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龙甲》第一章2015年初夏(一)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2015年初夏,路灯透过浓密树叶,在透水砖上留下微微移动的圆点,如金钱豹上的斑点。

侯振东凝视着面对面站着的女友张芸,道:“我学的历史专业,在历史研究所工作,专业对口,我也喜欢,实在不想去做别的。”

张芸站在树下,昏黄的路灯光线给她立体的脸庞有些阴影,增添了些许神秘感,她幽幽地道:“我今年就要毕业,寝室的同学都想到北京去发展。”

侯振东不安地道:“你真的下决心到北京去,留在重庆不是挺好。”

“北京是首都,机会多一些。学音乐的人留在这里,有什么发展前途。”张芸的目光掠过了男友的头顶,融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我记得你没有联系到北京的工作,就这样过去,纯粹北漂一族,日子挺难。而且,我也在重庆。”

张芸将目光从黑暗中收了回来,道:“我不甘心,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侯振东苦口婆心地道:“什么是外面的世界?这句话本身就很矫情。毕业以后就要走出象牙塔,不能太小资。”

侯振东和张芸是同一个学校的。两人认识之时,侯振东在研究生院,张芸在读本科。在一次全校性的文艺演出中,侯振东作为男主持人,张芸作为女主持人,两人在化妆间第一次见面,眼光就碰出了火花。文艺演出结束,两人在学校师母店里吃了烧烤。回寝室之时,两人已经手拉手了。

两人的朋友们都说,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侯振东身高一米八,英俊挺拔,张芸一米七,漂亮性感,这两人都有无数的追求者,却仍然单身。按张芸蜜友的说法,“芸芸单身二十一年,就是为了等待侯振东。”在无数人羡慕的眼光中,侯振东和张芸过了一年甜蜜的时光。侯振东毕业以后,为了恋爱留在了学校。转眼间,张芸也到了毕业时间,她是学音乐的,不想留在重庆,而是想到北京去。

张芸脸上露出笑意,朝侯振东怀里靠了靠,道:“算了,不说这个话题,让我再想一想。时间差不多了,我要上去了。”

侯振东贪婪地抱着女友,用鼻子深深地发端嗅了嗅,亲了亲额头,道:“到我哪里去。”他在学校分有一间单身宿舍,在这间宿舍里,两人渡过了无数个美好的**。

“今天是星期二,明天才是星期三。”

“我想死你了。”侯振东紧紧抱着张芸,右手从衫衣下端伸了进去,在后背上抚摸了一会,又移到前面,揉着胸前两团柔软。

张芸很享受男友的抚摸,身体下意识扭动着,她能感受到男友下身的剑拔弩张。想着两人在床上疯狂作爱的画面,她小腹涌上了一团火。

亲热了一会,张芸咬着侯振东的耳朵道:“明晚七点,我过来。你要等着我。”侯振东道:“你这个小妖精,今天晚上我要梦遗的。”张芸脸红红的,道:“不准梦遗,得留给我。”

看着女友窈窕的身影走进了女生楼,侯振东在树影下站了一会,等到小兄弟软下去以后,这才慢慢地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单身老师宿舍距离女生宿舍有十来分钟的路程,而且还得走出校门。每次将张芸送回寝室,侯振东都会沿着学校的林荫小道,一边遐思,一边漫步,不少奇思妙想就在小道上迸将出来。他将这条十来分钟的林荫小道取名为“爱情小道”。

走出爱情小道就是学校大门,刚走出侧门,见到一个老头蹲在校门外。侯振东与老头擦身而过之时,老头突然站了起来,道:“这位先生,我有古董,要不要。”

侯振东学的是历史专业,在导师的影响下,建立起对考古的浓厚兴趣,他下意识站住了,道:“什么古董。”

来者披着一头长长的白发,下巴吊着山羊胡须,说者一口怪声怪调的普通话,道:“我这是货真价实的玉货,只给识货的人。”

从直觉来看,侯振东觉得眼前人是骗子,可是眼光滑到来者手上时,就挪不开目光。来者手里的一块玉手镯,温润,古朴。

侯振东是识货人,只觉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这玉一般。”

来者简洁地道:“不一般。”

侯振东道:“多少钱?”

“你先看看,这是什么年代的。”

侯振东小心翼翼地拿过玉手镯,把玩一阵,道:“确实是古物,东汉的。”

来者神秘地一笑:“果然找到了识货人,我卖给你。”

在市价上,这等品相的玉都有很高的价钱,侯振东实话实说:“我买不起。”

来者道:“你有多少钱。”

侯振东拿出钱包,里有只有两千元。

“两千元给我,手镯给你。”来者接过两千元,将手镯塞到了侯振东手里,转身就走。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侯振东捧着手镯,如在梦中一般,凭他的眼力,这个手镯的价值应该在百万以上。“怎么天上掉馅饼了。”

如小偷一般溜回到寝室,侯振东将房门锁紧,扭开台灯,拿出放大镜,细细地品味着手镯。越看越觉得天下馅饼碰中了脑袋,这是货真价实的东汉货,品相上乘。

突然,他身体僵了一下,在放下镜下,手镯内侧不起眼的地方,有个古篆字“侯”,这个“侯”字如有魔力一般,将他的眼睛牢牢吸引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侯振东心里涌起了阵冲动,“试一试手镯,试一试手镯”,脑海中不断涌出这五个字。

手镯的大小与手腕极为协调,仿佛量身订做一般。

侯振东正想取下手镯,忽然,手镯发出一阵蓝光,迅速缩小,紧紧贴着皮肤,随后手镯陷入皮肤,在皮肤下面发出蓝光。

“这是怎么回事。”侯振东举着手腕,嘴巴大张着,闭不下来。

蓝光如流水一般,沿着血管流动,很快,侯振东全身都被蓝光所包围,他动弹不得,可是神智非常清醒。

2015年初夏(二)

蓝光过后,皮肤奇异地变得透明起来,最先是手腕部分,侯振东的目光能够穿透手腕,看到血管和骨头,随后血管和骨头也消失了。

他恐惧得想吼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随后,整条胳膊都透明了,只剩下淡淡的蓝光,是带着蓝光的透明。

身体透明。

大腿透明。

侯振东躺在地上,悲哀地想道:“也不知我的脑袋是否透明。”

终于,侯振东发现能够动弹,他艰难地爬起来,来到卫生间。从镜子里看到一具发着蓝光的透明物体,如深海的水母一般。他举起手腕,手腕处有一圈稍深的蓝光,这就是隐入肌肤的手镯。

来到厨房,侯振东提起菜刀,又来到镜子前,他用菜刀比划了几下,想从手镯处砍掉手腕,却又下不了决心。

正在犹豫之时,侯振东浑身震动起来,菜刀从手中跌落,掉在地上,发起“砰”的一声响。随着这一声响,他再度昏迷过去。

等到醒来之时,眼前景致完全变化了。

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格外巨大,原本二十来平米的房屋在眼前如有一个足球场,掉在地上的菜刀变成了庞然大然,他小心翼翼地走在菜刀上。走到菜刀柄,觉得太高,他原路返回,从另一端跳下菜刀。

卫生间的积水如水潭,卫生间的蹲位如陡峭的峡谷。

侯振东没有了恐惧,没有疑虑,他傻呆呆地爬回到菜刀上,菜刀滑,差点摔了跟头,他连忙爬到菜万柄处,坐了下来,两眼呆滞无神。

从远处传来的巨响,将侯振东的魂魄拉了回来,在遥远的桌子上,手机铃声如铜钟大吕,发出了震撼人心的音乐。

“怎么会这样?”

“我变成透明人。”

“我变成了小人。”

嗡嗡声响,天空中飞来一只蚊子,在头顶上盘旋。它降落在菜刀上,用两只牛一样的绿色眼睛瞪着侯振东。此时的蚊子不在是一巴掌可以拍死的小家伙了,它嘴巴尖锐如长枪,肢体如钩镰枪,头上的毛发如游牧族的战旗。

侯振东躲无可躲,他站了起来,随时准备跳下菜刀柄,然后躲在菜刀下面的缝隙里。

好在这只蚊子没有进一步的攻击,这停了一会,飞走了。

解除危险以后,侯振东浑身无力地坐在刀柄上。刀柄上刻着些图案,这在以前是为了增大刀柄与手掌的摩擦力,如今成了侯振东的落脚地。

他举起手腕,手腕虽然很细小,仍然能清晰地看到那一圈蓝光。

“妈的,搞什么东东,还让不让人活。”侯振东很是无奈,坐在菜刀柄上摇头。

坐了一会,地上出现了一阵嚓嚓声音。侯振东抬起头左右张望,他恐惧地看到两大一小偷油婆。如果说蚊子身上是带着长枪,偷油婆则是带着无数把锋利的锯子,随时可能将弱小的侯振东拦腰切断,并吞进肚子。

三只偷油婆以极快的速度逼近菜刀,用黄色的眼睛藐视着自己的食物。

侯振东暂时将所有负面情绪丢掉,他必须要逃跑,否则必然成为偷油婆的美食,当最小的那只偷油婆爬下菜刀以后,他翻身跳下菜刀,拨脚狂奔。

三只偷油婆战斗经验十分丰富,行动敏捷,分三面将侯振东围了过来,一边围,一边将地面弄得哗哗直响。

卫生间地面有些积水,这些积水阻碍了侯振东的行动,眼见着就要被偷油婆娘追上,他甚至能闻到偷油婆身上难闻的腥味。

一阵风声,一只偷油婆用带着锯齿的前肢扫了过来,侯振东往前一跳,勉强躲开致命一击,从地上爬起来之时,他见到地上有一块硬物,顺手捡了起来,朝着偷油婆眼睛扔去。

左、右两只大型偷油婆发出了令人恐怖的呼呼声,侯振东跑了一阵子,来到了蹲位边,此时他已是走投无路,眼见着偷油婆丑陋的嘴脸到了身前,他一闭眼睛,朝着蹲坑跳了下去。

眼见着就要落进蹲坑,他意识格外清楚,脑海中回想起父母、兄妹和亲爱的张芸,往事如闪电般在头脑中浮现。在头脑即将触地之时,他叫了一声:“永别了,妈妈。”

但是,预料中的事情没有发生,侯振东的背部一阵剧痛,似乎有骨头从身体挣脱出来,然后身体浮了起来,不断上升。

接连的怪事,让侯振东对任何奇异事情都不奇怪,他在半空中睁开眼睛,向后一看,发现自己长了两对带着蓝光的透明翅膀,正在自动摇动着。到了天花板时,他似着用自己的意只控制这对翅膀,翅膀停止了扇动。他就如一个十米高台跳水运动员一般翻滚着落下,在落下之时,他拼命扇动着翅膀,身体即将接近三只偷油婆娘时,才停止下跌,稳定了下来。

这对突如其来的翅膀救了他的命。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侯振东这才飞到了桌面上。他如今还没有掌握翅膀的运用之法,飞起来歪歪扭扭,而且极为费劲。在桌面上,他基本上瘫痪了,仰面躺在桌上,深深地吸气。在他躺在桌下之时,翅膀又收回到身体里。

这样闹了一回,他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由着肚子叫唤了一阵,他翻身坐起,见到桌面上有着一些面包粒。这是早上吃面包时掉下来了碎粒,还没有来得及清扫。

他试着吃了几口面包粒,很快肚子就饱了。桌上的面包粒还十分丰富,他没有心情去收拾,背靠着香喷喷的面包粒,不禁悲从心来。

他仰头看天,怒问道:“老天爷,**的,搞什么名堂。”

泪水制不住地往下流,把脸颊打湿。

哭过,骂过,侯振东仍然得面对现实。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背后,慢慢地将翅膀张开,轻轻扇了扇,身体没有动,猛劲扇动翅膀,身体就如火箭一般往上冲。再轻一些,身体则相对平稳。

他如飞滑翔伞一般,将两脚并拢,用来调整方向。练习了一会,他基本能轻松起飞,并在空中转向。

这对翅膀是突如其来的,最初完全是陌生的,机械的,经过一段时间磨合,这对翅膀基本上属于了这具新身体。头脑想飞,翅膀就会摇动,也就是说,大脑神经基本上能够指挥翅膀,而不是由手臂来带动翅膀。

侯振东拿着一块面包粒,飞在半空中,一边吃,一边四处张望。</p>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