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故乡

天源十三年，夏六月二十四，天河水。

黄昏。

铁风三十岁时，站在了那个离开了十二年的家的后山上时，他才感觉到其实还是自己的家好，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山周围环环绕绕的长着，也只有这里他才找的到一丝心灵的宁静，已经十二年了，这十二年来，每次想到家，总觉得是一个遥远的梦想，今天他回来了，不过可能也再没有机会找到过去乡下的平静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那年铁风选择了逃，逃出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就因为那天来的客人说过的一句话“这个地方确实是太没有前途了，小伙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出去，离开这个穷地方。”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袭青色的长衫，那是的目光中，铁风总觉得这个中年人是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体面人，两撇胡子让他即是羡慕又是自卑，因为这句话，他跟着这个后来他叫做华叔再后来死在他手上的中年人走了，他有点搞不明白当时为什么就是那样冲动，晚上偷偷的就走了，在那个华叔叫他等待的地方等了一天，那是他是那样的饿，那是他也在挣扎，也许我应该回去吧，可是最后他没有回去，直到十二年后地今天，现在想来就算直到后面的事情，他还是会走的，那在他更小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自己是那么的不甘于平凡。

那是他很小的时候，也许是五六岁的时候，他记得他和隔壁员外家的小孩玩时那个小孩子无意说过的一句话,“我爹告诉我，我长大了以后就没有可能再和你玩了，他说我应该到大一点的地方去，那时他会花钱买个官给我，那是再也就没有机会和你们在一起了，风哥，你知道什么是官吗？好吃嘛？我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我就不能和你在一起玩了？”那时，其实铁风就听到了一个字“钱”，有钱就可以买东西，那个圆圆的中间有个孔的东西，可以买很多的东西，很多他从小就想要，父母却总是这样那样的理由不给他买的东西。

“也许那时我就觉得外面一定就时满地的铜板吧。”看着夕阳将天空染成了红色，将四周的树木全部染成了紫色，心中带着一丝苦笑的想到。

父母已经不在了，回来后，他也没有找到那个只能弯腰进去的茅屋，也没有找到他当年和弟弟妹妹一起栓着牛绳的圆石头，他现在有点后悔了，为什么没有早点回来呢？早点也许就可以看到他们了吧，也许觉得这个话他自己都很难相信，又是一丝苦笑出现在了脸上。

其实兵荒马乱的日子，举家迁徙的事情那是太过于正常了，他也没有了想多少，看的到，看不到又能怎么样呢？十二年前走的那天，他在离家有十多里得到那棵大树上面就想明白了，他这一辈子是再也没有机会了，没有机会回到这个从小给他生命的小山村了。

现在能够回来，其实他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一种恩泽，也许一辈子也没有给过他的一种恩泽吧。

看着这个以前还是有点桃源性质的小山村，以前，在这时候应该每条路上都有干了一天农活的大人们回家，他们也许带着开心的笑脸，呼吼着前面来接他们回家的自家的小孩，不要乱跑小心别摔倒了，然后又开心的和同归的朋友们商量明天的事情，可是现在，这里除了荒地就是四周的树木，没有了一个人。那时的丝丝被夕阳染红的炊烟不见了，那时的欢歌笑语也没有了，连空气中那种恬静的气息似乎都消失了。

铁风想，如果那时没有走，我会在那呢？现在？这只是一个谜一样的问题？他心里甚至在想，怎么也许我开始老了吧，都开始想这样没有实际意义的问题了。

夜。

“也许应该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了，”他想到，四周偶有鸟兽经过，他挑了一只兔子杀死，“也只有你能对我的胃口了。”随后扒皮剔骨，用火烤着，这么多年的生活，他知道了要怎么才可以在野外能够好好的活着，其实有很多次他自己都没有明白为什么他还可以活着。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多了，也许他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他已经没有了艰苦的感觉。

吃着烤的香脆的兔大腿，他忘了忘那满天繁星却没有月光的夜空，十二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晚上，他和华叔在那个小树林里面见面了，那天晚上华叔告诉了他很多外面的事情，也是那天晚上，华叔用了当时让他震惊的手段打到了一只兔子，然后烤给了他吃，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武功的东西，他那是即是羡慕又是钦佩，心中很想华叔可以教他，可是有太过于自卑害怕华叔拒绝，在这样的心情中，他看着夜空那个像猎人的星座，吃着兔大腿的肉，想着自己的哪天也可以像华叔那样一颗石子就可以把跑动中的兔子给杀死，那时他想，有这样的手段，那以后都有肉吃了，想着自己有这样的身手，铁风觉得自己前方的路是那样的宽广，那样的明亮，这时，月亮也从西边慢慢的升了上来，乳白的光辉就好像母亲在小时候自己生病时一样抚摸着自己的额头

那一夜，他和华叔就睡在了离自己家只有十多里路的小树林里面。也是在那一夜，他的父母一夜都没有睡觉，在等着自己的大儿子回来。

想着想着，他慢慢的睡了下去，在这个毫无人气的树林里面。。。。。。

晨。

早上的阳光，还是比较耀眼的，早上的露水让他的衣服似乎连内衣都有点湿润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有人气的地方然后住下来。

想下那天第一次在野外过夜后的早上起来，全身都是湿润的，甚至连鼻子都有了一些堵的感觉。华叔很热情的对他说，“第一次这样吧？以后慢慢就习惯了，到了大的地方，那有很舒服的客栈，有宽大的床，暖和的被褥，那时就会好啦。”然后给了他一颗药丸说，可以防止风寒的。那时的他是多么的感动，甚至当场就想提出希望华叔可以教他打兔子的手段。

不过天生的自卑感似乎让他难以启齿。

“真的该走了吗？”从昨天黄昏时候回来到现在他看了看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陌生人一样，这里已经找不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匆匆吃了点昨天晚上烤好的兔肉，然后有踏上了来时的路，也是那条十二年前离开的路。

铁风觉得自己今天的生活和十二年前似乎很相像，也是那天早上他彻底的诀别了这个地方，这个生他养他十八年的地方。

那天他在心的默默的发誓：“等我那天有钱了，我才回来。”其实那时他觉得自己跟着华叔应该要不了几年就可以体体面面的回来迎接父母弟妹们一起出去过好日子了，但是到了大城市才知道那是多么天真的想法。

世界是残酷的，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

唯一的区别是，你付出了多少。对于铁风，他是付出太多了。

多的让他开始时自己都觉得上天为何对他如此残忍。

不过后来也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