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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关山》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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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浅照,芳草萋迷。平原君、信陵君等一行人登上城楼。望着这遍野的沉血积骨,众人虽非初逢兵戈,但不想战祸竟会如此惨烈,尽皆久久无语。平原君想起毛遂、李同二人音容宛在,尸骨无存,心中难过异常,不禁坠下泪来。经过一场血战,信陵君从大梁带来的千余门客,如今所剩不过十之二三,亦因自己叛国欺君之罪所累,此生恐怕再也无法回国了;信陵君耳畔似又响起临行前妻子拉着他的衣袖时泪珠莹然的话语:“你要早点回来啊。”以后恐怕也只有红颜空老、妆台寂寞了。信陵君本是个铮诤男儿,如今思之也不禁黯然神伤。廉颇迎风兀立,拔剑缓缓地向前举过头顶,城下六军见及,无不执戈铿锵,齐声欢呼。廉颇苍老的目光缓缓地划过每一张疲惫而又充满虔诚的面孔,心底说不出地骄傲。但他坚挺稳健的身躯为何会微微发抖呢?鲁仲望着廉颇,心底不禁怜悯同情起这位老人。鲁仲连曾经对廉颇不光明正大的行径甚为反感,又震惊于廉符喜之死,如今方才明白,英雄豪杰行事处世,有时是难以用常理来揣度的,心中本来所存的芥蒂之意这才逐渐淡去。

鲁仲连望着这惨淡胜利的背后竟是如此巨大的牺牲,心中毫无半点喜悦之情,心中极是迷惑:自己虽是义之所在,却不知究竟是对还是错!鲁仲连不由不想起了在秦营之时秦王对自己讲述的一番话来,其实这个问题老早便存在于心了,只是他每一念兹及此,心中便常自抑止不敢多想,但见得天下事多了,这个问题就越发困扰着自己,让自己无法回避,而自己却又无法回答!

赵王亲自携牛酒劳军,向信陵君拜谢道:“赵国之所以能够得以保存,这都是有赖公子之力啊。自古以来的贤人,没有象公子这样的了。”平原君背着弓弩,为信陵君牵马引路。信陵君面有得色。

魏军驻留城外,信陵君等被迎进了驿馆。待得赵国君臣走后,朱亥进言道:“人家对公子的恩情,公子不可忘记;公子对人家的恩情,公子不可不忘。公子矫王命夺军救赵,于赵虽是有功,而于魏未必无罪,公子还以此为功吗?”信陵君此时方知侯嬴为何要自杀,心中大惭。

当晚,赵王在宫中张灯结彩,宴请信陵君,极尽恭敬礼数。信陵君以礼自持,不敢有逾君臣之礼、主客之道。宴席之上,赵王举觞颂扬信陵君的功德,信陵君谦逊答谢,连称罪过:“臣于赵无功,于魏有罪。”赵王原本与平原君商量好了的,要将五座城封赏给信陵君,但见信陵君毫不居功自傲,心中又舍不得这五座城,便将话咽回了肚里。

春申君虽有救赵之心,但畏惧秦军势大,而朝中又实多掣肘,只得屯军于武关,观望不前,与驻扎邺下的魏军相印成趣、相得益彰。后来闻知魏军出兵,这才匆匆赶去,却连打扫战场的份也没有了。楚、赵联盟,邯郸却赖魏国解围,楚国不费吹灰之力、不损一兵一卒。春申君自知有愧,再无颜面去见平原君,连城也不进,传令三军无功而返。平原君闻讯追之弗及,懊悔无已。

平原君想封赏鲁仲连,鲁仲连再三推辞,始终不肯接受。平原君就设宴款待他。酒兴正浓,平原君起身向鲁仲连敬酒,并献上千金重礼。鲁仲连笑道:“天下间贤能之士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为人排除危险,解决困难,平息纠纷,而不取报酬。如果接受人家的报酬,这不就成了唯利是图的商贩了么?我鲁仲连是不能这样做的。”

第二天早上,馆舍之人来报,鲁仲连天没亮就已离去,而昭华也同时失踪。当平原君匆匆追出城去时,哪还见得到鲁仲连的身影。平原君知道从此是再也见不着他了,喃喃地道:“这又何必呢?”但他却并不知道鲁仲连真正离去的原因。

“仲连,咱们走了三天三夜,这到底是上哪儿去?”

“我也不知道。听说海外有三座仙山……”

江山如此多娇,那也不过是后世诗人多情的目光。而今,天地茫莽,世人苦难正深,不知何时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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