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早已化作半透明的鹿灵，一直陪在孙金刚等妖灵的身旁，之前三界被混沌吞噬的危机中，队伍已经排到了他们。

好在，李星河及时醒来，用山河图阻止了这场浩劫。

孙金刚的半只手臂已经破损，用不太习惯的左手拎着寒铁神棍，承受着来自混沌的痛苦。

小鹿身上的绿色光点一点点散发出来，正在对孙金刚失去的手臂治疗，恢复。

她没有关注到李星河的情况。

只是在治疗之时，忽觉一双大手伸入体内，从道心中拿走了一样东西。

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那个东西，便是当初在四灵阵中，遇见的红衣女子留下来的痕迹。

李星河成就超脱以后，一双慧眼可看破世界一切。

即使藏在道心中的景象，他也能察觉到，并且直接用时间大道从道心中提取影像的痕迹，短暂凝聚出一个人的身形。

胡香香，魂飞魄散之前见的最后一人，便是小鹿。

提取这段记忆，对李星河来说，不难。

本源凝聚的大手回到了混沌之中，却并未消散。

手掌心中，一团莫名的气息，逐渐凝聚出一个人形轮廓。

若论样貌的艳丽程度，足以秒杀三界众多仙女。

整个三界，也就百花仙子，于晚秋等倾国倾城之姿，才能堪堪与其匹敌。

这份美，惊心动魄。

与三界的女子相比，掌心中的胡香香身上，除了若有似无的妖媚之外，还多了一份静谧的恬淡。

她站在那里。

就像是一座雕像一般安静。

“夫……夫人，真的是你？”

不可一世的钱知命刹那间安静下来，不可思议地望着李星河手掌心中的女子。

这位绝世大佬，将运筹帷幄发挥到极致。

三界也因为他的谋划，才出现了如今的浩劫。

但是这一刻，他好像没了任何神通，像是一个普通的凡俗，望着自己深爱的女子。

深陷，而又不可自拔。

“夫君……”

胡香香刹那的错愕之后，明白了自身的处境。

在凝聚身影之初，李星河也在她的记忆中，打入了九洲以及三界的浩劫景象。

两个世界，死伤无数。

只是因为她一人。

胡香香是真的在天地间消散，气息全无的那种。

想要复活她，就只能逆转时间。

但，那样的代价，三界承受不起。

李星河游历九洲之时，曾经听到过胡香香的一些故事，从支离破碎的故事中可以看出，这位绝代妖后，本性乃是仁善慈悲之人。

这也是李星河为什么不惜动用本源，也要将她短暂凝聚的原因。

只有她，才能劝阻陷入疯狂的钱知命。

“香香，终于再见你了。”

钱知命忘记了这片天地，忘记了李星河乃是敌对之人。

他缓缓走来，每一步都带着沉重。

直到，来到李星河的掌心，与眼前的女子四目相对。

他，想抱住她。

“夫人，我想你了。”

钱知命双臂环绕，却扑了个空。

他的手，从胡香香的身体上穿过，形成了一处皱褶。

“夫人，为什么？”

钱知命毫不掩饰眼中的惊慌：“你明明都出现了，可是为什么我抱不住你？”

“夫君……”

胡香香眼中的灰暗一闪而逝，换上一副迷人的笑脸，镇定自若地说道：“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可是夫君，若是以数亿生灵，换来我一人复活，我不愿。”

钱知命身体一震：“为什么？”

“为夫已经超脱，可以护着你在混沌中生活。或者，我们找到一个荒芜的世界，重新建立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园。”

“这不是你期待的生活吗？”

胡香香泪流满面，这些话，是他们曾经在九洲之时，规划的未来。

寻一处无人打扰的世外桃源，像个凡俗夫妻一样，过着最平淡的生活。

一位修士，从底层走到大佬的地位，脚下沾满了生灵之血。

胡香香在九洲之时，就已经厌倦了无休止的杀戮，争斗。

钱知命曾经答应过她，肃清了九洲大地，让妖族不再被人类残杀。

他便带着她归隐世外，过着无人打扰的生活。

可惜，她没能等到那一刻。

胡香香任由眼泪滴在某位大佬的手心，冰凉的触感随之而来。

“夫君，放手吧。”

“你不能因为一己之私，不顾我的心思将我复活。”

“更不能因为我，让浩劫继续。”

“混沌中的一切生灵皆是无辜，他们不该因我而死。”

某位以本源凝聚胡香香身影的大佬，最先感受到胡香香这一刻的心境。

她竟然以意志，强行将她存在的痕迹抹去。

这是胡香香最后的坚持，利用李星河的本源气息，她能够抹去曾经存在的一切痕迹。

岁月的长河没了胡香香，钱知命也就没有坚持的意义。

“夫人，不可。”

钱知命伸手阻拦，可是无论如何，也碰不到胡香香的身体。

“夫君，永别了。”

胡香香淡然挥手。

“不可，不可，夫人，你不能如此自私的扔下为夫。”

“夫人……”

此时的钱知命眼睁睁看着胡香香的身体在消散，包括脑海中的记忆，也在一点点消失。

钱知命彻底疯狂了，双眼冒出血色红光，猛然望向李星河。

“李星河，是你做的。”

“啊？”

某位大佬就很委屈，老子明明是好心啊。

谁让你那么狠，胡香香不忍你执迷不悟，才想着用这种方式唤醒你。

眼看钱知命就要暴走，李星河不敢掉以轻心。

何况，此时钱知命还在他的掌心。

“老钱，你这么搞，是逼着我杀你啊。”

“呵，你弄没了香香，我要拉着你为她陪葬。”

“大言不惭。”

李星河双目微眯，感受着钱知命的滔天怒火，道心中最后一丝仁慈也随之散去。

“握。”

本源凝聚的大手轰然闭合，连同陷入癫狂的钱知命一起握住。

只是如此，并不能杀了一位半只脚跨入超脱的大能。

“山河剑。”

李星河的声音在三界之内引起了共鸣，“噌”的一声，插在佛界山战场之中的那把道韵之剑，突破了山河图的屏障，穿越了混沌的虚无，来到了李星河的手中。

“老钱，与胡香香一起泯灭吧。”

“一剑，破天。”

“嗤……”

山河剑落下，连同那只本源大手一并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