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点大学

橘香中学厕所中烟雾缭绕，几个男生或站或蹲，口中吞云吐雾。

“石头，你还没好啊？我这都第二根了，别一会教导处四大名捕过来抓咱们。”一个男生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探头探脑的从蹲坑单间想外张望。

“耗子你担心个屁，让他们来抓，咱们马上就填报志愿的人了，怵他？”另一个男生不屑的说道，末了加了一句：“石头，你不会是便秘吧？这都十分钟了你还没好？”

被称作石头的男生名叫石萌，有一头精神的短发，小圆脸，浓眉大眼看起来很是精神，此刻却眉头紧皱双手攥拳。

“昨天晚上吃的羊肉串肯定有问题，这是昨晚到现在第七次……”

稀里哗啦的声音令其他几个单间的男生笑骂不已。

“扯蛋，昨天我们不是也吃了不少？现在都好好的，就你窜稀，速度点，上午弄完志愿表，中午咱们去状元楼好好喝一顿，庆祝咱们金榜题名。”

男生的话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现代高中生可没有过去赶考的举子那么忐忑的等待放榜，高考分数早就通过网络和电话提前得知，本、专分数线也早早下达，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无非是从厚厚的高校目录以及分数段上挑选最适合自己的罢了。而且就算考不上也没关系，自古就有“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俗语，如今经济越发达，这句话的涵义就体现的越发淋漓尽致。

几个男生第二根烟抽完，石萌终于提着裤子站了起来。

“石头，你把书当手纸了啊？”绰号耗子的瘦弱男生一脸不可思议的指着石萌手中缺了好几页的高校名录叫道。

石萌满不在乎的说道：“就前面几页，凭咱们的成绩，难不成还可以上一本？”

众男生默契的点头赞同石萌的话，他们当中就石萌学习成绩最好，而石萌的高考分数却是很不吉利的444，连二本分数线都没到，别说将高校名录撕去前面几页了，就算是撕下去一半，报志愿的时候恐怕还要多翻上十几页才能找到他们未来四年的归属。

只有耗子摇头道：“石头应该没啥问题吧！你大伯是市委秘书长，小姑是医药公司大老板，就算花钱也能上一本了，实在不行就出国呗！镀金回来直接就是金领。”

石萌脸上露出了苦笑，却并没有反驳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那大伯和小姑都是很势利的人，除了爷爷大寿的时候能碰个面，根本就没什么来往。否则的话，他一家三口就不用挤在五十平的公寓楼中了，如果不是家姐四年前嫁出去了，恐怕石萌还得当客厅管理员呢！

教室中学生们三五成群的商量应该填报什么大学，是冒险填个好一点的，还是保险点填个差一些的；也有平日充当地下工作者的小情侣，光明正大的坐在一起低声商量着应该报考那个大学才能保证未来四年继续在一起；往日威严无比和怒金刚有一拼的班主任，此刻笑眯眯的和慈祥的观音很像。

石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无所谓的翻开名录封面，只随意扫了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上京高等医学院，国家重点本科大学，录取分数段四百四十四分。”

石萌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仔细一看，没错，每个字都是那么的清晰。

“耗子、大熊……”石萌挥手将两个铁哥们叫了过来。

两人顺着石萌的食指一看，顿时瞪大了双眼，然后就是哀声连天，他们的高考分数连三百五都不够，这个机会自然只能白白错过了。

耗子和大熊两人想了想石萌的分数，再看看班级那些趾高气扬的优等生，果断的选择保密，并聚在石萌的边上阻挡其他想要过来的同学，直到石萌填报好志愿，将志愿表交上去，他们才随意填写了录取分数不高的专科大学。

“走，打会台球再去吃饭。”大熊将志愿表交上去之后大声叫道，他这是向高中三年从未给过他好脸色的班主任示威呢！

石萌几人勾肩搭背洒脱而去，笑容凝结在班主任的脸上。

“连二本都考不上，有什么前途？”班主任不悦的喃喃自语道。

手机铃声将班主任从愤怒中拉了回来，接听后敲了敲桌子道：“同学们注意一下，教务处刚刚下达的通知，大家在填报志愿的时候不要选择上京高等医学院，这所院校已经于去年注销掉了，属于印刷错误。”

留在教室中仍未离去的都是学习成绩不错，起码上了二本的优等生，听了班主任的话后，一群老师眼中的乖宝宝齐声应诺。

班主任拿起已经离去的学生交上来的志愿表翻看了一下，当她看到石萌填报的志愿后，不屑的冷笑了一下丢到了一边，连提醒一声的意思都欠奉。

疯玩两周后，石萌在父母、姐姐一家殷切期盼的目光中拿出了刚刚取回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看着上面“上京高等医学院”的校名，以及石萌的大名，一家人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

“儿子，好样的，真给老子涨脸，小云去买点好菜，中午我给儿子露一手。”石中玉拍着巴掌兴奋的说道。

身为母亲的张云用力点头，起身去拿钱包和菜篮，却被石萌的姐夫拦住。

“妈，这可是大喜事，中午咱们去橘香大酒店好好吃上一顿，正好我这个季度的贡献奖发下来了……”郭川笑道，忽觉不妥，转身一脸讨好的看着抱着儿子的老婆，有些尴尬的说道：“老婆，那啥，我回去就把小金库上缴给组织。”

众人顿时被郭川的话引得大笑起来，贫穷的家庭也有小小的幸福，这一刻，石萌感觉无比的满足。

橘香大酒店在橘香市算是高档酒店，即便郭川在上午打电话预订位置，也仅仅定到了晚上位于大厅的桌子。

“川子，别点那么多，随便吃点就行了。”石中玉听着郭川点了好几个价格离谱的菜，低声劝道。

“爸，咱们今天就敞开了吃，我这当姐夫的也拍拍小舅子的马屁，等以后萌萌当了名医，咱也跟着沾点光。”郭川笑着回答道，继续将最后几个贵菜点了出来。

石萌听了姐夫的话很感动，姐夫只是一家软件公司的程序员，一个月连工资带奖金不过四千块，算上姐姐的工资奖金，每个月还完房贷，去除掉生活费及贴补父母的家用，基本上剩不下多少钱，每次家里面有事，姐夫还会向他的父母借钱应急，这个姐夫，绝对好的没话说。

酒菜很快摆满了圆桌，不速之客却也在这时到来。

“老二，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站在石中玉身后问道，身后几个跟班一脸谄媚的笑容。

“大哥，今天萌萌接到录取通知书了，我们一家出来庆祝一下。”石中玉礼貌的回应道。

“录取通知书？什么大学啊？别是那个山窝窝旮旯胡同里面的民办大学吧？”石萌的大伯，橘香市市委秘书长石权冷笑道。

“上京高等医学院，一本而已，当然比不上堂哥堂姐上的外国大学好了。”石萌冷嘲热讽的回答道。

石权眼睛微眯，冷哼一声带人离去，他的一双儿女都是不学无术的典范，高考成绩比石萌还要惨不忍睹，最后花了一笔钱送到国外镀金去了，至于这笔钱的出处，任谁都知道答案，无非就是手下的贡献。石萌戳到了他的痛处，他自然不爽。

石中玉低声呵斥了石萌两句就转移了话题，虽然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可这么多年形同陌路，那点血缘之情早就单薄了。

石萌吃的肚皮溜圆，小外甥更是和小花猫一般，除了在买单的时候看到二十张百元大钞花出去有些心疼，这顿庆祝晚宴算是圆满结束了。

开学前夕，石萌身怀巨款挥手告别了父母，踏上了进京的火车。

二十个小时候。

“大学生活、漂亮妹妹，我来啦！”石萌握拳暗呼一声跳下了火车。

火车站外红旗招展横幅飘扬，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跟在父母身边找到自己未来几年要生活的学校接待处，递上录取通知书。石萌没有让父母送，一是家里经济条件并不算好，二来他对444就可以被录取的国家重点大学的真伪性有所担心，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学校是假的，他就在上京打工赚钱，等混出个人样再衣锦还乡。

出了火车站根本不需要寻找，上京高等医学院的接待处就位于最显眼的地方，左右两边全都是各省状元之才才能考入的顶级高等学府，巨大的红色横幅金色大字直接将两边的接待处招牌比了下去。

石萌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紧握录取通知书，三步并作两步疾走过去。

和招牌相比，接待处的人就完全没有可比性了，人家接待处都是俊男美女，这边就一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走近之后明显感觉温度寒了几度的中年男人，这中年男人面相普通，恐怕丢在人堆里面就很难再找出来的类型，接过石萌的录取通知书，微微点头道：“走吧！”

这办事的酷劲儿，让人一点亲切感都升不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