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凡刚想再接一句, 他俩不是很熟的话，结果领导就笑眯眯的说：“那这个合作项目交给你负责，我也就放心了。”

陈非凡：“……”

他能说不想负责吗？

对上领导的目光, 陈非凡知道, 不能。

于是他只能微笑面对：“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

嗯, 的确是没辜负，项目进展顺利。

他跟沈氏的负责人无论是工作上还是房事上，都相处的都非常好。

沈墨锦状似抱怨：“要是你能不在床上跟我谈工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陈非凡瞥他一眼, 只当是没听见。

他们一没感情基础，二也没未来打算, 基本上就是项目完了就散伙的露水姻缘，不谈工作难道谈人生谈理想吗？

陈非凡想到这，倒是自己先笑了下。

沈墨锦就问：“笑什么呢？”

陈非凡说：“笑你啊。”

沈墨锦看着他，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的样子：“笑我什么？”

陈非凡不知怎么的, 心底就酸了一下, 那感觉稍纵即逝, 想抓的时候却又抓不到了。

他收回目光, 说了句：“没什么，我累了, 睡了。”

然后他在心里这样说，笑你啊, 笑你装的跟真的似的……

第二天，他俩又是一车到的研究院, 但这段日子下来, 同事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沈墨锦这个老狐狸精收买人心的本事一流, 早点, 下午茶，宵夜的轮番轰炸，搞得整个研究院的人都盼着他天天来。

陈非凡就看他跟个花蝴蝶似的到处转悠，把研究院的姑娘们一个个哄的眉开眼笑的。

他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老狐狸精”，然后拿了块沈墨锦订来的蛋糕，低头心不在焉的吃了起来。

身边的女同事忽然跟他搭话：“小陈，我觉得你好像变帅了啊……”

陈非凡吃蛋糕的动作一停，抬头笑了一下：“怎么，平时不帅？”

姑娘被他笑的脸一红，但还是挺坚持自己观点：“平时也帅，但最近……显得特别帅！”

陈非凡做出害怕的样子来：“你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对方立刻反驳：“什么啊！才没呢！”

姑娘脸红红的，看着陈非凡斯文英俊的脸也是心里有些悸动，但她很清楚，这不过就是因为人家好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姑娘看陈非凡开完玩笑以后，就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的科研精神受到了质疑。

她才不是随口瞎扯呢！

于是她拉了一边的另一个同事：“小李，你看小陈最近是不是帅了？”

小李那也不是随口瞎扯的人，先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会陈非凡以后，才很冷静的说出了结论：“的确是。”

完了人还给出注解：“看着水灵灵的，跟浇了水的花似的。”

开始那姑娘立刻得意洋洋：“我就说吧！”

然后她看陈非凡：“怎么的，你这是受到爱情滋润了，还是有啥护肤心得啊？”

陈非凡顿时被蛋糕噎了一下，一口气没上来，当即咳了个惊天动地。

这下好了，旁边的人拍背的拍背，倒水的倒水，好容易陈非凡才缓过来。

他咳的眼泪汪汪，总算是喘匀了气，才发现身边这会照顾他的人是沈墨锦。

沈墨锦弯腰看他：“没事了？”

陈非凡不着痕迹的往后躲了躲，强装淡定的点头。

晚上他俩在床上折腾了个天翻地覆，老狐狸精体力好的简直让陈非凡怀疑人生。

偏偏狐狸精还咬他耳朵说：“白天看你眼睛红红的，我就想了……”

陈非凡一个激灵，想说点什么，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连着喘了几声，才憋出来一句：“你……有完没完！”

沈墨锦掐着他的腰，意味深长道：“我倒是想没完没了。”

陈非凡在心里大骂他祖宗十八代，人却是被他弄的没了力气。

早晨起来时候，陈非凡觉得自己有点腿软，反观某个老男人，却是神清气爽没事人的样。

陈非凡都怀疑他背地里是不是吃了什么药，不然怎么可能老那么有精神……

他一边腹诽一边往往洗漱间走，准备刷牙洗脸。

只是等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愣了下。

陈非凡想到同事小李说的话，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的确是……挺水灵的……

下个瞬间却又想到那句“爱情滋润”上了，顿时心头一凛。

他捏紧了手里牙刷，沉默的挤上了牙膏，心说他这顶多是被采阳补阳了，屁的爱情滋润。

外头等他的沈墨锦出现在洗漱间门口，问他：“早上想吃什么？”

陈非凡一看到他，心里就有邪火冒起来，喷着牙膏沫子狠狠地说了声：“随便！”

沈墨锦走过来，从后头揽住他，像是哄孩子：“怎么忽然闹脾气？”

陈非凡被他的语气弄的心里的火就往上窜，简直下一秒就要炸。

但只在瞬间，他就清醒了过来，那些火气还残留在胸腔里，但脑子却冷静的像是在冰水里涮了一遍似的。

最后，陈非凡只说了句：“没什么。”

沈墨锦看着他，没有继续再追问。

镜子里，两个人靠得极近，看着再亲密不过。

陈非凡看着镜子里的沈墨锦，有种身边这个人，也不过镜子里虚影的感觉。

其实也差不多了。

顶多再有一个月，项目就结束了。

陈非凡已经开始为回归本来的生活节奏做准备，虽然他也不知道具体应该要准备些什么。

周末例行跟妈妈通了电话，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很温柔：“过节时候回来吗？”

陈非凡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说：“我这边还走不开，替我跟周叔叔问好。”

那是他妈再婚的对象。

电话那头的人发出失望的叹息声，又聊了几句以后，电话就挂断了。

陈非凡拿着手机看了许久。

沈墨锦拿了件外套过来给他披上：“当心着凉。”

陈非凡抬头看他，只觉得他眼梢眉角都是温情。

他几乎要在这种温情里迷失，还好手里的手机提醒了他。

这世上，无可替代的东西，太少了。

项目结束进入倒数阶段，全部的组员都有点兴奋难耐的感觉，不论是为了即将成功的项目，还是为了长久忙碌后，即将迎来的假期。

陈非凡却有些克制不住的焦躁，因为这样，他开始抽烟。

沈墨锦在天台找到吞云吐雾的陈非凡的时候，他几乎要觉得从未认识过面前的人。

陈非凡面前地上已经扔了不少烟头，他指尖夹着烟，看过来的眼神冷淡的像是在看陌生人。

沈墨锦走过去，从他手里把点着的烟拿走了：“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还会抽烟。”

陈非凡的声音冷静到近乎冷漠：“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沈墨锦将烟按灭在面前的栏杆上，偏头看他：“那要不要说给我听听？”

陈非凡没吭声，唇齿间的烟草味道好像变浓了，苦涩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沈墨锦看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陈非凡开口说话，于是他开了口，轻声说：“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陈非凡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防备状态，问：“谈什么？”

沈墨锦说：“谈谈我们的关系？”

陈非凡看着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沈墨锦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连一点微小的表情都不放过。

他嘴角带上了一点笑：“谈谈你什么时候，能承认我？”

陈非凡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沈墨锦刚才说了些什么。

他的防备心更重了，深吸一口气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沈墨锦向他走近了一步，俩人身高的差距，让他这个动作极有压迫感。

沈墨锦问：“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他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凝视着陈非凡，活像是在看一个吃了不认账的负心汉。

陈非凡往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别开玩笑了……”

沈墨锦就又往前走了一步：“为什么觉得是开玩笑？”

陈非凡觉得这个问题才真的像是玩笑，他看着沈墨锦，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什么：“难道你要说你爱我爱的不得了，真要跟我谈恋爱，而不是要睡我？”

沈墨锦平静的问：“不然呢？”

陈非凡觉得这个玩笑开的有些太大了，他扯了扯嘴角：“一点也不好笑……”

沈墨锦将他困在天台的一角，倾身靠近他，一字一句说：“因为这不是开玩笑。”

陈非凡听着他说话的语气，整个人都有种虚脱感觉，他大口的喘气，像是缺氧一样。

沈墨锦皱起了眉头：“非凡？”

陈非凡手按在自己胸口，感觉到胸膛里剧烈的心跳，他目光看向沈墨锦，猝不及防的掉下眼泪来。

沈墨锦眉头皱的更紧，抬手要去擦他的眼泪，却被陈非凡挥手打开。

陈非凡几乎是整个人蜷缩在那个角落里，不敢再去看沈墨锦。

他声音暗哑的不得了，都是气音：“别开玩笑了……”

陈非凡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狼狈的不得了，可他在沈墨锦这种老狐狸精面前，的确是道行不够。

他哑着嗓子说：“你老这样，我要当真的。”

他害怕，怕沈墨锦再多说几句，他就会信了。

那样的话，等沈墨锦玩够了，抽身走人的时候，他该怎么办？

想到以前他曾经那么努力的相爱上别人，陈非凡就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直到在遇到沈墨锦的时候，他才忽然明白，原来兜兜转转那么久，他没有爱上别人，不过是因为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人。

只是那时候他还没有懂。

可惜的是，即使他现在懂了，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爱谁不好啊……怎么偏偏是沈墨锦……

这个人，怎么会也爱他呢？

原来啊，爱一个人的感觉，那么难过……

陈非凡的眼前是一片模糊，他轻声说：“我们也算是相处的不错，所以……你不要骗我，好不好？”

沈墨锦听着他可怜巴巴的话，觉得既生气又心疼。

他一把把陈非凡从拽起来，将人抱到怀里，狠狠地用力的，简直是要把人勒断气似的。

陈非凡被他抱的疼的直皱眉，就听沈墨锦问他：“轮到我说话了吗？”

陈非凡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

沈墨锦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名声不太好。”

陈非凡：“……”

可真谦虚。

那哪是名声不太好啊……

沈墨锦抱着他，说：“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

陈非凡：“……”

反正……不少……

沈墨锦说：“也不全都是真的……”

陈非凡自动给他补全了那句话，虽然挺多的，但也有些是谣传。

沈墨锦：“但那都是遇见你之前的事了。”

陈非凡心说放屁，我俩十二年前就遇到了！

这十二年里面，我谁都没喜欢！我努力了那么多年，谁都不喜欢！

沈墨锦简直跟有读心术似的，沉默了一下，说：“你那时候才多大？”

当年的陈非凡在沈墨锦看来，那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看见了只觉得有趣，哪能有什么念头。

有念头的那是变态。

陈非凡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什么，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我现在也没多大！”

沈墨锦忽然就亲亲他的脸颊：“够法定了。”

陈非凡瞬间脸就滚烫起来，分不清沈墨锦是跟他说真的，还是跟他玩手段。

沈墨锦抱着他，只感觉老天爷跟他开了个大玩笑，明明早就遇到了，怎么就不能早点知道这小东西有天会成他的心尖尖……

沈墨锦问：“要不挑个日子把证领了？”

陈非凡一个激灵：“什、什么？”

沈墨锦看着他：“不是够法定年纪了么，咱们把结婚证领了。”

陈非凡眼睛都瞪大了，觉得自己可能要检查听力。

沈墨锦却越说越起劲：“然后办酒席，流水席，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请，你看怎么样？”

陈非凡觉得沈墨锦可能是要疯，不然怎么开始说胡话呢……

沈墨锦看着他，一双桃花眼闪着期待的光：“凡凡？”

陈非凡忽然意识到，他可能是……真的是……认真的……

他又想到，自己刚才那些丢脸的表现，顿时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陈非凡有些恼羞成怒：“不怎么样！你这两天还泡我女同事呢！谁要跟你结婚了！”

沈墨锦却笑了，贴着他耳朵小声说：“我这是在讨好你身边群众，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就不跟她们说话了……”

陈非凡小声嘀咕：“谁管你……”

但后半句话却是被沈墨锦用嘴唇堵了回去。

……

这天周末，一帮狐朋狗友好容易又聚会。

四男两女，三对情侣，都在等陈非凡。

顾寻向对面那俩忙着给媳妇剥核桃的货打听消息：“你俩真一点都不知道？？？”

王小松跟石俊涛表示他俩也懵逼呢，对陈非凡的感情状态完全没了解。

顾寻鄙视他们：“我好歹知道是个男的呢！”

沈晏之把剥好的核桃往他嘴里塞：“别着急，一会人来了不就知道了。”

顾寻：“我这不是好奇心重么！”

咖啡厅外头一辆车里。

陈非凡说：“要不我先进去，你晚点进？”

沈墨锦挑眉：“嗯？”

陈非凡憋着笑，带着点小狐狸似的得意：“吓唬他们一下。”

沈墨锦就也跟着笑：“听你的。”

陈非凡对他勾勾手指，沈墨锦就凑过去了一点，陈非凡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从车里窜了出去。

沈墨锦就在车里等着他的暗号，等收到短信以后，他才下车进了咖啡厅，朝着他们所在的那个包厢走了过去。

推开包厢门。

老狐狸精风度翩翩的自我介绍：“各位好，我是非凡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