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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官场》第二十三回 赴京进贡又一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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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知州回来时已是夜半,还好只有白驻任相随,不见肥肠鹅的身影,让我长长地松了口气。

陡然看见蓝知州的脸上肿起半边,便悄声问白驻任怎么回事,他说是蓝知州劝林三姨不要痴心妄想,不料反被甩了一巴掌。

后来还是他连哄带劝地把林三姨安排住在京都大酒楼,不然她定会跟到“驻京办”来。

我只得劝慰蓝知州几句。他道:“本来我听三姨说起此事,觉得是件好事,这才安排你们在京城来个小别胜新婚,不曾想竟然不欢而散!”这个头大无脑的家伙,用屁股想也应该知晓我怎么可能喜欢上那只肥肠鹅?

蓝知州又道:“小毛,你的年纪已然不小,应当成家立室了。本官知道你厌恶林三姨,只是大丈夫三妻四妾乃家常便饭,你便将错就错,娶了她又有何妨?成亲之后再纳几房小的,还不是一样逍遥自在?”

什么?要我把一生的幸福都葬送在林三姨的手里?两个字:免谈!若是略有几分姿色倒也罢了,我还可委屈将就一下,若是要我跟林三姨拜堂成亲,你便是说破天,我也断然不会答应。

其实,娶妻生子于我而言,只是传承香火,也免得我捞了这许多银子自己却享用不尽。真正留在我心里的,只有如花。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谁也无法取代如花在我心里的位置!即便是她的孪生妹妹如月,也只是她的一个影子罢了。

惹不起我躲得起,林三姨正在兴头上,只好先暂避锋芒,再伺机而动。我主意打定,沉声道:“蓝大人,下官知道你一番美意,我心领了!既然大人无法说服林三姨,下官也就不敢多有劳烦,我会想办法和平解决此事。我们此行的目的志不在此,还是以大局为重,明日先办正事要紧,私人感情方面,我自有计较。”

话虽如此,林三姨牛皮胶的脾气,我早有领教,只是急切之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蓝知州颔首赞同。一夜无话,次日起个大早梳洗完毕,登上马车先去户部找我们原先的顶头上司——如今的白侍郎。白驻任坐在车内指点道路,间或说些风土人情奇闻逸事,博我们一笑。

我们一路见京城本地外地的官用马车络绎不绝,不由暗叹:果然是不到江浙不晓得商多,不到京城不晓得官多。白驻任解释说本地官用马车隶属京都各衙门,外地官用马车平日是没有这许多,只因岁末年关,各地衙门都来“活动”,故此车满为患。

户部衙门便在吏部衙门边上。我们看见吏部大门之外满是外地的官用马车,大家见面彼此心照不宣,拱手笑笑便进门找人去也。看来掌握外地大员升迁任命的吏部是座大庙,必定要设法进去烧香拜佛的,只恨眼下无人引见,还得先去见过白侍郎再做定夺。

相形之下户部衙门要冷清不少,但也有数十部马车,想是同我们一样来托人情的。白侍郎接到飞鸽传书,下令门房放行。

要说京城的衙门,可比咱光州衙门要逊色不少。不独建筑略显古旧,便是室内外的装饰,也要差了不止一筹。白侍郎还算客气,亲自到楼下迎接,当然规矩是不能乱的,少不得见礼参拜,相互寒暄一番。

白侍郎将我们迎进办公房内,吩咐左右上了茶水,四人言谈甚欢。蓝知州问起白侍郎升为京官后一切可好,他长叹一声:“京官有京官的威风,地方官有地方官的好处。然则我到户部之后,最大的感受是为官之道,宁为鸡头,不做牛尾!想当初我在光州呼风唤雨何等逍遥,如今却在他人之下,难免积郁难解。我年事已高,眼看着没有升职之望,就当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等着告老还乡。”

奇了怪了!白侍郎在户部也是三人之下千人之上,为何还这般郁郁寡欢?经他一番解说,方才知晓户部虽是掌管土地户口,税赋财政,也算不错的衙门,但是京城不比地方,一来朝廷关注“六部”运作,二来户部尚书及左右侍郎严加约束,三来手中并无几分实权,白侍郎挖空心思也没找到什么漏洞,只有奉命到地方巡视时,手头才活络一些,还有便是这年底之际,方有这些地方官员前来进贡。这对于白侍郎而言,实在是痛苦万分。

自然,减轻他痛苦的办法只有一个,我们马上掏出早已备好的一包银票递了过去,说是一点心意不成敬意,给白大人过年买点爆竹喜庆喜庆。白侍郎嘴上说着“见外见外”,灵巧的指头早已捏住纸包不放,只两根手指一按,便大致猜出里面的银票张数,随手放进办公台下的柜子里,带着几分满意道:“难得你们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

蓝知州连忙道:“白大人是下官的老上级,对下官的提携之恩,自不必多言。下官岂敢忘本?”

白侍郎道:“既是如此,你们多住几日,我带你们去认识一些朋友,对你们也大有裨益。”

求之不得!蓝知州与我对视一眼,心下俱道:此番来京,必要多结识几位达官贵人,方不虚此行。

又闲聊一阵,我们盛情邀约白侍郎到外面酒楼小酌两杯,尽情叙旧。他也不推辞,爽快地答应下来。我道:“难得来京一趟,刑部的刘侍郎曾作为钦差大臣到过光州,还有吏部的‘**’侍郎大人亦曾莅临光州,何不一同约出来见面?”

蓝知州拊掌称善,道:“咱们理应上门相请,方显诚意。”

白侍郎却是老谋深算,道:“吏部直接关系你们的升迁,还应慎重行事。本官之见,吏部的‘**’大人改为下午登门拜访,今晚再一同聚会,二位意下如何?”

既是如此,分别宴请送礼也好掩人耳目。当下一行人分乘两部马车到了刑部衙门外。白侍郎拿了自己的名刺,让门房往里通报。少顷传来回话,说是刘大人有请。

刘侍郎在自己的办公房里接待了我们。一样的见面仪式,一样的官场礼仪,在无聊无趣无味的氛围中有条不紊地完成。大家彼此相识,就不再客套,半是玩笑半是当真地拉着刘侍郎出门上车,直奔闻名遐迩的“碧玉轩”酒楼。那里虽没有京都大酒楼的豪华,但是档次决不亚于前者,环境也更幽雅,便成了京城高官宴客的首选。我知道肥肠鹅还留宿京都大酒楼,当然对此举双手赞同。

落座之后,蓝知州开始恬不知耻地夸刘大人铁面无私秉公执法一举捣毁了来尝鲜的贩私团伙,铲除了光州的一大祸害,揪出不少潜伏在衙门内的贪官污吏,百姓无不交口称赞,纷纷拍手称快,说是京城来了个包青天。

这个笨蛋也不想想,自己治下出了来尝鲜这号人物,还在光州盘踞近十年之久,怎么在这么长的一个时间段之内,光州衙门就没有发觉他的不法行为,没有对他采取任何行动?这不是白知州和他的无能、失职是什么——当然我是知道他们与来尝鲜的来往密切,关系非同寻常。动与不动之间,大有内幕。

至于民众称赞称快,我心说我骂城治讨欠薪救车祸募捐款等“义举”,随便哪一件,不也照样让他们拍手称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元朝的多数民众,经过国学馆、媒体等多方苦口婆心的教导,已然惯于生活在官员耀眼的光环包围下,仰视他们的举动,附和他们的言行,除了拍手称快,民众还能怎样?只有某天这个官员丑事败露,神像轰然倒塌时,他头顶的光环才会消失,而到那时则又是民众另一次的拍手称快。

刘侍郎稍稍谦逊两句,春风满面道:“来尝鲜一案还有蓝大人一份功劳,王州判身为蓝大人的得力干将,也是出力不少。朝廷对此案得以顺利告破,也是[颇为满意。只可惜逃了来尝鲜,甚为遗憾。”

开什么国际玩笑?来尝鲜若是落网,我等岂能还在这里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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