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这回去乡下又买了什么稀奇古怪之物？”

典雅清香的马车内，侍女湘灵，模样十四五岁，虽眉间仍有些青涩但已出落得清丽可人。

她一身淡青裙子，睁着水灵澄澈的双眼，问着自家公子。

江南水乡，灰檐白墙，青石板铺就的路上，左右摊贩一声声叫买，行人车马来来往往，温柔似水撑伞出游的小娘子带着侍女，挑选道边的胭脂。

梳着发髻的孩童拿着糖人，嬉戏打闹，穿梭在人群里。

小城里，街道旁，青色河水从桥下流淌而过。

空气中早晨清新的水汽，冰冰凉凉，叫人毛孔舒张，夹杂各式糕点小吃的香味，又让人食指大动。

听到自家侍女的问题，沈湛从马车外收回目光，放下挑起车帘的扇子，各种吆喝、交谈和笑闹声一下弱了下去。

他转回一张俊美脸庞，看着一直照顾自己起居，如一股小管家婆模样的侍女，像心情十分不错，声音清冽笑道。

“一截木头。”

“木头？木头有何稀奇，道边随处可见。”

湘灵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何那么高兴。

自打老爷夫人去世后，自家公子一场大悲后，如换了个人，爱打听异闻怪事，尤其喜欢搜罗稀奇古怪之物，在此上花费了许多银钱。

“这块木头不同，坚逾金铁，叫人称奇。”

沈湛穿着一身锦绣青衣，俊美无俦，手摇折扇，翩翩公子模样，自袖中取出一块指头大小的奇异木头，递给小侍女。

褐色木头上闪烁一股灰亮的金铁光泽，湘灵接过拿在手里，出乎预料的重，更甚铜铁，屈起葱白手指，轻轻一弹，竟有铿锵之音。

铛！

“这……”

湘灵水灵的双眼中浮现讶异。

她从未见过这样奇特的木头。

“怎样？是否称得上一块奇木？”

沈湛笑着反问。

“公子花了多少银钱？”

湘灵惊讶的把手里的木头翻来覆去看着，忽然她抬起头，像忽然想起什么，清丽小脸紧绷起，脸上浮现一丝可爱的严肃。

她和家里一般侍女不同，湘灵是十多年前沈湛父母在外行商时在湘水旁所捡的弃婴，由沈母一手养大，如半个女儿。

沈湛父母出事前更曾想正式收湘灵为义女，只是没来得及。

“三百两。”

沈湛停顿了下，答道。

“三百两？”

湘灵神情惊讶，小嘴微张，每次公子听闻消息带她去买这些稀奇古怪之物，商量价钱时，公子都不叫她进屋，怕她阻止。

这次的花费前所未有，算算价钱，这块木头比等大的黄金都更贵重。

“公子……”

“湘灵可听说过异人和仙人的传说？”

小侍女刚要说些什么，沈湛预判到，打断道。

“那些异人与仙人，救治世人降妖除魔，除却自身一身玄奇本领，偶尔会有各种奇特宝物。”

“这块木头，或许是炼制奇特宝物的材料。”

“公子仍没有放下陈小姐的事吗？”

侍女湘灵听了这话像想起什么，轻叹一口气。

“我仅单纯对这些奇异之物有兴趣，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沈湛闻言脸上笑意不变，摇头道。

他收集奇异之物，可不是为了那位陈小姐，而是为了其他东西。

“好了，快回去吧，我有些饿了。”

沈湛示意止住这个话题，他已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归家。

此次没有多讨价还价，就要了这截木头，除了那人价钱咬得很死，更多因为不想多耗时间。

“算一算加上这块木头，差不多已够开启我脑中的那副画壁。”

嗒嗒嗒。

叫卖声，吆喝声，行人来来往往的街道上，宽敞富丽的马车驶过，响起嗒嗒的马蹄声。

“那是沈家的马车吧？好久没见到了。”

“车里坐得应该是那位沈家公子。”

街上有人看着那辆马车远去，和同行几人议论。

“就是那位容貌俊美百里闻名的沈家公子？”

“听闻这位沈家公子，人长得俊美无俦，神清骨秀，少年时和同行人跨马出城游玩，被各家小娘子牵手围街，把他堵住，只为看他不许他走。

改为坐车出行，小娘子守在街道两旁，瞅准了他的车，纷纷往车里掷扔花朵和香囊。

他和那陈家姑娘传出有婚约时，南淮城里不少姑娘都为此伤心落泪，难过了许久。”

“那都是以前了。

沈家原本也是富甲一方，但几年前沈家老爷和夫人外出行商，在江上遇上涛浪打翻了船遇难，生意损失惨重。

没多久陈家小姐又被异人看重收徒，带上山修行前，和他解了婚约。”

有人望着那辆远去的马车，摇头感叹。

“听说他接连受了很大打击，本身无意于商贾之道，书也不读了，转为追寻异闻奇物，闭门谢客，深居浅出。

只有偶尔能在晨时，看见沈家马车出城归来。”

“可惜了呀……”

……

对于旁人的议论，马车中沈湛并不知晓，知晓也不会在意。

自打前尘记忆苏醒，有了二世为人的经验，他一瞬间成熟了许多，对许多事情看法都已发生改变。

高门大院，沈府门前，因闭门谢客少有人到访有几分寂寥的感觉，马车缓缓停下。

沈湛和湘灵刚下马车，家里的管家忠伯守在门前，像等待许久，看到两人快步迎了上来，面带着急。

“公子，湘灵姑娘，上次那家人又来了，在候客堂。”

“又来了？”

沈湛皱眉，未等他说什么。

湘灵脸上涌现一丝嫌恶，像想起什么讨厌的人，声音清脆问道。

“忠伯，上次公子不是说了，不管她们带了什么说了什么，也通通请走么？”

“湘灵姑娘，她们这回是强闯进府，我们……我们没有拦住。”

忠伯一阵惭愧，他带着几十个个家丁手持长棍，结果没拦住几个健妇，那几个抬着箱子健妇怪力惊人。

“强闯？这还是求亲么？她们难道想上门强逼公子娶亲不成？”

简直无礼妄为，湘灵气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