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在大殿外就听到陆羽的笑声。

靠，笑得这么荡漾！

红莲恨恨地想，他可没对她这么笑过！

进了大殿，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扑到她的怀里，总算把她的郁闷驱散了一点。

“小珊珊……”红莲爱怜地蹭蹭她的脸蛋，越发柔嫩水灵了。

珊珊看上去有十三岁模样了，天界找不出比她更可爱的仙子了，听说前阵子哪吒那小子频频往二郎真君府跑，被珊珊一句“我不喜欢长不大的小屁孩”打击得回太乙真人处闭关修炼了。

红莲听说了这事，心想珊珊还是顾着她的面子，没有说“我不喜欢长不大的植物人”……

小珊珊那点心思，放眼天界，也只有那个“她家的二爹爹”不知道了。不过红莲有八成的肯定，那家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珊珊对二爹爹那点心思，她就不相信能够瞒得过杨戬的第三只眼。根据红莲对杨戬的了解，那家伙是个假正经、真闷骚的主，现在装父慈子孝，只怕是看着珊珊年纪小，太早下手有荼毒天界幼苗的嫌疑，违反他亲手订下的《未成年神保护法》。

珊珊被誉为“天界第一聪明小魔头”，那些温柔乖巧，只在杨戬面前才会表现出来，而那些聪明智慧，到了杨戬面前就失灵了。所以红莲一边很积极地为小珊珊出谋划策“吃掉二爹爹一百招”，一边很不乐观地觉得，最终被吃掉的，还是小珊珊。

红莲感觉到小珊珊在掐着自己的腰，低头一看，发现小珊珊正用甜美的声音跟自己倾诉“相思之苦”，脸上却带着一丝愤愤。红莲笑着回应她，看到她的口型一字字说嫦娥好讨厌！

红莲感动，她们果然是一条心的！

红莲牵着珊珊地小手走了过去。看到陆羽手上拿着一卷圣旨。那圣旨。刚刚似乎是从嫦娥手中接过地。

红莲脑中警铃大作。不妙！难道是要把陆羽召回月宫了？！

等等。这有什么不妙地？

红莲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却控制不住自己地思绪。

别扭地和嫦娥寒暄着。那边又传说祝幽和华夜一家子到了。

红莲咦地一声。这什么日子啊。怎么都来了？

祝琏不情不愿地跟着进来，看到珊珊的瞬间，两眼放光，甩脱两个爹爹的手，两三步走到珊珊面前。

“这位仙子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红莲一口茶水没咽下去，全数喷了出来，呛得她直咳嗽，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红莲悲哀地想，一百年没见，那孩子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这是他的悲哀还是他两个爹爹地悲哀？

珊珊很鄙视地看了一眼只到自己下巴的祝琏，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个爹爹，打击人的话总算没说出来，不过那个自上而下地一瞥足够碾碎祝琏的第一千零一次心动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把你们都吹来了？”红莲笑呵呵地岔开话题。

“你不记得了？”华夜有些讶异，“今天是你四千岁生日啊！”

“四千岁生日？我？”红莲一怔，她过得云里雾里的，哪里可能记得自己生日？

“是我通知他们来的。”一个声音在耳后响起。红莲吓了一跳，心上一颤，这才发现刚刚拍着自己后背的手竟然是陆羽的！

他们神仙地寿命长得看不到尽头。不过生日还是要过的，一百年一小寿，一千年一中寿，一万年一大寿。红莲前三个千年都未化成人形，这四千岁，是她化成人形后的第一个中寿，意义非凡。

可她都不记得了。陆羽怎么会知道。

华夜附在她耳边说：“人家真有心啊……”

红莲心里一动。嘴角几乎勾了起来，又强迫自己压下去。

“哦。这样啊……”忍得辛苦，她嘴角有些抽搐。“其实也没什么，不就一个生日吗？呵呵，哈哈，随便吃一顿就可以了……”

祝幽笑着说：“陆判官应该都已经准备好了吧。”

那是自然的。

陆羽领着众人向后院走去，红莲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好像他才是地府的大当家了。

红莲偷眼打量嫦娥，觉得嫦娥虽然是个美人，却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惊天地泣鬼神，而且，自己也不输给她吧！

嫦娥仰头看了一眼月亮，笑道：“想不到月亮在地府里看竟是蓝色的。”

“这是受地府的瘴气影响。”陆羽微微一笑，侧头解释，“地府的紫天蓝月，是七大美色之二。”

“那其余五种是什么？”嫦娥好奇问道。

陆羽一一为她解释，细细道来。

红莲看得双眼冒火，刚刚那一点点好心情全被冲散了！

“哇……”珊珊的惊呼声拉回她地思绪，疑惑地低头看她，却见珊珊两眼放光地仰着头。

红莲抬头看去，也是一怔。

陆羽广袖一挥，一串银光自袖里飞出，冉冉上升，缀满地府的夜空。

那漫天繁星在瞬间映亮了一角紫空。

“好漂亮啊！”珊珊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拉了拉杨戬地袖子，“二爹爹，我们也在家里洒一些好不好？”

杨戬微微一笑，“珊珊喜欢吗，那爹爹也做一些给你，只不过要等上一年半载。“为什么？”

“这是功德星，功德所化，可保福禄寿喜，逢凶化吉。一颗便是十年功德，要化千年功德为明星，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是完不成的。”

“要化功德？”珊珊一惊，急忙摇头，“那珊珊不要了，化功德会折损修为的，珊珊只要二爹爹。不要星星了！”

红莲闻言，眨了眨眼。那陆小鸡，哦不，陆羽，竟然为了她的生日化了自己的千年功德？虽说他是千万年老树精。那也没必要这样浪费自己的修为吧。

说不感动是假地，可是听到嫦娥那句“看着这星星便仿佛回到了月宫”，红莲地喜悦又被一巴掌扇了回去。

红莲气呼呼地在椅子上坐下，连谢谢二字也说不出口了。

陆羽淡淡一笑，也不多说其他，倒是嫦娥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祝幽、华夜还有杨戬也都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上，嫦娥笑了笑，也把自己地礼物摆上桌面，却是一个乾坤袋。

“我的礼物倒是和陆判官很像。”解开袋子地绳结。一个小金乌轻轻地飘了上去，在地府的上空照亮了半个天空。“这本是东皇太一的逐日灯，我也是借花献佛了。”嫦娥笑着说，“如此一来，地府便日月星辰都有了。”

红莲勉强地笑了笑，“谢谢你啊，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你送我这样贵重地礼物，我受之有愧……”

“虽是第一次见面，我却觉得我们很有缘呢……”嫦娥眉眼一弯。

红莲呵呵笑了两声。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其他人说了什么贺喜的话，她都没有留心。一桌美味佳肴也吃不出滋味。

等到杨戬要告辞离开，她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嫦娥。

嫦娥美眸一转，笑道：“那我也和真君一道离开吧，这次能见识到地府美色，实在不虚此行，多谢阎王大人的款待了。”

“哪里哪里。我要谢谢你的礼物才是。”红莲哈哈两声。送三人到了奈何桥。

“只怕再过不久还要再来叨唠一次，”嫦娥说得意味深长。红莲听得云里雾里。

珊珊最后亲了红莲一口，在她耳边低声说。“红莲，你真是个傻瓜。”

红莲一怔，正想问为什么，那丫头却蹦到杨戬怀里，仰头说，“二爹爹，我们回家吧。”

杨戬一副“五好爹爹”的模样，揉了揉她的脑袋，微笑道：“好，我们回家。”

嫦娥最后和陆羽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终于也随后离开。

那句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在红莲心里留下了一个疙瘩，再看陆羽那笑得莫名荡漾的脸，她就别扭得咬牙切齿。

华夜不胜酒力，被红莲灌醉了，被祝幽不知道抱到哪个房间里休息去了。祝琏那小子也被黑白无常勾搭去看艳鬼了……

红莲一侧头，不小心瞥到陆羽袖子里露出的一截明黄，心里一紧。

嫦娥是来抢陆羽地这个想法让她觉得心脏仿佛被只手捏着，一紧，一松。

陆羽面上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走到红莲跟前。“大人，属下有一件事……”

“闭嘴！”红莲捂上耳朵，“有事明天……以后再说！”

觉得自己太莫名其妙太窝囊了，红莲恨恨一跺脚，转身逃走。

陆羽怔了怔，提步追上。“大人，红莲！”

那两个字让她心里一乱，狠狠跳了两下，一种感觉熟悉得让她想哭。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唤过她。

虽然祝幽华夜也这么叫她，可那感觉就是不一样……

慌不择路地跑到后院的假山中，在假山中转来转去，一个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下，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陆羽终于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臂，一用力，拉向自己。

“你跑什么？”他把她圈在臂弯中，无奈问道。

“我我我……”红莲慌乱地推开他，抬眼看他，“那你又追什么？”

陆羽笑道：“你莫名其妙地跑开，我担心你出事。”

“我能出什么事！这里是我的地盘！”红莲哼了一声，看到一个卷轴自陆羽袖中掉落，脸色一白。

顺着她的眼神，陆羽低下头，捡起那个卷轴。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该什么时候说。”陆羽说得很艰难，“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

“那就不要说了！”红莲打断他，“至少……今天不要说……”

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为什么一想到他要离开就那么伤心呢？伤心得不像自己了……

陆羽张口欲言，突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啜泣。

红莲也听到了，愕然抬头。

那是……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