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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豪杰梦》(九)王景山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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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三年杨翠新的长子杨永清,已年满一十五岁,在长春上学,暑假回乡正闹匪患.他的性情与老娘陈璎相仿,用慈善之心面对世界,对枪了炮的不感兴趣,胆子非常小.

一日,屯子中的大人们正与土匪作战,爹爹正手提两把‘;毛瑟‘;匣子枪,轮番举枪向匪徒射击,杨屯人在激战中与匪徒顽强的抵抗.当时的杨永清正在炕桌旁读书,听到激烈的枪声和土匪们的嘶杀声,吓得他跳到地下蹲在了炕沿下.几颗呼啸的子弹射在房沿上,打得房薄扑扑响.他在想:‘;这枪弹能不能打在我的脑袋上?‘;他心里害怕,就趴在了地上.

陈璎看到后,心疼地对儿子说:‘;清儿,没事的,土匪们进不来!看把你吓成这样.真是的,天下自古一直在你争我夺,不知啥时候太平?不要怕,有你爹和你叔叔他们领着村里人在打,胡子们摆不了几个阵势,就会跑的.他们的下场就是扔下几具尸体,然后逃之夭夭.‘;杨永清听了母亲的话,一磆碌爬起身,手拿书本跑出了房门.

‘;清儿,你要干什么?回来!‘;母亲的喊声很大.

杨永清回头说道:‘;妈,我不怕了!‘;他手翻书本吟诵起来,李贺的;被他朗诵得有声有色.

诗曰:

黑云压城城欲催,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圈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杨翠新看到儿子晃着小脑袋在大声吟诗,高喊:‘;清儿,过来!‘;

杨永清低头哈腰的跑了过去,他一边跑一边把书掖进门了怀里,跳上了马凳.

‘;低头,爸教你打胡子,给他两枪!‘;杨翠新递给儿子一把匣子枪,对儿子说:‘;微闭左眼,屏住呼吸,用右眼看着枪管前的准星,瞄准土匪的前胸,慢扣板机,手不要发抖.‘;

杨永清个子小,他双手举枪,把枪架在墙上,站直了身子,对准近前一个骑马的土匪,‘;砰‘;地就是一枪.子弹从那土匪的脑袋上飞过,那土匪一楞神儿,吓了一跳.再看杨永清,早把枪扔了,摔落马凳,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觉两耳嗡嗡响.

杨翠新看到后,忍不住笑说道:‘;乏货!没出息,回家去吧!‘;

这一切,被杨永清的姐姐看得真切,杨淑贤说道:‘;小弟,你进屋去,别再出来,看姐姐撂倒他一个!‘;

杨淑贤跑到了爹爹的面前,喊道:‘;爹,给我一支枪,我帮您打!‘;

杨翠新回头生气地说道:‘;一个闺秀儿,打什么枪?‘;

杨淑贤撅嘴说道:‘;不吗!俺要打!‘;

杨翠新显得无可奈何,只好说:‘;上来吧!只许打一枪!‘;

杨淑贤很灵敏地跳上了马凳,接过爹爹手中的枪,对准近前一个骑马要跑的土匪,‘;砰‘;地打了一枪,你还别说,这一枪打得很准,那个土匪被打于马下.

杨翠新看到后很高兴,心想:‘;这姑娘倒比小子强,真是的!‘;

杨淑贤蹦跳着高喊:‘;打中了,打中了!‘;

‘;行了,回去吧!帮你娘做饭去!‘;杨翠新对女儿说.

杨淑贤小心地跳下了马凳,心里很得意的哼着小曲回了屋.

胡子们临近午时,扔下十六具尸体,拍马而逃.

晚上休息时,陈璎对杨翠新说:‘;清儿的奶奶要回江南去看咱姥姥,我说等不忙之时同翠新一块送您回去,她老不肯,态度非常执拗,连淑贤留她奶奶都不管用.‘;

杨翠新听后很吃惊,起身披衣说道:‘;走!咱们一起去看看老娘.‘;杨翠新深知:‘;姥姥住在江南九台,已经八十好几了,娘不放心,这是正理儿啊!我有老娘,娘也有老娘啊!草被风吹摇曳尚且传情,人非草木,情感是难舍难分的东西,由其是对老娘,如同地载万物生灵,尊娘至上.意满情长为天下母女之情,乃人类高尚情操,崇敬不疏.‘;

朱虹见儿子和儿媳一同来了,开门见山道:‘;翠新,明日为我备车,我要回江南去!把永清也一起带走.开学前,我让人送他去学校.‘;

杨翠新不敢违背,许久,才说道:‘;那好吧!明日一大早备好车,给老娘送行.我也想姥姥啊!一共见过她老三次面.‘;

陈璎笑着对婆婆说道:‘;妈!明日我一同陪您老回江南.‘;

老太太乐了,说道:‘;不用了,你在家伺候翠新吧!这边战事紧张,你怎么能离开他而走呢?‘;

陈璎一时无语,面色为难.

第二日,杨翠新派二弟杨玉新套上两挂大车,挑了十名枪法好的青壮年人,将枪支掖进腰内.屯子中百余人前来送行,朱虹与来者落泪而别.杨淑贤挤到马车前,含泪说道:‘;奶奶,我想您,您老要保重身体,照顾好我太姥姥.‘;

朱虹泪撒不止,嘴唇颤动着说:‘;淑贤,明年你也要嫁人了,到时候,奶奶回来为你送亲.‘;

杨淑贤用手紧拽奶奶的手,呜呜地哽咽着,情别亦难.

秋后,杨屯人拉上成色好的粮食,向东县要卖一百五十车,向嫩北要卖七十车,杨屯人的劳力整天忙着扬场,装袋.杨翠新望着蛋黄色的豆子,再看那金黄色闪光的玉米粒,心里异常地兴奋,对百姓大声说:‘;我屯又喜获丰收,这种粮食的成色,肯定卖个好价钱.‘;

张大顺子是历代张掌包的后裔,杨翠新仍然让他当掌包的,他带领七十台粮车拉往嫩北.张大顺是名,子是人们惯用的音.

半月后张大顺子卖完粮回来,见到杨翠新的第一眼便说:‘;可不得了了,少一枪在招募精壮,操练匪绺,储备粮草,要扰乱张督军,回头再捎带杨屯.我们临行前的头天晚上,少一枪带人去过大车店,盘问我时,我说是崔屯的.他问,崔八爷你可认识?我犹豫后说,知道!他问,崔八爷多大岁数?我回答,四十多岁,他听后不语.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转身对我说;你们要是杨屯的,我都宰了你们!我笑着对他说;什么杨屯的,哪有的事.他所招的人就是从那个大车店外集合带走的.他招完这帮人共有四百多人了,加上崔八爷的,足有七百人.‘;杨翠新听后骇然,他故作镇静地说:‘;大顺子,这事先不要往外讲,你回家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你带人去督军府,我写一封信,你带上!‘;

‘;行!大叔,我拼死也要把信交到张督军的手中.‘;张大顺子依然精神头十足地说.

第二日,杨翠新发布命令:‘;所有劳力都到东墙南墙外挖战壕.‘;他断定少一枪来袭,必从这两面来.他让各家把包米秸子拉回家上垛,然后都参加挖战壕.一切安排就绪,杨翠新写了一个字条绑在鸽子腿上放飞,他把这一情况告诉了白屯,让白屯做好准备,以防少一枪来袭.两屯联防,有事互捎口信.

张督军展开被人捎来的字条,上写:

哲文见字如面!我方粮队从嫩北获悉;近日少一枪在招兵买马,修缮兵甲,要伙同崔八(简称)攻克我方,并扬言滋扰榆齐.匪盗猖獗,乃心腹之疾,深可忧!我屯正在挖战壕,构筑攻势,已做好了充分准备来抗敌.望你方得音后,有所戒备而布兵摆阵,以防不测!

此致!

杨翠新

民国十二年农历九月初十

张督军阅后,复言道:

翠新,哲文见信内情详知.那少一枪是在瞎喳呼,榆齐的兵力部署与作战能力,他望尘莫及.崔八肯定要打你的南面,少一枪打你的东面.我担心你腹背受敌而岌岌可危.近日,我派马副官带领骑兵二百,驻守你处,与你共同歼灭匪徒.

顺致!

张哲文

民国十二年农历九月十二

张大顺子等人日夜兼程返回杨屯.

杨翠新打开张督军的信,看完后心潮澎湃,一个强有力打击恶绺的战场在他心中铺开.按理说,少一枪所部要打榆齐,必先经杨屯,然后捎带这音是在虚晃一枪,他的整个行动计划是要消灭杨屯人,朝着这儿来的.还是哲文远见卓识,谋略深矣!

农历九月十三日,张督军将二百骑兵避开外界视线,趁夜速发杨屯,这一切都是在秘密地进行.

第二日,马副官带领的骑兵到达杨屯,被安顿后,杨翠新下令:‘;村外围布岗加哨,轮流值班.见到陌生人可疑人就抓回来审问,战事结束放人.‘;马副官很佩服杨翠新的这种做法,一是能从探子的口中得知敌来之时,二是能有充分的思想准备,确保作战万无一失.马副官跟随张督军十二年,今年已三十出头.他对张督军忠心耿耿,一片赤诚,作战勇猛,布阵且高,是张督军的得力将才.张督军提拔马永良已九年,他虽娶妻,九年来只回家三次,把一切精力都效忠于北洋军队,深得张督军的欢喜而被另眼高看.

果不出杨翠新和马副官的所料,九月十四晚,三名骑马的黑衣人被杨屯的游动哨十个人抓获.经突审得知:崔八与少一枪要在九月十五日亥时攻打杨屯,活捉杨翠新.

审问这三个黑衣人的是杨翠新的四弟杨景新,杨景新听到探子的话故作惊讶,慌忙说道:‘;坏了!回去能不能告诉你们大当家的,月底打行不行?我杨屯的人不怕你们!现在都在卖粮,放出去了,有二三百人,屯子都空了,你们还打啥?‘;

‘;哈哈哈!‘;三个探子听了一阵嘲笑,其中一个探子说:‘;打仗还有等的吗?真是笑话!‘;

‘;哎!‘;只见杨景新叹了一口气说:‘;这下可完了,那就对不起你们了,跟我们走吧!押回屯子,等崔八来收拾你们!‘;

杨屯其他九人上来,按住三个探子的脑袋,大声恫吓:‘;说!都叫什么名字?如实招来!撒谎,就地崩了!‘;

杨景新看到已是火候,慢条斯理地说道:‘;说出名字来,然后我们给崔八送信,就说你们掉脚了,我们再把你们三个人送回去,交给崔八,一切还来得急.‘;

三个绺探一听,立刻傻了眼,都跪着求饶,说道:‘;大哥,千万别那么做,把我们|撂了|,全都得死!‘;

杨景新不觉好笑,又说道:‘;说出名字来吧!编一个也行.‘;

撂了——交待实情.

‘;不敢!不敢!我们都说实话.我叫崔小神,他叫刘三力,那个叫陶亮根.‘;崔小神手指着同伙在说.

杨景新听后终于笑道:‘;我们已经记住了你们的名字,回去别说我屯,行了,实话实说吧!你们可以走了.‘;

绺行最忌绺探掉脚而被俘,如被绺头发觉,处死无疑.这三个绺探是在村外围被抓获的,对东南的战壕并不知晓.

杨景新放了探子,对其他人说:‘;继续警戒!如发现重兵,点火为号,骑马回报.上半夜咱们一定要提高警惕,不可疏忽大意.半夜我三哥他们来换岗,咱们回去休息.‘;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酒瓶,兴奋地说道:‘;每人呷两口,驱驱寒.‘;杨景新呷了两口酒,骑马回屯子把军情禀报给杨翠新和马副官.接近后半夜天气渐冷,已有霜冻.

杨德新带人接了后半夜的岗,这后半夜着实比前半夜难熬,还刮起了小北风,他们在南地向东地一直不停地巡逻.到了五更的时候,他们在南地中央围坐下来,两面的动静都听得见,是个好地方.大伙都圈起了旱烟,‘;嗞喽,嗞喽‘;地抽着.一阵抽烟的消遣,并未除去疲劳寒冷与困倦.杨德新知道重任在身,不能让大家干坐着,一会儿便困了,他起身活动着手脚,一阵过后,坐下对大家说:‘;都困了吧?千万不能睡,要坚持住!天快放亮了.来!我给你们讲个鬼故事,提提神.‘;

‘;好!让三哥给咱们讲一个.‘;大伙都嚷嚷起来.

杨德新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讲道:‘;从前有这么两口子,男的呢?嗜赌如命!他白天干活晚上就去赌,经常夜不归宿.女的淑贤达理,持家有方.卖菜卖鸡蛋的钱,都让男的耍输了.一日夜晚,男的又出去赌了,撇开美丽的娘子只身一人.女的看到男人走后,不觉心伤起来,她坐在炕上抽泣,越想越难过,名为夫妻,一到晚上独自一人担惊受怕,清灯自守.这时,男的正在邻屯吆五喝六的掷|骰子|,一阵过后把几贯小钱输光.输光了你道回家呀!他没有,还在那里看热闹.这边的女人悲伤之下找了一根绳子,系到房梁上,准备自缢.正在这时候,一个小鬼进来,红色之下又带些花花绿绿的脸,腿,脚,手,脑袋,身子不成比例,但是不大,有二尺来高.进了屋那小鬼温和地念叨;吊死好啊!吊死好!一切怨恨全没了!上吊好啊!上吊好!来到地狱你再找!这小鬼拉着长声一个劲地唠叨这几句嗑.男的终于在输了钱的失意中走回家,他走近窗下,听见有男人说话,这不能不让他浮想联翩.我说呢?我走了有男人陪你!他用舌尖舔破了窗户纸望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那花脸鬼在地上手舞足蹈,嘴里重复着那些鬼话.再看自己的女人,已经把脑袋伸进了套中.不得了!男的突然猛醒,他高喝一声;啊!奋力用脚踹开了窗户,跳上炕抱住了女人.再看那鬼,吓得贴在了墙上,只剩一张皮了,像牛皮纸那样薄.鬼被吓死了,女人被男的救了下来.男的哭腔说,好媳妇,从今以后我不去耍钱了,再也不离开你,我错了,一切都是我害得你险些丢了性命.从那以后男的改了,那女人开始疼爱他了,两个人很幸福地过日子.人们给那个屯起了名字,叫‘吓死鬼屯‘.‘;大伙听后坐在那不敢动,都觉得风吹背后寒冷.须舁,有人动了动身子说:‘;好!三哥,再来一个!‘;

骰子——色子.

杨得新卷了一只烟点着吸了一口,说道:‘;害不害怕?没听够?好吧!再来一个!说从前有这么一个酒鬼,嗜酒如命!一顿不喝就骂媳妇,媳妇就得去打酒,没钱借钱也得打,酒一倒进肚里他不骂人了.不然,对媳妇拳脚相加,再砸东西.那家啊!早让他喝光,砸光了.有一天亲戚家办喜事,不咋让他知道了,人家根本不敢告诉他,都知道他是酒鬼,怕惹出事非,谁家办事不忌讳这些呢!所以对他封锁消息,可还是让他知道了.你们猜猜他拿啥去凑份子?他上别人家偷了十个鸡蛋揣着就去了.不管怎么说,到了办事的那家,掏出鸡蛋,再说两句恭维的话,也就入座了.谁知这酒让他喝的,从上午开席一直喝到晚上戌时,连喝四桌.新郎新娘都要洞房花烛夜了,他还在那粘牙,新郎的爹娘终于忍不住起身劝走了他.他摇摇晃晃,回头抱拳施礼,没事儿,没事儿,放心!轻巧回家!你还别说,酒没少喝,可话说得还是挺明白.偏南是家,偏西是一大片坟茔,还有绿树环抱.你们猜怎么着?他的归宿就是那片坟茔.他走进坟茔地,越走越深,不敢往里走了,他又退了出来,这么一转磨磨,就不知哪是回家的路了.发懵之时,为了镇定自己,他把烟袋锅伸进了口袋里,捏了一把烟装上,想抽着烟壮胆,可是没有火,他有些着急.正在这时,他看到对面树林中有人抽烟,一闪一闪的小火亮光,他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来到那人近前说,借个火!那人将胳膊往前一伸,烟火险些碰到他的鼻子.他想,这人真没礼节,但是不好责怪人家,他对着火抽起来,很有滋味.他一抬头,被吓懵了,头皮有些发扎.他振作一下精神,依仗酒胆围着那人看起来,看够了说,你的脸咋这么窄?那人回说,窄么?你回头往后看看,我哥的脸比我的还窄!酒鬼对那人说,你的脸只有一寸宽,你哥的比你的还窄?是的,那人说.酒鬼猛地回头一看,一根树上吊着一张脸,二尺长,那脸只有刀背宽.我的妈呀!他大喊一声.这是两个吊死鬼,酒鬼的酒被吓醒了,魂也被吓飞了,|撒丫子|就跑,不管它哪是家了.‘;大伙听后,都齐声喊:‘;好!‘;这时,鸡叫头遍了,杨德新带领大家骑马回了屯子.

撒丫子——惊慌而逃.

九月十五亥时前,杨屯人和张督军的人都持枪进入了战壕.经杨翠新和马副官研究敌情,将一百名骑兵潜伏在苇塘的旱地中.南地战壕内有三百人,其中有五十名官兵,由杨翠新和杨玉新指挥.东地战壕内有三百人,里面也有五十名官兵,由杨德新和杨景新指挥.当日白天杨翠新对马副官说:‘;是否让白屯人前来助战?‘;马副官听后,威严地说道:‘;不用!现在双方的人力几乎相等,我们在暗处,匪徒在明处,这场仗定能打胜!‘;杨翠新听后,心里有了把握.他制定了一个口令,问话:‘;十五!‘;回答:‘;灭匪!‘;进入阵地前,他向全体参战人员传达了这个口令.

少一枪与崔八定的是十五日夜十点接近杨屯.还差一刻钟十点,两伙匪徒在东南角相遇.匪绺头们暂作商议后,把队伍分开,一伙向北,一伙向西包抄过来.杨屯人趁着如昼的月光,已看到了两路黑压压的人马在晃动.这夜晴朗无风,那由远而近的几千只马蹄杂乱地行进着,叩响在万赖寂静的包米苲子地里.偶尔,高空急速地飞过群鸟‘;沙半鸡‘;,沙沙的声音一扫而过.明朗的夜空将目睹一场自卫与抢劫的战争.南地头那片影影幢幢的树林子,被匪马队遮掩的看不到踪影.战壕内的士兵已听到了马鼻的喘息声,离战壕只剩三十步远了,匪马队的驾驭者还在马不停蹄.几乎是与此同时,南地的杨翠新大喊一声:‘;打!‘;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枪声开了锅,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演绎在杨屯的土地上,密集的子弹射向众匪徒.

这突然间稠密的枪声,使匪马队阵脚大乱,他们丢下死者,掉转马头避开战壕,整个队伍群体向外扩散,倾泻.匪徒们胡乱地放着枪,着实可怜.少一枪逃离中回头大喊:‘;又是罐子,都向碱沟压!‘;少一枪把败绺引向东地头的那片碱沟.

崔八让匪兵在前,当他听见激烈的枪声,大感不妙,知道是中了埋伏.这仗怎么打?一念过后,他立刻下令:‘;都向地头树林压!快!‘;本来好好的作战计划全被打乱了,战局急转直下,他一时懊恼:‘;这眼线是怎么探的?‘;他在怀疑.

一刻钟过后,两路绺头又苟合在一起.少一枪怨恨地说:‘;崔八,你是咋探的路?八成那眼线探‘|羊牯|‘是个|窟窿|!‘;

这一提醒,崔八的眼睛亮起来,他叫过身边的一个土匪,气愤地说:‘;去把小仙,力巴,掏得明给我喊来!‘;这是杨景新先前审问的那三个探子,崔八说着他们的绺号喊人.少一枪的人在北面,崔八的人在南面,中间隔了十来步远,互不掺合,这是绺规.

那找人的绺子,转遍了匪队也不见崔八要找的人,就急着喊起来:‘;小仙儿,力巴,掏得明!‘;没有回音.崔八听后说道:‘;别喊了!让杨屯人给|喷了|,都他妈|见盖了|.‘;

少一枪心中气愤,又无可奈何,缓和口气说道:‘;算了!下一步怎么办?‘;我想听听你崔八的.

崔八听后,直言不讳地说道:‘;不用说了,我们是让三个奸邪无状的|绺痞|给卖了,掉进了罐子.现在只有休战,等天亮再说.‘;

少一枪听了艴然,冷笑道:‘;这种打法坚持不多久,全他妈肝脑涂地了.杨翠新已挖了战壕,只听枪声,不见人影.‘;少一枪说着奋袂下马,高视阔步,拣了一块干草地坐下,与众绺休息.

这边的杨屯人在打扫战场.南地东地死伤者数人,伤马卧地而息.杨翠新派人把受伤的匪徒抬回村治疗,伤马牵回杨屯,对那些牵不动的淹淹一息的马,在脑门上补枪.一大片匪徒的尸体只有战后处理,掩埋.

羊牯——被砸被抢的地方.

窟窿——瞎子.

喷了——被枪打死.

见盖了——死了.

绺痞——不忠心的绺子.

趁这不战之时,杨翠新带领几名兄弟走进苇塘,对面问话:‘;十五!‘;杨翠新等人回答:‘;灭匪!‘;

杨翠新见到马副官,笑说道:‘;这第一个回合,他们败了,下次怎么打法?‘;

马副官刚毅般地说道:‘;匪徒们暂时不敢恋战,这阵子也在商量对策.看来,他们是想在天亮之时看个究竟再打,以防重吃大亏.我百人骑兵不动,还隐藏在芦苇荡中.你们与敌接火后,适当之时我百人骑兵杀出,砍他个人仰马翻.我们士兵手中的刀枪都是欧洲的先进兵器,定能把胡子赶走!‘;

杨翠新听后精神抖擞,两手抱拳拜说道:‘;马副官说得极是,一言为定,胜战有期,再会!‘;说完,杨翠新等人走出苇塘,又都回到了战壕.他重作战斗部署,鼓励屯人的斗志.他让百人官兵撤回杨屯休息待命,做骑兵的战斗准备.

夜半,杨屯人送来夜饭,人们秘密把饭菜送给苇塘中的官兵们,两面战壕中的杨屯人开始吃饭.

东南角的两伙匪徒边篝火通明,他们在大吃二喝.

凌晨,胡子们没有动静.天已经大亮了,胡子们仍未有要打的意思,杨屯人急了,朝土匪的方向打了几枪.可别说,这几声枪响,匪徒们开始蠢蠢欲动,都接二连三的开始翻身上马,他们把队伍拉开,一伙向南地,一伙斜插东地.每伙匪徒排成两排横队,两面的匪徒向战壕扑来.杨屯人目睹匪徒的阵势,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双方经过了战地的一阵小酣之后,临阵前都精神百倍地注视着对方的动向,在接火距离可能的情况下,双方都会开枪的.匪队的马都在小垫,距离屯子的战壕还有二百步远,瞬间,变为一百五十步远,眨眼之时,只差百步,杨屯人紧张地等待着口令.匪徒们两眼怒视着前方的阵地,杀气腾腾地把枪从腰间抽出.突然间,只见匪徒们齐声呐喊:‘;压了!‘;喊声震天,南地北地的那些马如离弦之箭狂奔起来.同时,匪徒们双手举枪,几百支枪一起射向杨屯的战壕.匪队的马速不减,大有万马奔腾要将杨屯人马踏如泥之感.

杨翠新哥四个在两面的阵地中都喊了起来‘;打!‘;杨屯人不断射击,并未使匪队的马速减慢,只剩三十步远了,马还在奋力地驰骋.杨屯人慌了手脚,眼看马就要踏面而来,杨屯人拼命的打枪,但打准的程度已经极差了.片刻,匪马队飞越战壕向杨屯扑去,很多杨屯人被马踩伤.在这紧急的关头,马副官的百人骑兵从苇塘中杀出来,马枪‘;哒哒哒‘;,一排排子弹射向越壕的匪马队.战壕中的杨屯人,被土匪的这一招弄懵,醒悟过来之后,赶紧越出战壕趴在地上打土匪的后背,不管是人还是马屁股,一个劲地搂火.

匪马队的前锋接近杨屯的大门时,只见院内骑兵一起举枪射击.少一枪大感不妙,官兵的骑士层层压来,他两手一边打枪一边大喊:‘;顶住官兵,向西压!‘;院内官兵一队杀出南门,一队杀出东门,官兵遇匪兵紧追不舍,一手打马枪,一手挥舞战刀,战刀向临近土匪们的脑袋上劈去.官兵的骑士在与土匪的混战中,随着匪徒们不断的啊!啊!的惨叫声中,他们的脑袋一颗一颗地落了地,脖腔中的血喷出来.匪徒们已经顾不得身后了,在与官兵的嘶杀中渐渐地败阵.杨屯人提枪一边跑一边向土匪射击,抓住机会就打,匪徒们三面受敌,无心恋战.少一枪与众绺杀开了一条血路,拐过东墙角向西逃窜.

南地也是如此,土匪见官兵众骑杀出,择西路而逃.杨翠新命令大家回屯备马追击敌人,以防这两伙匪徒们骚扰白屯,留下五十人打扫战场.杨屯妇女看到这阵势,都把马备好等待出击.不多时,官兵在前,杨屯人的骑兵在后,直追残匪.

杨久芳之子,杨清新,杨维新,杨雨新被留下来带领大家打扫战场.哥三个领着屯中的人,把那些伤势较重的土匪抬回村治疗.一些妇女儿童都出来看热闹,那些躺在地上的匪徒无能为力,小孩子用脚去踩他们的鼻子,天真地说:‘;你真坏!为什么老打我们村子,看你还打不打了?‘;匪徒们被踩得滋哇乱叫.此次战事,南地匪徒被打死七十一人,东地匪徒被打死一百0二人,官兵死三人,杨屯伤十九人.

几袋烟的时光过后,匪马队已逃至月牙泡西头的岸边,突然一伙向南,一伙向北,分道而行.官兵与杨屯的马队停下,观望着匪徒逃跑的方向,没有再追杀.不一会儿,二支匪徒的马队消失在远处的树丛中.

昨日晚,匪队路经一个河套,天已黑下来.崔小神装做肚子疼,要泡撒,喊着刘三力和陶亮根等一等.崔八领队前行,没有注意他们的举动.崔小神说:‘;我不是说我神,这次打杨屯,肯定掉了脚或盖了,不管能不能拿下杨屯,咱哥仨都得让头|滚肉|.杨屯人早有了防备,滚肉,盖了,还不如逃生,走为上计!‘;刘三力和陶亮根觉得小神说得有理,跟着崔小神向着绺队相反的方向,逃向吉林,后又去辽宁,拜一门下,仍做绺为生.

杨屯战事告捷,杨翠新让人杀猪宰羊,全屯各家各户都在烀马肉,拿出好酒来款待马副官一行官兵.

滚肉——人体在钉板上被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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