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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滚，将藏着的短刀狠狠插进那官兵的脚弯处，“啊！”强烈的痛苦让他不由自主发出了一声狼嚎。乘他在痉挛时，再一刀狠狠插进他的臂弯，顺势夺过他手中的军刀，然后一肘撞在他的胸膛上。看着他痛苦的弯下腰，没有一丝迟疑，高高挥起手中的砍刀，没有一丝迟疑，那砍刀重重地落在那官兵的脖子上。喷涌而出的热血染红了血迹斑斑的大刀，染花了我的衣服，也染花了我的脸。看着对面那还有一丝耷拉在脖子上的脑袋，缓缓地随着那身子倒下，我用衣袖擦了擦脸上早已混在一起的血水和汗水，得意的笑着。

我的笑声还在空气中回荡，我的得意还在脸上荡漾，身后却传来一句很是扫兴的话。

“小子，很得意吧？”一个骑在马上带着头盔的官兵用蔑视的眼神看着我。一定是个小头目，因为他的脸上写满了只有波帅才有的自信、智慧和骄傲。

他带着一队人正从火起的方向搜寻过来，“哎！”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转过身子就跑，尽管我知道，我疲倦的双腿和他的四条腿比起来，被追上只是迟早的事，甚至被他斩杀也是迟早的事，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现在应该跑，也必须跑。

“小子，快跑啊，加油跑啊。这么小就出来做贼也是需要勇气的，就看在你这份勇气上，如果你能逃过我这一箭，我淳于琼今天就饶过你这条性命！”

我拼命催着双腿，叫它们再快一些，途中闪过的那些倒在地上的有着各式各样表情的曾经在一起生活过的扎着黄巾的躯干们，没有引起我一点点减速，甚至我还看见了仰面躺在另一具尸体上的阿狗，他的胸上被扎了一枪，胸上的衣服上布满了血痕，脸上尽是留恋和不甘。我仍然没有停止我奔跑着的脚步，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停下来，我能选择的道路也许就只有一条：和阿狗做一对真真正正的生死兄弟。和现在的阿狗一样躺在地上，和其他的尸体混在一起，一样在眼神里泻出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和对折中结局的不甘，可是，那时候的我已经无能为力了，甚至还要靠着那些穿着官军服装的士兵们帮我入土为安，或者靠那些经常被我猎杀的鸟儿的同伴帮我进行天葬，不，这不是我要的结局，绝不是！

从耳边的风声感觉出我已经跑的很远了，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看情况这就是波帅率领的部队和那个朝廷派出的大将皇甫松进行决战的地方了。我很满足这纪念流浪生活对我的磨砺，这从我从密密麻麻的障碍物中跑过竟没有打一个趔趄就可以看出。身后“的，的，的”的马蹄声追得并不急，我可以想像出那个骑在马上自称“淳于琼”的家伙一派有限的嘴脸，尽管我以为自己应该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我的心一紧，本能地感觉到一种危险在靠近，直觉告诉我那个淳于琼正在拉弓，他要放箭了！直觉这东西很奇妙，猜对了就是有先见之明，错了的话就当是在放屁，现在我宁愿我的直觉是个屁。我的脑中一片空白，继续向前跑，祈求着能跑出这个煞神的箭控范围。我不断地扭动着身子，蛇行着，以减低他的命中率，如果能让他射偏多好啊！

“啊！”我尖叫一声，手紧握着一支长箭，缓缓地倒下，眼神慢慢暗淡，焦点聚在蓝色的天空下那只盘旋的苍鹰身上，也许将为我举行天葬的就是它了，感觉渐渐地淡了，神智慢慢散去……

淳于琼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才十来岁的小孩，脑袋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他那一路奔跑下来的速度，那对危险的预知，以及身手的敏捷，哪一点都不比自己差啊。这哪是一个小孩应该有的身手？

揉了揉太阳穴，顺手把弓挂在马鞍上，又顺手取过挂在马鞍上的酒壶，揭开壶盖轻轻地呷了一口，“刚刚那阵黑雾是什么鬼东西？真邪门！哎！可惜了自己的一个贴身亲卫，竟被这小子砍了。”

自言自语后又轻轻地呷了一口酒，再看了地上那具脸上写满留恋和不甘的小小尸体，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支长箭，尽管这个小子已经抓住了飞速射至的长箭，可这长箭扔让他的胸口染红了。“也许长大后是一个人物，可惜死在了我淳于某人的手上。”收回目光，轻轻地拍打了一下坐骑，抖了抖缰绳，那“的，的，的”的马蹄声告诉这这里的一切一个消息，他已经渐行渐远。

“呼！”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双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

“啊！”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真他娘的痛啊！我仔细看了看右手，大拇指内测掌心，还有其他四指最里一节，被割开了长长的一条，血正从里面渗出来，我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撕了块布勒住脉道，再撕了块干净布把伤口包扎了一下。十指连心，这深可见骨的伤口让我左手一顿好忙。

捡起刚才扔掉的那支箭，娘的，真是追命的三棱箭！看着自己身前红红的一大片，这鲜艳夺目的一大片见证了我右手的痛苦。扯开衣襟，里面是大鸟临走前送给我让我替他珍藏的那本书。束着书页的绳子连着书编被箭扎了个洞。

我随手翻翻，“操！大鸟你娘的！***一本春宫图你正儿八经地让我珍藏！”拿出紧挨着书本贴在身上替我挡住那箭头的小刀，用衣袖认真地擦了擦，直到它身上再没有污渍，光芒闪闪的，贴身藏好。

趴在地上，认真地看着大鸟的“珍藏本”，津津有味。虽然还不到那个年纪，可平时寨子里那些大汉们的闲时扯蛋和那些精美的图画，还是能让我兴致勃勃。

在战场上走神是最大的致命！事实也证明波帅这句话的正确性。

我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没有看见那片从我身后缓缓卷来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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