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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正记》第五章 八戒皈依红纱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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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观音与惠岸行者木叉离了五行山,往西行之路再寻保护唐僧取经之人。不多时到一山,真一座险恶之山,有诗为证:壁立千仞穿云霄,纵使华山且来朝,鸟兽纷纭人绝迹,神仙经此也弯腰。

观音与木叉按下云头,沿崎岖山径而行。正走之间,一群妖怪围将上来,领头的叫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神仙经此过,也给买路钱。”木叉见状,手提铁棒迎头而上。两个各使神通,你来我往,好一场混战,三四十回合不分胜负。

“你是何方妖怪,竟敢在此剪径,连观音菩萨也敢抢?”那妖怪听得木叉口颂观音尊号,遂架住木叉铁棒问道:“观音菩萨在哪里?”木叉单手向后指:“那不是观音菩萨!”那怪撇下木叉,直奔观音,木叉在后紧追不舍,高叫:“妖怪休得无理!”只见那怪放下兵器,倒头便拜:“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人不计小人过,请观音菩萨恕罪。”

观音菩萨道:“你是何方妖怪,为何在此作孽?”“我不是妖怪,我本是天上主管天河的天蓬元帅,被玉帝贬下凡间,沦落到此福陵山间,生计无着不得不出此下策,占山为妖。”“你为何弄成人身猪首模样?”观音素闻天蓬元帅被贬凡间,传闻变为猪形,平日里不信,只道玉帝没有如此心胸狭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不由得发问。

“菩萨有所不知,那玉帝对我恨之入骨,将我打入凡间,犹不解恨,命不得为人,遂将我投入猪胎,沦为畜生道。”“天蓬元帅,你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你勿须多讲,今后有何打算?”

“不瞒菩萨,在此间为王,无拘无束,衣食无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闲来去三山五岳,呼朋唤友,花天酒地,赛过神仙诸佛。我也没有什么久安之计。”

观音见天蓬本是天上神将,有慧根仙骨,且神通不凡,有心将他皈依佛门,便道:“你在此间为王,虽也生性自在,即使有神通也不过延年益寿,终不能摆脱生死轮回之道。”“请观音菩萨指引明途正道。”

“东土大唐皇帝御前三藏法师一心向佛,将往西方灵山大雷音寺我佛如来处求取大乘三藏真经,若你保他西行取得真经,便可修成正果金身,比你那天蓬元帅有过之而无不及。”天蓬听后不由十分欣喜,急忙不迭道:“蒙菩萨提携,我自愿保那唐僧西行,以求修个正果金身。”

“你从此吃斋念佛,不可妄语,不可乱行,不可杀生,不可作孽,去妖气,生佛性,在此等候取经人罢。”“天蓬谨遵观音菩萨之命。”

“你既也堕落凡间,不再是天蓬元帅,且皈依佛门,不可再自称天蓬。”“还请菩萨赐姓取名为幸。”观音略为沉思:“你投生为猪,这是上天机缘,所为此生自有定数,就以朱为姓,再则取经人唐三藏门徒为‘悟’字辈,就给你起名叫朱悟能如何?”

“观音菩萨,我本天宫天蓬元帅,虽不说法力无边,却也神通非凡,知我者叫声‘悟能’,不知者还道我乃无能之辈,可否另取一名?”

“佛者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名姓乃身外之事,何必执着在意?”天蓬无可辩驳,自此以朱悟能为名,在福陵山专候取经人。观音收服朱悟能自向西行不提。

朱悟能因为妖已久,如何能日日粗茶淡饭,素食汤餐。不几日觉饥肠辘辘,如三月不知肉味。贴身小妖对朱悟能道:“大王也太认了真,只苦了自己。”“有何妙计,快快道来?”

“大王要保那唐三藏西天取经,以我之言,那唐三藏不是还没来吗,你且该吃酒时就吃酒,当吃肉时就吃肉,还与往日无异,我等不说谁人能知?那唐三藏来时作模作样可矣!”“此计甚好,小的们与我些酒肉来。”遂复回往常。

一日闲来无事,朱悟能带两三小妖,化身为人,往福陵山下高老庄闲玩。那高家庄是远近百里的有名集市,南来北往商贾如云,甚为繁华。一行人径至全庄最著名的高太公酒楼饮酒作乐。进得楼内,一小妖叫道:“小二,给爷们置一楼上雅号。”店小二引众人上得楼来,排在第一号。

“将女儿红上十坛,状元红上十坛。那薄切的牛肉、飞翔的山鸡、活蹦乱跳的野兔、山崖的燕窝、海中鱿鱼,但凡最名贵的送将上来。”不一时店小二将女儿红、状元红奉上,又上各色时令美食。一行人猜拳行酒其乐无尽。美食爽口,朱悟能意犹未尽道:“小二有什么看家压轴珍馐,再给爷们上来。”

“客官,本店最拿手的是百会全,乃是有熊掌、猴脑、猩唇、鸡舌、蛇胆、蜂蛹、蚁卵为原料,人奶为汤,以煸、炒、蒸、煮、烫各色之技,经七个时辰而得。”“那还不快上。”“这位爷有所不知,要在往日这百会全是应有尽有,只是今日却难。”

朱悟能环视左右,见并无一客,历声道:“狗东西,你这里并非客多粥少,必是怕我等出不起钱,真是狗眼看人低一等,小的们给我打。”众随从一阵拳脚,小二呻吟不止,“爷们错怪小人,实是我家有难言之痛。”“且说来听听。”

“本酒楼是本庄员外高太公所开。高太公德行有加,为本地士绅贤达,远近闻名。小人高才,专为高太公管这酒楼。太公早年无后,中年喜得一女,视若掌上明珠。一晃十数年,高小姐年及二八,出落得花容月貌,知书达理,贤慧可人。突一日,本县衙内到酒楼吃酒,碰巧那日小姐因事来酒楼,不幸被那厮撞见。”

“衙内垂馋小姐美貌,当时就要非礼,幸被我等苦劝,那厮见光天化日只好作罢。众人以为躲过一劫,不曾想,几日后那厮却招媒婆到太公处提婚。”

“那衙内乃酒色之徒,无恶不作,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人人见之唯恐避而不及,人且不敢怒,更不说敢言,高太公如何愿让小姐投身虎口。怎奈那厮依托权势,便自定下日期要抢亲。全家人等心火如焚,又无计可施,因此酒楼生意日渐衰微,是以不能为爷等周全,还望包涵。”

“这还了得,朗朗乾坤,竟敢强抢民女,你们可曾向官府告发于他。”“那县令即是他父亲,告他有何用?”“难道他能只手遮天,何不上州府去告?”“官官相护,不告还好,若告轻则无用,重则蚀财舍命,得不偿失。”“难道就没有人管了?”

“谁能管,只有天老爷。”“你且告诉爷他于哪日抢亲?”高才一一奉告。朱悟能对此耿耿于怀,这天上人间一般黑暗,天上有玉帝棒打鸳鸯,地上有恶少抢亲强婚,老朱偏要管他一管。

话说那日衙内带人径到高太公家抢亲。可怜那翠莲小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抢夺投入轿内,高太公也被衙内打得遍体鳞伤。衙内心得气满,从高家抢亲扬长而去。

刚出得正门,见有一高大汉子挡道。衙内左右叫道:“那汉子,还不快闪开。”

那汉子更不搭话,一个箭步上前,左右开花,与众公差一场混战,只几个回合打得人仰马翻,遍地呻吟。

衙内见势不妙,正待开溜,被那汉子一个鹞子翻身,老鹰捉兔般拎将在手,往地上一掼,拔脚踏在胸口,“还抢不抢?”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还敢抢不抢?”“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人再也不敢。”

“纸笔伺候,快将你强抢民女之事与我写上,保证以后不再重犯。”那衙内知道厉害,急忙不迭求道:“爷爷放我起来,我即与你写下保证。”那衙内写下文书,带着一干人等落荒而逃。

高太公挣扎着起身忙向那汉子施礼:“大恩不言谢,请恩公到庄上一叙。”当下备了酒席,又命人引来翠莲见了恩公。

高太公见那汉子生得虎背熊腰,气宇轩昂,本领高强,又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向之义举,有心招为上门女婿。“恩公那里人氏,小老儿好去府上拜谢。”朱悟能见问,不好直言,灵机一动:“我乃福陵山人士,姓朱名悟能。”“恩公可曾婚配?”“因遭奸人陷害,躲入福陵山,尚未娶亲。”

高太公心中暗喜:“如若恩公不弃,小老儿愿将小女许配与你为妻,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朱悟能心里早晚想着嫦娥,未曾对别的女子动心,“高太公,小可恕难从命。一则小可痛打衙内救小姐于水火,并非图回报,实是那衙内太过嚣张,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二则小可虽未成亲却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意中人私订终身。”

“恩人救我全家如同再造,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恩人若愿意,小女可为妾,这当不使你为难。”那高翠莲见了朱悟能,满心欢喜,早也芳心暗许,怕那恩公再三托词,这时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和害羞,双手托了酒壶与恩人斟酒。

朱悟能这才仔细端详,见高翠莲竟然貌可闭月,容能羞花,行可沉鱼,静能落雁,眉目间竟似嫦娥留影,依稀有嫦娥神色,不觉有些心旌摇荡,一时看得呆了,两眼直盯住翠莲不放。

“恩公请喝酒。”翠莲一声轻脆如银铃般声音惊醒了朱悟能,一席人相视而笑。“恩公请莫再推托,免伤小女真情。”朱悟能也自心喜,那里再推托,就于席前认了泰山。又择良唇吉日,迎娶完婚,朱悟能就于红纱帐里做起了温柔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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