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他年憾事今宵恨

“闯王打进来啦！不日上京！”

消息传得飞快，手中拿着芙蓉糕的阿九刚一听到这个消息，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手中的糕点也落到地上，双眼睁得老大，半晌才嚅嚅说了一句：“我……要回京……我要回京！”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一箭之地。

“阿九！”辰风一见事情突然，催马跟上，生怕阿九出什么事——阿九的身份，即便不说她也能猜出几分，就算不是帝王家中金枝玉叶，也是王侯将相的千金贵胄，如今知道是公主，便更能理解她此刻这般的心急是为了什么，一想到也许这次回去，阿九大约就要经历生离死别，辰风心下一阵绞痛，胯下的马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境，奔得更快了。

所谓马踏飞燕，那马儿若是快到一定境界，真的可以凌空而起，踏燕而飞，辰风眼看阿九心急火燎，也不忍心，抬手施了“缩地成寸”之术，虽然缩了不过二三百里，那马儿也不是凡马，不过半日功夫，二人已然出现于紫禁城前。

“这么快！”阿九也愣了。

“是啊，快去处理你的事情吧，放心，我总在你身边。”辰风的话让阿九不免回头看去，却再也见不到辰风踪影，然而身边，却传来阵阵芙蓉糕的香气，似乎……就是他递给自己的那块一样，既然他说总在自己身边，那就决不会食言。阿九打定主意，翻身下马，直奔宫门，“我回来了，快去通报，我要见父皇！”

“九殿下，您回来啦！”

“我要见父皇！”阿九也不看身边迎接自己的太监宫女，学会了辰风教的“凌云步”，她平日里的脚力也是惊人，“父皇现在何处？”

“皇上在御书房。”

阿九也就不再多说，推门而入：“父皇！”

“长平？”崇祯看见女儿回来，自然十分高兴，却又有点担忧，“这次你又去哪里疯了？”

“爹，李自成……他……他到南京了！”阿九急冲冲，连茶水也不喝一口，“父皇，调兵遣将无所谓，女儿留在您身边保护您！”

“长平……”

“父皇，这些年来女儿别的不行，武功虽然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但是一般的刺客还不在话下，情况紧急，父皇，赶快准备抗敌吧！”说完，阿九持剑而立，神情肃穆，不可侵犯。

崇祯皇帝一看女儿已然是长大成人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叹，若是能逃过此劫，这女儿一定要好好补偿才是……哎……若是不能逃过此劫……便要她远远逃离此地，至少……不能让那些歹人抓住，否则……否则……崇祯不忍想象，再看看女儿姣好的容貌，心下一阵酸楚。

掌灯时分，崇祯还是不忍心女儿陪着自己，只好亲自送她过去歇息，自己则回到大殿。灯火摇曳，这崇祯总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却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而辰风却在皇宫之中，见到了五毒教中人。

“辰风，若是见到五毒教何红药的话……你且恢复了她的容貌，爹我……对不起她……”父亲的话犹然在耳，那五毒教的手段，她也听说了不少，如今见到房中不过一个年轻女子一个满面疤痕的丑陋老妇。

“既然那个叫袁承志的小子懂得他的武功，也就一定知道他的住处，教主，你不会忘了你爹怎么给他气死的吧？你可不能爱上这小子……”

“姑姑，是你爱上了金蛇郎君的，我对那姓袁的，不过要学会他的点穴功夫，好救出我们的娃子罢了。”年轻女子扬扬左手，手上赫然是一只铁钩。

“哼，那个负心汉，我早就恨他入骨，若是在我面前，我一定要咬掉他几块肉才甘心！”

辰风一听，断定那老妇人就是何红药无疑。虽然这老妇人说话不得她心，但是……设身处地为她轻轻思量，辰风也能理解她的心情，故而还是要完成爹的心愿，但是……决不能让她知道爹还活着！

想到这里，辰风悄悄现出身形，身上却多了一件黑地金花的大氅，便是她爹的随身之物，给了她做御寒之用，不过就是个借口，穿上了这大氅，就算应付不来许多江湖人士，也有些人总要给她些面子的。

“什么人！”何红药听见有训蛇的声音，一出手就是一排淬毒暗器。

辰风哪里会怕，大氅挥出，那些暗器完全都被阻挡出去，大氅猎猎作响。

“夏郎……”何红药愣住了，双眼直直，双手发抖，就要冲过去——

大氅飞扬又再落下……下面的面容却不是当年的那个人，眼前人更加年轻更加阴柔，却足足有七八分相似！

“你……”何红药觉得有些事情呼之欲出，却不敢相信，于是厉声问道：“你是谁！”

“我？”辰风故作一愣，“我是我咯，你又是谁？”

“小子找死！”何红药反手上来，不知道有什么毒物，就要置辰风于死地。

辰风忽然化身为蛇，飘游而动，双手空中轻拈。

“夏郎！”何红药傻了，“你跟金蛇郎君什么关系！”

“他是我爹。”辰风扬起头来，十分俏皮，“你也认识我爹？”

“你娘是谁？！”

“我娘？”辰风哈哈大笑起来，“我娘自然是我娘，难道我还敢说母亲名讳不成？”

“你！”

“别你啊我的，我且问你，你认识我爹？”辰风见何红药恼羞成怒，也知道不好再逗，“我爹跟我说过五毒教的事情，或者，你跟他是旧相识？”

“夏郎……他……他说过五毒教……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我……我……”一听到夏雪宜说到过五毒教，何红药却万分激动起来。

这世上，情痴最痴。辰风不觉感叹，却也有点同情，但是没有半分怜悯。

“他只说过一个叫做‘何红药’的女子，跟我说过这女子的好，也说过这女子的坏，并且嘱咐我一定要研制出来这个，好给这个女子治脸……因为她为了他，脸被毁了……但是……他只能对不起她，因为他一辈子心中只有我娘……”

“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