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八月樱桃--网王同人》139、给牺牲者的镇魂歌 之二十三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我笑弯了眼,藤原今日子却面如死灰。

“你…你想做什么?!别靠近我!”她喊得声嘶力竭,脚步跌跌撞撞地后退却————

“景吾?”藤原今日子侧头望着正紧攥着她不令她退开的迹部景吾,手腕挣了挣始终无法脱离附着其上那支宽大却青筋毕露的手掌。

“景吾…”藤原今日子随即红了眼眶,神色仿佛不胜委屈。

我停下脚步,回头。

目光注视的地方,日吉若结束与酒店方面的交涉走到一边握着手机似乎处于通话中,他身侧几米开外是神色阴郁的向日岳人,严望日则退到更远的角落。

他们几人仿佛与环境格格不入般,周身倾泄的压抑感丝毫没有被附近的纷扰侵蚀减弱,甚至隐隐有加重的趋势。

收回视线,我眯着眼低声问道,“山野去了哪里?”

藤原今日子的目光明显闪烁了一下。

不待她再说出什么或者做什么,我逼近至她身前,目光紧紧锁住那双惊惶的瞳眸,“不管你是被人误导还是其它原因,属于你的债务我讨回来了,现在清算别人的部分。”

我费尽心机剥掉你的完美外衣将你真正呈现给所有人,为的也只是要你领略樱井樱桃曾经受到的待遇。

我不会亲自动手伤害你,可日后那些流言…我会旁观你是否能保持世家闺秀该有的风骨。

[公道自在人心],我们两人恩怨到此结束。

“告诉我,他人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藤原今日子身体微微颤抖着,自由的那支手拽紧衣角,“宴会举行到一半山野老师就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慌乱地摇着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老师他根本就…”

看这种表现不象撒谎,也就是说…我眯着眼在心里迅速分析,随后猛的一惊。

糟糕!我怕是漏算一件事。

顾不得其它,我转身就朝着宴会厅出入口走去。

脚下的步伐几乎算得上仓促,手掌紧攥成拳,指甲嵌入皮肉,刺刺的痛。

“樱井樱桃!”迹部景吾自身后追了上来,“你…”他欲言又止,并肩而行的脚步迟疑却未曾停歇。

…………

急匆匆穿过大半个宴会厅,经过出入口时守在那两侧的安保人员身形一动似乎就想上前询问,我心里着急不愿意为此耽搁时间所以脚步一转自那两人间隙迅速滑过。

耳畔传来错愕低呼还有轻微围拢的脚步声。

“她是今晚的宾客。”

眼角余光里紧随其后的迹部景吾对酒店安保大声解释道,他的手中依旧拖着藤原今日子。

我囧了下却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他还要拖个油瓶追赶我的脚步,随意扫了眼周围,宴会厅外面走廊两侧都站着许多人,除了酒店的人员冰帝网球其余正选们也在其中。

听到动静他们的目光立刻聚集过来。

“樱井…”人群中身形最为显眼的凤长太郎象是脱口而出的低声叫唤,“部长…”脚步朝前跨出,神情如释重负。

我点了点聚在附近的熟悉面孔发现泷荻之介却不在其中!

低头按下手机簿中最经常联系的号码,趁着电话尚未接通的间隙,我回头瞪着已经走到身后的迹部景吾,“你父亲人呢?”

迹部景吾神色一顿,“什么?”

“打电话给他!”说话间手机话筒里传来泷荻之介的声音,“泷!你立刻帮我查迹部慎是否有另外预订酒店房间!”

两句话用的都是不容置疑语气,没有解释;近段时间的频繁交集造成我与泷荻之介彼此很轻易能辨认对方语气轻重,至于迹部景吾愿不愿意照办我来不及管。

我边说脚步边不停歇电梯方向奔过去。

…………

藤原今日子说山野中途退席,我也确实一不小心就失去他的踪迹。

原本我以为山野会站在某个角落目睹今晚预计会发生的丑闻,如同每个复仇者亲眼看着自己的憎恨对象万劫不复,然后心满意足。

可现在看来,是我估计错误。

山野他或许是想双管齐下,如果…

转过回廊一角就是来之前乘坐的电梯,我站在紧闭的不锈钢电梯前,手指停顿在按扭上止不住颤抖。

‘樱桃,我查到了,今晚入住酒店的名单里有八重子夫人。’

时隔三分钟左右泷荻之介给出答复。

‘二十分钟前安全监控画面中房间门开过一次,是酒店客房服务。’

…………

电梯门一打开我立刻闪身进去,照着他所说的房间号码按下楼层数字。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隔绝外界一切,不但手机信号中断,还包括最后的刹那从转角显露出来正急匆匆赶来的向日岳人他们的叫喊声也消失。

狭小的空间内我与迹部景吾和藤原今日子三人面面相觑,头顶电梯通气口发出极细微的运转声加上瞬间的失重感令得气氛更为压抑。

大概是见我目不转睛瞪着他,迹部景吾抿抿嘴角,沉声道,“我父亲正与祖父商讨集团内部的事务。”

说到‘集团内部’他的语气产生细微异样,目光似乎无意间睨了眼藤原今日子。

是吗?我揉了揉额角,“既然如此迹部君请自便,不要再跟着我。”借着手掌遮挡住脸庞的片刻,我睨了身侧两人一眼,心思百转千回之后化为颓丧的叹息。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藤原今日子是无所谓,相反我或许还会兴致勃勃邀请她前往参与;可迹部景吾确实不方便跟随。

虽然我打过那种主意,之前我意图迁怒的时候是想让迹部景吾了解那些由于某些人的一己之私而被掩盖的东西。

可我答应了泷荻之介保全他家部长,做人要言而有信。

怎么办?如果迹部景吾不肯被我忽悠走,呃我个人也没有自信能说服他;那么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他若是目睹全程…凭迹部景吾的才智很轻易就能分析出所有真相吧?

到时候我是不是就能以此推卸责任?是他自己剥丝抽茧出答案我什么也没说哟…

啊啊啊~~头疼!

叮——一声轻响,电梯门无声地敞开。

我一个箭步窜出去,随即身后响起迹部景吾的声音,尖锐而冷厉,“我有权知道真相。”

…………

走廊内铺垫精美的地毯,走在其上如履云端般柔软似乎不小心就会堕落深渊,奔跑间我的脚步无声无息心跳却雷霆万钧般剧烈。

眼角余光两侧的房间门迅速后退,门屝之上的烫金数字掠过视网膜,最后我停在查到的那个门牌前。

周围静悄悄的,不甚清晰灯光笼罩下为此间酒店富丽堂皇的装饰风格蒙上一层压抑感,眼前紧闭的门屝后沉寂得如同藏匿怪物的巢穴。

我长吸一口气正欲抬手敲门,想了想又改变主意。

藏匿在手肘处皮革软鞘内的护身兵器滑入掌心,指尖半露出些许锐口随即将它覆上感应磁锁,最后我用身体略略遮挡可能窥见动作的角度。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换个身份学了很多年的东西也依然轻车熟路。

当年教导我的老头说过‘世上没有打不开的锁只有解不开的心结’,彼时我还恶意揣测他是否心有戚戚哉,如今想来却是至理名言。

掌心所覆的感应磁锁发出喀一声细响,紧闭的门屝在作用力下微微敞开,悄无声息,无论是我的动作还是房间内。

回头以饱含威胁意味的目光瞪了眼站在不远的迹部景吾和藤原今日子,我抿抿嘴角自仅容一人侧身的空隙潜入房间。

酒店的格局大同小异,入眼即是玄关;当然或许是级别问题这间客房是呈公寓形态,门屝一边并非如普通客房般设置洗浴间而是如同居家装配着半人高鞋柜。

视野所及地板以精美图案羊绒地毯铺垫,玄关尽头是西欧风格起居间摆设,小半张米白沙发高背隐隐显露。

室内静悄悄的,嗯~~也不尽然,侧耳聆听的话其实能听到里面似乎传来些许动静。

我放轻脚步穿过玄关,侧身贴住转角墙壁;正打算探一探里面的情况,存在感已瞬间逼近,地毯消弥了脚步声,我听到的是行动间衣物摩擦发出的簌簌细响。

藏在掌中的兵器一紧,我半抬着手,屏息。

…………

来人的身影自转角显露出来的瞬间,我愣了下掌中的兵器潜意识滑入手腕。

八重子的脸庞苍白得几乎透明,待得散乱的目光聚集在我脸上时她的嘴唇动了动,双眸迅速滑过惊惶的神采。

我来不及说些什么,八重子已掉转视线看向敞开的大门方向,行进中的脚步一僵,她随即踉跄了下。

下一秒,自八重子身后无声地探出一支手臂,五指曲张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拖着后退。

门口方向传来藤原今日子惊骇至极的低呼,“老师…”

迹部景吾的动作显得异常矫健,视觉只来得及捕捉些许残像他已经闪身而过;如果不是气氛不对我或许还会赞叹几声,只可惜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

慢吞吞地走出躲藏的角落,我首先看到的是房间地板上瘫软的两具男子躯体。

暗色西装款式是我近来颇熟悉的那种————隶属迹部集团,大约是保全部门;一个面朝上一个俯趴着,两人均生死不明。

我眯了眯眼,目光扫过那两具疑似尸体的身躯对上退到房间一隅的…

八重子身后的正是我遍寻不着的山野,他的身形掩藏在阴影中以类似于情人的姿态将八重子环抱着,只可惜他另一手正做的举动却与风月半点扯不上关系。

暗银的枪支死死抵在八重子太阳穴位置,从山野食指轻扣的姿态看来那支伯朗宁一定正处于蓄势待发之中。

话说今晚总是看到异常不和谐的东西,真是令人无奈呢~~

“商业犯罪调查科已经落实你的罪名。”迹部景吾侧身半挡在前方,声音显得很沉稳,“酒店所有出入口都被封锁,即使你胁持人质也逃不出去。”

“现在放开她,我以自己的名誉发誓除了侵/犯商业秘密不会起诉你其它罪名。”

说着,迹部景吾将双手慢慢举高,脚步一动似乎就要朝前走去,“把枪放在地上,或者我替换你手中的女人。”

“景吾!”藤原今日子失声尖叫。

出乎意料的是八重子也跟着沉声喝道,“景吾!别过来!”

两张脸庞同时花容失色。

迹部景吾脚步一顿,我随即上前两步与他并肩而站,“山野先生,侵/犯商业秘密与刑事犯罪所判定的刑罚可是天差地别。”

“权衡轻重,相信您会作出有利判断。”

边说边迅速观察,随即我很懊恼的发现几乎没有可趁之机。

山野扣着八重子站在角落,身旁两侧俱是墙壁,夹角离天花板通气口亦有段距离;我没有把握射/出的兵器不会伤及他人,即使另劈蹊径营救,一有动静也会立刻被察觉。

“宴会中途我就察觉失败了。”山野轻笑着,语气感慨神情却平静如水,“今日子果然不是你们的对手,那可是我的得意学生呢~”

“我的布局虽然称不上天衣无缝,可是发觉的时候构陷已深;你们两个却能在短时间内就挽回颓势,甚至还有余力反击。”

他用视线在我与身边的迹部景吾之间反复流连。

“我从来没有因为对手年纪轻就小看,却还是低估;你们一个能凭着极细微的蛛丝马迹循线追查掌握证据,另一个每次都能安然无恙躲过风波…”

山野的眼眸微微转动角度,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特别是樱桃,你离开医院之后就得到神明庇护般。”

他的神情复杂,仿佛不胜遗憾。

…………

对于我来说山野的表现太过笃定了,即使他手中劫持人质有持无恐,但他不急着逃离却一再冗长细心讲解嗯~~~象是要拖延时间?

嗯————又或者说他在等待什么人?

“哦~来了。”山野的目光落到后面,挑了挑眉,嘴角泛起难以琢磨的笑意,“真是让我久等。”

即使不用回头我也大概能猜到来人是何方神圣。

果不其然,迹部慎挟带着浑身压抑到几乎令人不堪负荷的沉重从后方走上前,“山野…为什么?”

他的语调深沉含着疑惑。

“我自认迹部集团待员工还算不薄,即使你由于我无意的疏忽而心存怨恨,八重子也与此毫无关系。”

迹部慎的步伐堪堪停顿在僵持局势中央,比我与迹部景吾略靠前却又属于戒备范围外;当然我想那并非是有所畏惧,他是害怕过于接近会触怒山野近而伤及八重子吧?

因为我站在略后面所以看得很清楚,迹部慎垂落身侧的手掌紧攥得青筋毕露——那是强自忍耐的表现。

“你让我单独前来,我来了。”迹部慎低声说道,甚至带上些许恳求意味,“放过我太太,要报复请针对我一个人。”

“哈~~~你太太?!”山野忽然失声大笑起来,遏制着八重子肩膀的手掌向上延伸至她的咽喉处,“真是情深意重!”

抵在太阳穴的枪口掉转,缓缓开始游移,他沉着的目光瞬间变得疯狂,“看来你真是爱疯了我手上这女人,连自己的性命都肯不顾。”

“我很感动…这样吧~就给你一次机会——”

黑色的枪口越过迹部慎,停顿,山野好整以暇说道,“你的一双儿女和你爱的女人,自己选要保全谁。”

迹部慎的背影明显一滞,“景吾把调查报告交给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欧洲市场投标数字是以匿名形式泄露给竞争对手。”

“山野你身为高层将足以令得集团崩溃的机密奉送出去却不是为了谋利。”

“现在看来,果然是私人恩怨吗?”迹部慎转头极迅速瞥了身后一眼,“抱歉,我无法选择。”

“真是遗憾——”山野的脸孔虽然是笑咪咪的,眼睛里却完全没有笑意,“我替你选好了。”

停顿在半空的枪口微微移动,然后指着某个方向。

“山野老师!住手!”藤原今日子尖叫起来,“别伤害他!之前的计划里根本没有现在这种事!”

“你骗我的吗?!”她随即跌跌撞撞扑过来将迹部景吾死死护在身后,仿佛不敢相信般拼命摇着头。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不该是这样的!”

“什么一双儿女?事实明明就不是这样!”

寂静而压抑的房间内只回荡着藤原今日子急促的哭叫,“老师…你要报复的话,为什么牵连景吾?他不是迹部慎的孩子!要杀就杀樱井樱桃好了!”

气氛骤然一僵,我看到其他人脸上的神情不约而同出现凝滞。

迹部景吾猛地扯住藤原今日子将她反转面对自己,“你说什么?!”他的声音狂怒,灰紫色凤眸煞气大盛。

也不知是不是神智昏乱,藤原今日子说得语无伦次,“我偷看了家庭医生的报告,我不知该怎么办所以告诉老师…”

“老师安慰我,还和我一起暗中追查事实真相!”

“是姑姑为了保全地位谎称产下继承人却掉换孩子!”藤原今日子掉转目光望着我,神情焦急而狂乱,“樱井樱桃才是该承担一切的人!”

她挣扎着用手指着我喊得声嘶力竭,我却大概听明白一些:原来她被误导的是这个!

“哈——”山野象是忍竣不住的笑出声,“今日子,我有教过你: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以信任吧?你怎么还那么容易轻信别人?”

“哪有什么真相?那份所谓的调查报告是我给你的吧?”他偏移过来的眼神中蕴藏着得意,“事实上他们两个是兄妹!”

他话音刚落,面对着我的藤原今日子瞳孔骤然收缩,神情浮现瞬间的空白;而迹部景吾豁然转过头,双眸却呈现极度的震惊。

我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然后笑起来,“可这和你有关系吗?”视线越过拦在前方的人与山野目光相对,“樱井樱桃是谁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慢悠悠地朝前迈开脚步,我站到最前方距离山野只有几步之遥的位置,把自己完全暴露在枪口之下,“事到如今你还不肯露出真面目?”

身后响起倒抽气的喘音,轻微的步伐一响却又随即停顿;眼角余光中迹部慎的手臂似乎动了动想是他拉住了欲上前的迹部景吾。

我叹了口气,目光对上神色仿佛百感交集的八重子,“母亲大人~您才最有权利说出真相,您告诉他我是谁的孩子。”

停顿在空中的枪口微微一颤,山野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这婊/子满口谎言!她说的话能代表什么?!”

“所以山野先生就凭空胡乱猜测吗?”我把手背到身后,脚步再次微微靠前,“或许我该称您——父亲大人?”

连同八重子在内,面对着我的两张脸的表情刹那间定格。

“请不要急着斥责我没资格以您的孩子自居。”我的目光瞬也不瞬盯着忽然间有些呆滞的山野,“我只想知道您的身份是否如我所想。”

“嗯——你果然聪明,之前居然没人发现?真是意外。”山野象是猛的反应过来,嘴角扬起类似赞叹的笑意,“怎么猜到的?我自认没露出什么破绽。”

我异常顺从的有问必答,“您的伪装很完美,我也是最近才想到的。”

看在场各位表情如堕梦中的震惊与恍惚就知道,迹部慎暂且不谈,女人的感觉素来灵敏,能瞒过曾经的枕边人不得不说很厉害。

“您看我的眼神,不该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表现出的平淡甚至冷漠。”

“我察觉异常就拜托几个朋友调查山野在国外的生平,据说山野几年前旅行至日本时发生过意外,是由于用火不当引起的;被烧伤脸部和双手后他到瑞士进行修复手术,所以他国籍所在的国家数据被更改。”

“时间消弥许多证据,可始终也会百密一疏。”

闭了闭眼,我只觉得满嘴苦涩,“有人找到名为山野的男子大学时留在牙医诊所的医疗记录,现在山野记录在案的数据无法与他大学时匹配。”

“如果您想继续保持沉默,我会以亲子的名义申请开棺检验DNA。”

沉默良久,山野…不不不该称他为樱井樱桃的父亲大人神色平静说道,“亲子?哼~不过是婊/子养的婊/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

他的语气是无比的讥诮,手臂微微平移,冰冷的枪口遥遥对准我的眉心,“既然无法动摇迹部慎拥有的财富地位,那就从你开始毁掉他的至亲。”

“反正你爱上自己的哥哥活着也是绝望。”

我看到正对着自己的枪口,准星后面山野的双眼微微一眯————

被扣住咽喉的八重子骤然嘶声喊道,“翔一!我发誓樱桃是你的孩子!”

山野的双眸猛地睁至最大,八重子泣不成声,“她是你的孩子,杀了她你会后悔的!”

“父亲,我手上有德国梭罗检测中心出具的DNA报告。”弯起嘴角,我想自己如今的神情或许和面前这两人一样————都是那般支离破碎。

“母亲大人这次没撒谎,我与迹部慎不存在血缘关系。”

趁着山野似乎心神不定,我靠上前伸手握住枪管将它抵在额头,“樱井樱桃是您的孩子,您想要收回给予的生命也无不可。”

掌心所握的枪管发出微微颤抖,我猛地偏头错开枪口,出手将他扣住的八重子朝着反方向迅速推开,侧身猛地撞入他怀中手滑至他握枪那支手的肘关节用力一扭…

须臾之间,上膛的枪支跌落至我的掌心,旋身后退两步将枪直抵到他的胸口。

随即那些慌乱声响已无暇顾及,我只盯着枪口下的男人。

看着他满眼惊骇的模样,我笑起来,“原本我该杀了你,可惜弑亲是大罪。”

非但法律制裁躲不掉,天理同样难容。

偏过头瞥一眼被我推到边上的八重子——她已被迹部慎紧抱在怀里,颈间带着几道深红印迹神情是茫然的恍惚。

“母亲大人也是,我其实很想放任父亲的所为,可惜…”目光下滑停到她微隆的腹部,可惜我无法任由一尸两命这种惨剧在自己眼前发生。

八重子纵使万般不对,孩子却是无辜;四个月…他/她已经成形了吧?就当是为樱井樱桃失去的那个孩子积点德。

我用空着一手摸出口袋中的手机扫了眼,屏幕果然还显示通话状态。

“泷,危险解除,你通知他们进来。”

下一秒,话筒中立刻传来泷荻之介的回答,‘收到。’

之前进电梯时没来得及切断通话就失去信号,我想向日岳人他们会通知泷荻之介细心留意;现在看来果然不出所料。

…………

房间门被重重推开的声音传到耳中,许多凌乱的脚步声正穿过玄关;深吸一口气,我突然觉得浑身乏力。

冲在人群最前端的是向日岳人,他一言不发跑过来一把将我扣进怀里;随后赶上来的是日吉若,冷着脸迅速卸掉我手中的枪支将它擦拭干净才转手交出去。

我的的目光掠过他们两人落到再后面一点的严望日身上,微不可察地冲他点点头;严望日紧绷的神色一松。

房间里随后堵满全副武装的人员,警察装扮与看着象是黑社会的家伙们混在一起。

执法人员全数围着我的父亲大人,其他的神色肃穆,其中几位蹲在昏迷的迹部集团保全人员身边察看。

“诶——”我喊住正推推搡搡押解现行犯朝外面走的那几位警察,目光对上中央双手被手铐拷住的我的父亲大人,“别再瞪着我,我没有撒谎。”

他从被我拧断手臂那刻起注意力就没有离开过,目光闪烁不定眉目间的神情变化莫测;我大约知道他想些什么——大概是情绪起伏不定在相信与否之间徘徊犹豫。

真相被重重谎言遮盖,到最后的现在几乎连我自己也抱有怀疑…可惜,科技却给出真实答案,即使它是那般可笑。

“我可以要求德国方面把报告原件寄给你,如果不相信我无所谓再做一次司法检测。”

可那不是重点。

存不存在血缘关系真那么重要么?即使你爱的女人确实背叛了你,樱井樱桃呢?她可是至死都没有忘怀深爱的父亲,你却视若无睹任由她怀抱绝望从六楼一跃而下!

“父亲大人,这是最后一次我如此称呼您;从今往后樱井樱桃就是孤儿。”即使会被诟病忤逆不孝或者没有人性,我也不认为自己做错。

“您与八重子夫人从生物学角度来说确实是我的双亲,可我个人却认为你们两位都没资格如此自居。”

我对着神情忽然剧烈挣扎起来的我的父亲大人,微笑,“很感谢你们赐予生命,可孩子出生之后命运归自己所有。”

“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

挣脱温暖的怀抱,脚步轻快地走到他面前,我靠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悄声说道,“别妄想自己的血缘留存于世,你知道樱井樱桃拿掉过孩子;我的身体已经再无法成为母亲,你的后代从此断绝!”

说完,我拉开两人的距离,带着无比快意看着忽然象是失去所有生机的男人。

严望日查到的东西里还有不为人知的部分我没有说出来:眼前这男人当年那场事故后已经没办法再留下孩子。

樱井樱桃的爱有多深,此刻我的恨同样就有多重。

诚然,樱井樱桃不是好孩子,没有谁比谁无辜;可她再如何被人报复,隐藏在幕后的主谋也不该是她父亲!

[冤有头债有主],凭什么是她承担罪过?!被报复到生不如死的不该是那对‘鸳鸯’吗?因为迹部慎无法动摇所以被牺牲的活该是毫无防备的人?!

我不知道眼前这男人是否在樱井樱桃去诊所杀死孩子的时候旁观,可事到如今我要他明白他算是间接泯灭自己的希望。

我与所有当事人一样狠毒。

…………

男人灰白着脸,神色中的错愕﹑震惊﹑悔恨交织着到最后化为空洞,身体瘫软着几乎是毫无力气地被警察带出房间

我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等到他们消失在门口,回头望着剩下的几人,“迹部先生,今晚这个房间发生的事可以不另案处理吗?”

“作为偿还我救了你女人和即将出世的孩子那份恩情,当然,即使您拒绝,我也会提前消灭所有证据。”

山野的资料显示他根本是孤儿,只要我转移如今长眠地底的那个人,加上严望日追查到的那些东西一并销毁,就是死无对证。

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相信那个男人的余生会比任何人都痛苦;叠加其它罪名也没有意义了。

迹部慎神情一顿,目光复杂而深邃。

我毫不畏惧的直视,凝重的气氛中严望日慢吞吞走到我身边站定,接着向日岳人和日吉若也挡到我面前。

情势变成双方僵持。

沉默不语片刻,迹部慎眉稍轻挑,“山野只是迹部集团的高层,除此之外他再没有其它什么身份。”

将身边的八重子打横抱起,迹部慎大踏步朝着门口方向走,经过面前时他侧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很遗憾你不是我的孩子。”

说完,也不待我回答什么迹部慎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我抬头对着空气微笑,“可我却很庆幸。”

老人家常告诫[举头三尺有神明],若不幸生为他的孩子我怕将来会被他的所作所为波及;人在做天在看,终有一天必定会有报应。

而我却不会再让自己加入憎恨他的对象当中去,他与八重子都不配我浪费时间。

樱井樱桃负了许多人,我讨回别人欠她的然后偿还所欠的,这样就好。

恍惚间视线中出现一张脸,我怔了怔目光聚焦,“迹部君还有事?”

迹部景吾静静站着也不说话只是双眉紧皱,凤眸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采。

我偏头看看他身后,发现藤原今日子跌坐在地上表情茫然失措,我想了想随即猜到正杵在面前这位为何会如此的欲言又止。

“迹部君。”我暗自叹口气,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所以…“令尊说的就是真相,藤原今日子被骗了。”

所以,请继续狂妄自信俾倪天下吧~那些污泞的往事不该牵连你,你该肆无忌惮地奔跑在阳光下,待到羽翼丰满在天空展翅翱翔。

只有那样无论何时都神情倨傲仿佛世间任何挫折都无法击败的你,才是樱井樱桃至死不忘的恋慕————我此生都将形同陌路的哥哥。</p>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