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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诱惑》第三章 血泪融金 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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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转眼,到了夏秋之季。

这个时节,是山里最美的季节,成熟丰润犹如漂亮的花季少女,风韵迷人。

山峦青悠,万树蓬绿,特别是昨夜一场雨后,纤尘洗净,蓝天碧透,阳光一照,片片绿丛泛出点点银光晃亮,轻风送爽,空气甜丝丝地浸润肺腑。

谁也不会想到,这样清爽美好的时节,正孕育着一场血腥的拼杀,玩命的恶斗。

王富帮开上红色桑塔纳,行驶在去县城的路上,他觉得白龙江畔清香的空气、甘甜的山泉,完全可以弄去绵阳、成都、上海、北京、深圳等大都市出售,空气比那些刚兴起的氧吧新鲜,山泉比那些知名品牌的矿泉水还养人。

***!——王富帮把住方向盘,心想,真不够意思,糊里糊涂进了五里垭,又迷迷糊糊地出来。

是谁?这么狠毒、阴险。

幸好,有吴海云,要不然,后果谁也说不准。

唉——黄金珍贵,不及朋友情深。

那天,一出铁门,吴海云、黄武、徐胜,一大帮朋友,都站在那里迎接,拉去醉仙楼,嗨……弄得人,直想哭。

醉仙楼归来,一路顺畅。

牛角湾秩序井然,每天三个金坑产金一千多克。

不久前,他又向金藏沟进军,在老幺接管的金坑上边十多米处,开了一口箍圈,二十六米落砘,一落砘就二千五百克!真应验了金河坝那句名言:黄金只跟有钱人!

想到老幺,就想到两个大姐大,可惜,只见了那一面,就再无踪影。

老幺算是福气,听老幺摆——两个大姐大,出了红滩,只挖了九天,那天凌晨四点,就把他叫去,把金坑给他。两位大姐大,开车离开了金河坝。

老幺只挖了两天,就战战兢兢地跑来找徐胜,说游连山要来扛坑子。

徐胜又来建议,为了扩大地盘,便去了那里,在离老幺坑子十多米的地方,一挖就红。

那游连山,自从上次吃了亏,静养了三个月,最近又满河坝乱蹿,真的就来找老幺捣乱。

老幺派手下兄弟,找徐胜求救,徐胜又找来,自己觉得,游连山估吃霸赊,迟早还要再来一次较量。也就带上黄武、徐胜过去。

你给老子!游连山一见面就吼:不要以为老子怕了你,你敢不敢跟老子决斗?

你呀?王富帮记得,当时自己鄙弃地说:要跟我决斗?是不是鸡蛋碰石头?

莫说那么多?五天后,下午,就在这里!游连山当时,用手狠狠地朝脚下沙地指了指。

好!王富帮记得,当时自己进一步威逼说:谁输了,谁就永远从金河坝消失!

好!一言为定,击掌为信!王富帮记得,当时自己把手掌高悬在空中,游连山走上前来,啪!地一击,带上五、六个弟兄,就匆匆离去。

哼!——王富帮心想,对付游连山那样的初级武士,用不着如何精心准备。

可是,前天,黄武却把自己惊醒。

帮哥。黄武当时惊恐神慌地说:游连山把江堰、利州,还有甘肃林县的街娃、地痞,约了三四十个,后天要来对付我们。

噫咦——王富帮记得,当时自己望着黄武说:给老子!要闹大嗦!怕他个杂种!你去叫五娃子,你两个去灵宝,找他个百八十人,包几个大客车,每人两千,上车发一半,打赢了发另一半,立了功的,每人另奖一万。

当时,本想自己出马,又怕被游连山趁机端了金坑。

离绝斗只有两天,自己必须坚守阵地,保证平安无事。

不晓得黄武办得咋样?

王富帮记得,清早一起床,这个问题就悬在了脑际。

望望碧绿的山坡,望望东方燃烧殷红晃眼的天空,没想到,昨夜一场雨,今天陡然放晴。

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牵挂,给徐胜扎呼了几句,就迎着朝阳,向县城奔去。

妈的!——王富帮望着窗外的秋色,心中想,老子又不是头一回打架,还虚他游连山不成?就是纠集三四十个,又算啥,还不就是一伙街娃。

哼!败将还言斗?真是自不量力,垂死挣扎!

王富帮敞开车窗,饱享着甜丝丝的空气,股股秋风掀动着额上的头发。

他对下午的决斗,并不放在心里。

他想,只要黄武弄上一百人,往那儿一站,那三四十个人又有啥稀奇!哼!还不是小菜一碟!那是不是真有点像——古时候两军对垒?

咚——咚!咚!地上一个坑,王富帮没来得及刹车减速,被狠狠地颠抖了几下。

前面的公路,立即向右拐弯,小车驶入那段月亮弯形的公路,一股凉嗖嗖阴冷冷的气流浸透王富帮的肌骨。

不知为啥,他每次驶过这段路,心地原野终要惊悸紧缩一回,压抑憋闷的紧。

一到县城东桥头,王富帮就看见,三辆大客车,一字儿排开,停放在路边,人头攒动,黄武、五娃子站在人丛中说着什么。

怕有百来十人!——王富帮看了看眼前的阵势,不禁暗暗发笑,嘿嘿……有点小题大做呵!

他觉得自己一时冲动,才造成这种格局。其实,何必如此呢,不就是打架么,弄这么多人,又不是去打仗。

黄武。王富帮把车缓缓开进人丛叫:黄武!

呃,帮哥!黄武立即转身迎过来,俯上车窗,兴奋地问:你咋来啦?

我来看看,好多人?

一百二,正要上车嘞。本来有一百五,有三十个,临阵怯场,不干了!

帮哥!五娃子也迎上来,关切地说:你一个人?

呵,车停哪的?

东桥宾馆,要开上?

不。你把这车也开去搁了,都上客车。

王富帮从车门出来,就被小伙子们,像迎接自己的领袖一样,簇拥在一片纷杂的赞美声中。

这个人托着那个人的影子,那个人的影子,在这个人的胸前、腰背。

你还是凶嘛。王富帮在一片嘈杂声中,拍了一下黄武的肩夸赞说:弄了这么多兄弟。

全托帮哥的福。我一说,大家都踊跃参加,愿跟帮哥闯。

见海云没有?

没有,怕他担心。

嗯。不要他晓得的好。王富帮心想,反正是小菜一碟,不打扰海云的好。

拿。武娃子提串钥匙,靠了一下王富帮说:帮哥,钥匙。

王富帮边揣钥匙边说:走,我们走前头,五娃子断后。

呃,伙计们!黄武用手卷成话筒,捂在嘴上呼喊:上车!大家上车!

王富帮有大半年没坐过客车,同黄武坐在前排,顿觉宽敞舒服,随口问黄武——钱发啦?

发了一半,黄武回答,把那政策给大家宣布了,大家都叫好,还说帮哥耿直!

嘿嘿……王富帮笑笑说:这些人,好久集拢的?

昨下午。

都准备了些啥?

嗯……我叫他们把家伙带上,匕首呵,自制的手枪呵,都带上。其它,也没啥准备的。

是呵——王富帮想,打架有啥准备的呢?这样一想,他便扭头外望,忽然两辆摩托车,左红右蓝的头盔一闪,骑车人都穿黑衬衫,正从左右两边同时超了客车,往前急驶。

没规矩!不过,金河坝本来就是个怪地方,谈不上啥规矩,要说规矩,那就只有武力、金钱和权力。

首要的是武力,打得赢是大哥!哪怕你钱再多、权再大,也只能甘败下风。金河坝纯粹是以力服人的地方!

这么多人。王富帮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说:打起来,咋辨认?

哎呀,这……没想到。

这样。王富帮说:为了不误伤自家兄弟,拢镇上桥头,一人买根白毛巾,绑在手臂上,打起来,好辨认。

三辆大客车,浩浩荡荡,烟尘滚滚地驶向白龙滩。停在白龙镇桥头,威武壮观。

王富帮坐在车上,只听一片嘈杂。

他向外一望,一眼就看见——牌照号05154的蓝色摩托,混放在桥头四五辆红色、蓝色摩托之中,桥头边,有个戴红色头盔、穿黑色衬衫的人,正拿着黑色对讲机,背对着大客车,望着江涛说什么。

嗯——王富帮见物起意,心想,该弄两个对讲机,不过,才三辆车,也用不着对讲。

买白毛巾,买明晃晃的西瓜刀,一晃就是一个多小时。

太阳略微偏西,客车轰然起动。王富帮抬腕看了下表,刚三点。

窗外,阳光火辣辣地燥热,路面上仿佛有一层热浪在漫延翻卷。

打完啦。王富帮对身边黄武说:来镇上搓一顿,再回县上。

哦,好。

一辆红色摩托,载了红色头盔、黑色衬衫,在大客车前飞驶而去,仿佛像开道的轻骑。

客车驶入一道懒弯,王富帮朝窗后回望,两辆大客车,在烟尘中紧随,烟尘之后,有四五辆红色、蓝色的摩托车,清一色的红色头盔,尾巴似的紧随。

扯——王富帮想,真的小题大做,海云晓得了,还不笑死!

客车,到了牛角湾,穿过棚屋街,王富帮看见窗外这片繁华景象。

心想,这纯粹是自己咬着牙,开创出来的,有眼泪,有悲伤,有企盼,有欢笑,更有人间奇迹。

要说白龙江畔淘金王,真的就诞生在这牛角湾。没有这牛角湾,就没有深圳、成都、绵阳的产业,也就不会有那几个女人,就更不会有今天的威风凛凛!

当然,也就不会使刘建军遭到那样的屈辱,更就不会秘密地倒掉金枪。

嗨,连海云、黄武现在都还不知道,过几天,还是给他们讲一讲。

哐——,咚!咚!咚!一阵颠抖,客车向左拐,进入了那段令王富帮揪心的月亮形弯道。

客车缓缓驶入弯道中段,突然,一些拳头大的东西,暴雨般飞砸下来。

轰——砰!砰!砰!爆炸声此起彼伏,团团尘烟在客车周围腾起,客车哧——一声急刹。

哇!

啊!

嘿呀!

妈!

车上一派慌乱,开门,快开门!

妈的!

龟儿子!

杂种!

快!快!

一片叫骂,当啷有人砸烂玻窗,跳窗外逃。

王富帮躬身四处细望,烟雾中,他看见后面两辆大客车,也遭袭击,半空中蓝色、白色易拉罐,冰雹似的横飞,全从山上密林中飞来,落地即炸,砰——砰——砰!

中间那辆客车被炸起火,浓烟翻卷。

最后面,五六辆摩托停在路上,五六个黑衬衫,站在那里朝客车尾部甩易拉罐,砰——砰——砰!炸得泥沙翻滚。

公路上,许多臂缠白毛巾的小伙子,潮水般涌向前去,砰——砰——砰!一阵易拉罐爆炸,人流被迫退后,又被后面一阵乱炸,人流停滞在客车周围。

前方,五六个黑衬衫、红头盔,端着火药枪,边甩易拉罐制成的手雷,边朝人流逼近。

不知是谁,率先纵身跳崖,跳进滔滔奔腾的白龙江。

一个个白毛巾,你推他拥,一闪几闪跳了下去,像群鸭翻飞。

此刻,从陡坡密林中,闪出七八个黑衬衫,站到路边,朝崖下、朝白龙江投掷易拉罐,砰——砰——砰!闷声爆响,水柱冲天,江浪翻卷,血肉横飞,沉尸江流……

车门一开,王富帮第一个飞身冲出,黄武捏着明晃晃的西瓜刀,紧随其后。

妈的!——王富帮心中怒骂,半路偷袭,算啥东西!老子不掐死你!你个杂……

砰!——轰!——砰!

两团红光,两团尘烟,满目青悠,一片蓝天。

黑衬衫、红头盔……

红光、尘烟、青山、蓝天……

王富帮即刻在爆炸的红光中,双手捧腹,蜷成一团,没把种字骂出,更没见着对手,就被尘烟紧裹,狠瞪双眼,倒下去,倒下去……

身后的黄武,啊——一声尖叫,那把明晃晃的西瓜刀,举在空中,朝后方一扬、一扬,在太阳光下留了一道刺眼的银弧。

咚!一声闷响,黄武的后脑勺重重地、重重地砸在客车门下的踏板上,脑浆和着鲜血横流……

浑身武功的一代淘金王,没有出得一招半式,没有弄明情由,更没见着对手,就那样圆瞪双眼,蜷倒在车旁。

一百二十多人的队伍,就在这月亮弯道上,全成了鸭子,在奔腾的江流里,绝大多数成为死鱼,只有少数几个水性好的,游到了彼岸,逃过了死劫。

那些生还者,回望对岸浓烟翻卷的战场,只看见后面黑衬衫,红头盔,骑上摩托,掉头朝白龙镇狂奔、狂奔。

看见前面黑衬衫,红火盔,蜂拥般钻进了一辆绿色吉普,一辆乳白中巴,还有几辆摩托,一齐向北、向北,向甘肃方向狂奔、狂奔……

只有一辆蓝色的摩托,从前方回首,迅速穿越浓烟升腾的战场,朝白龙镇飞驰而去……

(精彩待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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