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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天上人间”实录:绝色倾城(全本)》第六十章 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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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生不如死

晚饭过后,阮劭南像往常一样搂着未晞,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未晞一手托着栗子蛋糕,一手拿着小叉子,津津有味地边吃边看。

未晞正吃得高兴,抬头看到阮劭南一副眉峰紧锁的样子,就伸出小手替他熨了熨,叉起一小口蛋糕,喂进他嘴里。

阮劭南咽下蛋糕,低头亲了亲她,看到她沾着奶油的小脸,忍不住笑起来。接过她手里的蛋糕放在一边,将她抱起来。

未晞从男人的臂弯里,伸出一只手,指着被冷落在一边的蛋糕,不满地叫起来,“我的蛋糕,还没吃完呢?”

男人滚烫的唇吻着她裸露在睡衣外面的锁骨,声音沙哑,“一会儿再吃……”

今夜的星光好美,如同多年前那个枫叶似火,秋风徐徐的夜晚,他跟未晞一起坐在陆家老宅的秋千上,细数秋叶飘落,淡看星光满天。夜很静,四下里静无声息,只有他突突的心跳声。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上,闭着眼睛,嘴角挂着动人的微笑。

他笑着问她听到了什么,她说,她听到了一个世界。

他痴痴地吻着她,一边问自己,他是不是真的老了?最近变得越来越伤感,越来越喜欢回忆过去。不,不仅仅是回忆。他希望时光倒流,希望岁月逆转。

如果上帝允许,如果诸神同意,他愿意拿自己的全部来换取,换回那个一身纯白的阮劭南,换回那个简单快乐的陆未晞。

他托起她的脸,痴望着她黑暗里美丽如花的容颜,眼角的泪光散在无尽的夜幕下,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

他筋疲力尽地倒在上,深深地呼吸,满身都是黏稠的汗水。他挪开自己湿漉漉的身子,仿佛怕弄脏了她,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脸,冰冷一片。

果然又是如此,还是如此……

刚才还热滚滚的身子,忽地冷了下来。如同寒冷的圣诞降落在迷人的盛宴,如同十二月的飞雪飘落在六月的天。

他点亮台灯,温暖的灯光驱走了沉默的黑暗。未晞咬着被角,满脸都是冰冷的泪水,哭得睫毛都黏在一起。

阮劭南叹了口气,心疼地搂着她,“不要哭了,下次你要是不喜欢,你就说出来,我们不做就是了。”

未晞抬起雾蒙蒙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可是,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吗?我不是应该很爱很爱你,我才会嫁给你?可为什么每次你抱着我,我们结合在一起,这里会这么疼,就像被人剜掉一般的疼?”

未晞指着自己的心脏,哭着说:“它不是应该觉得很幸福吗?为什么会这么疼?这么疼……劭南,我该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我好疼,真的好疼,我疼得喘不过气来……”

阮劭南紧紧抱住她,望着高高的天花板。他不敢低下头,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低着头,眼泪就会汹涌而出。

过了好久,他才克制住自己,温柔地说:“没关系,以后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就算不好也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着你。”

未晞把脸埋进男人怀里,把眼泪洒在他坚实的胸膛里,“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添麻烦,我不是一个好妻子,你一定讨厌我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

他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未晞曾经说过,他欠她一句“对不起”。可是,现在就算他对她说一万句“对不起”,也于事无补了。

未晞哭得睡不着,阮劭南哄了她好久,她才一惊一乍地合上眼睛。阮劭南看着她睡实了,替她盖好被子,靠在椅子上,看着满室的黑暗。

她为什么会这样?他当然知道,只有他知道。因为这一切根本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即使记忆消失了,感觉还在,那种痛苦还在,绝望还在,永远都改变不了。

三年前发生的事,那些惨烈的场景,那些鲜血淋淋的片段……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痒、发干,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呕出来。他像一个伤食的人,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和悲伤从胃里倾倒而出。

三年前……

他那时是疯了,一定是疯了,被她的绝望和仇恨逼疯了。她看不见,也说不了,可是她没有焦距的眼睛里充满了冰冷的仇恨,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敢让她摸到任何金属物件,一根针、一颗螺丝都不行。他派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看着她。即便如此,她依然能想到无数种方法离开他,以一种最惨烈最无可挽回的方式离开他。

只因为他告诉她,凌落川死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穷凶极恶,用尽一切手段换回来的女人,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一心求死。

他的生活苍白,希望渺茫,荒芜,信仰毁灭。未来犹如一具冰冻的死尸,被人拖到暴烈的阳光下,散发出**的恶臭。他再也无法忍受,周围的一切犹如一个黑色的漩涡,将他的理智消磨殆尽。

他变成了一个不可理喻的暴君,惨无人道,毫无理性。她是他的妻子,她的心已经死了,可是身体依然是他的。

她看不见,说不了,她的手语鲜有人能看得懂,即使在万人之中,也没有人知道她遭受过什么,没有人了解她的痛苦,没有人知道她身边衣冠楚楚、温柔体贴的丈夫对她做过什么。

她的身体毫无伤痕,只有他知道,那隐藏在华丽服饰下的灵魂,被他用近乎强暴的手段欺凌得千疮百孔。

然后,她屈服了,他真的以为她屈服了。她不再仇视他,只是躺在床上默默地掉眼泪。可是纵然如此,又能怎么样?她不可能这样抗拒他一辈子,他如此安慰自己。

她总有一天会理解他,原谅他,就像他理解她一样。

接着,在一个下雨的夜晚。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夜晚。

他很冷,只有她才能温暖他空乏的身体。哪怕她看不见他,或者看到了也如同对着一室的空气,他依然需要她。这栋别墅,这间卧室,因为有了她的存在才有家的感觉,才不是一片冰冷的废墟。

他痴缠着她温暖的身体,感受到与往昔不同的柔顺和安静,他满心欣喜,他抱着她说了好多话,都是他们美好未来的设想,然后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搂着她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不知怎么就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有个女人,向他举着自己白骨森森的手。他从梦中惊醒,身边的人还在沉沉地睡着,脸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嘴角还挂着微笑。

他头一次看到她睡得这么安静,这么香甜。他吻在她干枯的唇上,才发现她的嘴唇像冰一样的冷。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揭开被子……

血!满床都是鲜红的血!

他慌了,整个人僵在那里,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她不可能拿到刀片,连木片都摸不到,但是她的手腕浸在殷红的液体里,血肉模糊成一片。

他抱着她被鲜血染红的身体,那具赤祼的毫无生气的身体,像只受惊的野兽一样愤怒着,咆哮着。

她成功了!她终于可以永远离开他了,他再也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以为她死了,抱着她又哭又笑,像孤独的公狼失去了自己相依为命的伴侣,对着漆黑的夜空发出无尽的哀嚎。

他疯了!这一刻他才知道,他输了,彻底地输了!他负尽天下,赢得了一切,却输掉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为她而生的世界!

她最终还是跟他去了,即使他死了,他也得到她了。他赢了!凌落川赢了!不过须臾之间,他就轻而易举地颠覆了他的所有。

好在佣人发现得早,及时叫来救护车。她失血过多,可是没有死。

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他光着脚,战战兢兢地坐在那里,浑身都是血。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目光呆滞,视线不清。那一刻,他依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医生和警察来告诉他,是她把自己的手腕磨在复古床的横铁上,一直磨一直磨,直磨得自己皮开肉绽。然后,她用牙齿咬断了自己的动脉……

整个过程,几乎痛苦艰难得非常人能想象,可她就是做到了。如果不是那个梦,她几乎成功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他像个傻子一样目瞪口呆,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说,哪有人这样自杀?只有神经不正常的人才会这样做,她一定是疯了。

只有他知道,她没有疯,没有人比她更加冷静客观、计划周详。她早就看穿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哪怕他在她耳边说再多的甜言蜜语,哪怕他加诸那脆弱的身体上的手段,再怎么凶残暴力。她也要离开他,拼尽一切也要离开他。留在他身边,她生不如死。

他坐在病床前,看着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心里千回百转,汹涌而出万种感情,有悲伤,有酸楚,有爱怜,还有……

他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对尚未清醒的人说:“所有的人都说你疯了,只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去陪他,是不是?可是你找不到他了。他坐的飞机,被人炸成了三截。别说是尸首,连渣都没剩下,早变成灰了,你到哪里去找他?就算你找到他,又能怎么样?你是我的妻子,你死了,墓碑上也要冠着我的姓。所以……”

他冰冷的手指贴着她的脖子,俯在她耳边,魔鬼一般地笑着,“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我要你们死也不能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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