而莫初既然租了房子，那肯定是有理由拒绝了大姨的，只是不知道这个理由是什么，万一她说这么反而错了，连累哥哥的推辞被怀疑就不好了。

莫初收到莫晓的求救信号，微微一笑，对大姨说：“大姨，您也知道我要高考了，学校课业实在是太紧张了，晚上晚自习结束就快要到十一点，回到家收拾一下上床睡觉就要到十二点，第二天六点就得起床，如果我再住到您家里去，实在是太不方便，来回路上耽搁的时间就太长了。莫晓虽然还没有我这么紧，但是也有晚自习，抓在学校附近很方便的，我们都不小了，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大姨要是不放心，等您出院了，可以到我们那里看看。至于吃饭的问题，我和莫晓有的时候自己做，有的时候就在学校附近的餐馆吃，便宜，饭菜也不错，您真的不用担心。好好休养这才是，就算是出了院，也不要做家务了，让表哥接您到他家里住去，有个人照顾着，才能放心。”

沈云曼叹口气，她就知道，自己这个提议，莫初以前拒绝过了，这个时候她再提出来，莫晓也肯定是听她哥哥的，不会答应了。但她还是不死心，就想着莫晓还这么小，莫初就算是十八岁了，可说到底，在她眼里，这两个还就是孩子而已，就算是沈云茹还在的时候，家里那么困难，这两个孩子也没有吃过一点苦，受过一点累，可如今，她的妹妹因为自己走了，她却不能好好照顾妹妹的两个孩子，这让沈云曼想起来，心里就像是压了块石头一样，觉得是个心事。

这时候，三人正说着话，沈云曼是逮到机会就劝说，而莫初和莫晓只是笑着，说着那里的方便和两人不小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郑明美今天不上学，所以，白天照顾沈云曼的事情就交给了她，她是学护理专业的，正好也算是学以致用吧。莫初和莫晓来的时候，她没在。是因为医院十一点就开饭了，她怕去玩了买不到好的，所以早早的去排队了。顺便打热水，免得一会儿人多，挨不上号。

回到病房里，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床边一边听着妈妈唠叨了什么，一边笑着说话的莫初和莫晓两兄妹，微微一愣。莫初并不是第一次来，只要学校放假，他都会来看看沈云曼，家里，或者医院里，没有间断过。而寒莫晓，郑明美微微愣了愣，一开始她并没有认出寒莫晓了，因为变化太大了

以前那个总是躲在角落里的女孩子有了变化，自闭症和忧郁症听说是好了，但是她没有过多的和莫晓接触过，也只是听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而如今看着面前如洋娃娃一样精致微笑的女孩子，郑明美有些思考不能，这还是那个寒莫晓吗？该不会整容了吧？要说她这个小表弟寒莫初的长相已经算是很好了。可是如今看到寒莫晓，郑明美忽然有种妈妈是一家子的姐妹出来的，怎么自己就没继承个好模样的想法。

脑海里回想起小姨和早逝已经模糊了面孔的小姨夫的样子，郑明美有些惶然，这大概是继承了小姨和姨夫的所有优点才能长成这样吧。

莫晓感受到郑明美的打量，视线有些探视不过没有什么恶意，便微笑着点点头，脆生生得喊了一声：“明美姐姐。”郑明美其实并不是难看，只是和莫晓站在一起，有了比较才显得平常了一些。利落的短发，眉毛修剪的弯弯，杏眼，乌黑黝亮的很是有精神，挺鼻薄唇，脸盘不大，不过脸颊有些肉显得圆乎乎的，肤色不是很白，鼻翼有几个雀斑，却不难看，一开口，声音清脆，性格就和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爽朗利落。

第五十六章

天气冷了起来，时间迈入了十一月份，空气干燥的冷，风吹透衣服，让人忍不住缩进脖子，期望着这个动作可以带来多一点的温暖。

学校里，少年少女们的衣服换上了厚重的大衣，甚至有的带着帽子，围着围巾，除了一双眼睛，什么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不到五点，天就有些黑了，阴暗暗的，天气预报，有雪，但是却一直没有下下来。只是地沉沉阴暗的天气，更加显得压抑。

放学铃声响起，莫晓站在高三教学楼外等着哥哥出来，陆续的人群散开去，莫晓叹息一声，哥哥班上的老师，肯定又拖堂了。每次都这样，不拖到六点，是不会罢休的。

这样想着，莫晓看了看手机，五点半了，考量着是继续等，还是先去买饭，等哥哥下了课，就不会因为去完了，吃剩饭。正这样想着，空气中微微一丝异动，莫晓一愣，从依靠着墙壁的动作站直了身子，好熟悉的灵气波动，强大的，在自己之上……竟然是——妖一。

出关了。

拿出手机，快速按下按键，给莫初发了一条短信，哥哥肯定也感觉到了，不过还是发短信去说明一下。

莫晓向校门口走去，远远的就看到那个人，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因为冷暖已经对他没有影响，所以穿的很是单薄，粉色的衬衫，米黄色的休闲外套，深灰色的休闲裤子，笔挺的仿佛熨烫过，真个人很随意的站在那里，俊美妖孽的脸庞坦然自若的接受着别人对他投以的各种注视，各种窃窃私语，就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挡，一点都入不了他的耳朵。

那样的人，本来应该出现在电视上，杂志上，海报上，都不会显得突兀，反而是就因该这样的正常感觉，如今站在高中学校门口，周围除了摆摊的商贩，就是稚嫩的高中男生女生，真的很是扎眼。

妖一微微勾起嘴角笑起来，冲走过来的莫晓挥挥手，如果说哪里的变化最大的话，莫晓想，大概就是沉稳了。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不是只微微笑一下，挥挥手就完了。如今，只凭着刚才他放出来的灵气，莫晓就知道，他晋级了，如今，能力肯定是在自己之上，因为她，看不清他的深浅了。

莫晓在离着妖一几步远的地方站住，勾着嘴角从头到脚将妖一打量一个遍，妖一一笑：“怎么？不认识了？”

“不，当然不是。只是在想，如果被有些人知道，如今你到达了一个怎样的水平，恐怕会有很多人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这些人里面不包括你和莫初，有什么好多项的。莫初呢？”

“老师拖堂，我在外面吹冷风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结束的意思，估计，是拖不到六点不会罢休了。我们找个地方先坐吧，我给哥哥发了短信了。”

“他……”妖一开口，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面上露出难色，似乎在思考着怎么来表达他的意思才好，半天了才说道：“听你这么说，感觉真的很奇怪。现在能够一句话不说就做到让你在外面吹冷风等的憋火也不能抱怨的，大概就只有莫初的老师了。怎么说呢，忽然觉得，老师这个职业……很伟大啊。”

莫晓扑哧一笑：“我还以为你要感叹什么。我和哥哥是学生么，而且是听话的好学生哦，当然要尊重老师了。高三毕业班老师不拖堂，才是奇怪的事情呢。”

妖一一幅很不理解的表情耸耸肩：“所以，我就不明白，你们这么正事一样的来上学，小题大做了吧。”

妖一说着，跟上莫晓的步伐，两人向学校附近一家拉面馆走去。莫晓说道：“妈妈说希望我们可以专心读书，就当是圆了最后这一个愿望吧，再说了，学校里的生活，是最单纯快乐的，我们不想错过，不然，总会有遗憾的。就算以后有的是时间，再来学校的话，也因为已经经历过许多，不是这个时间，不是这个时候的我们，感觉也不会一样了。”

“你总是能找到理由。”妖一说完，犹豫了一下，还是好奇的问道：“真的很好吗？”他没有上过学，唯一的学习经历，大概就是刚刚化形的那段时间里，他曾经在他出生的那座山的山脚下一座小山村的学堂窗外，偷偷的看过里面摇头晃脑背书的孩子，和一把胡子总是让学生背书背书，背不好就打手心的老夫子了。

他可不觉得，那样的学习有什么乐趣可言，看着就觉得无聊死了。

莫晓微微斜眼，戏谑的看着妖一，凑过来轻声说道：“好不好，这样感受过了才知道。你没有事的话，不如，一起啊。”

“我？”妖一一惊，手指指着自己，惊讶的看着莫晓，好似她刚刚说了多么不可思议的话，“和你一起吗？”还有那一群半大孩子……这样想想，妖一就浑身一抖，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莫晓微微歪着头看着妖一，两人走进了拉面馆找了张空桌坐下，妖一和莫晓，如果一个人出现是焦点的话，那么两个同时出现，那么效果就是翻倍的耀眼了。绝对是走到哪里，视线的焦点就在哪里。

“你说笑呢吗？虽然你青春不老，但是，你这副样子的面貌去装高中生，不怕人家怀疑你是万年留级生么？还是，你要装嫩啊？”

“喂，你拿我开涮吗？”

“哪有，我的意思是，哥哥明年就要考大学了，你可以一起去啊。相对于高中，大学的生活可是天堂了，要想体会上学的乐趣，就只能在大学期间了。”

莫晓的话说完，妖一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甚至审视了莫晓好几眼，踌躇的开口：“你是说，要我和……莫初，一起去上学吗？”

莫晓点点头，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妖一，倒了杯茶水，劣质茶叶冲出来深黄色的水，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浓重的没有一丝茶叶的清香：“是啊。怎么，你不愿意吗？我看你和哥哥相处的不是挺好的吗？还是说，你不喜欢哥哥？”

“不，我自然是喜欢……不是，我是说，我对莫初没有不好的想法。可是，你呢？”妖一抬起头，看着莫晓：“我不认为莫初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不可能放心的。”

莫晓一笑，放下茶杯：“我知道啊，所以，我会和哥哥一起参加高考的。”

妖一长长的舒了口气：“那样不是咱们三个一起了吗？”那还说什么他和莫初一起上学，让他以为是只有他和莫初两个人呢……果然，莫晓是拿自己开涮吧。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因为是公共场合，莫初就算是来了，也不会这么急躁的动静，所以两人都没有在意。直到啪的一声一只古铜色手背的手掌拍在了桌子上，两人才抬起头来，莫晓看到来人一愣，眨眨眼睛，有些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状况，便只是瞪着眼睛看着。

许韶光微微喘息着，将近一分钟才将气喘匀乎了，先是冲着莫晓一笑，然后视线扫过妖一，看清了他的长相，眼眸微微一闪，但随即露出笑容来问道：“莫晓，好巧哦，你怎么在这啊。对了，这位是谁啊，我都没有见过呢。”

妖一微微侧身，悄悄给了莫晓一个戏谑的眼神，然后径自喝着茶水，一幅等着看莫晓如何介绍自己的态度，勾着嘴角，微微笑着。

莫晓也不去拆穿许韶光这么明显的谎言，虽然不知道，这小子这么巴巴地跑来了是为了什么：“这是妖一，嗯，我和莫初的朋友。妖一，这是许韶光，我的好朋友。”

妖一一笑，冲许韶光点点头，站起身来，率先伸出手表示出了友好：“你好，我是妖一，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

许韶光听莫晓这么一说，毫不掩饰自己松了口气的表情，让莫晓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他到底是以为自己和妖一怎么样了呀才这么一幅追上来救人水火的架势……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许韶光。”说着，和妖一轻轻的握了一下手，在妖一和莫晓笑盈盈的视线下坐了下来。

然后说道：“看什么呀，我也是担心你我一听说你跟着一个看上去长得很漂亮的小白脸走了，我怕你被一些花花公子给骗了。原来是误会一场，呼，这就好。我也是好心么……来提醒你一下，你就这么跟着个社会青年走了，一会儿肯定传到老师耳朵里，晚上不找你谈话才怪”

许韶光这么一说，妖一微微蹙眉：“会不会有麻烦？需要我去解释一下吗？”在妖一的认识里，老师还是很有权威存在的。

莫晓却是一笑，摇摇头：“许韶光，是谁跟你说我的事的？”

“哦，是刘美静。就是初中和我同桌的那个。”

“哦。”又是她，自己好像不知道哪里惹这个姑娘不高兴了……不过，莫晓看着这两个人具是担忧的看着她，一笑说道：“没事，就是老师找我谈话也没什么呀。我和自己的哥哥见个面，吃个饭怎么了？罪大恶极还是罪不可赦？就说穿衣打扮……嗯，这是家里人的独特爱好，老师也不好说什么吧？”

莫晓这话说完，许韶光松了口气，而妖一，却因为莫晓那句自家哥哥，一时间，心内烦乱了起来，难以名状。

第五十七章

妖一虽然来报备了一下，却没有在莫初和莫晓家里住下来，仍然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有的时候是接连着好几天见不到。

妖一不说，莫初和莫晓也就没有问。再好的关系，都会有不想告诉对方的秘密，尊重隐私这一点，他们还是做的到的。

虽然依照目前的相处情形来看，他们往后的生活也就是三个人绑在一起了。有的时候想一想，莫晓甚至想不起来，究竟是怎么样形成现在的相处模式的？好像神不知鬼不觉的，妖一就已经成了家里的成员之一了。甚至，就连一开始对他很是戒备的哥哥都接受了他……或者说，比起自己和妖一之间的相处，反而是他和哥哥……总有那么一点，怪怪的，却又想不出哪里怪。

这份感觉从莫初和妖一去长屿洞天那一次回来后就有了，他们不说，也不见出什么问题，莫晓也就不好上赶着去问。

倒是，许韶光来的很是勤快，偶尔拉上景铭，在中午莫初下厨的时候，蹭一顿饭……

每次这个时候，坐在客厅里等吃饭的许韶光和景铭看向莫晓的眼光就会有那么一丝异样。

没有原因的，似乎很多人在和莫初相处的时候都是这样，不自觉的会听从莫初的话，因为他总是带着一种让人信服，尊重的气场。

而这个让人尊重被两人敬畏的莫初哥，在厨房里围着围裙做饭的场景，可以想象如果让外人看到了，会是怎样的反应。肯定是无法相信的跌落满地眼镜和下巴。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许韶光和景铭总会在莫初在厨房忙活而他们等开饭的时候，很是不自在，想要去帮忙，但是，想到自己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去帮倒忙的话，会被莫初嫌弃的吧？

莫初的冷眼，可不是谁都能够受得住的。

在他们看来，厨房家务这些，是女孩子都会做的事情，可是莫晓理所当然的态度显然不是第一次指使莫初哥这么做了，所以，两人的眼神才会奇怪，甚至有点责怪的意味。

而每次，作为招待客人一起等吃饭的莫晓来说，那两人的视线就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因为。怨念太大了啊，想要视若无睹都做不到了呢。但是，那样的视线却让她觉得有种骄傲的感觉，便会侧身看向厨房，敞开的门里莫初搅拌汤锅的动作娴熟，优雅，就像是在办公室处理文件一样，把做饭做出了一种气质，认真，负责，这样的哥哥可真是帅气

上的厅堂下得厨房，这样的哥哥，也不怪乎别人会羡慕嫉妒恨了。于是，莫晓便会很是灿烂的回以对面两人一笑。在莫晓看来，他们对她的控诉，那就是源自于对于她有个如此温柔体贴安全可靠又疼爱自己的好哥哥的羡慕，嫉妒，以及得不到的怨恨。是酸葡萄心理，接受就好，不用在意。

许韶光倒是还好，认识莫晓比莫初早，在意莫晓比莫初多。在他心里，定位也是莫晓靠前一些，莫晓是他的好朋友，好哥们，原本虽然有些小心思，不过现在也放下了，这就是自己这辈子的好朋友了，不可能有什么变化了。而莫初，不过是好朋友的哥哥这样的。

而因为这个哥哥和自家的那个哥哥一点也不一样，也是让许韶光很是羡慕了一段时间。而莫初的能力，也是让许韶光真心崇拜佩服的。

但是，高三是四个星期休一天，而今天，虽然是星期天，却不到休息的时候。

所以，推掉了一些男孩子喜欢的活动和班上同学出去玩的邀请，许韶光拉着本来准备上补习班的景铭，两人一起到了莫晓家。

莫晓本来都计划好了，今天她什么都不做，要在家里一个人窝在床上不起来的。中午莫初就不回来了，厨房里有早上熬好的粥，热一热，就能喝。何况，她已经辟谷不吃也没什么关系了，至于保持三餐，不过不想丢掉这个还可以保留下来，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习惯。

但是，她想要一个人清静的宅在家的愿望，却被这个一早上就来砸门，将她从温暖的被窝里打扰了出来，然后非常不客气的霸占着哥哥的电脑玩了一上午游戏，并在中午肚子饿得时候很不客气想要指使自己去做饭的许韶光给破坏掉了。

至于一旁连来找她都带着练习题，因为一直是好学生好孩子所以撒谎逃学这种事情与他绝缘，正在为自己向补习班撒谎请假而觉得有些内疚，所以要超额的完成作业，以减轻自己的愧疚不安的景铭，被莫晓忽略了。

被人强拉来的么，莫晓自然明白，罪魁祸首是谁，她从来不迁怒的。

莫初不在，中午吃什么呢？到了十一点的时候，许韶光便用一种很自然的语气问道：“莫晓，中午吃什么呀？”因为在许韶光看来，莫初不在家，自然要莫晓做饭了。哥哥手艺不错，妹妹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但是，许韶光却忘记了，造成哥哥手艺不错的另外一个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妹妹是个厨房白痴，从而将哥哥锻炼了出来。

莫晓眼睛蓦然一亮：“要我做饭吗？”

许韶光愣了愣，然后点点头：“不然是我吗？我不会啊。”

许韶光说完，景铭抬头就看到莫晓异常灿烂的笑脸，手上不自觉的一抖，自动笔的笔芯被摁断了，咔哒一声再摁出一截来，被打断的思路却是找不回来了，但是他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略带着惊恐的表情看向莫晓，努努嘴：“那个，其实，我们可以出去吃的。别做了，好麻烦的。”是啊，如果真的做了的话，可就不止是麻烦这么简单了。那结果……恐怕他今天请假的理由就要成为名副其实了。并且，甚至未来的一个星期，他可能都要继续沿用这个理由，这还不算，他还要接受来自莫初哥的谴责，毕竟，和不知者不罪的许韶光相比，他这个明知道理由还让莫晓去厨房的人，会被迁怒的啊

莫初并不是个喜欢到处将莫晓的事情讲给人听的性子，而，景铭会知道，是因为他的好哥哥，是莫初最要好的朋友。而莫初，却因为最初并不知道莫晓的杀伤力而吃了一顿莫晓亲手煮的卖相极其好的饭，结果，闻起来香，看起来绝佳的饭菜却有着堪比剧毒毒药的副作用。

至于怎么把普通的石材做出这种效果来，莫初不明白，莫晓不明白，这只能说，是一个谜。

不过，从此出台了绝对不可以让莫晓进厨房这项规定。

许韶光不知道，所以可以无谓的对景铭说道：“我不想出去啊，外面那么冷随便吃点就可以，煮碗面或者什么的，莫晓，你会做饭吧？”

莫晓点头：“当然”说完，扫了想要说什么的景铭一眼，咧嘴一笑：“那，我去给你下碗面好了。景铭呢，你要吃吗？”

景铭看出了莫晓眼底的警告，又看了看对危险毫无所觉依然沉浸在游戏里，将鼠标键盘敲的啪啪响的许韶光，摇摇头：“不，我不饿。”

莫晓也不强求：“厨房里有早上熬好的粥，要是饿的话，可以喝一些，热一热就好。哦，粥是哥哥上学前熬好的，放心。”

为什么要加上后面那一句，许韶光不知道，但是景铭却听明白了，感激的看了莫晓一眼，也明白了，莫晓这是对一大早就被打扰的事情嫉恨着呢，算了，他还是明哲保身吧，只是一碗面而已，应该……不会很严重吧。自求多福吧。

景铭同情怜悯的看了眼一无所知的许韶光，叹息一声，无知是福啊。

“我会去喝的。”

得到回答后，莫晓点点头，然后说道：“至于许韶光，鉴于他本人的要求，就由我亲自下厨给你下一碗清汤面吧”除了盐和葱花什么调料都不放的话，应该可以正常吧？如果再不正常的话，因为是清汤面，效果应该不会太严重才是。

小小的捉弄一下就是了，她也没有小气到因为假期被打扰就让她唯二的好朋友之一去住院的地步。

莫晓去了厨房，景铭看了看许韶光，问道：“你肠胃怎么样？”

“啊？”

“我问你，你肠胃怎么样，就是，消化好么？”

“干嘛突然问这个？我很好啊一点毛病都没有。”

景铭点点头：“哦，那就好。”

许韶光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景铭一眼，歪歪脑袋，从刚才他就怪怪的……耸耸肩，不去想，结果回过头就看到电脑屏幕上血红色的gameover，让许韶光懊恼的暗骂了一声。

然后呢，下午许韶光包揽了莫晓家的厕所，然后虚脱的被景铭架着送回了家，而莫晓，则被下午放学后回家正好碰上了景铭送虚弱不堪的许韶光回家的莫初，知道前因后果以后，蹙着眉，很是不赞同的看了莫晓一眼，然后，对许韶光关怀的问了几句，就嘱托景铭好好送他回去了。

莫初平常是不怎么和许韶光说话的，所以，忽然间得到莫初那么温和的关怀还让许韶光很是受宠若惊了一回，满怀激动的回家去了。全然没有想过，他会成为这样，是不是和莫晓有什么关系。

而莫晓，晚上写了一百遍的我再不进厨房了，作为处罚。务必要达到，只要一提起厨房，莫晓就会自动想起这句话的效果。

第五十八章

戎家，是民国时期的军阀世家，在那个动乱的年代里，想要活得好，拼的是命和那一股子的执着于生的狠劲。

即便是现在的戎家已经只是一个商人，但是祖辈溶于血液之中的坚强和不屈执着，随着血脉传承很好的保留了下来。

所以，戎梓钰从来不认为，习武会是一件他做不到的事情。即便是，他的身体弱的走上百米的路，都会气喘吁吁。

他的身体不好，完全遗传自爸爸的体弱，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因为在他出生之前，他的爸爸就因为身体虚弱缠绵病榻，甚至来不及等到他出生，就过世了。而妈妈……戎梓钰的印象也是浅浅淡淡的，很模糊的影响，只是有照片可以知道他应该叫做妈**女人张的什么样子，但是，他并没有见过。在他懂事可以记人以后，再也没有见过。

听叔叔说，是改嫁了。但是他知道，妈妈想来看他的，只是叔叔不允许罢了。不过，他并没有觉得叔叔这么做有什么不好，毕竟，从她选择了改嫁，就已经抛弃了他了。

戎家，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长子的身子永远很差，很少有活过三十岁的，而其他的孩子，虽然身体健康，但是却子嗣艰难，甚至有的一生都没有孩子。

戎梓钰也曾经问过他的叔叔，为什么会这样。叔叔却只是沉默，然后叹了一句，这是戎家的命，是戎家该还的债。也许有一天，他们欠了债的人原谅了他们，觉得够了，他们家就可以摆脱掉这个被诅咒了的命运，但是，这些话已经没有证据可以考证了，只是代代相传，毕竟，经历过了千年的动乱，颠沛流离，很多文献记载的东西，都已经找不到了，更加无从考证。

而说出这句话的戎维阳，却是对这种代代口头相传的说法嗤之以鼻，他便看着躺在床上，肤色苍白的只有五岁大的戎梓钰，微微勾起嘴角，低垂的眼眸半敛了眼底的风华，却掩饰不住那股唯我的气势，然后，说道：“梓玉，你要知道，人定胜天。就算是命运，是诅咒，那又如何？身体，一切外在的都是虚的，只有心只要你的心足够强大，那么，你便可以站在最高处，披靡天下。”

所以，戎梓钰不相信这是他的命。虽然每一代，长子从来是没有例外的体弱，毫无原因，就连最精密的医学仪器，都分析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然而，诅咒之说，戎梓钰不相信。

他信的，是他自己，既然只是体弱，而不是病症，他相信，只要努力，他肯定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的。而对武术产生兴趣，是因为那个时候，只能躺在床上静养的他，除了学习看书以外，唯一的娱乐，就来自于他卧室里的那台电视机，也就是那个时候，热播的武侠剧，里面的英雄人物，经历磨难，在比他这样的境况还差的时候，也会站起来，然后练就绝世武功，重新站起来，成为万人敬仰的一代大侠。

现在想起来，戎梓钰也知道，那个时候的他，毕竟是太小了，但是，谁又能说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年少的执着，他怎么会走上习武的路，又怎么会遇上那个人，然后，他的一生改变了。

甚至于，如今他已经六十岁了，依然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就连外表，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左右，就连他的叔叔，都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做到戎家努力了几辈子，都无法做到的身体健康，长寿无灾吧？

也许，就像叔叔说过的，也许，寒莫晓对于他来说，真的就是破解诅咒的那把钥匙。而从他之后，戎家长子，再也没有了体弱早逝的病症。

而他也相信了，世上的诅咒一说并不是空穴来风凭空想象，而戎家何其有幸，得到了原谅。

戎梓钰坐在院落的躺椅上，微醺的阳光透过树梢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金色光点跳跃着，他仿佛看见了每一粒阳光分子的运动轨迹，全身心的放松，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流从他的身上流转，运行，然后，神清气爽。

昨天，寒氏拿下了城区建设投标的庆功宴上，他见到了寒雨墨。这几年，寒氏已经在北方站稳了脚跟，作为合作伙伴的戎家，和寒家一起，垄断了全国的地产行业。这么多年了，他想要问一下那个人的消息，却不知道为什么，开不了口。但是他知道，他们一定是有联系的，每年里，电视上都会播放的那个广告，就算一开始他不明白，但是每年都要播出，他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了。寒雨墨可以这样做，因为他们之间有着血缘的牵绊，他却不可以，因为，他找不到见她的理由。师徒吗？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承认这层关系吧？

因为，如果她在意的话，在意他这个她唯一的徒弟，也不会几十年了，一面都不曾来看过他。哪怕是他结婚时特意给寒雨墨寄了请帖，也没有见她出现，他就明白了。

大门外传来汽车的引擎声，戎梓钰睁开眼，看着火红的车身划过流线一般停进了车库，十七岁的少年下了车，和他当年几乎无差的面貌，却有着他不曾有过的张扬和热烈。那份活力，是他没有的。一开始，是他无法拥有，后来却是他无力拥有了。

这个孙子，是他最喜欢的，因为他长得最像他。所以，从小，他就把秋宁带在身边教养，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未曾想过教他逍遥派的武功，哪怕他从小到大使了多少手段来纠缠撒娇，戎梓钰也等着，也许哪一天他可以见到莫晓，然后得到她的允许，才会将这一身的功夫，传给他最喜欢的这个小孙子。

戎秋宁难得的板着一张脸，不见一点笑意，这让戎梓钰有些好奇，这是谁，竟然可以让他这个永远笑眯眯的另类面瘫的孙子变了脸。

戎秋宁看到了院落里坐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的爷爷，一身纯棉天青色的练功服，唐装的样式，很是宽松舒服，手边的石桌上，紫砂的茶具，茶杯里淡淡的冒着热气，只是看着，鼻息间似乎就记忆起了那是他熟悉的雨前龙井的清香味。

郁闷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少年迈动修长的双腿，走到自家爷爷旁边的石凳坐下，端起茶壶正要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这个时候，一杯袅袅淡香的清茶有利于他平复下心绪。

但触手的冰凉让戎秋宁一愣，不满的蹙起了眉头：“爷爷，这茶水都冷了，怎么不叫人换上一壶，这喝了可对肠胃不好。”

戎梓钰一笑，视线落在冒着淡淡白眼的茶杯上，戎秋宁自然也看见了，面上一囧，但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蓦然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叹息一声，将茶壶放了回去。

戎梓钰一笑，也不开口去问，因为，想说的话，即便是他不问，这孩子也憋不住的。手掌托在茶壶外，不一会儿，提起茶壶，到了一杯茶水，热汤的温度，正好入口，茶的清香伴随着热气的白烟，缭绕充盈了鼻腔。

戎秋宁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虽然早就知道，也从小到大看习惯了，但是，每次看这种震撼依然清晰不减，而且，日益加深。想到这里，戎秋宁有些黯然，脸上的神色便晦涩了起来，捧着茶杯在手掌间转动，却提不起喝的欲望，良久之后，戎秋宁问道：“爷爷，您被誉为国术大师，但是，这手出神入化的内功，您从来没有在人前展示过，也不许我们说出去，可又不传授给我们，是为什么？”

爷爷对他的疼宠，是有目共睹的，因为，据爷爷说，他张的最是像他，他也看过爷爷年轻时候的照片，除了气质，五官果然是一模一样的，即便现在爷爷已经老了，但是，他们在一起，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关系。想到这里，戎秋宁忽然间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个人，似乎问了一句什么，好像还提起了爷爷的名字……

但这点小事，只要是在B市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他也就没有在意。

可是，就算爷爷再疼他，就是这一样，不管自己如何闹，如何讨好，也不曾让爷爷松了口。爷爷难道是不准备将这门功夫传承下去了吗？那样，不是太可惜了吗？

戎梓钰一笑，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很认真的说道：“当初传授我这门功夫的师傅，曾经说过，想要拜入逍遥派，是有条件的，而且，极其苛刻。”

戎秋宁这才是第一次听到爷爷说起，竟然是逍遥派吗？这名字一听，就足以让这个处于热血的少年喜欢上了。至于这样的隐士门派，必定是有个古怪脾气的师傅，也许还是个白发白胡子已经上百岁的老头，收徒的条件自然是要苛刻一些。

而戎秋宁这时候却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爷爷这么说，难道是我们够不上逍遥派收徒的标准么？”从小习武，就算是和别家一样的套路，但是，在同龄人，甚至是专业比赛上，他也是佼佼者，就连莫爷爷也说过，他是根骨绝佳的练武奇才不是吗？就算妹妹没有他的资质，但也是很适合练武的好苗子。莫爷爷不是说，爷爷当年还不如他们呢吗？如果这样他还够不上标准，那么……到底是什么条件，竟然这么苛刻？。

第五十九章

“逍遥派的逍遥，便是：‘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于无穷，是为逍遥。’”戎梓钰眼神放远，似乎想起了什么值得怀念的神情，脸上的表情幽远沉静：“听到这句话，你有什么想法？”

戎秋宁在心底将这句话咀嚼了个仔细，然后眼睛放出光亮：“随性而为。”

“呵呵，你说的没错，师傅说过，逍遥派，历来都是随心而为不受世俗约束的性子，所以，想要有所成就，说先要解放的就是自己的心。可惜，爷爷我这一辈子，几十年了，都没有真的放开过，所以，我如今的水平……说了，也许秋宁你不相信，是远远达不到师傅的要求的。”戎梓钰说着，看着他的小孙子：“想着有个我这样的徒弟，师傅大概也不想讲出来丢人吧。如果我再收徒，让师傅知道了，恐怕是要怪责我的，自己都是半瓶子的水平，教徒弟也不怕误人子弟。”

秋宁一笑：“如果爷爷开口要收徒还会被说是误人子弟的话，那么这世上的武馆就该关门大吉”

“你别不信。”戎梓钰说着，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我看你似乎心情不好，怎么，谁那么本事，惹了我们秋宁生气？不会是雯雯吧？”

“不是雯雯。”戎秋宁摇摇头，虽然他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毕竟，爷爷都没有说出来，为什么不教他的原因，但是，只要爷爷转移了话题，就是说这个问题不用继续了，就算问下去，也得不到更多的消息，不过，逍遥派……他决定一会儿好好查一查这个门派。

随即，想到今天惹他不开心的原因，脸色就是一黑：“这次寒军希不是来了么？是您要我好好招待他的，可是，那小子太气人了竟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让我找了他一上午，还以为是被绑架了呢，结果，那小子接了一个什么姑姑的电话，不说一声就跑了我能不生气么我去找他，结果，哪里是什么家里长辈来了，他在约会重色轻友”寒家这次的开发案可是惹了不少人的利益，这里也不是寒家的地盘海韵市，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想一想，戎秋宁就更加气恼了再着急的事情，给自己来个电话能耽误几分钟呢？

“姑姑？”戎梓钰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称呼让他自然的想到了一个人，但是随即摇摇头，应该不是她，如果是她，寒军希应该称呼的不是姑姑，而是姑妈吧。只是：“寒雨墨有女儿吗？”他不是只有三个儿子吗？

这样一说，戎秋宁也是一愣，寒军希有个姑姑吗？“或许是表姑或者是干姑姑什么的吧。”

戎梓钰低垂着眼帘沉默了半晌，忽然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神色之间激动之色难掩，戎秋宁甚至担心戎梓钰会一个激动过烈晕过去，忙站起身来，扶住戎梓钰的胳膊：“爷爷，你怎么了？慢着点。”

“秋宁，那个女孩子张的什么样子？”

戎秋宁一愣：“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很漂亮，像……雯雯在日本买的SD娃娃。”

“十七八岁……很漂亮。”戎梓钰自言自语，越想，越觉得这样的人，只有那一个了，他听说过，修真的人，到了一定程度，岁月就不会再给他们留下痕迹了：“那，她身边，有没有跟着一个看起来和军希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孩子？冷冷的，很严肃的样子。”

“这个……倒是没有见到。”戎秋宁疑惑的看着戎梓钰：“爷爷认识她吗？”这时戎秋宁忽然想到，那个女孩子见到自己的第一面也是一愣，那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她那时候，有提了一声爷爷的名字吧？难道真的是爷爷认识的人？可是年纪差那么多，他也从来没有听家里人提起过有没有这样一号亲戚，该不会……不会吧，爷爷可不像是那样的人啊而且，年纪那么小，还和寒家有关系……不对，说起来，他们戎家和寒家有来往，似乎还真是从爷爷这一辈开始的，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吧？或者，干脆那个女孩子就是自己的姐姐或者妹妹什么的……

戎秋宁忙甩甩头不再深想，这要是顺着这个思路一直想下去，那指不定成什么样子了呢

“你打电话给军希，让他无论如何今晚过来吃晚饭。如果，如果他还和他的姑姑在一起，就带着一起来。就这么说，对，就这么说。是不是的先不管，见一见就好……对了，秋宁，叫雯雯回来。记得，一定要军希无论如何要回来一起吃饭，知道了吗？”

戎秋宁在戎梓钰不容许拒绝的眼神下点点头，戎梓钰也没了心情坐着，也不去管戎秋宁在那里怀疑和猜测，冲戎秋宁点点头：“我去歇一下，军希来了，就叫我。别忘记了。”

“是，爷爷。”戎秋宁看着爷爷进了屋，却没有看到，背转过身去的戎梓钰，极力掩饰的那双颤抖的手。

戎秋宁拿起手机，拨通了寒军希的电话，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直接说道：“爷爷让你晚上家里来吃饭，叫上你姑姑一起就这样，不来你就等死吧”然后挂断电话，接着给妹妹戎秋雯打，这个好说，只要是爷爷发话，雯雯就算是有再重要的约会，都会推掉的。何况，寒军希也会来呢。

对于自家妹妹的心思，他多少有些了解，但是，想起上午见到的那个女孩子，戎秋宁微微蹙眉，叹息一声，他虽然不想承认，但就外表来看，自家妹妹是比不过人家的，现在期望，那是个花瓶美女吧，自家妹妹也就只能在内涵上拼一下了。

今晚的晚饭，估计吃不肃静了。

这样想着，戎秋宁去了厨房，中午做点他喜欢的，能多吃一点就多吃一点吧。

莫晓坐在商场休息区，看着不远处的男孩子一件一件很认真的看着玻璃橱窗里不论是外表和做工，表里如一的精美的男士手表，一口一口的挖着KFC的草莓圣代。

虽然离得有些远，男生说话的声音压的有些低，商场里各种声音嘈杂，但是莫晓却从他嘴巴的开合知道少年正借着询问的空挡，对漂亮的女售货员搭讪。

忍不住一笑，如果说看着寒雨墨那张和哥哥一样的脸做出温文略带轻挑的笑意只是觉得荒谬的话，那么，看着这个更加像哥哥的少年用那张脸搭讪，就是很搞笑了。

不知道哥哥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感想？

这样想着，莫晓就已经把这一幕通过他们之间建立的灵犀相通用水幕镜将这一幕传了过去。然后感觉到那边无奈和好笑的心绪波动，眯着眼睛笑的更加欢了。

这时电话铃响起，寒军希一看来电，微微抿了下嘴，接了起来，张口刚想喂一句，结果对面噼里啪啦一阵说完，竟然不等他回答就挂断了。

然后，寒军希接过售货员小姐递过来包装精美的盒子，面露难色的走到寒莫晓身边：“小姑姑……”

“怎么？没有买到喜欢的？”

“不是啊，买是买好了，只是……秋宁说要我去戎家吃饭，还说要你一起去。”说完，寒军希抬头瞄了莫晓一眼，见她依然笑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您要是不想去，就算了。”想来，肯定是秋宁跟戎家爷爷说了，好奇，才想要见一见自己这个小姑姑的吧。

说起来，他也对这两位不经常见面的姑姑和叔叔感到好奇，似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们就是这个样子，而且爸爸和叔叔也称呼他们为姑姑和叔叔，这让军希很是好奇，这两人该不会是传说中不老不死不长大的妖精吧？

如果是爷爷的弟妹，那么，已经六十多七十的人，像是十六七一样的不是妖精，又是什么呢？

但是，即便问了，得到的也是一定要尊重，要得到他们喜欢的回答，不会有别的。于是奇怪着奇怪着，就见怪不怪了。

大概也因为自己和小叔叔很相像的关系，不止是爷爷，就连这个一向不好亲近的小姑姑，对他也温柔许多，最起码，不像在其他兄弟姐妹面前一样，总是愣着一张脸，不好亲近的样子。但是，只要熟悉了，却知道，这个小姑姑，内里和外在的，真的是正反差异的不同。

莫晓这时想到的，是那个刚刚见过的戎家的孩子，长的真的很想梓玉啊……这么多年不见，除了偶尔在报纸杂志和电视访谈上见到，知道他继承了戎家，娶了那个他曾经不耐烦的叔叔家的养女，然后子孙绕膝，生活和美，而他也终是在武术上得到了名声和地位，国术大师，青出于蓝，都知道他师出前国术大师石岩峰，却没有知道还有一个她的存在呢。

这么多年不见：“去看看也好。”

本来准备好听到拒绝的话的寒军希反而愣了，傻呆呆的看着寒莫晓：“啊？”他没有听错吧，而且，小姑姑难道认识戎家的什么人吗？只是，从来没见她提起过，要不，一会儿给爷爷打个电话吧，反正，如果他不打被爷爷知道他见到了小姑姑却没有通知他老人家，回去肯定没有自己好果子吃了。毕竟，听说了小姑姑在这里，爷爷可是借口那个不怎么重要的开发案，特地到这里出差了呢。

第六十章

戎家的晚上，热闹了起来。

戎秋雯坐在沙发上看着最新的时尚杂志，戎秋宁在一旁，按着遥控器换台，一边透过落地窗看向院门口。厨房里更是忙活，在客厅偶尔也可以听到锅碗叮当的碰撞，饭菜的香味飘出来，餐厅里那一张许久未曾拿出来用的大号餐桌上，摆满了各种色香味俱全的精美菜肴，只等着客人的到来。

戎秋雯看了眼时钟：“到底是谁要来？这么大阵仗，而且都这个点了，这客人可够大牌的爷爷吃过了吗？已经过了爷爷的饭点了，是不是先懂点饭菜上去，别让爷爷饿坏了。”

戎秋宁摇摇头：“就是送上去了，爷爷也不会吃的，这次的客人……雯雯，哥只想跟你说一件事，那就是有些事情，是要讲缘分的，男女之间呢，更是如此，所以，有些时候，看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是么？”

戎秋雯蹙着眉看着文艺起来的戎秋宁：“这话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怎么，是寒军希要来？该不会，他有女朋友了吧？你甭哄我，我不信。”

戎秋宁垮下脸来，这就是应验了那句狼来了吧？以前老是拿这事打趣，说实话的时候，雯雯却不相信了：“雯雯，哥没开玩笑。今天上午，哥亲眼见了，那小子对人家那个毕恭毕敬呵护有加，还用看姑姑的借口招呼都不打一声放了哥哥的鸽子而且，今晚爷爷请的客人，就是军希和他女朋友。”

戎秋雯这才正视起了这件事，看着对面一脸“我很真诚，说的话句句属实，要是撒谎就叫我天打雷劈”的表情的戎秋宁，嗤笑一声，左腿翘起搭在右腿上，脚尖一点勾着拖鞋，微微晃悠着，不掉，也不穿好，接着翻过杂志，嘴角勾起：“就算是又如何，这世上，要说谁能够最终和寒军希走到一起，除了你妹妹我，不会再有别人了”

这话说的……何其的霸道自信戎秋宁自然相信，自家妹妹是最好的，她当得起这份唯我独尊的骄傲美丽的外表，虽然只有十五岁，却一米七的身高，体态匀称婀娜，纤细有度，因为一直很注重营养，该凸的凸，该翘的翘，那是无论哪个角度看过去，绝对少男杀手的魔鬼身材。乌黑的长发烫着波浪的大卷，趁着巴掌大的小脸更显得袖珍小巧，柔媚中带着少女的可爱娇俏，和戎秋宁一般继承自戎梓钰的圆眼，水润的仿佛一汪清泉，永远水盈盈的，却因为眼底的自信，而不见半分柔弱。

就算没有一百，也能给个九十分了而且，戎秋雯，并不是那种空有外貌内里却是草包的女生，她学习成绩优秀，十五岁，已经跳级读高三，甚至大学的课程，已经在自习了。就连商场上，也有着不输于男人的魄力和金融眼光。所以要戎秋宁说他的妹妹有哪一点不好的话，他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出来。细想大概也就是，他一点都没有做哥哥的优越感，算不算一样？

可是，喜欢一个人，不是看这些外在条件的，那种完全是由荷尔蒙主宰虚无缥缈的感觉，是没有理由的，没有道理可以讲的，甚至于，是没有理智的完全主观意志决定的事情。

“雯雯啊，就一句话，只说这一次，多了，我都觉得酸的慌。不管如何，你是我的妹妹，这个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戎秋雯一愣，抬眼看向秋宁，愣了半晌之后说道：“是够酸的。我知道了。”她这样说着，心底却有了一丝恍惚，戎秋宁连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寒军希那小子不会是真的……有女朋友了吧？

戎秋雯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句，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对面的戎秋宁眼睛一亮，站了起身，戎秋雯是背对着窗户坐着的，自然看不到门口进来的车，但是这一愣神的功夫，也足够她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和传来的说话声。

戎秋雯转过身去，首先看到的，就是寒军希，已经有半年未见了吧？在网上视频的时候不算，说有变化的话，大概是高了一点，肤色似乎也黑了一些，却又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只是脸上那份小心翼翼，眼观鼻鼻观心的正经，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然后，就看到了从寒军希打开的车门里走下来的寒爷爷，因为昨晚的庆功宴她有去，刚刚见过面，精神似乎比在庆功宴上拿下了那一笔上了亿的开发案还要高兴。

戎秋雯看向戎秋宁，寒家爷爷怎么也来了？今晚的客人里，没有说有这位长辈啊他们安排的饭食，可是有些不太合寒爷爷胃口的。

显然，戎秋宁也不知道寒雨墨竟然会来，忙对戎秋雯说道：“你快去告诉爷爷一声，就说军希到了，寒爷爷也来了。”这位来了，可就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迎接就可以了的事情了。

戎秋雯点头快步上了楼，自然错过了在寒雨墨下车后走下车来的寒莫晓。

戎梓钰疾步的走着，戎秋雯在身后，竟然觉得有些跟不上，她还是第一次见爷爷表现的如此不淡定，不禁也好奇了起来，她确信，肯定不是因为寒爷爷和寒军希的缘故，那么，是因为哥哥说的，那个今天寒军希为了她放了哥哥鸽子的女孩子吗？

戎梓钰的心里，比起外露的情绪，其实还要更加的汹涌澎湃，当年那件戏耍一般的婚姻，他知道，那是不算数的，是他和莫晓之间的各取所需。但是，他真的没有动一点心思吗？那是不可能的，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他确信，自己在莫晓的心里，是和别人不一样的，虽然比不上沈阿姨，比不上莫初哥，甚至比不上那个不男不女的妖一，比不上很多人，但是他知道，莫晓对他是不一样的。

可是，那个时候，一个师徒名分给他定了位，是提醒他自己，也是警告他，可是说到底，他如何想的从来都没有影响到她。那是个让人容易动心，也容易死心的女孩子。因为，她清楚的把两人的差别摆出来，如果你跨不过，那就永远处于两个世界，而她，是不会走过来的。

这么多年不见，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变化，还是……戎梓钰站在楼梯拐角处，突然停了下来，让身后紧追着的戎秋雯险些撞上他的后背，疑惑的看着忽然不走了的爷爷：“爷爷，怎么了吗？”

戎梓钰紧张的回过头，张了张嘴，却发现，这话无从说起。最后只能叹息一声，他老了，即便害怕看到依然没有变化的莫晓，但是，他老了，是事实，再遮掩，也不可能会改变。

这么多年了，他要找她不容易，但是，如果她想要见自己的话，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但是，她一次也没有来过，就像，不记得有自己这么个人一样。想起来，便会觉得心酸，就算……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但总还是师徒吧？他如今，站到了众人无可披靡的高处，让那些曾经断言他不可能在武术上有所建树的人闭上了嘴巴，可是，有谁真的知道，他能有今天，是因为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女孩子，他想要让世界上的人都知道他的成绩是她给的，但是，却每次只能把这句话在心里反复的说，就是不能说出口来。因为那样，只会给她惹来麻烦，她不喜欢，他便不会这样做。

但是，这份荣誉他也不会给别人。所以，在他被誉为国术大师以后，石岩峰便宣布了退隐，一生不再收徒。他知道，这和那个人没有关系，他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做，但是，他就是不想，属于莫晓的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名声，被冠在别人的头上。

深深的吸了口气，戎梓钰摆正了脸色，微微的笑意挂在脸上，又恢复了人前的样子，谁也看不出，他刚才究竟有多紧张。

戎秋雯心里的好奇急剧攀升，却暂时把疑问压下，小心留意着爷爷的神情，跟在身后，下了楼。客厅里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

长沙发上，主位空着，旁边坐着的是寒雨墨和寒莫晓，而戎秋宁和寒军希坐在一起。这让戎秋宁有些纳闷，那不是寒军希的女朋友么，怎么却和寒爷爷坐一起，难道已经得到家长承认了么？这样的话，他妹妹岂不是……

寒雨墨看到了从楼梯下来的戎梓钰，虽然年轻的时候，对于这个小子在莫晓面前的不同地位，他也是吃过醋，甚至是不喜欢。但是这些年戎家和寒家的合作，却将两人的关系拉的很近，他也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伙子，还会为了自己妹妹对谁更好而吃醋使绊子。毕竟，说起来，他们两个，都是输家，输给了人家正牌的哥哥。

但是，寒雨墨却不觉得有什么可以遗憾，毕竟，莫初为了他妹妹做的，远远是他不可能做到的。

“梓玉，快来看，谁来了。”寒雨墨知道戎梓钰肯定踌躇，甚至可能让气氛尴尬，一句话也说不出，所以，还不如由他来开个头。

寒莫晓转过头，看着从楼梯下来走过来的戎梓钰，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记忆里那个羞涩执着的少年早就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却变得圆滑厚重，岁月沉淀下来的，去朴存真，全是精华与历练过后的沉稳。

反观自己，似乎永远和年龄一起存在于这个岁数，倒显得被比下去了。

“许久不见，还好吗？”除了这一句，倒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物是人非，也不外乎是现在这种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