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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第八十二章 没有全部带走的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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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走后不多久,林美琴忽然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一定是他回来了,她赶紧拎着箱子往门外走,吴展澈迎面朝她走来,她却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因为她再也不需要从他身上任何部位发现什么,于是只顾低头赶路。

吴展澈怔了怔说:“美琴,你要走了?”她没有理睬他,仿佛丧失了听觉功能似的,与他擦肩而过。突然间,林美琴停住了脚步,冷酷地说:“明天午时我们去法院签字,你命中该做官,法院里那些执法人员都是你的同学、朋友跟他们打声招呼,我们便很快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你敢如此肯定么?”我看你是疯了,吴展澈果断回答道。

是你逼我,难道这种判定也触及法律?我的局长大人。区区小事对你而言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他一脸苦笑了,你动辄卷家当,这分明是在给我添乱,更何况离婚协议得双方同意,一方拒绝签字,离婚协议就不会生效。

局长大人,小人不敢犯上,就此放手罢,咱们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你仕途顺畅,怎么会屈身为我这个毫不足惜的女人呢?就算我攀上高枝也成不了凤凰。

“美琴,你要我跪在你的面前才肯原谅我吗?”天哪,一个堂堂正正的官爷,百姓眼中的楷模,就连财大气粗的阔老板也敬畏你七分,我一个平凡女人了也值得你下跪么?我可不能承担这种责任,如果有天传言出去我该如何示人呢?林美琴挣脱他那双似钳子的手,她匆匆忙忙地拎脱着行李往门外走了。

吴展澈虚脱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喃喃:“难道就这样散了吗?”迷茫中传来一阵怒斥的声音,你当我是一个奴仆?不顺心的时候,就会将所有的怨恨和烦恼毫无保留发泄在我的身上,你还当我是你的妻子吗?当他追出门去的时候,林美琴早已不知去向。

他一脸沮丧地回到客厅,他将门严严关住,不觉眼前一阵发亮,似乎寻找到了突围口,他惊讶地发现沙发上摊着一封信,其实,这并不使他怎么惊讶,因为一个女人的致命陷阱就是离婚。任其一方一旦提出离婚,从中证明他们的感情已经滑向致命的边缘,吴展澈慢慢地将信拆开,熟悉的字迹立刻跃入他的眼帘,上面写道:“亲爱的展澈,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呼唤你的名字,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才好!天空广阔无垠,需要各色的飞禽走兽。对于这次分手,我们俩人都应无怨无悔,从此我们各自可以毫无牵挂的生活。作为一个女人而言,我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面对这场畸形的婚姻。结婚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你恪守有加,我已经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但着实遗憾的是没给你生儿育女。你知道吗?我的心里多么的痛苦和难受。我曾为这些事情难过的要自尽,但一时又横下来心来,因为如柔是我生命中的唯一寄托和希望,我真的不能没有她。我是一个思想传统守旧的女性,那种旧的思想观念已经深深渗透在我的心里,像一块难以风化的顽石一样,它约束着我的思想行为。如果你真正爱我疼我的话,也不至于这样百般折磨我对吗?作为一个男人,言为心声更为重要。我们夫妻一场,却难守白头。此时此刻,最让人满意,中肯的话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份量,就此搁下手中的笔,封掉我所有幻想和希望。”

看毕后,吴展澈的精神支柱彻底崩溃了,泪水情不自禁地流淌了下来,他疯一般地冲出门去,但过不了多久,他又怅然而归。屋里寂静得让人一阵阵发冷,他随手在茶几上捡了一盘歌碟,他想用歌声提提神,歌声并不能摒除他内心的痛苦和烦恼,心痛和烦恼反而增加了,他觉得歌声嗲声嗲气,如同孩子在大人面前撒娇的声音,于是嘎然关掉了唱片。

他寻遍所有的汽车站和火车站,又不断拔打她的手机,电话里传来服务小姐温柔、甜美的嗓音,对不起,您所拔的电话已关机。约两个时辰之久,一辆豪华轿车缓缓地驶入平山镇民主村,道路上坑坑洼洼,地上尘土飞扬。民主村的路边一颗槐树下,一头骠健的水牛半睁着双眼闲悠地反刍草料,嘴角流涎,涎水如线,它浑身裹满泥浆。分明是刚从泥潭里爬起来不久。狡猾的苍蝇却趁虚而入,盯住它的耳朵不放,牲畜似乎有些痛了,双耳闪得如风扇的叶片,企图将苍蝇驱逐走,不难发现,它的肚皮下还沾着几只牛牤,牛牤吸满了乌黑的血。车停住了,吴展澈下了车,然后耸耸肩朝这个破落的村庄望了几眼,他的脸上掠过几丝不安。正在犹豫,忽然不远处的草垛下有一个孩子格格地笑着跑出来,他的脸上沾了几滴泥浆,红着脸望着这位陌生人。

“小朋友,你认识青松么?”他耷下头低低地说,他随他婆去庙里了。

“你家住哪?”孩子指着村口的第二间矮房说:“那就是我家,爹在家里修墙,您去家里坐坐吧!我还没问您,您是从城里来的吧?”吴展澈微笑地点了点头,突然,微风一吹,一股难闻的臭味向四周弥散开了,吴展澈忍不住捂住鼻子不敢呼吸。孩子笑着说:“您是城里人,住惯了洋房,不习惯吧?”吴展澈回答道:“习惯”抬眼望去,四处都是让烟火熏得黑乎乎并且破烂不堪的土墙,村连村,寨接寨的一直望不见边际,十年前,他陪着林美琴来过这里。如今,他又重温旧情,在他的脑海里仍是一幅萧条的情景。吴展澈沿着青石铺成的过道慢慢地走着,像沉思着什么。

忽然台阶上一个妇人叫住他,哟,是妹夫啊?我们多年未见,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快,快进屋来坐,她一面招呼着,一面转头对一个孩子唤道:“青松,快叫爷”青松拘拘束束叫了声爷,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瞅着他,突然外面一阵吵闹声,几个孩子喊着青松,妇人说:“早些回来,别在河滩上晒。”青松答应了一声便溜出门去。

吴展澈问:“他们去哪?”她笑了笑,孩子家,除了玩泥巴,垒木人,晚上在草垛下捉迷藏,累了就回家睡觉。天一亮就起床放牛羊,扒草,掏鸟窝,中午下河捉鱼抓蟹,捉够了鱼、蟹往篓里一放,脱光裤子晒在沙滩上,晒热了就爬起来一个猛子扎入河心,在水里睁眼寻银白石比赛,憋得受不住了才钻出水面透透气,悠悠闲闲躺在水面上睡觉。

吴展澈问道:“孩子们都没有上学吗?每天都这样在河滩上晒日头?”孩子们干不来重活,仅靠这些无聊的事情来打发他们的童年时光。民主村没有学校,政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学校还是没有建起来,等这里学校修建起来,如柔那孩子还说来这里当一名教师,看来,她的一桩心愿是无法实现了。

姐,如柔受了打击,她已经神秘失踪很久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妇人哽咽道:“那孩子性子真倔,总该给父母捎个信儿,她是你们心肝宝贝,掌上明珠,你们一定要把她找回来啊。”

吴展澈凄淡地说,这次前来,我有一件事情向你打听一下,不知美琴是否来过这里,妇人怔了怔,然后脸上阴沉下来了,如同乌云翻滚一般。

“美琴怎么了?她怎么了?”她怒吼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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