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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龙气》第六章 清歌一曲月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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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旗为菊花中最名贵的一种,乃五大名菊之首,素有“菊中之王”的称号。相传南宋民族英雄岳飞,在戎马倥偬之际不忘赏菊,在一个月朗星稀的秋夜,策马去池州翠微亭赏菊,写下《池州翠微亭》的动人诗篇。后人为纪念武穆精忠,将岳飞观赏过的大贡菊命名为“帅旗”,至今在菊花品种中独树一帜。

但这本帅旗还是和普通帅旗不同,花瓣如许多狭长的手掌,肆意舒卷,正面为玄色,背面为杏黄色,上面还有星星斑点,似乎还有些规律。张恩涪细细地看了会,不觉大惊道:“这斑纹,这斑纹是……”话未说完,王玄一猛地一拉他的胳膊,往后退了一丈。

张恩涪抬头望去,只见斗内的白光中渐渐有红光现出,越来越浓,像是日出一般。接着,众人眼前一闪,一个鸡蛋大小的红球从文昌阁顶射出,穿过铁条之间的空隙,飞速地撞在了帅旗的花蕊上。那红光极为炫耀夺目,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一般,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张恩涪只觉得一股灼热之气扑面而来,再看那本帅旗,却无任何焦灼的迹象,反而变得更为精神。

王玄一念动法咒,帅旗花瓣上的斑点都射出了金光,花瓣慢慢收拢,将那红球包裹在其中。边上那黑衣人大喜道:“看来这次能抓住它了。”张恩涪却暗道不妙,若被王玄一拿到了太白珠,那自己岂不是一无所获?

又过了一会,在金光的压制之下,红球已经缩为一点,如萤火虫般,但红光却更为炽热,王玄一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

忽然,王玄一身子一震,像是支撑不住的样子,大声道:“均儿还不出手?”

黑衣人闻言,忙从身上取出一根细长的事物,似乎是一根竹简,又有一卷帛书,一根银针,将三件东西放在掌中,念道:“玄天无极,助我降妖!”顿时掌中三宝放出白色光芒,纵横交错,织成一张光网,将那帅旗牢牢罩定。

王玄一喘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气无力地说道:“唉,还好有均儿你在,没想到我精心准备了三年的帅旗也困不住它。”

那个叫均儿的人连连摇头,低声道:“舅舅,只怕我也压它不住,外冲之力极大,更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将玄天大阵的灵气在缓缓化去。”

“竟会如此?要是你的玄天大阵都抓不住的话,那这世上还会有治得住它的宝物么?难道上天真要让此地遭受劫难不成?”王玄一望着渐渐黯淡的光网惊道。

张恩涪见那红球在光网中左冲右突,再看那本帅旗早已被焚成了灰烬。这才知道那怪物真是极厉害的。原来那本帅旗花瓣上的斑点是天然形成的天书符箓,玄色那边属水,可以克制妖物的火气;杏黄的那边属土,转火生土,可以减弱妖物的火焰之力,可保此花不会被烈焰焚毁。就张恩涪看来,要培育这么一本有法力的帅旗,所花费的功夫不知道要多少,因为花瓣形似大旗,法力催动时相当于数十面玉虚杏黄旗与真武玄色旗一同施展,即便是一般的修道之人,也难以逃脱。而现在竟轻易地被妖物所破,看来自己要独自降伏此妖真的是痴心妄想了。

王玄一见到玄天大阵眼看就要破了,忙喝道:“均儿,千万不能让它逃入水中,否则又将是一场浩劫!你我都要遭天谴的!”

“砰”地一声,白光向外一崩,三人都跌到在地,只见红球直飞冲天,往不远处的大水桥方向冲去,接着在空中一个回转,竟又朝分水墩飞来。

“糟糕!我们惹怒了它。快跑!”王玄一惊道。

三人忙朝石埠奔去,没想到红球速度更快,早已绕小舟一圈,三人眼睁睁看着小舟渐渐变黑,碎裂,成为飞灰。

张恩涪见情势危急,一把抽出王玄一背上的松纹古定剑,脚踩七星,剑身上顿时出现道道电光,如龙蛇盘旋,剑尖上也有紫光散射而出。他所施展的正是正宗龙虎山绝学——紫电青雷,只是功力不足,无法将紫光凝聚,但已是颇有威力。

那电光直向红球劈去,正中那妖物,可就像泥牛入海一般,不见任何效果,张恩涪方才知道父亲讲述的“紫电青雷无用”之说并非妄言。红球径直飞到三人头上,眼看便要转圈,将他们焚为灰烬。

王玄一用掌顶住张恩涪和另外一人的后背道:“你们快走,老道造下的孽,让老道来承受好了。”掌力吐处,已将二人远远送了出去,顷刻间,身上的道袍已熊熊燃烧了起来。

“舅舅!”黑衣人身在半空,回头朝着分水墩上哭喊道。

“涪儿!你怎么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岸边传了过来,接着一个身影飞起,在空中接住了二人,轻轻落下,正在岸边的石埠上。

张恩涪一见张元旭来了,心下极为慌乱,怕父亲怀疑自己和王玄一做成一路,忙道:“我被王老道挟持而来,他要捉那文昌阁上的妖怪,反而被妖所焚。幸好爹爹及时赶来,否则我也难逃厄运。”

张元旭侧眼看了张恩涪一眼,也不追问,转而向边上的黑衣人道:“你又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黑衣人仿佛没有听见张元旭的问话,只是跪在地上朝着火光缭绕的分水墩那边哭泣,王玄一显然已在妖火中化为了灰烬。黑衣人哭了半晌,站起身来,朝张元旭拱手道:“许纯均拜见嗣汉天师,多谢天师相助,就此告辞。”说完转身就走,一句话都不多说,身影渐渐隐没在草丛中。

“他是王玄一的外甥。”张恩涪说道,“好像会布什么玄天大阵。”

张元旭低头念道:“玄天大阵……玄天大阵……许纯均,莫非他就是除魔许家的传人。当年许诚和袁清乾是故交,后来许诚不知所踪,江湖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除魔许家的名号,人都说许家已经绝后,没想到百年之后竟又会在此地再遇到。唉,王老道也算是修真之人,为了救这方百姓,和那妖物斗了七年,机关算尽,终究还是尸骨无存,形神俱灭。”

此时分水墩上火光已经熄灭,那红球又重新回到斗中,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张元旭朝张恩涪说道:“我算得王老道这两天应该要动手了,刚才入定完毕,见他不在观中,就知道他必定来此,所以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救了你。王老道当年造成江浙洪水,极伤阴德,今日葬身于此也算是有此报应了。”

张恩涪将王玄一降妖的过程细细讲给父亲听,又问道:“那爹爹你有何良策能降伏此妖?”

张元旭摇了摇头道:“难!难!我看这江湖上已经无人能制了。如今王玄一已死,我们原来定的二虎相争的计划就无法进行了,如今只有看袁度的那盆人面菊是否能对付此妖。若他也不成的话,我们必须救他回去,真龙气还要着落在他身上。这太白珠说不得只好放弃了……实在是可惜啊!”

“爹爹还回修真观么?”张恩涪问道。

张元旭点了点头:“这修真观名列江南三大道观之一,本属全真教,如今王玄一不在了,正好为我正一教所用,我要慢慢将全真在江南的钉子一个一个地拔掉。天快亮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张恩涪告别了父亲,回到了植材学堂的宿舍中,此时已是丑时,已是四更天了。他和衣躺在床上,之前惊心动魄的经历在脑海中一一掠过,仿佛就在眼前,令人难以入眠。想到王玄一昔年铸成大错,一直想要补过,今日灰飞烟灭,虽说报应不爽,但也可惜了他一片诚心;而那黑衣人许纯均,年纪与自己相仿,所布的玄天阵,却已浑然一体、圆转如意,能将妖物困得一时半刻,自己却无那份功力;又想到袁度的那盆人面菊,和王玄一的帅旗不能同日而语,既无符箓,又无灵气,如何能降妖?可怜招娣脸上的墨菊,那妖物如此厉害,太白珠看来是拿不到了,又该如何帮她恢复容颜呢?再想到二弟张恩溥,犹记得在龙虎山时他拉着自己的衣角叫哥哥,十岁的小脸上充满了笑,他对这个二弟一向是最好的,如今竟要对自己构成威胁,该如何是好?各种想法纷至沓来,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天亮鸡鸣时方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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